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12月18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剧评

话剧《箭杆河边》的成就
林涵表
记得去年秋天,在北京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召开的一个关于现代题材戏剧创作座谈会上,青年作家刘厚明同志和其他剧作家都畅谈了深入生活的想法。一年的时间刚过去,刘厚明同志参加北京市农村文化工作队归来,想法变成了现实,而且带回来他的剧作《箭杆河边》,带回来思想和艺术上的新的丰硕收获。看了《箭杆河边》的剧作和北京市农村文艺工作队的演出,不由人十分兴奋!从这出戏的创作和演出可以看到,刘厚明同志在写作上迈出了新的一步:他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和战斗精神,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更充沛了,生动的群众语言更多了,在艺术形式上也考虑到大众化的问题。这无疑是作者参加了现实斗争,在农村社、队干部和群众关怀帮助下的新收获,这是文艺工作者与工农群众结合的成果。如果我们的作者不下去,二十多天就能写出一出《箭杆河边》,那是不可想像的事!
《箭杆河边》及时地反映了当前农村中尖锐而又复杂的阶级斗争,它的故事虽然并不复杂,并不曲折,结构也不庞大,人物也不多,但它对生活的描写却是有深度的。它以精炼的笔法,勾画出农村中几种不同人物的形象,较生动地揭露了阶级敌人阴谋破坏倒算的罪恶活动。这是一出有现实意义的戏。
话剧《箭杆河边》首先鲜明地提出了社会主义革命中阶级敌人不会甘心灭亡的问题,对帮助人们正确认识和处理农村阶级斗争有较好的作用。这出戏通过老贫农庆奎和年轻的生产队长佟玉柱对待农村阶级斗争的不同看法,展开了戏剧矛盾,同时又通过地主佟善田阴谋破坏的大量事实,说明了当前农村阶级斗争的尖锐性和复杂性;事实教育了佟玉柱,也教育了我们。剧本情节穿插并不多,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矛盾的开展是急起直下的,矛盾的解决采用了摆开事实讲清道理的方法,所以思想比较明确,也很有说服力。事情发生在箭杆河边佟各庄一个生产队里,地主佟善田造谣破坏,在追查谣言和采取措施防止阶级敌人破坏的问题上,老庆奎和佟玉柱表现了不同的态度。老庆奎过去受过地主的深重压迫,没有忘记阶级仇恨,更没有忘记在土地改革时阶级弟兄和战友、玉柱的父亲佟大冲被人杀害惨死的血债,对阶级敌人保持高度的警惕,他与贫下中农小组建议玉柱队长立刻停止让佟善田当车把式。并追查谣言,对地主分子严加看管。但是,贫农出身的玉柱队长,由于年轻,缺乏阶级斗争经验,他认为人民政权的力量是强大的,解放了这么多年,地主富农分子经过教育改造,不敢不老实。尽管他口头上也说要“警惕着点儿”,然而实际上他却对佟善田放松了警惕;更因为这两年的丰收,有些自满情绪,他对庆奎的话不以为然。他认为已经没有什么阶级斗争,而没有意识到尽管是个别的反动分子作垂死挣扎,也会给人民事业带来危害,他不大同意调动佟善田的车把式。这样,矛盾便尖锐地提了出来:到底是庆奎的看法对呢,还是玉柱队长的看法对呢?地主富农是不是真的个个都那样老实呢?这一场争论放到党支部会上去了,玉柱思想上还是不通;不过他在组织上却服从了党的决定。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凶恶的地主佟善田继续进行了一连串的破坏活动,甚至拔出杀害过玉柱父亲的凶刀来刺杀玉柱,使得这位年轻的队长猛然震惊,痛切地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剧本由于比较生动地描写了老庆奎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立场鲜明、有高度阶级觉悟的老贫农积极分子的正面人物形象,并且描写了他对青年一代农民玉柱的教育和帮助,所以具有着较深刻的教育意义。
这出戏接触到人民内部和敌我之间的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老庆奎与玉柱队长之间的矛盾,老庆奎与二赖子之间的矛盾,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而佟善田与农民群众之间的矛盾是敌我的矛盾。这两种矛盾在剧中是交错在一起的。但是剧作者却很好地分清这两类矛盾,在描写上掌握了分寸,处理得比较恰当。剧作者提出的问题,主要是人民内部如何统一认识、一致对付垂死挣扎的阶级敌人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写,是比较好的。剧本对敌人的揭露和斗争是锋利的;对思想麻痹的玉柱的批评,是同志式的深刻的批评;对曾受地主拉拢的贫农二赖子的批评,也是善意的说理的批评。因此,看戏之后,使人觉得它是一部敌我界线分明,同时洋溢着深挚的无产阶级感情的作品。
