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4日人民日报 第15版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城市风景
(新古诗)
刘征
  一
  土气挂西装,
  乡音混京腔。
  焉知不化龙,
  小鱼闯大江。
  二
  王总好书法,
  李总好丹青。
  刘总好写诗,
  诗集获好评。
  三
  年轻环卫工,
  不好多说话。
  有个小书房,
  存书一架架。
  四
  越变越好看,
  一看一回新。
  白头老住户,
  翻作旅游人。
  五
  襟沾五洲雨,
  肩披远洋风。
  二老旅游归,
  女儿开车迎。
  六
  的哥坐车上,
  商女立摊头。
  老外来相问,
  英语答如流。
  七
  时装袒肩背,
  长发染金黄。
  街头赏新美,
  无人道短长。
  八
  肥甘已吃厌,
  想食家乡饭。
  为着避喧嚣,
  住进农家院。
  九
  年年不见燕,
  久久不问鸡。
  偶然闻犬吠,
  女郎身后追。
  十
  漫步步行街,
  步步见丛花。
  小坐街头椅,
  喝杯龙井茶。
  十一
  芒果东南亚,
  脐橙美利坚。
  杂陈五洲果,
  小小水果摊。
  十二
  标题眼迷乱,
  图像亮而鲜。
  生活万花筒,
  街头小报摊。
  十三
  这家炸酱面,
  那家肯德基。
  饮食求适口,
  何必分东西。
  十四
  新楼如春笋,
  时才露芽尖。
  几日不曾见,
  涌出万重山。
  十五
  路边荒废地,
  后来变花坛。
  花坛又一变,
  变成小公园。
  十六
  三代居老屋,
  屋瓦生青草。
  拆迁住高楼,
  芳草楼边绕。
  十七
  楼前一片绿,
  阳台几盆花。
  门泊新轿车,
  寻常百姓家。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灵慧相通
阎冰
  在橘黄的台灯下,我走进了一个有着哲学思维,以人性、自然的角度看待人生的新人文女作家的精神世界。
  许久了,没有一气呵成地读过这样大篇幅的散文,字里行间的胸怀、气魄和透彻心扉的哲理,不时激荡着我,推动着我,让我重新审视自己、世态和生活。也就是从那天起,我认识了一位灵秀的女作家——韩春旭。
  就这样《我的精神》舒适地与我灵慧相通了。这是一本作者以散文的形式,以精致的笔触对十余年来心灵与智者、哲人不断的对话和对生命本质的认真思考的真情记录,字里行间散发着对生命纯美的倾赞。她在《寻找家园》中写道:“自然根本不用人类情感做脂粉。文明,不是人类的专利,再没有比自上而下更具有生命美的文明,美的本质。”她在《来吧,爱情》一文中告诉读者:“在我发现我是一个生命的时候,我一心希望的就是自身尽量地完美起来,达不到完美,最起码,一切都真诚起来。”
  也许因为我是女人,也许是有着惟有我才有的独特的人生经历,也许我也同韩春旭一样的爱自然、爱生活、爱真诚、爱美……总之,我真的爱读那些文字。你看:“我之希望,就是不要退化我们的真诚,我们的热情,我们的爱。让人类文明的每一块基石,不松动,不风化,不倒塌。让人类在文明金字塔峰巅上,更欢乐,更肥沃,更黎明。”
  在静夜里伴着一屋逼仄的宁静,读着玲珑剔透、珠圆玉润的文字,不由得我推窗临风,望着那水润润的一汪明月,思着日间嘈杂纷繁的人情事故,还有那蠕动于心头的酸甜苦辣的尴尬滋味。回过头来再望一眼书中的清凉文字和那种超然脱俗的清爽韵致,心中充满了感激。
