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9月2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到农村去,到农业战线去!
  马铁丁
郑州有个荆焕云,天津有个王培珍,河北有个邢燕子、孔令印,上海有个朱玉琪,江西有个宋喜明……,它们彼此之间,虽然有许多差异,但是,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是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是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农业劳动者,在农村里安居乐业,长期落户。是知识青年的好榜样,是新型农民的第一代人。他们的道路,将是几千万、上万万有理想、有志气、有才能的青年人所要走的道路!
它们的思想和另一种思想是针锋相对的。
另一种思想是:“我愿劳动,愿意脑力劳动,不愿意体力劳动;我愿劳动,愿意工业劳动,不愿意农业劳动;我愿劳动,愿意在城市里劳动;不愿意在农村里劳动。”
绕了一个不小的圈子,落脚到一点上:农不如工,工不如知识分子。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腐朽思想的残余。
不错,现在还存在着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工人与农民之间的差别,城市与农村之间的差别,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之间的差别。
不错,从物质享受、生活条件来看,一般地说来,城市暂时优于农村,工人暂时优于农民,脑力劳动者暂时优于体力劳动者。
面对着同一个现实,可以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种态度是:深刻地认识到“以农业为基础”的巨大意义,从整体利益出发,服从国家、社会的迫切需要,自觉地到比较艰苦的农村中去、农业战线上去;
另一种态度是:从个人的得失出发,从眼前物质享受出发,望农村而却步,视农业为畏途。
好样的荆焕云、王培珍、邢燕子、孔令印、朱玉琪、宋喜明……,他们是前一种人的代表。
怕农村生活艰苦吗?怕农业劳动劳累吗?宋喜明回答:“党一天不叫我离开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就是我为建设社会主义贡献力量的战斗地方,即使天塌地陷,我还是按照党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决不后退”;邢燕子回答:“创业不怕累!流多少汗就收多少粮,流了汗,才能摔破穷罐子,赶上富队”;朱玉琪坚决表示:为了改变祖国“一穷二白”的面貌,为了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农村,“以农为荣,以农为乐,以农为业,以农为家”。
担子拣重的挑,劳动拣累的干,集体高于个人,公益大于私利,好雄伟的气魄,好广阔的胸怀!
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是我们共同奋斗的目标,尽快缩小乃至消灭上述三个差别是我们一致的愿望。荆焕云、王培珍、邢燕子、孔令印、朱玉琪、宋喜明等同志的所作所为既便于自己劳动化,又便于帮助并影响广大农民文化科学水平的提高。这正是对知识分子劳动化、劳动者知识化起了促进和推动作用!这正是对缩小乃至逐步消灭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差别起了促进和推动作用!
为了完成社会主义建设和共产主义的早日到来,需要极大地丰富我国的社会物质财富,与高速度发展工业的同时,需要农业有着相应的发展。1956年9月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决议中就曾指出:“农业对于工业化事业有多方面的极其重大的影响。农业的发展不仅直接地影响着人民生活的水平和轻工业发展的速度,而且也影响着重工业发展的速度……今后必须用更大的力量发展农业。”
荆焕云、王培珍、邢燕子、孔令印、朱玉琪、宋喜明等同志也正是为发展农业、并进一步推动工业的发展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力量!
