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5月1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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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要重复这句话藏族新民歌
我要重复这句话因为我吃够了枯黄的野菜,因为我喝够了冰凉的雪水,所以我更爱醇香的鲜奶茶,所以我更珍惜社里的每颗麦粒。对于配腰刀的骑手,对于穿彩裙的少女,什么时候我都要重复这句话:不能忘记农奴苦难的过去!
不能离开党离开了大草原,金鞍银蹄的骏马,你该往哪里走?离开了清泉水,浑身闪光的银鱼,你该往哪里游?离开了共产党,勤劳的农奴兄弟呵,你就会被反动派宰割!
宝刀纯钢铸成的宝刀,挥断岩石不会卷口。成了主人的农奴,火海刀山也能跨过!
靴子我打了五十年的赤脚,支乌拉曾踏过雪山密林;今天呀,社里发给我一双崭新的、温暖的靴子。穿上这盼了一生的靴子,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我张开口多想唱最美的歌,脸上却奔跑着大股的泪水……我穿上了崭新的靴子,我踏上了崭新的路程!我想拥抱蓝天和草原,而今这一切都属于奴隶自己!
路辽阔无比的蓝天,是矫健的大鹰走的路。重叠峻险的深山,是威武的雄狮走的路。美好的社会主义,是翻身农奴们走的路。
彩云飘飘北京的彩云飘呀飘,在咱白河边上落下,在咱泽岗庙前落下,在咱尼玛牧场落下……白河边上的人多又多,人多可不是打冤家;社里把乡亲们组织起,收完了青稞搭晾架!泽岗庙前的人多又多,人多可不是打冤家;送砖伐木多喧闹,定居点的新房像初开的花!尼玛牧场的人多又多,人多可不是打冤家;捣的金酥油,挤的银奶浆,木桶呀皮袋呀都装不下啦!
〔商文健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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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长短录

小学生练字
 文益谦
或许人们还没有注意到,在提倡书法,提倡小学生习毛笔字的问题上,有意或无意中,正在进行着一个小小的、但是针锋相对的争鸣。
小学生开始习字,该不该讲个书法;该不该习字帖;如果习字帖,该习哪一家的字帖为好?在这类问题上各有所见:有的人讲书法,先从“永字八法”讲起,有的人却很不赞同,主张“法于天然”,不要讲什么“技法”;有的人主张习字必须习帖,习这种字帖、那种字帖,另一些人却根本反对习帖,说习帖反而受拘束;有人赞叹颜真卿的字实在写得好,学写颜字,可以作为习字的“基本功”、“拳架子”;反对学颜字的人就大不以为然,说这么办会把小学生的字练坏了。南唐李后主评论过颜字,说它像个“扠手并脚之田舍汉”。对这个评语,俨然有相对的两个意见:一个说,用“田舍汉”来打比方,固然不恰当,有看不起“田舍汉”的意思,但是颜字膀阔腰粗,笨手笨脚,实在不讨人欢喜;可是另一个却斥责李后主是个“亡国绝唱之君”,所以看不惯颜真卿雄姿壮烈的书法。
我是个书法的门外汉,对这些意见只觉得甲说甲有理,乙说乙有理,分不清谁是谁非。可是从这些“对立”的意见中,倒看出一个“统一”的地方,即双方或几方都是从“书法艺术”或“书法美”的观点出发,是书法家或书法艺术家在书法艺术上的“百家争鸣”;总之,这是属于艺术范畴的问题。但是,关于小学生习字,我认为是属于另一个范畴的问题。
小学生习字,难道同书法艺术无关么?是的,鸡蛋是可以孵出鸡来的。但是它在变成鸡以前,还只能是蛋;当它还是蛋的时候,就讨论关于鸡的一切问题,例如它应该吃什么饲料才能长得又肥又壮,如果是只母鸡,是不是能每天下一个蛋等等,就未免为时过早。
也许因为我到底是个书法的门外汉,不懂得这种艺术的创造过程和培养方法,所以我对小学生习字,主张卑之无甚高论,很有点“实用主义”的嫌疑。我只要求小学生:第一、把字写端正,写清楚,一笔是一笔,不论字大字小,都叫人认得出来;第二、字要写整齐,大小一律,成个、成行;第三、写得匀称,笔画与笔画、字与字、行与行,间隔均匀;第四、纸面保持清洁,不可东涂西改,墨渍淋漓。
这几个要求如果实现,距离书法艺术仍然很遥远。但是对目前不论大中小学的学生来说,虽不算
“切中时弊”,也与实情相差不多。就是说,他们现在写的字,一般都还达不到这些要求。
对小学生习字,仅仅提出这么几个要求,算是提倡什么书法呢?