  在我生命中的另一段时光里,曾有过一种奇异的现象出现。那时,我还在生活这个岗位上担任妻子的角色。每当我看到结婚的花车在眼前经过,我的心里都要涌出一团难以言喻的滋味。在明朗的大街上,在亮闪闪的日光下,在人群凌乱的目光中,我都必须躲闪起自己涌动的泪花。当花车经过之后,我会小心地问自己:为什么流泪?一直没有答案,直到我读了《我的精神》之后,我知道了那是一种对生活的尊崇敬爱,是对生命庄严进程的真切感动。
  不久前,在中山音乐堂“不朽的贝多芬”的终曲合唱中,我听到了人类灵魂的永恒歌唱,那是一种张扬着悲剧美感的喜悦之声。继而,我想到韩春旭的精彩文字:“‘欢乐’自天而降,神秘而神明的向往,沉醉的纯然的宁静中,那么温柔、幸福。然则,静止的空气,卷起懒懒的微风,在一种隐隐的威胁、沉重的预感中,突然巨大的阴影卷过,悲壮的雷吼,可怖的静默,像席卷灵魂的一阵阵狂风。但是,清纯之气并未损害,欢乐依然欢乐,尽管忽而四散,忽而凝聚,凄凉而古怪,染上了苦涩的犷野。沉重的云,饱蓄着闪电,乌黑的夜,夹带着大风雨,那是风狂雨骤之后,那是一颗冲走再冲回,起伏不倦、勇往直前、以更新的威力勃起的灵魂。”
  啊,这不就是《欢乐颂》深埋于音乐宇宙中的魂灵么。这不就是贝多芬“我愿把生命活上千百次”心灵高唱的凯歌么,“这是生命真正的沸腾。”
  生命的精彩,就在于人能够不断地认识自己。就像韩春旭在《我的精神》中写的那样:“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把自己建立在高处。”
  热爱生活,是一个心智健全的现代人应有的素质,能够快乐地、充满爱意地生活在这个浮华铅染的世界中,那是需要大智慧的。韩春旭的内心充满的清明觉悟,是“生命的高贵之质的体现,是对生命真正的庄严肃穆,是对生命真正的崇高信奉。”我祝愿,心灵期盼的终究可以成为现实,让我在人类广袤丰美的精神世界中,把自己建立在高处。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路边拾翠

灯花巷
蒋建伟
  “沙沙,沙沙”的秋雨儿,从黎明下到黄昏。阴沉沉的,云层好像薄了许多,但那雨滴儿始终没有要停的样子。
  古老的村子被一片深黛色的夜雾笼罩着,人们紧紧衣领耸耸肩匆匆行走在小村的大街小巷,只一眨眼工夫,你会惊奇地发现,每一条小巷都争先恐后地点燃起千千万万盏小小的煤油灯,那灯花儿一明一暗,亮亮晶晶的,像是一群群星星下了人间……
  这一条一条小巷,就是汾北人常说的灯花巷。深深的巷子里,高高低低并排地躺着许多青石板,板缝里生长的苔藓一直绿到那口老井旁。也不知村里的傻婆婆从哪儿讨来了小巷的天机,时常腰里插着一根打狗棍,发疯似的跑过来,嘴里“啊咦嗳哞”地喊着,倦了便捧起井台边的洼水狂饮。平仄不一的青石板上,曾经睡过傻婆婆,也睡过我们,傻婆婆和我们睡去时也都如同青石板一样,铺成了东方古典中的一种美。
  十八寨汾水三道弯,汾北人心坎里永远亮着一盏灯。小时候,太爷爷对我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地上就会有多少户人家,巷子里有多少团跳跃的灯花明天就会有多少个颠扑不灭的希望。谁也记不清这点灯的历史究竟诞生于何朝何代,究竟有多少个关于灯花巷的大大小小的故事,也究竟将流传几千年几万年,谁也不能说得清。此刻,当我一脚踏进这条闪烁了几千年灵光的灯花巷时,我再次产生了如同行走于天街上的幻想,一颗颗小星星都在与我交谈着心事。灯花巷飘出的灯丝呦,不知熏黄了多少人的童年!