那种望农村而却步,视农业为畏途的人,不管他口头上多么拥护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不管他对缩小乃至消灭三个差别怀着多么殷切的愿望,但是,他们的行动,南辕北辙,走向相反的方向。
农村是座宝山,急待我们去开发;农村是广阔的天地,那里大有可为;农村是个熔炉,肯于改造、勇于改造自己的青年同志们,一定会在那里把自己锻炼成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
到农村去!到农业战线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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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数学的用场

  怎样预估产量
  华罗庚
大片庄稼即将开镰收割,我们希望预先知道每亩产量大约多少,以便检阅我们一年来的生产成绩,更好地在粮食战线上作到增产节约。为了比较迅速和比较准确地预估产量,这里有一个简便的方法。当然,要更精确地核实产量,就不能用“估算”,而必须采用更细致的方法了。估算的方法分为以下五步:
1、分片:依照庄稼生长情况的不同,划分为若干片。例如:有地一百二十亩,其中密而茁壮的约占三十亩,密而有些倒伏的约占六十亩,稀疏的约三十亩,这样,我们就分为三片。
2、选方:按片的面积比例,各选若干平方米。在上例中,密壮部分选一平方米,密的部分选二平方米,疏的部分选一平方米。
3、计粒:即估计每一方中的粒数。先数有多少株,再拔若干株算出每株的平均粒数,两者相乘即得这一方的粒数(估值)。
4、平均:将这些方的粒数总加起来,再以方数除之,即得一方的平均粒数,上例即由四方平均。
5、折算:由于一亩等于666.7平方米,例如一斤麦子大约是一万五千粒(注意,此数须依实际品种确定),可以由每平方米的粒数乘以666.7,除以15,000,即得每亩的斤数估值(在实际计算时,由于666.7/15,000=4/90,因此可用乘4除90得出每亩斤数)。
6、减耗:在收割及搬运时常有遗穗遗粒,打场时也有损失,所以必须核减耗损。由于收割的工具不同,工作的粗细不一,可以根据以往的经验定出减耗百分数。不过我们应该尽量作到颗粒还家,不让粮食受到损失。
〔附记〕1、更大的面积可用空中照相法,依感光度不同而分片,再在地上取样,用同法估算。
2、选方可用木框(或高粱秆框),三边固定,一边活动,便于套上。
3、有人先求株数平均,再求粒数平均,然后相乘,作为每方平均粒数。这是一个偏高的方法,没有这儿所介绍的方法好。(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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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美丽和电话机
  彭秉玉
前些日子,我从省里刚刚下来,乡间生产忙得火热。一出县城,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像织布机上的梭子一样。有的挑着颤悠悠的担子,有的背着小小的帆布旅行包。手中拿着干活的工具,锄头镰刀之类的东西。脚上穿的尽是草鞋。他们一个个都是挺着胸,昂着头,像上战场的士兵一样。你问他们到哪儿去,他们当中马上有人反问你一句:
“你说呢?”然后告诉你:“下乡支援生产,到粮食战线上去。”我也夹在这伙人流中,向天门县东风人民公社走去。
我来到了公社党委会的门口,这是一幢旧的天主堂改建的。庭院中,几株参天的古柏,怕有百来岁的年纪,树杆很粗,两人合抱不下。地面潮湿,长着很多嫩黄的青苔,中间有条宽敞的夹道,夹道两旁种有蜀葵、佛手、龙舌兰等各种奇花异草,很有点古色古香的风味。
夹道尽头,出现一排整齐的房子,这是公社的办公地点,办公室的拱形门前,挂有很多牌子:“东风人民公社党委会”,“技术革新、技术革命委员会”,“东风人民公社民兵师”等。这些牌子看去生气蓬勃,它告诉人们,有很多人在这儿沸腾地生活着。但当你站下仔细一看,门虚掩着,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我走到这儿停住了脚,心里想:屋里大概没有人,是进去,还是往回走?但当我仔细谛听时,里面像有铃声响着,好像是电话的铃声。
“你找哪个?找我爸爸?在永和管理区二生产队田间指挥棚里。你打电话到那里去找他吧。找马叔叔?王桥办抗旱试验点去了。你问李婶婶吗?到王村幼儿园检查工作去了。”
咦!这是谁?我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门“呀”的一声推开了。只见一个小姑娘,坐在一把圆竹椅上,手里抱着电话机。她穿着一件水绿色的短袖上装,蓝色的裙带十字交叉搭在肩上,头上顶着两根像牛角一样的发辫,几根细黄的刘海,遮着那双秀丽的眉毛,胸前结着红绢子领巾。她看到我进来时,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找谁?”
我说:“办公室里有人吗?”
她摇了摇头,可是接着又把头点了一下。
我心里想,小姑娘总不作声,该不是怕生吧!
接着她说话了,可是却对着电话的耳机:“呵!你是县委办公室?胡伯伯,你找哪个,什么?找我爸爸?怎么找到办公室里来了!是的,还是住在田间指挥棚里。”
呵!原来她在听电话,我说她怎么不说话啦!
接过了电话,小姑娘连忙向我走来,笑着说:
“叔叔坐。”说着,端来了一把椅子,又到房里倒了一碗茶,“叔叔喝茶。”
我的口也实在渴了,捧起碗来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叔叔哪来的?”