除开不能满足书法艺术的要求之外,我觉得这几条如果实现,好处倒不少:可以锻炼小学生的耐心、细致、工正、整洁、严肃、认真、一笔不苟、坚持不懈等等的习惯和美德。这不仅有助于他们的品德修养,而且对他们将来作科学研究、进行科学思维、正确处理工作和生活,都将有深远的影响。我听过科学界和工程界的几位老先生的谈话,他们对参加科学和工程的青年们的工作热情,无不表示赞扬,但是看了青年们在科学报告书或设计图纸上所写的一笔东倒西歪、难于辨认的字迹,就不免心惊肉跳,不知道在这里面的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差错和严重的事故。可见我所提出的几条书法,虽不能满足艺术上的要求,在科学上却要求十分迫切。科学正是要求人们“一丝不苟”地进行工作。而“一丝不苟”,从写字方面说,就要从“一笔不苟”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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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漫谈话剧

舞台语音
北京 苏移
因为自己是北京人,每当我看话剧时,总是特别注意演员在念台词上的语音。当我听到有些演员在念词中,混杂着一些方音时,总觉得格生,不顺耳。例如:把“请”念做“侵”音,“京”念做“津”音,“今”念做“惊”音;“心”念做“星”音;“坐”念成“着”音……
在念词中,时常混杂着这些方音,往往使台词的语调显得非常生涩、不协调,听起来不自然,不亲切。甚至有时由于字音的错误,观众把语意也理会错了。
在京剧的唱念中,讲究“字正腔圆”,对咬字发音都有一定的规格要求,每一个字都有一定的念法;是尖音,是团音,还是上口字,都要念得准确、清楚,不容许有一点恍惚。每一个戏曲演员,在念台词上,也都经过严格的训练,都能够熟练地按着戏曲咬字发音的标准去唱念。
作为话剧演员就更为重要了。话剧,主要是通过语言来表达剧情,刻划人物形象的。我认为,作一个话剧演员,起码要做到这样两点:
第一,学好普通话,正确地掌握普通话的发音规律。
第二,应当把念台词当成一项基本功,每日保证有一定的时间去练功。曾听一位戏曲界老艺人说,他在幼年时,每天都面对窗户纸念白话,最初只念一段台词,唾液就把窗户纸湮[yīn]湿了,但经过一两年后,念一两出戏的台词窗户纸也不湿了。他接着说:只有正确和熟练地掌握舞台语言的发音规律,才能把台词念得更清楚,更有语气,才能在舞台上运用自如。这一点,对话剧演员,是有参考和学习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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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漫谈话剧

关于话剧的改编
北京 张善明 董学诚
改编,是话剧剧本的重要来源之一,问题是根据什么东西和怎样来改。
几年来,除了把优秀的小说,如《红旗谱》、《青春之歌》、《林海雪原》和《战斗的青春》等搬上舞台而外,也有许多人尝试着把戏曲剧目改编成话剧。比如:老舍同志根据川剧改编成的《荷珠配》,丘扬同志根据福建戏改编成的《三家福》。此外,前年海军政治部文工团还把电影文学剧本《甲午风云》改编成历史话剧《甲午海战》。
总之,我们改编的门路是越来越广泛了,这是极可喜的现象。一部优秀小说,一个优秀的戏曲剧目或者其他什么作品,改变艺术形式,经过丰富的加工和再创造,搬上话剧舞台,这也正是话剧观众所向往的。
但是,改编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有些改编的东西,往往还不能把原著里的东西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
我想,为了繁荣话剧创作,除了扩大来源,从更多艺术形式的作品来尝试改编而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改编本身就是一项复杂的创造性的劳动,它既不该受原著局限,不敢有所更动,也不能离开原著,另起炉灶,这就要求改编者在改编时要反复地来研究原作,领会和再体现原作精神。同时,与原作者的密切合作,共同探讨也是十分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使改编出来的话剧剧目更符合观众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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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沈尔立
一个人的一生,要走过很多很多座桥。
老年人常对年轻人说:“我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
桥,是历史的见证人,它为人们留下了无数个忧愁和欢乐的脚印。