  我的童年,就是在小巷里摸打滚爬里度过的。那时候,巷子里的人们天麻麻亮就出工下田,每每满天星光时才扛锄而归。远远望去,假如谁家的灯花儿忽明忽暗,一准是晚炊时的薄烟在飘。乡下的年成坏,红里发黑的秫面馍馍,一半变质的红薯头,没有菜没有香油,却被我们这群猴急的娃儿吃个喷香。最得意的是在入夜的小巷口,十几个娃子们排成一条线,喊声“一二”,朝满天眨呀眨的小星星们投石子,来比赛看谁投中的最多,谁投中那星星就归谁所有了。结果投到大半夜谁也没有投中半颗星星。
  倒是有一次月亮初升的夜晚,我和其他小伙伴们照例来到巷口,朝着东面的打面房方向拉开了“战幕”。突然,只听“啊”的一声,一个中年汉子一手半捂着正流血的脸,一手拿着半截木棍向我们追来。“赖货,快跑——”不一刻儿,三三两两地消失在深深的灯花巷里……五年之后我得知,那晚是我用石子无意投中了那家伙儿的脸。
  乡里的娃子们嘴儿馋,最最盼望的是巷子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儿,能美美地吃个肚儿圆,那股子兴奋劲儿比过年还要胜过几分。八岁那年秋天,二栓叔和邻村的桂花要筹办婚事。那天日头还未过头顶,我们这群“娃娃兵”便早早在饭桌旁抢个座位,然后急得手握筷子翘首想象着满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二栓叔和桂花婶新婚礼毕,酒宴才算正式开始,在一桌丰盛的饭菜酒肉面前,大人们还是要顾一下脸面,可我们谁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地将一桌的东西吃得零山碎水一般,最后几道鸡鱼肉蛋菜和白面馍端上桌后,我们已经撑得个个快站不起来了,只好随手抓起一两个白面馍一掰为二,捡几块好吃的瘦肉、鸡丁夹在里面,然后揣起“肉夹馍”,跑回家给爷爷奶奶吃,兴许还能赢回个孝顺美名哩!于是,弯弯曲曲的灯花巷,便弯弯曲曲地飘满了“肉夹馍”的香味儿……
  在我的眼里,童年的灯花巷像一根弦,弹奏出灯花人家的喜怒哀乐,流淌出浓浓淡淡的情思。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我为故乡的灯花儿歌,在母亲的梦里,在我的心头,总能牵回一缕缕似近却远似苦亦愁的长长短短的滋味来。我信仰灯花。尤其在秋天,我甚至不惜一切。人在途中,哪怕是这黝黑黝黑的境界里的一缕光线,也足以照亮我心灵的四季。这种时候,我才默然发现我已成为这灯花巷中的一处风景,仰望小巷的每一点闪闪烁烁的灯花儿,我像一位虔诚的基督教徒,闭目思过,听一曲神圣的赞美诗……
  每一个子夜,临巷的窗前,我细细倾听灯花盛开的声音:“沙沙,沙沙……”如同今夜的秋雨儿,永远响在我的心上。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做官与做事
宋志坚
  共产党人不是要做官,而是要革命,这话是毛泽东同志说的。同样意思的话,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也说过。我想,他们所说的官,乃是当官做老爷的官,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这个官字是贬义的。解放后的相当一段时间中,人们都习惯将共产党的官称为干部,称为公仆,极少用到这个官字,原因大概就在于此。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官字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干部或公仆的使用频率倒在下降。这其实也不奇怪,名称只是名称,称为“公仆”的照样也可以当官做老爷,照样可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因而,如今人们所谓的官,倒是一个中性的名词。媒体报道某某省的政府官员,绝不会使人理解为某某省的官老爷的,尽管其中也有官老爷。
  我要说的做事与做官的官,也就是这样一个中性的名词,指的是掌有一定权力负有一定责任的公务人员。按照这种界定,做官与做事———当然是为人民做事,做的是正经事——就不是两个对立的概念了。
  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种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毛泽东说的这种精神,叫做“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这番话是就一个人的自我道德完善而言的,许多人曾经将它当作座右铭。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对于整个社会而言,同样一个具有这种精神而又有相当组织领导能力的人,手中有没有一定的权力,或者说,有没有担任一定的官职,我想他对于社会的贡献是不一样的。假如焦裕禄只是县委宣传部的一个干事,尽管也能有益于人民,也能对社会作出贡献,但很难设想,他能对改变兰考面貌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反过来说,同样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有没有担任一定的官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也是大不一样的。如果成克杰、胡长清只是一个普通省机关工作人员,他们能批发那么多的官帽子、收那么多贿赂么?
