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2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开怀大笑的臧老
贺绍俊
  今年10月8日,是臧克家老九十九岁诞辰,我相信到这一天,会有好多的祝福和好多的鲜花簇拥到这位令人尊敬的世纪老人身边。岁月不饶人,臧老现在只能静卧在病房,但他在我的心目中却永远是那么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因为定格在我记忆屏幕上的臧老形象,是开怀大笑。臧老的笑太有魅力了。和臧老在一起,没有不被他的笑而感染的。他常常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像绽开的菊花,伴随着朗朗笑声,那笑声发自肺腑,有时他还笑得身子往后仰,双手拍击着沙发的扶手,那节奏仿佛传达着心跳的律动。
  十二卷本的《臧克家全集》最近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厚厚的十二本新书拿在手里,我最先翻看的是每本书前面的一帧帧照片,我发现,臧老在照片中留下的神态最多的还是笑,他笑看人生,笑对历史,笑迎未来。笑,其实是臧老精神世界的直接映射。再重读臧老的诗作,从诗行里,我分明听到一种爽朗的笑声,它穿越近一个世纪的时空震动着我的耳膜;我也分明看到一位世纪老人的笑容,它让我沉浸在诗歌意境时眼前始终保持着一份灿烂。我不是诗歌研究者,关于臧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关于臧老诗歌的成就,我显然没有发言权。但我是一位诗歌爱好者,也是一位诗歌受益者,何况臧老的诗歌对我的影响,是从我的少年时期就开始的,贯穿了我的精神成长史。也不知是臧老的笑影响了我读诗歌的感受,还是因为我读诗歌有一种特别的感受才记住了臧老的笑,不管怎么说,臧老的诗歌是与他的笑连在一起的,这种笑就是一种乐观精神。我以为,在臧老的诗歌创作中,始终贯穿着这种乐观精神。
  臧老的乐观精神在他的诗歌中常常是直接的倾泻,它就像晴空万里的阳光照射,我们会感到火辣辣的热度。老人在1992年写的一首短诗《我》对此作了最凝练的表达:“我,/一团火。/灼人,/也将自焚。”臧老的诗就是一团点燃人们激情的乐观的火。后来,臧老又对这首小诗作了一个附记,他说:“我是个执著人生、热爱祖国与人民的人。有志向,富热情,易激动,爱朋友。由此,日夜燃烧,受大苦,得大乐。”这是老人坦诚的自白。
  臧老的乐观精神源于他顽强的生命力。臧老丰富而坎坷的人生经历充分证明了这一点,面对苦难、痛苦,无论是政治的迫害、生存的压力,还是疾病的折磨,他从来就没有屈服过,总是以顽强的意志与之抗争。也许面对苦难他会心生悲愤,但不会悲观,更不会绝望,而悲愤更激起他抗争的决心。年轻时我读臧老的《老马》,能够感受到诗人对当时社会黑暗的揭露,能够感受到诗人对广大农民受苦受难的悲愤之情。但我也在想,诗歌的最后一句:“它抬起头望望前面”,这匹受苦受难的老马在“眼里飘来一道鞭影”的时刻却“望望前面”,它要看什么呢,它看见了什么呢?也许这是对压迫的一种仇恨表达,也许是越过鞭影憧憬着天边的亮光。总之,这是一匹倔强的老马,决不低下尊严的头。这其实就是臧老人格的真实写照。纵览臧老一生的诗作,我们读不到消沉,凄凉,哀怨,颓废,厌世,绝望。这是由臧老的人格所决定了的。在忧患面前,臧老说:“你会心和心紧靠拢,组成力,/促生命再度的向荣。”面对矿工黑暗的生活,臧老说:“捣碎这黑暗的囚牢,/头顶落下一个光天。”当“夜的黑手摘去了天灯”时,臧老告诉我们:“你看什么都在咬紧牙根久等,/久等雄鸡喔喔的一声。”他还要变成一只黎明鸟,“给夜撞丧钟”,“它将唤到一个/金光灿烂的黎明。”《春鸟》是臧老的一首佳作,也是臧老所钟爱的一首,臧老晚年写了一篇谈《春鸟》创作经过的文章,题目就是《激昂悲愤的高歌》,他介绍说,写作这首诗的那几年,他为了参加抗日战争,四处奔走,但在恶劣的环境下,他一再地受到压迫和打击,“心里的悲愤一层又一层像污泥一样压在胸口上,在这种情况下我才写下了这篇诗!”