1964年4月1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黑人与白种殖民者的对话
〔加纳〕约翰·奥凯这真是荒谬绝伦,让时间也长上耳朵听听:你们说,我们能用自己的脚站着,那得感谢你们;我们用鼻子呼吸,也得感谢你们;甚至我们土地上的树木茁壮生
长,也是由于你们的洪恩。我们说,我们活着,就要对你们感恩,你们的恩情深似海——给我们带来悲惨的命运。你们走过的地方,田野、森林都变成一片荒凉,牛失去了角,树枝上的叶儿也被打光。不,我们永远也不会对你们
说什么感谢你们。你们威胁说:“我们走,我们离开这地方!”我们知道,你们可并不情愿走,要不是致命的标枪看中了你们的脊梁。我们说,你们滚吧!带着你们的大小官儿,拍卖所鎚子,还有菜碟子和首饰箱。你们说,你们走了,黑人就得重新爬到树枝上。我们说,我们从前虽然没有汽车,
没有楼房,可也没有你们的枷锁和奴役。你们说,你们铺好了大路,让汽车载我们去工地。我们说,先生们,你们怎么糊涂起来,你们忘了,黑人的骨骸怎样铺成了路基,然后是混凝土的路面掩盖了我们的尸体。在高高的装着空气调节器的楼房
里,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的大小官儿,在那儿,我们的痛苦呻吟,当然搅扰不到你们。从你们的这条大路,加丹加的铀矿运到了美国——运到了底特律和波士顿。从你们的这条大路,运走了加纳的可可和黄金,安哥拉的咖啡和钻石,还运走了莫三鼻给的铁矾土
和埃及的雪白棉花——
被你们肮脏的脚践踏了的白
金。……用这条该诅咒的大路,你们把非洲的血液尽情吸吮。嗨,够了。我们说:你们滚!快从我们的绿色土地上滚开,带着你们的旗子和军队,带着你们睡眼惺忪的女人,还有你们的菜碟子和首饰箱,把它们统统装到船上。我们看得够了,你们那副肮脏嘴
脸。我们的矿井和森林,我们的河流和彩云,我们非洲人决不正眼看一看你们,你们赶快滚,我们讨厌再看见你们!
〔吴伯衡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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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岛之歌
〔佛德角群岛〕加乌里埃尔·马里阿诺谁被饥饿置于死地在贫瘠的海边整日哭泣?谁的前进脚步被锁住?谁的手指被斩掉在这魍魉的夜晚从没见过晴天?是我呵。谁的眼边泪水不干鲜血毫不值钱痛苦上面再加上一层痛苦死得又悲又惨?谁被成千次出卖,谁被成万次杀害,成百万次被嘲弄?是我呵。谁在这被糟踏成猪圈的地
方去奔向新生?谁要在晴朗的黎明去埋葬吸血蜘蛛?谁想去捣毁黑夜中骗人的月光?是我呵。谁在呐喊声嘶力竭地呐喊,宁愿早一些牺牲性命也要争得新生?是我呵。是我要在这悲惨死亡的命
运里,在无限的痛苦中,在走投无路的失望下,争得新生,这就是我。我这种神圣的愿望没有可责怪的,我只不过在保卫这片绿洲,我只是希望出现一个没有殖民主的黎明。
〔光孚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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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非洲的风
〔尼日利亚〕卞季里·莫洛克伏给我唱一支先辈——我们英勇的父兄的歌
曲。先辈们箭不轻发,儿女们的武器也一样锐利。擂吧,擂起那塔姆鼓来
吧,让青草闻声倾听,让死者闻声振奋而起。我们今天在祖国的土地争取独立自主的权利!使劲的擂吧,使劲的擂吧,非洲的风在撕裂乌云,看,我们的大地正红日东升……擂吧,擂吧,前进!
〔罗若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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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致东方的儿女们
〔利比亚〕阿里—布罗希在艰难的时刻,东方的儿女们,我想起了你们。我的眼睛离不开为新生活觉醒的你们,东方的儿女们!怎么可以睡觉呢,当整个世界惶恐不安,当每个床铺上笼罩着死亡?站起来,光明正大的阿拉伯人!今天不可能有什么宁静和甜梦。牧民们,你们不要睡觉,不要打呵欠,不能把绵羊交给欺侮它的恶狼!你们要倾听愤怒的呼声和吼叫。看见了敌人——决不能退却逃跑!威严地站在岗位上,保卫自己的家房。敌人不会打盹,如果夜间没有星光。火灾在开头扑灭并不困难,但如果爆发起大火,那就迟了,会毁灭四方。
〔田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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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姐妹们没有哭泣
〔莫三鼻给〕爱凯达·凯塔
你记得吗,柯贝丽娅?那一个潮湿寒冷的晚上,你的房间里五彩缤纷,在欢乐中,你给我们朗诵了你的诗文。这首诗短小而悲伤,叙述我们一位二十岁姑娘的梦想。你看见了吗,柯贝丽娅?在听你苦苦呜咽时,我那忧郁深沉的眼光。
今天,柯贝丽娅,是我的生日——我二十岁了。然而,犹如在你的梦中没有节日一样,没有人,柯贝丽娅,没有人给我送礼——不管是陶土娃娃,还是精美的布娃娃,就连破布做的娃娃都没有!
柯贝丽娅,我从来没梦想过你梦寐以求的礼物。请原谅我,我从来没接到过礼物,我也根本不想要礼物。梦想,我有千万个形形色色的梦想,这都是在笼罩着我们的黑夜中做的,这都是在愤怒的黑夜中做的,这股愤怒把我的声音变成了一道嘶哑的呼声。
我在深渊中呼喊。在这深渊中,有我,有你——柯贝丽娅,有所有出生在没有希望时刻的人——因为我们唯一的希望已每时每日地被吞没了。柯贝丽娅,我们心痛欲裂,身上的血髓全被榨干!
柯贝丽娅,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姐妹们没有梦想礼物,因为她们觉醒了。
柯贝丽娅,我们姐妹们在斗争着,每天在进行着艰苦的斗争,反对堕落,反对歧视,反对手铐脚镣下的苦役,反对那些否认我们是人,断绝我们一切生机的人。
我的姐姐——柯贝丽娅,我们姐妹们梦见的不是礼物,而是惊恐痛苦的明天,旦不保夕的忧伤。
柯贝丽娅,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姐妹们根本没有自寻短见,也没有到修道院去隐居。柯贝丽娅,她们没有哭泣,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她们期望着明天。
原谅我,柯贝丽娅,虽然你是年长的姐姐,虽然你心中孕育着智慧,诗篇,善良,但是你不能,柯贝丽娅,你不能,光着脚,衣衫褴褛,走上街头,大声疾呼:你的茅屋被人放火烧了,你挨了打。
你不可能,柯贝丽娅,在你坐在乌木桌上作美梦时,用你的情诗来燃起森林的焰火。
而我们姐妹们,即使目不识丁,也能高举火炬,唤醒良知,排着队,通过静悄冷落的街巷。
〔慧音译〕
〔注〕爱凯达·凯塔是莫三鼻给的一位黑人女诗人,她被葡萄牙殖民当局投入监狱,她唯一的“罪过”就是歌唱她的人民,她的姐妹们的苦难和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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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索马里寓言二则
牛和狮子
大黑牛,老黄牛,小白牛是好朋友。狮子见他们都长得很肥,想把他们吃了。有一天便对老黄牛和小白牛说:“今天晚上大黑牛要把你们送给我当晚饭,我看,你们还不如把大黑牛给我送来吧!”小白牛立即答应了。
临走时候,大黑牛含着泪说:“我去不要紧,只怕狮子要这样的把我们一个一个都吃了呢!”小白牛却在一旁说:“去你的吧,少噜囌!”
狮子带走了大黑牛,就把他吃了,接着便想来离间老黄牛和小白牛。有一天,他对小白牛说:“小白牛啊,你养着老黄牛干什么啊,把他给我吧,我们俩都能吃得胖胖的!”小白牛立即答应了。
临走时候,老黄牛气愤地对狮子说:“你这算什么啊,我们三个原是好朋友,你吃了大黑牛,又要来吃我,如今只剩下小白牛一个了。”小白牛却在一旁说:“去你的吧,少噜囌!”
狮子带走了老黄牛,就把他吃了,第二天,他又来对小白牛说:“小白牛啊,我想要点吃的,有吗?”小白牛说:“我原有两个朋友,都给你吃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狮子说:“谁说没有?你过来,我来告诉你。”当小白牛走近来时,狮子大笑着说:“这不就是?今天该轮到你了!”说着,便抓住小白牛,把他吃了。
出卖朋友的人,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人和老虎
有个人出门去旅行,当他走进森林时,看见迎面来了只老虎,他想:“我赤手空拳的,斗不过它,怎么办?”但转念又想:“我不和它斗,它必吃了我!”于是便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攥在手里,准备和老虎搏斗。
老虎走过来,见他准备和自己搏斗,便只在他身边绕了几圈,始终也不敢走近他,于是那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森林。
只要你不怕老虎,同它斗,老虎便不敢来惹你。
〔杨柏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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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河马勇士
〔马尔加什童话〕
有两位赫赫有名的马尔加什人带着一大群仆从和奴隶,去寻找最凶猛的野兽,为的是跟它们较量较量力气,抖抖威风。半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小牧童,就拦住他问道:
“你老实地告诉我们,到哪儿才能找到最凶猛的野兽,我们想跟它见个高低。”
牧童对他们说:
“你们去找河马吧,它是最凶猛的野兽。”
他们走了七天又七夜,最后看到了河马,一个其大无比的巨兽。
河马开口问道:
“嗨,你们到这儿来干吗?”
说话时候,河马无意中露出了自己的本领:衔起了一块大石头嚼得粉碎吐在地上。这些“勇士”们一看,立刻吓得要命,连声叫苦,就慌忙地告饶:“哎——朋友,您,您这是怎么啦?!我们决不是故意来打扰您的,只不过是走错了路,真是对不住……”
〔叶小舟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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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编后小语