我也曾走过很多桥,有钢骨水泥的大桥,有古老拱形的石桥,也有三根毛竹搭成的小桥。无论是大桥,石桥,竹桥,我都以同样的心情感激它们,是它们,使我从此岸走向彼岸,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跨越前进。
但是,这些桥既已跨越,也就逐渐淡忘了。唯独故乡的桥,常常使我怀念。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平桥,每天,我背着书包上学,都要在她身边走过。早晨,我凭着桥栏杆,眺望那冉冉升起的太阳,渐渐地渐渐地染红了一江春水;晚上,又在这里散步,看归来的渔舟,燃起点点灯火。
后来,生活把我赶出了学校,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在桥头徘徊,但已失去了童年的欢乐。我站在桥头,四顾茫茫,地主的高楼,遮住了太阳,流水褪掉了色彩,发出悲哀的呜咽。
在这苦难的岁月里,故乡的桥,也和故乡的人民一样,历尽了沧桑。一船船血和泪凝成的稻谷,从这里运进了地主的仓间;一串串忠厚壮实的农民,被反动派从这里牵向屠场。桥头笼罩着乌云,两岸荡漾着年轻媳妇的哀号和白发老娘凄厉的哭声。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日本帝国主义的膏药旗,插进了你的胸膛,桥脚下设立了魔王的岗卡,我们几千次把你想念,但是不敢走近你的身旁。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阵阵枪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推开窗子,只见一片触天的火光,来自你的方向,原来是游击队员在这里播下了火种,为了切断敌人的交通线,故乡的桥啊,你英勇地牺牲了自己。
我清楚地记得,日本鬼子投降的那天,我们曾在桥上燃放胜利的鞭炮,人们三三两两,倚着桥栏杆,畅想着幸福的明天。谁知中国人民的苦难,并没有就此结束,故乡的桥上,出现了美国的吉普车,在一个晴朗朗的大白天,桥上挤满了人,乡亲们愤怒的眼睛里,噙着泪花,一个穿黑衣裳的警察轻飘飘地说:一个年轻的女教师跳河自杀了……
今天,我又踏上了故乡的桥,她是那么地熟悉、又是那么地陌生,桥上洒满了金色的阳光,两岸排列着公社的商店,商店里展览着人间的财富。
早晨,这里是热闹的集市,看不尽缤纷的景色,听不厌亲切的乡音。早呵,公社的社员,鸡叫头遍,你们就走上了赶集的路程,晓星未落,已在桥头守候,一篮篮的鸡鸭鱼虾、瓜果蔬菜,在这里馈赠亲友;一宗宗的城乡友谊在这里尽情交流。桥上、桥下,一张张笑脸像绽开的花朵,你看:几辈子赤裸裸的泥脚,今天穿上了新式的胶鞋。抱着花被单和热水瓶的姑娘,又从这里把一串串幸福的笑声带走。
黄昏,这里更加热闹,镇上的居民都欢喜到桥上来蹓跶,看看小黑板上的电影消息。你听,桥头的喇叭在放声歌唱,你,我和所有桥上的行人,心儿也在歌唱,唱着一座桥的新生,一个新时代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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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家谈

下死劲读书
鲍春光
旧社会有些文人终身读书而不解其义,更不知其用,甚至读书读成了迂夫子、书呆子。人们指责这种不良的读书风气,说这是“死”读书、读书“死”。看来,“死”读书是个贬义词,读书“死”是个可悲现象。
今天不同了,我们不论读什么书,都强调联系实际、独立思考、学有专长、学以致用。在这样的条件下,读书倒是应当提倡要有一股“死”的劲头。
读书的劲头,是读书有所得益的重要条件。恩格斯曾经用“狂热”这样的词来形容马克思钻研书籍的劲头,我国古代也有很多名人在读书时有这么一股“死”劲头,戏剧界有一句谚语:“熟而精,精而化;练死了,演活了”。这句话也可用于读书:读书必须学到书中的精髓并联系实际,而要学到书中的精髓,首先就少不了一股“死”读书的劲头。比如背诵等方法也是少不了的工夫。
我们明确了读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做好革命工作,这就不会因为“死”读书而至于读书“死”了。相反,今天的读书为了革命,革命不忘读书,革命革到老,读书读到老,革命、读书,死而后已。这是每个革命者都应当努力具备的。鲁迅说过:“我倘能生存,我就要学习。”恩格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有非凡的工作能力,当他七十高龄的时候,他还学习罗马尼亚文。他们这种革命、读书,死而后已的高贵精神,值得我们敬佩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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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渔家女(中国画) 周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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