但他不是单纯为了发泄心中的悲愤之情,“这首诗,呼出我对自由、解放的心声,喷出了我对窒息人的环境与权势人物的胸中愤怒之火”,诗人呼喊着:“人类听到了你的歌声/活力冲涌得仿佛新生……/而我,有着同样早醒的一颗诗心,/也是同样的不惯寒冷,/我也有一串生命的歌,/我想唱,像你一样,/但是,我的喉头上锁着链子,/我的嗓子在痛苦地发痒。”事实证明,谁也锁不住臧老的喉头,生命的歌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心底迸发出来,而我们在臧老的生命的歌中,强烈感受到了给人振奋的乐观精神。
  臧老的诗作始终保持着乐观精神,还在于他坚定的理想信念。臧老从少年时代读中学时就追求进步,后来直接投身革命,虽然在革命低潮时迷惘过,但他在不断地深入生活和斗争实践中更加坚定了革命的意志,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臧老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一次访谈中谈到自己的生活经历时说得很有意思。他说他在武汉大革命失败后,由于脱离了革命,觉得井冈山上的星星之火,渺渺茫茫,加以重病在身,思想上就有了消沉的因素,“吃药、打针,病况严重。这时候,以为生命危险,很怕死,心里负担甚重,与医生同床,门前守着药店,这才得到一点安慰与镇定作用。病态心理常相纠缠”。而“近二十年来,思想豁然大通,从不想到生死问题,大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心情。思想大门洞开,吃得香,睡得甜,工作、写作劲头大。已经有好几年不生病,不登医院大门了。”我情愿把臧老的话理解为一种比喻,他是以对待疾病的态度比喻他的思想转变的过程的。
  这个转变过程对于臧老来说很重要,就像臧老本人说的:“这个变化可不小。积极乐观情绪充满胸中,消沉因素毫无踪影了。”这种思想情绪的变化也许能从臧老的诗歌创作中看出来。我读臧老的诗就有这样的感受,三四十年代的诗歌主要表现了对黑暗社会的控诉和对人民苦难的同情,诗人的乐观精神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存在的:在悲愤的主题下透露出顽强的呼喊和希望。新中国成立以后,面对欣欣向荣的社会和当家作主的人民,诗人的乐观精神就像铿锵的鼓点跳荡在诗句上面。《泥土的歌》是一组反映农民生活、表现农民情感的诗歌,创作于四十年代初,这组诗歌发表时就引起反响。那时候臧老住在一个名叫“寺庄”的乡村里,乡村农民的生活很贫苦,诗人的情感被农民的悲惨感染了,一气儿写了一组“泥土的歌”。在这一组诗里,臧老鞭挞“黑夜”,控诉“恶梦”,诅咒“地狱”。但也正如他在序句中所说:“有愁苦,有悲愤,/有希望,也有新生”,因此我们就能从这沉重的诗中触摸到农民“光亮的良心”,就能握住“一双反抗的手”,更能感受到农民“钢铁的灵魂”和“钢铁的双肩”。即使如此,臧老仍说:“如果将来再继续唱‘泥土的歌’,那调子一定是明朗而且欢乐的吧。”的确是这样,从此,臧老的歌唱总是“明朗而且欢乐的”,这就是一种充满活力的革命的乐观精神。如今,臧老以“百岁儿童”自诩,“闻鸡志壮犹起舞,引吭情豪欲放歌”,尽管老人躺卧在病床,但他的乐观精神就像他歌咏的“春鸟”高高飞翔在祖国的蓝天。
  臧老的乐观精神具有丰富的内涵,它取决于臧老坚定的理想信念,坚贞的人民立场,严肃的生活态度,顽强的生命意志。因为这乐观精神,臧老就像一匹焕发青春的“老马”,“不用扬鞭自奋蹄”,永无止息地向前奔腾。今天的社会固然有很多可喜的东西,但毋庸讳言,也弥漫着浓郁的奢靡之风和颓废之气。所以看看臧老是如何将乐观精神贯穿于诗歌以及人生的,应该说对于匡正现实的社会及文学风气大有裨益,也会增添起人民群众与邪恶抗争、为理想奋斗的激情和勇气。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藏光·藏音
翟平国