  不要讳言做官,关键在于为谁做官,怎样做官。当然,为谁做官是虚的,它说的是当什么官,口头上谁都会说,为人民掌权,当人民公仆。怎样做官却是实的,它说的是做什么事。你做了些什么事,桩桩件件都在老百姓的眼里。老百姓也总是以你做的是什么事来鉴定你当的是什么官,以你怎样做官来鉴别你为谁做官。假如你弄虚作假,虚报政绩,假如你热衷于形式主义,为了面子工程形象工程而不惜劳民伤财,假如你尸位素餐而又声色犬马,假如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不在要职也有肥缺,假如你把这个项目那个工程都兜揽了给你的亲朋好友,即使你嘴上说得“极品公仆”,人家也看得出你到底是为谁做官,做的是哪一路的官。
  由此说来,重要的是要形成这样的机制:其一,是要让做事(当然是正经事)的人做官;其二,是要让做官的人做事。这其实并没有多少新意,只是“共产党人不是要做官,而是要革命”的宣言在新形势下的一种解读,是对“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一种理解。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丹桂
沈世豪
  很喜欢桂花,尤其是丹桂,花红如炽,把飘逝的岁月,点燃在远方游子深深的眷恋里。宋代词人李清照赞美它“自是花中第一流”,爱之情切,且独具慧眼。我的故乡——福建浦城,全国驰名的丹桂之乡,不由令人神往了。
  桂花并不罕见,叩拜过天下不少名山胜水,几乎都可以看到它那迷人的倩影。然而,绝大多数是米黄色的。最出名的要数桂林的桂花一条街,中秋赏桂,人流如潮,其桂花白里透黄,“暗淡轻黄体性柔”,美则美矣,细细品去,总感到似乎美中还有点失之纤弱。杭州的桂花,飘逸,清纯,洒脱,也是黄色的,其神姿仙态,不知赢得了多少文人的绝唱。听白乐天唱“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味。而浦城的丹桂和这些地方的桂花相比,给人的感觉迥然不同。
  浦城是闽北文化古城。青砖砌成的老城墙,大多已经崩塌了,但基本轮廓还在。绕城而过的南浦溪,比过去瘦了许多,但还是在向人们倾诉着什么……城里的老屋,不少是明清时代留下来的古董,乌瓦、风火墙,麻石铺成的窄窄的巷子,满目风尘。然而,一脚踏进幽深的庭院,城里人叫天井,暗香扑鼻,抬头一看,一棵合抱的丹桂,碧叶如泼,而满树的桂花,却是如火如荼。是火炬,燃尽晦暗、忧伤,还有浓浓的烟尘味,照亮古宅昔日的辉煌么?不知什么原因,浦城的老屋,不少都种有丹桂,当地人叫红木犀。一棵古老的丹桂,就是不凋的精魂,也是最美的丰碑和见证。满树繁花,如语如诉,不知牵起了多少子孙长长的思念!丹桂,红得热烈而庄重,富丽而深沉,质朴而不乏雅致。看着看着,一腔思绪,仿佛便化为那丝丝缕缕的幽香,神游九天云外了。
  是爱之太深、太切吧,城里人赏罢桂花,还不解馋,于是,在桂花树下铺上席子,轻轻地摇动树枝,刹那间,红雨飘飞,丹桂无声地落满席上。这种如诗如画的境界,真是如辛弃疾在咏木犀词中所唱的:“清香一袖意无穷,洗尽尘缘千种。”让人永世难忘。摇落下来的桂花,要把每一朵比米粒还小的淡绿色的花蒂剪去,洗净,用开水捞过,晾干,放入小金橘、白糖,就可腌制成驰名八闽的桂花茶了。丹桂花开的时节,家家捡桂花,就成了山城一道特殊的风景。城里的仙楼山下有一座古寺,叫天心寺,早在梁朝就香火很盛了,而且是日本佛教真言宗开山祖师空海拜访过的地方。现在,庙里清一色的女佛。阳光明媚的金秋,她们穿着一身月白的整洁的衣服,唇红齿白,围坐在大殿前面的丹桂树下,每人手持一支雪白的鹅毛,细心地挑拣簸箕里的桂花。神秘浩渺的佛国世界,也变得分外温馨和闲适了。
  城里丹桂多,乡下毫不逊色。我的老家离县城八十里,是一个典型的山村。最出名的一棵丹桂,长在宗祠的庭院里,数人合抱,大概有上百年吧。解放后,这座宗祠成了小学。丹桂飘香时节,我们整天弥漫在氤氲的花香里。那朗朗的读书声仿佛也情不自禁地沉醉了。百花丛中,丹桂的花香,不像兰花那么清雅、高贵,也不像腊梅那样孤芳自赏,它是平民化的,可亲、可爱、可敬、可触、可及,袅袅清香,就像慈祥母亲的叮咛,入耳入心。几十年来,走遍了天涯海角,但总也走不出故园丹桂那让人梦魂牵绕的花香。