我说:“从省里。”她说:“是不是大学里分来的?”我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说:“小姑娘,你怎么知道?”她说:“前几天来了四个人,都像叔叔这样,穿着毕业纪念衣服。”
正说得起劲,电话机又嘀铃铃响了。小姑娘忙撇下我,又爬到那小圆竹椅上,对着电话机,静静地听着,告诉对方叔叔爸爸工作的地点。
我坐了下来,用草帽一下一下地搧着,身上的暑气减少了一半。电话机里没有声音了,小姑娘放下耳机,走到我的身边,忙从荷包里掏出小白兔手巾说:“叔叔,擦汗。”我说:“不用了。”她又说:“叔叔,还没吃饭吧?我到食堂端碗面来你吃,路上吃苦了,在家休息两天再说。”
我听了小姑娘亲切而又天真的话语,连忙用双手将她抱了起来。我说:“小姑娘,你几岁了,怎么还没上学?”她很快地伸出了一只左手,右手又伸出了两个指头。我知道她有七岁了。她又说:“这几天乡下生产忙,老师们也都到田里劳动去了,还有几天才开学。”我说:“你怎么不到外面玩?”她把脑壳一歪,说:“叔叔婶婶都在田里大跃进,自己一点事儿没做,多不好意思!屋里叔叔们都到外面去了,电话来了没人接,我和我们班上的同学,组织了个义务接话组,有人打电话来,就告诉他叔叔婶婶们工作的地点。”
电话铃又嘀铃铃响着。我忙将她放在小圆竹椅上。她又拿上耳机,伏在电话桌上,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墙壁,静静地听着对方的问话,接着眉毛一扬,胖敦敦的脸上露出个大酒窝,报告对方叔叔婶婶们工作的地点。报告完了,她的脸上现出甜蜜的笑容,真像考试得了五分,受到了妈妈的表扬那样。这时,我忽然记起了还没有问小姑娘的名字,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她把脑壳一歪,两只手摸着头上牛角小辫的红绒绳子:“李美丽。”
我心里想:多好听的名字!姑娘真像这两个字一样天真活泼,像一朵小花一样受人喜爱。
我说:“公社办公室一个人也不在家吗?”
她把头点了点:“不在家,”接着又补充道:“不在这个家。”
我笑着说:“不在这个家,哪里还有第二个家?”
她说:“还有,名字叫做八月的田野。”
“呵!八月的田野!”
“嗯!爸爸说的,八月的田野是最忙的时候,又是割谷子,又是种地,还要松棉花。”
“八月的田野,是最忙的时候。”我重复她的话,忙把背包一背,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小姑娘说:“叔叔,你到哪儿去?”
我说:“找党委书记去。”接着转来把介绍信交给了她。她轻轻地念道:“交党委书记李田鹏收。”她念完了,笑着说:“原来你要找我的爸爸,他在永和管理区二生产队田间指挥棚。”
我听了心里感到惊喜:“你就是李书记的小姑娘!”我又忙将她抱起,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两下。
我走远了。小美丽站在那株参天古柏前向我频频挥手。我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向她望望。
小美丽,电话机,李书记……,多么有意思的生活图画!想到这里,我的心像长了一双轻灵的羽翼,忽闪忽闪地向八月的田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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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办粮食的北孟庄
  中共河北交河县双庙公社委员会第一书记 刘文和
都说北孟庄生产队的庄稼特别好,我到那里看了看,果然“名不虚传”。说实在话,我还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好庄稼。说它好,不是指的十亩八亩,而是块块都好,棵棵都好。
“触景生情”,北孟庄原来的穷面貌,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我脑子里闪过。这队的庄稼长得这样好,是“天时地利”吗?不是。论“天时”,是先旱后涝,风、草、虫、灾……百害袭击;论“地利”,大部土地,洼碱薄瘦。全队三千二百多亩地,有二千亩是“无雨就旱,有雨就涝,蛤蟆尿尿就成灾,晒上三天用镐刨”。那一千二百多亩,也不是良田肥土,而是薄碱沙洼。这就是穷根子。