  许多年来我一直想给那些长年战斗在高原上的战友们作一幅画,可总觉笔端没有灵气,不能使他们鲜活的面容清晰地跃然而出。但每与他们相遇一次,心都要颤抖一次,顷刻之间灵魂就像被那些晶莹剔透的雪山,幽蓝清冷的河流洗涤过一样,像风一样漫过高原抚摸到了他们脉搏的跳动,在那不一样的跳动中,才发现自己的肤浅和无知,因为他们都已经被高原上的风、高原上的雪乃至高原的苦寒雕琢得非常的精致,已不需要再刻意雕画。
  我从花香四溢的成都出发,到西藏寻找那些生活在高山峡谷、江河湖泊之间的武警水电官兵。心想他们一定会有诉不完的苦,可是他们却都非常的平静,平静得一点都不张狂或苦闷。每天他们都是顶着风雪而出,带着风雪回营,把星星铺在路上,把月光扛在肩上。在与他们的接触中,慢慢地我也发现在他们身上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们都很快乐,不避艰辛,默默付出而不思回报,如果哪一天大江截流了、隧洞贯通了、电站发电了,他们一个个都高兴地像发了一笔大财似的,非要喝上那么几壶烈烈的青稞酒才罢休。这时候我就发现在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藏味。
  自从上了高原之后,有一种巨大的反差就是我的娇嫩,我的脸受不了高原上的风,那风吹在脸上有一种刺骨的痛,像刀子割一样,我就问这些长年生活在高原上的战友,你们的脸上痛吗?他们无一例外地说,不痛!再问,真的不痛吗?有个战士就笑着在脸上狠狠地抽了几下,你看,真的不痛,抽几巴掌都不痛,还怕什么风,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真的变了,似乎什么都可以习惯,连痛都可以习惯,却是我第一次听说。这时候我才真正注视了他们的脸,粗糙不堪,而又泛着一种黑黝黝的光,这要经历多少的风雪才能铸就这样一张脸啊。没事,你不要这样看我,只要你呆在这里脱过三层皮后,保准你再不会感到痛了。这话平淡得跟一日三餐一样,但无疑是丰盛的大餐,没有几个人吃得起。我说,那你们注意过自己的脸吗,发现自己的脸变黑了,变粗了吗。怎么会没发现呢,只是忙,没时间去想,再说何必去想呢。黑点粗点,有啥不好,有人不是说,我们的脸上都泛着藏光,多好听的名字。我突然感到心头一颤,“藏光!”是啊,一个多好听的名字,不就是“西藏的希望之光”吗?可是有多少人愿意让自己变成这样,带着这个好听的名字回家呢?我想没有几个。而他们愿意,他们怀着一种崇高的理想,十多年来为雪域高原送去了一个个丰碑般的“金月亮”、“小太阳”,让西藏人民看到了金灿灿的希望之光。
  我每次从高原上回来,都要带些西藏风情的歌,久久地听着,也不厌烦,那些音乐高亢而不喧嚣,摄人心魄而不娇艳迷人,宛然抒情而不矫揉造作,不知不觉就把人带到那遥远的地方。在高原上与那些整天和江河作伴的水电兵们一起呆久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到处都能听到这种粗放豪迈的歌声。不管是在高高的脚手架上,还是在那波涛汹涌的江河岸边,还是那一天里难得的一点工余小憩都能听到一些让你心灵震撼的歌声。试想你的眼前只是一片荒芜的高原,除了那些机器轰轰隆隆的转动声,连一只飞鸟也没有,如果你生活在其中,如果没有一点自己的声音,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这歌声就来自于一种对生活的热爱,不被寂寞和无聊湮灭的另一种释放。我第一次听到他们歌唱是在去一个工地的路上,一首热血沸腾的《康巴汉子》传进了我的耳朵,“血管里响着马蹄的声音,眼里是圣洁的太阳,当青稞酒在心里歌唱的时候,世界就在手上……”天气已很冷了,还有谁会在这高原上歌唱呢?而且这歌声越来越近,似乎就来自我要去的工地,汽车拐进工地后,我发现歌声果然是从那高高的脚手架上传来的,几十名士兵光着膀子在脚手架上干得热火朝天,钢筋的铁锈和钢模板的油污沾满了他们的全身,而立模板的敲打声和绑钢筋灵活敏捷的动作就像是为歌声而和的伴奏舞乐。我开玩笑说你们一边干活一边歌唱不嫌累吗?