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3月9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人民园地

  “三八号”列车
周铭
一九四九年六月,九个女青年来到中长铁路大连机务段参加学习开火车。她们下决心要成为第一批女司机,出现在新中国的人民铁道上。一九五○年的“三八”节,中国第一列由女青年们驾驶着的火车从大连开出。这辆火车将要领有“三八号”的光荣称号。
“三八号”正是象征着新中国妇女的命运。中国共产党为她铺设了前途无限的轨道,毛泽东的大旗指向着光明的方向,苏联兄长们照拂了培养了她,她将汽笛长鸣着,迎接胜利的光辉,走向这条光明无限的大道。
渔家出身的二十一岁的姑娘田桂英,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起先她在中长铁路大连机务段食堂卖饭票。打七岁就参加劳动的姑娘是刚强的。“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能够和他们男人一样使唤机器!”她丢开了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一套,成为轻油车修理处的油腻的女工。
王宝鸿,父母说她应该找个好婆家,好出阁了。然而王宝鸿来到了机务段,她变成了轻油车的修理工。
还有这两位姑娘:戴淑贞,守候在窗口卖车票;程淑兰,是跟着火车跑的列车员。
她们都熟悉那样的大力士——机车,喂足了煤和水,吃够了油就呼啸着拖着成长串的列车飞跑,送去货物、旅客,又把新的货物、旅客由远远的地方装来。在火车上打着喷嚏着气,又怒吼着冲出去。然而在司机们的手下,它却驯良得像小羊。人们都说,司机是男人的“专责”,姑娘们,最好是绣花绣朵。
“为什么不呢?我们也能管理它,我们一样的能成为司机!”田桂英、王宝鸿、程淑兰、戴淑贞却这样想。
真的,为什么不呢?新中国的妇女应该独立自主,她们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她们将在新社会里贡献她们的劳力和智慧,将和男子们一样地工作创造。——这就是妇女解放的道路!苏联段长李索夫是这样想的,而且他要这样做:为新中国的新妇女打开新的道路,站起来贡献力量建设新中国,争取妇女的彻底解放,他要培养一批轻油车的女司机,而且,他还要培养火车的女司机。
田桂英第一个报名。王宝鸿、程淑兰、戴淑贞也把名字写上了。还有远在沈阳的王贵卿,高小下了学刚进被服厂作了几个月的工,一听见大连要收火车女司机就赶来了。还有周淑贞、毕桂英、宋桂金、李雯彧,她们四个都是农村的女青年,见到报上登着培养女司机,就丢了锄头奔向机务段。
“这不是笑话,她们那能干这个?”有人这样说。
田桂英说:“男同志能干的活,咱们就能干!”她们九个人异口同声地下了保证:“按期完成学习任务,单独操纵机车。”
她们学习了九个月另几天,到三月八日她们就“单独操纵机车”了。看起来九个月的时间不算短,比起三年来就显得时间太短了,一般要成为机车驾驶,得投炉灰、烧火,熬他个三年四载的。一九五○年一月十日,田桂英、王宝鸿、毕桂英三个人成了练习司机,她们已经开始长途地驾驶火车,并且由生疏而熟练,都能大胆地操纵了。王宝鸿说:“刚一上车两只手都忙不过来,现在一只手就从从容容的干过来了。”是的!拉笛、开闭汽门、对逆转机,这些工作真得两只手来忙。寒冷天里,她们都没有感到冷,火车行驶的时候,脑袋伸在车窗外面,手放在手窗上,脸冻麻木了,手冻肿了,把手放到极热的汽表上都不感觉热,但是,她们都是愉快的,向来没有叫过苦的时候。
程淑兰、周淑贞、戴淑贞她三个人是司炉;宋桂金、李雯彧、王贵卿是火夫,她们分开来和男同志在一起工作。在刚一分手与男同志一起工作时,就感觉有些拘束,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连上便所都不好意思讲出来;现在完全不同了,她们不拘束了,也都大胆了,和男同志一样的干。她们六个人虽然没有和田桂英、王宝鸿、毕桂英一样的当上练习司机,但她们却不灰心,相反的更加努力。程淑兰这样说:“我们没有当上练习司机,是因为我们学习成绩不好,以后我们只要努力工作、积极学习就行了。”
司机有了,司炉有了,火夫有了,一辆机车需要三班人员,她们九个人正好管理一辆机车。九个月,九个女青年完成了她们的学习任务。这九个月的成绩是与女青年们刻苦奋斗,和苏联同志及耐心教她们的老师们分不开的。田桂英说:“照实说这九个月的道路是真不容易走的,可是有了党、团和苏联同志以及全段工友帮助,我们可稳稳当当地走过来了。”