穷,对革命来说并不是坏事。毛主席说:“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事实证明,穷,在北孟庄的人民面前变成动力,他们要变,要干,要革命,大跃进的实践,给了他们经验,给了他们胆量,更使他们懂得了“事在人为”的革命道理。他们觉得浑身有劈山填海之力,发誓砸碎困难,拔掉穷根,扎富根。记得今年春天,北孟庄的群众在党支部的领导下,来了一场农田革命大风暴。全队二百多名男女社员,抡起铣、镐,犁耙、车辆一齐上,经过艰苦的劳动,把二千八百多亩高低不平,地块零散的农田,进行了大平整,大连片,取高垫低,取楞补壑,变成了地平埂直,一望无际的新方田。西李洼那片四百多亩长满红荆的碱巴地,原打算划在方外。这件事,让老贫农米树全知道了,他找了支部找队长说:“就叫这片碱地吓住了吗?……”党支部立刻研究了老贫农的意见,拿到群众中一酝酿,群众都赞成。社员们说一不二,立竿见影,刨掉了红荆,边刨边喊:刨穷根,扎富根。铲了碱巴土,铺上一层臭坑泥。社员们还嫌粪不足,又把猪圈、羊圈、牛圈建在那里,实行了“三圈到方田”。
他们刚刚革了大地的命,又得同天灾斗争。旱魔逼人,风沙漫天,新方田尽管耙轧得那么细致,也跑墒了。塘底裂了缝,井底碰得水桶响,节气不饶人,要播种,要适时播种,地旱无水怎么办?社员们急红了眼,展开了突击抗旱。地上无水地下找,他们打了一眼井口直径两丈二的大砖井,保浇面积一千亩。打成一眼又打一眼,一口气打成了五眼,五台抽水机,五条银龙冲向方田。丰收的种子还是适时地撒到了湿润的地里。
小苗饱饮玉浆之后,茁壮地成长起来,一天一个样。社员们刚要喘口气,不料暴雨又接二连三泻下来,一夜就下了三百毫米。于是,大锣一响,全队男女老少二百多人,冒雨涌向新方田,挑沟挖渠,展开了排涝大战。经过两天的劳动,地里剩下一片一片的积水,社员们安上了机器,并且用盆盆罐罐把它掏了个一干二净。
北孟庄生产队党支部,集中了82%的强壮劳力,投入了粮食生产战线,战胜了旱灾,战胜了涝灾,消灭了三类苗,接着又消灭了草荒、虫灾,并在“庄稼不登场,管理不放手”的口号下,坚持了后期管理,就这样,北孟庄的粮食作物生长得很好,眼看着就是一场大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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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我们为粮而战
(诗二首)
刘章
细收谣
一粒谷子也是汗,
一粒芝麻也有油,
细细打来细细收,
一颗一粒也不丢。
党的话记在心,
丰收就能攥在手!
秋收图
秋风飒飒秋雨凉,
满山遍野歌声扬,
小伙割豆姑娘捆,
孙孙拣豆爷提筐,
队长挑担吱吱响,
支书车上把鞭扬,
“架,唔——”
劈风斩雨向前方!


第8版()
专栏:

  古里风光
  孙振洞庭金黄秋风爽,古里盛装迎秋阳(注),万紫千红似锦绣,江南又添风光。公路穿境一望远,一行葵花一行杨,新葵婷立舞金环,竞与杨柳比新装。瓜豆连绵镶路边,菜嫩铺满坡旁。青龙豆蔓田岸上,轻推稻海万顷浪。玉米株株列成行,高粱摆动稻飘香。清清河水飞双桨,满载瓜菜远航。绿树丛中隐村庄,五彩缤纷像花园。紫色扁豆花舞蝶,处处彩门满庭芳。丝瓜花开遍地星,花团锦簇饰新乡。瓜藤密茂雕画廊,豆蔓染绿粉墙。洞庭金黄秋风爽,古里盛装迎秋阳。无需“紫藤”“爬山虎”,瓜藤豆蔓映霞光。集体智慧闪光辉,公社奇迹辉煌。(注)江苏常熟县古里公社利用路边、堤边、田边、圩边、沟边以及家前屋后种植各种作物,共一百多种。这个公社是江南水稻高产区,为了高产地区更高产,余粮地区多余粮,他们共利用隙地面积达七千八百多亩。


第8版()
专栏:

  八月的田野
〔套色木刻〕
         张祯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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