  世事沧桑,有故园如梦如幻的丹桂开在心头,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石头城
黄东成
  古都的编年史,
  陈列在
  宫廷式建筑的博物院,
  毁坏了城墙的厚线装书,
  那是六朝十代的档案。
  每一个王朝
  都留下御道街,
  一代代风流
  被推出午门问斩,
  石头城的石头历尽灾劫,
  何须再去寻城墙上
  历史的“鬼脸”,
  虎踞龙盘的风水宝地,
  如今已是
  一城繁华
  一城鲜妍。
  载入古城新的一页,
  中山陵、雨花台、梅园
  凸现在字里行间,
  浓荫夹道的法国梧桐,
  一行行绿色装订线。
  快车道慢车道
  飞驰着速度,
  现代流行色
  将斑马线撩乱,
  穿红蝙蝠衫的少女
  含着紫雪糕,
  观赏御道街
  温习往事千年,
  千年的“六朝旧事随流水”,
  时代从三十七层大厦的璇宫鸟瞰:
  胭脂井圈石似尘,
  陈后主残梦如烟,
  朱洪武留下一带城墙,
  曹雪芹文章不胫而传,
  那小小的大总统府,
  依傍在太平天国的沉舟侧畔……
  哦,兴亡中变幻的古城,
  似一幅耐人寻味的油画。
  秦淮河沉淀了多少
  桨橹欸乃的记忆,
  石头城的大脑皮层上,
  刻就了
  一部史诗一排和弦。
  新街口用信息爆炸感光,
  摄下一卷卷彩色录像片,
  底版上有古都的痕迹,
  显影的是新城的变迁,
  一个弧
  一个伟大的过渡,
  一个少女
  一个妩媚的笑靥。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远方的云(中国画)
曾纪纲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笔墨山水

雾灵游
刘芳
  这几年,北京人又发现了一处难得的旅游景观,那就是被人们誉为京城后花园的雾灵山。雾灵山,素称伏凌山,距北京一百多公里,是京东第一大高山。主峰海拔两千一百多米,有很多名胜古迹。郦道元的《水经注》一书中说:“伏凌山甚高峻,严障寒深,阴崖积雪,凝冰夏结,故世人因以名山也。”
  虽时令刚交五月,但北京已经很热了。朋友老李鼓动我:“到雾灵山去冲冲凉吧!”于是,我们登上了去密云的“大巴”,来到了雾灵山脚下。
  一到雾灵山,果然清凉无比,舒爽惬意,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春天。山下早已是百花盛开,泉水淙淙;而山顶上却依然是白雪皑皑,一片冰冻。
  路上鲜有行人,山野显得空旷而宁静。翠绿欲滴的苍松,刚刚吐芽的桦树,枝叶扶疏的榛柴林,犹如画师调就的彩墨,把山峦涂抹得浓淡有致,多姿多彩。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轻轻地摇曳着,像是鲜艳的彩虹在流动,又似滚滚的潮水在奔涌……
  雾灵山的森林覆盖率高达76%,对调节气候、防风固沙、涵养密云水库的水源,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里是花的海洋,云的故乡。每年从五月到十一月,各种鲜花随着气温的高低,从山脚至山顶,依次开放,缤纷灿烂,香气袭人,真是一座天然的大花园。
  正走着,周围的景色开始暗淡了,湛蓝的天空,也变成了窄窄的一条线。凝神一望,原来我们已走进一条深深的大峡谷了。路旁壁立的悬崖,像刀削斧劈过一般,峭拔峥嵘,直矗天际。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一座座连鸟儿也站不住的悬崖上,竟生出一棵像巨伞一样的迎客松来。啊,怪不得有人把雾灵山冠以“北方黄山”的美名呢!