一个小战士听到我这话就来气了,他说要让你干这么累的活而不唱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呆上一月两月的,你呆不出精神病也呆傻了。我想也是,不由得为自己那句玩笑而懊悔。但是回去的路上,车上一个老兵说的话让我忍不住落泪。许多战士因为在寂寞的时候,就扯开嗓子吼几句粗犷的藏歌,而声带早就破了,回到家连话都不想说,可是到了工地上一不唱歌就觉得干活没劲,哪怕是五音不全都要喊几句,还美其名曰“藏音”!“藏音”,我想这又是雪域水电兵们杜撰的名词,不管在哪本词典里都找不到,但是,他们已经用自己的声音和行动把这个词解释得非常贴切:藏音,雪域水电兵专用词,西藏的福音。如羊湖电站、满拉电站、查龙电站、沃卡电站、普兰电站等工地上为西藏的光明繁荣而歌唱的声音。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大漠之舟(中国画)
杜滋龄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湮没的龙桥
卜谷
  乘一叶扁舟,横渡赣江,漂向那丛浓绿。
  癸未端午刚过,去探访赣南夏府。汛期,江满水浊,激浪拍击,水沫临空。渐渐拢岸,经江水冲刷的坡岸,壁立数丈,其中一段好生奇怪:褐土间镶嵌着一弯石岩,弯曲似美丽的龙骨。那是一座拱桥,被岁月深深湮没的拱桥。
  一
江河哺育文化。石桥,是有记忆的。夏府,原名“下浒”,登上彼岸,彼岸内仍是一片汪洋,素称千里赣江第一浒。“浒”,水边的意思。在这里,却多有几重水,几条边。
  江岸,似大山甩出了细尾巴,一边是大江,一边是长湖,山尾巴在两股活水中舞动。水,则将山体死死缠裹,山水的生死纠葛,难分难解,一下伸入群山处,组合无限风光,也聚合层出不穷的人文景观。
  水多,则给人以岛的印象,山光水色,吸引了客家先民的最初驻足。古夏府村,竟有名祠名亭名景二十四处,以戚、谢、欧阳、肖、李为大姓,村内原有七座祠堂,现有戚氏追远堂、聚顺堂、谢氏敦五堂等三座保存完美。“据戚氏‘吊线谱’载,戚继光属追远堂一支,与他们同宗同条同干。”村支书介绍说:“戚继光的祖先戚明德,于元末明初由此迁出,往山东登州为官……”
  迎来送往,一串裂空的爆竹声声,依傍着母亲河,拱桥诞生了。
  夏府的戚氏后人,亦多有建树。戚翌早年参加同盟会,与孙中山并肩战斗,其兄戚修祺侨居南洋,奔走募捐,支援孙中山革命,立下汗马功劳。1920年,戚家整修祠堂,戚翌面请孙中山为之题联,孙中山欣然命笔。至今,戚氏追远堂内挂有戚继光画像,聚顺堂中厅岩柱上,镌有孙中山撰写的一副楹联:“尉和平景象振国是风声发扬章贡英灵崆峒秀气;恢家族规模建明治基础光大楚丘宏业阀阅宗功”。
  二
在夏府行走,就是在果林中徜徉,要低头避开树枝,一不小心,果实便碰头撞脸,走着走着,就会迷路。这儿有桃树、李树、枣树等,最多的是枣树,约有4000余株,仍是赣南最大的枣园。许多枣树就生长在坍塌的古民居内,有道旁立起一突兀石门框,说是十八座花厅遗址,留意寻找,还能在枣树、菜地间,见到斑驳的廊廊、柱墩。这儿的枣子,皮薄果大,肉厚清甜,味道鲜美。朱元璋称帝前,流落于此,承受饭食、红枣的接待,留下了“滩头激流”、“超然物外”的匾额。
  枣树如一抹绿云,笼罩了整座水榭山庄。一条古驿道,在枣林中穿行,正是这条古驿道,给夏府带来了历史的辉煌。
  古纤歌:“赣江十八滩,滩滩冤魂缠,航船从此过,如过鬼门关。”夏府山尾巴外的赣江,为古时通往粤、闽的必经水道,流急滩险。闻名的十八滩便在这一带,夏府村头、村尾各有一滩——“黄泉滩”、“天柱滩”。为保安全,逆水船到此,都得卸货上岸,另请“滩师”导航,空船上行。卸下的货物由“挑夫”沿古驿道,沿拱桥挑过十八滩,再上船复航。于是,夏府村沿江开设“戚氏码头”、“谢氏码头”、“李氏码头”等七座私家码头,成为赣江上游的货物集散地,集市繁荣,人口鼎盛,达到两万多人。夏府的身上,长出毛细血管般的街市、巷道。