《箭杆河边》在语言运用上很有特色,可以看出剧作者在这方面是下过功夫的。在剧本里,农民群众的语言都是有鲜明个性特征的生动活泼的语言,没有舞台腔,没有陈词滥调,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流畅爽朗而淳朴自然。庆奎教育玉柱和二赖子的许多话,很精炼,很深刻,一点也不干巴,没有说教的味道。比如他对地主佟善田的描绘,就十分生动,他对玉柱说:“解放前我跟你爹给他扛活的时候,他那俩眼睛像恶狼;土改斗他的时候,他那俩眼睛像鬼火儿;如今,好像俩玻璃球儿,成天笑眯眯的可透着假气。”“是啊,咱是个扁担倒了也认不出它是个‘一’字的睁眼瞎,可佟善田往嘴上抹多少蜜,咱也不会去跟他亲嘴儿!”这是多么生动多么形象的语言!不拐弯抹角,立场鲜明,几笔就勾画出了老庆奎这个老贫农生动的形象。
这出戏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艺术形式上作了较好的安排,交代人物和讲述故事脉络清楚,通俗易懂,适合农民群众的欣赏习惯。剧本创造性地用“报幕员”在幕前介绍人物和介绍故事发展的办法,同时在开戏前让主要人物一一登场,逐个介绍,以便让观众更好地了解和接受剧中故事。这种做法,不但可以让观众容易看懂,而且更能起到“点题”的作用,增强了戏剧的思想意义。我认为,在农村中演出话剧,适当地采用这样的形式,是有好处的;自然,要避免重复的手法和过于冗长的介绍,以免影响剧情发展的连贯性。
《箭杆河边》是刘厚明同志下乡后用很短时间突击出来的作品,因此也不可免地存在一些粗糙的地方。我觉得这出戏对农村正面力量的描写还稍嫌不足,庆奎的形象虽然已经写得不错,但是在对敌斗争中对他缺乏更多的正面描写,这个人物总使我们感到不够丰满。北京曲艺团改编演出这出戏,加了一场庆奎家里的戏,增添了一个妇女主任——玉柱的姐姐春兰,似乎较好一些。其次,在第二场里,对地主佟善田的心理描写似乎多了一点,过于细腻地描绘地主夫妇“走投无路”的心情,而缺乏对他们反动的阶级本质更尖锐的揭露。这出戏有很好的基础,受到广大群众的赞扬,希望作者在深入生活的基础上把它改得更好,有更强烈的战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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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昆明杂咏
陈 毅(一)游海埂子昆明名胜都游遍,只欠湖中海埂游。今日得闲渡草海,波光帆影翠云浮。湖边总是大空阔,唯见繁忙来往船。借问船娘何所事,运粮积肥过新年。(二)船舱壁间悬孙髯翁大观楼长联读后喜赋滇池眼中五百里,联想人类数千年。腐朽制度终崩溃,新兴阶级势如磐。诗人穷死非不幸,迄今长联是预言。(三)游西双版纳一、从昆明飞思茅昆明南翔到思茅,一霎凌空路不遥。水库星罗明似镜,万林如海涌波涛。二、到西双版纳途中趋车直下数千寻,突破万山大密林。画境平生所未到,峰腰涧底盘车行。三、听热带植物研究所汇报热带植物我所缺,移种此间品类多。十年钻研良非易,已建热带新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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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玛沙·玛特隆的一天
冯白鲁
如果说,人的眼睛是表达感情的泉源,那么,每当我想起阿拉伯人的亲切而明亮的眼睛时,我就像沐浴在友谊的海洋之中。是的,国与国之间,有风俗、习惯、语言等等的区别,但人与人之间的真挚友好的感情,却总是相通的。
现在,当我怀念起阿联朋友的时候,我似乎又一次听见了尼罗河上淙淙的流水,又一次爬上了屹立在大沙漠中的金字塔顶了。那田园上的棕榈树,那非洲炎炎的烈日,那繁华的城市和美丽的乡村,都使我怀念;然而最使我难忘的,却是访问玛沙·玛特隆的一天。
当一种带着铃当的驴车,把我们送到这座地中海岸沙漠小城的时候,我们立刻被那里所特有的美征服了。说玛沙·玛特隆的海湾是一片明丽的翡翠,说那里的沙漠是一块浑厚的白玉,是非常恰当的。海水绿极了,沙漠又白又细软,而非洲人金色的皮肤和无数彩色的帐篷,组成了一幅瑰丽的图画。我想,任何一个画家也找不到比这儿更悦目的景色了。
我们光脚踏在沙滩上,让白色的浪花触摸我们的脚踝[huái 怀]。突然间,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善意的光芒迎面投来:
“……中国人么?”他操着不纯熟的英语问。
“是啊,中国人。”我们回答。
他马上从帐篷里走出来,握住我的手,说了一句十分简短却又异常亲切的话:“伟大,毛泽东!”