非洲的声音
为了迎接“支持非洲独立周”和“非洲自由日”,今天我们向读者们介绍一些非洲作家的作品。由于报纸副刊篇幅有限,这儿介绍的只能是一些诗、散文和民间故事。但是,即使从这些短短的文字里,我们仍然可以探索到强烈颤动着的非洲兄弟的心弦,仍然可以听到震响在非洲大地上的战鼓声。非洲人民受尽了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强加在身上的压迫,他们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他们要求自由,要求独立,要求解放,他们在灾难深重的土地上,燃烧起熊熊的革命怒火。
非洲人民革命斗争的烈火,将要烧毁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宝座,诞生自由独立的非洲。一切人都要在这场烈火面前受着严峻的考验。真正的革命者衷心地、竭尽全力地支援非洲兄弟反帝国主义、反殖民主义的斗争,为他们每一个胜利欢呼。而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却在劝非洲人同强盗“和平共处”,劝战斗者放下武器,他们就像索马里寓言里写的,是一撮“出卖朋友的人”。
我们同非洲人民一起,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高呼“你们赶快滚,我们讨厌再看见你们”!我们同非洲人民一起迎接“一个没有殖民主的黎明”!


第6版()
专栏:

生活的倾诉(木刻)  〔莫三鼻给〕乃·让德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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