开始时,她们学习投炉灰。——投炉灰可不是绣花绣朵,可不是拨算盘珠儿,而是一锨一锨的扒,一锨一锨的投,呛嗓子,又肮脏,然而她们干得非常愉快。两个星期以后,她们要求上车烧火,段长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她们虽是女同志,干起活来,却不落在男同志之后。平常两个男同志一扒一投的扔煤,十五分钟平均二百八十锨左右,而她们连扒带投十五分钟投二百三十锨左右。工友们都很惊讶,连副段长李庆荣都伸出大姆指头说:“就凭这一点,你们也能学成功!真行!”这是她们刚开始在火车上工作的成绩。因为她们自己的愿望实现了,刚一到火车上工作的时候,都兴奋得不得了,每天一个班,她们一点不感到累;上级恐怕她们累坏了,要三天轮一个班,但是她们却不愿意,瞅着上级没看见,自己就偷着上了火车。最后被上级查出,曾经叫她们写过“理由书”,并保证以后再不这样过分的干。因为工作的快活,她们的工作热情很高,有时候不吃饭或者跑班的时候不带饭,只顾积极的搞好工作,熟悉工作。这件事情被劳动英雄李庆荣知道了以后,就每天上下班检查她们的饭盒子,不拿饭不准上车,没吃饭不准下车。为了照顾她们的日常生活,上级还发给她们二百公斤大米。上级是这样关心她们,她们自己也深深感到了这点。她们九个人经常这样说:“咱们得加劲学本领啊,要不是怎么能对得住上级对咱们的关心和培养呢?”
虽然她们九个人文化水平很低,最高的不过念了六年书,但是每个人都有信心克服这个困难,积极学习技术、理论。苏联同志李索夫每天都来和她们座谈一两点钟,教给她们技术理论。好多老司机也都不断的来帮助她们学习。往往到了深更半夜,九个人还头碰头的在学习着。
上级指定的四名老师,都是耐心的教她们。她们学了之后,就到车上实际研究。这样学了就能用的方法,使她们感到非常高兴。最初几天,她们在车上工作完了时,工友们就问:“弄得这个脏样,你们能干这活吗?”“我们不嫌脏!我们都是青年,为什么不能干?”她们的答复就是这样干脆。
她们的学习成绩是突飞猛进的。在两个多月内,她们就了解了机车构造,火的适度,“大端子”压油,主连杆大端的热度试验和怎样处理以及灌油等工作。同时,她们还都懂得了运转规程,像各种“信号”,道叉转线器,发车秩序等工作。她们每天工作完了,都彼此考问及交流经验。在机车上工作时,她们一有空闲,便观看司机怎样操纵机器,怎样看信号。下班后,她们一有空闲,便去找老司机教技术。她们的学习,每时每刻都是主动的。
一九四九年九月初旬,上级下来了命令,要测验她们,成绩好的提升为司炉。结果只有两名没有合格,其余的都升上了司炉。虽然有的提升了,有的还是火夫,但大家工作热情仍极高涨。
他们在学习中也受过挫折。但她们不怕吃苦。她们有的是劳动热情!然而,她们还须要高度的信心。
在驾驶火车中,田桂英在旅顺线上,撞了一辆大板车,把大车的车轮碰掉了;王宝鸿在营城子“冒出”,毕桂英也弄了一次“冒进”,因为她们胆小,当事故发生的时候,吓得目瞪口呆,都不敢下火车了。因此有一个时期她们三个人都想不干了,感觉这个工作太危险。二月一日戴淑贞在北站倒车,将头撞在铁板上,鲜血直流,半个多月才把伤养好。戴淑贞受伤的时候,八个火夫都不安心,恐怕丢掉性命。幸好他们都被老司机、段长给讲通了,九个人又鼓足勇气,又热情的干起来。
道路是艰巨的,须要人来走。妇女们要走上崭新的道路,需要更高的毅力。
一九五○年的“三八”节是不平凡的日子,胜利的光辉普照着,大陆上的国民党匪帮扫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妇女已经从被压迫被奴役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成为新中国的主人翁,我们听到祖国的召唤:妇女们起来,贡献一切力量建设新中国!而我们看到九个女青年战胜了困难,驾驶着第一列由女青年驾驶的火车出现在新中国的铁路上。
(转载自旅大《民主青年》杂志)


第6版(读者投书)
专栏:

  电话局工作要改进编辑同志:
我认为北京电话局的工作尚须改进。最近我们因为在建设工厂,须装设一个电话(地点在承恩寺北大五院)。但我们上月二十三号就给电话局去了公函,等了四天,该局才派人来查线路。查线的回去后,等到三月二号交款通知书才送来。我们在接到通知后的三小时内就把款送去了。但今日(三日)去电话问:“何时能来装?”该局回答:“再有五天才能去装。”原因我们不清楚,不过据查线的工友说:他们工作慢的主要原因是工务和业务(即来回办手续的)结合不够,手续太多。工务上是很快的。如果确实是这样,我们认为该局负责同志必须认真负责加以研究和检讨。学习一下东北各城市电话局的经验(东北一般都是两三天就能装上)。不然,这样会使工作受很大损失,就赶不上经济建设的需要。
新闻摄影局印刷厂 赵桂江 三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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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司其职 华君武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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