我们的眼光交织在一起。从他的手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暖流流遍我的全身,使我无比激动。像招待老朋友一样,他把我们请到自己的帐篷里。随后大声呼唤在海滩上玩耍的孩子。首先欢跳着奔过来的是他的小女儿米娜,接着是她的哥哥,她的妈妈。
当我们坐下来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拥来了许多又陌生又亲切的面孔;一双、两双、无数双充满热情的眼睛向我们闪着友谊的光。大家笑着,说着,小小的帐篷立刻沸腾起来。
主人名叫穆罕默德。这位粗壮的带有小胡髭的阿拉伯人大约五十岁,是阿联一个工厂的工人。同座的都是他的同事和邻居。按照工厂的劳动制度,他们到这著名的海湾来度短暂的假期。知道我们是来参加第二届国际电视节的以后,他们非常高兴地表示自己喜欢中国电影。穆罕默德说,有一部表现杂技艺术的影片,曾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在他看来,中国的杂技是世界上最好的杂技了。有一个青年提到中国的体育影片,说他看过的《青春万岁》,不仅内容好,摄影技巧也好。后来又谈到不久以前曾在北京上映过的《阿尔及利亚姑娘》这部影片。我告诉他们,中国的观众对这部电影反映的阿尔及利亚人民所进行的英勇不屈的斗争表示很大的尊敬。穆罕默德说,他能理解中国人民所具有的高尚的情操,这种情操只有被一种伟大的理想所鼓舞的时候,才能表达得如此完整。因为中国人民是最同情被压迫人民,最坚决支持民族解放斗争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极为严肃。我向他表示,世界人民总是相互支持的。拍摄《阿尔及利亚姑娘》这样一部影片,也就说明阿联人民对阿尔及利亚人民斗争的一种支援。
女主人从挂着的布包里取出了一些花生米招待客人;一面叫小女儿米娜唱了几首阿拉伯民歌。歌词的大意是说:园林中长满了香甜的果实,当它们成熟的时候,我们招待远方的客人。
为了纪念这次会面,我提议大家一起拍张照。在欢笑声中,我们走出帐篷,迎着阳光,紧紧地站在一起。
照相以后,有两位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要我签名留念。面对着滚滚而来的海浪,我在她们的小本上写道:“愿中国和阿联两国人民的友谊,就像地中海一样宽广,一样深沉!”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挥手向他们告别:“我已经喝过尼罗河的水,一定还会再来的。”
(注)
直到现在,我每一想起玛沙·玛特隆的一天,想起穆罕默德和他的家人,以及他的同事和邻居们,我面前就涌现出无数亲切而明亮的眼睛。我深深地沉浸在一片温煦的友谊的海洋之中。
(注)阿联民间俗语:喝过尼罗河的水,一定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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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听啊,同志们……
〔塞内加尔〕大卫·狄奥普到处在燃烧着熊熊的火光,听啊,同志们,非籍美洲黑人强烈的呼声在震响。他们杀害了芒巴,就像在马丁兹维尔(注)杀害那七个人一样,就像在凄惨的枪声中杀害马尔加什人,同志们,在他的眼光里,是一颗无瑕的心里炽热的愿望。纵然内心蒙受着痛苦,纵然劳累的身体充满了创伤,在他的微笑里仍然闪烁着希望的火光。真的,他们杀害了白发的芒巴,他曾无数次地献给我们乳汁和光亮。在幻梦中我感到他的亲吻,轻轻抖颤着他的胸膛。于是我开始了痛苦的回忆,有如小草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一样。不!无数人民的呼声在响彻四方,它比我的痛苦要崇高,它纯洁得超过了百兽苏醒时的晨光。愤怒的呼声一直把野兽的巢穴震坍。而我在流亡的日子里就流动着的血液,他们以为已经埋葬在奴化教育,干涸了的血液,又透过阴霾,重新沸腾流畅。到处在燃烧着熊熊的火光,听啊,同志们,非籍美洲黑人强烈的呼声在震响。这是黎明前的象征,这是兄弟般团结的象征,这象征滋养着人们的理想。
(注)美国的一个地方
〔李宁来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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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麻胶版)
  《红旗漫卷西风》组画之四 黄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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