  一路近眺远望,只见奇峰林立,险崖交错,诸如歪桃峰、气不忿峰、将军峰……一峰胜过一峰;万丈崖、青龙崖……崖崖壁立。这些奇峰怪壁,把雾灵山装点得神奇无比。
  其实,雾灵山的美,不只在于山水,还在于这里有一处北方难得一见的原始森林。早在清朝顺治年间,这里就被封为清东陵“后龙风水禁地”,设专人看管,不准人畜上山;解放后,又被划为国家森林自然保护区,未受到任何人为的破坏和污染。人们在这座山上,不但能找到原始森林,而且还能看到上亿年的古木化石。这对来自喧嚣的大都市的人来说,不啻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踏着林中的腐枝败叶,如同走在松软的海绵上一样,是那么轻松而又富有弹性。这时,从远远的半山腰中,传来隆隆的轰鸣之声,由远及近,响声越来越大,仔细寻觅,原来路旁的溪水,变得越来越湍急了。轰鸣声更加响亮了,拨开树枝一望,不远处一座巨大的悬崖正挡在路上。刚才看到的那条小溪,正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咆哮着、呼喊着、喷云吐雾般地跌落下来,撞到谷底,化作千万朵水花,弹向空中,又变作如云似雾的小水珠,随风飘洒,重落地下。湍急的水流,聚集在崖顶上,没有任何迂回的退路,于是便积蓄力量,然后发出震撼山岳的怒吼,飞流直下,其气势之恢弘,景象之壮烈,让我感到了生命的拼搏、灵魂的躁动、热血的沸腾!
  后来,我们在悬崖边的山坡上,找到一条新开的小道,信步登攀,又见刚才发怒的那条小溪,在静静地流淌着,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看着这情景,我们的身心,已完全被大自然所陶醉、所融化了。我想,人不过是自然界中一粒小小的尘埃,一滴微小的水珠儿,一棵羸弱的小草,没有大自然,哪有我们今天的人类?“反璞归真,重回大自然”,人类实在是应该“常回家看看”了,怎么能对大自然变得如此疏远、如此冷漠、如此无动于衷呢?
  太阳快落山时,我们来到一处光滑的巨石前,这就是当地人称之为“字石”的地方了。明朝丞相刘伯温在一年的酷夏来雾灵山避暑,走到这块巨石前,忽有一阵凉风吹来,顿觉清爽无比,遂提笔写下“雾灵山清凉界”,后被刻于巨石之上。以后历代高官,每上雾灵山,都要在此石上留下得意的诗句。于是,这块巨石,便成了天然的大石碑。人坐在字石旁,任清风拂面,凉气袭人,大有进入仙境之感。
  当我们乘上回京的汽车时,只觉游兴未尽。雾灵山的景点多达百多个,这次我们只游了龙潭瀑布,字石等几个景点,神奇的雾灵山顶峰还没有去过。雾灵山,我们一定会再来登上你的主峰,一一揭开你的面纱,把你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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