  频繁愈加的践踏,拱桥惊讶了。虽不言语,但它记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乾隆皇帝微服六下江南,船行至此上岸,游拱桥,食甜枣,随船家攀山进庙,烧午勤敬神。“回龙阁”三殿大庙,气势雄伟,视野开阔,乾隆登高望远,心旷神怡,兴致大发,立时题书一联:高属无双有几个无双士到;峰推第一可曾来第一人游。下山,即打道回府。随从不解:“不是说去虔州吗?”乾隆答:“此庙名回龙阁,是叫朕返回京城之意。”乾隆走了,却不忘夏府红枣,遂被列为贡品。
  从此,石桥被命名“接龙桥”,成为一道传奇风景。
  三
看来,桥的记忆已有些残忍。
  太平天国石达开的部队,在夏府修筑战壕,与清兵开战,清兵焚毁了大部分房屋;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当局在这儿设立了兵工厂、纺织厂,遭到日军的连番轰炸,房屋坍塌,伤亡惨重,人民逃亡。
  铁路、公路的修建,让航运减负,京广线的开通,使赣江悠闲。大炼钢铁,山上的大树被烧光。村内追远堂前,两株来历不凡的“南洋奇树”也被砍去一株。余一株由金鸡纳霜、阔叶桉、榕树三树同蔸的奇树,孑然而立,守望沧桑,迎风而歌,成为一代树木的绝唱。
  石桥的母亲河断了流。“接龙桥”逐渐冷清、尘封、湮没,石桥终于变成了路。而路人,决计不曾想:脚下嵌有接龙桥,嵌有许多不知名的桥。
  它,接过龙送过龙,连同接过的龙一块被湮没了。
  石桥被埋下的是几百年的文化记忆。
  土层下,你还是石桥。但你不是桥了。你还能张望,日日夜夜地张望:望行人、望赣江、望下浒,望穿秋水,还能望回你旧时的舟子么!
  赣江滔滔,下浒滔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抗击非典英雄之歌征文评奖揭晓
  征文获奖篇目
(以发表时间为序)
  篇名           作者姓名 发表日期
一等奖
抗击,在这个春季     王怀让  5.1
向白衣战士敬礼      刘白羽  5.15
  好人邓练贤        金敬迈  5.27
  一封未能发出的信     鲁景超  5.28
  忆我的哥哥梁世奎     董耀平  6.21
  二等奖
  非常战士         张国领  4.27
  记住           黄宏   5.16
  银色长城         严阵   5.21
  白衣颂          黄苗子  5.22
  坚决扫除非典病疫     启功   5.22
  以一个公民的名      孙泱   5.24
  中国屏风         李云   5.29
  陋习的警钟        毛锜   6.28
  大爱无价         王光明  8.9
  三等奖
  赞白衣天使        刘征   5.15
  祝福中国         林春荣  5.15
  “提灯女神”赞歌     姚君   5.17
  万众一心         赵大年  5.22
  春天的誓言        谭仲池  5.24
  戴口罩的春天       刘章   5.24
  鸣如洪钟巍如南山     纪宇   5.29
  火红的中国结       屈兴岐  5.27
  这个春天,我铭记白花   郭新民  6.7
  妹妹,你在那里还好吗   李英   6.8
  为什么我的眼里满含泪水  商泽军  7.5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我们收获感动
  “古井贡杯抗击非典英雄之歌”征文活动圆满结束了。面对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特别是来自“抗非”一线的医务工作者们饱含丰富情感的一万二千多篇稿件,亲历这次征文工作的文艺部编辑每天都被深深地感动着。
  这次活动承蒙广大读者的支持,自5月份征文开始,每日电话连续不断,传真应接不暇,读者参与此次征文的热情之高,来稿数量之多,是多年来文艺征文所少见的。我们所选发的一百多篇文章,从不同的角度讴歌了医务工作者的英勇牺牲精神,描绘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凝聚力和团结奋斗、众志成城、共渡难关的精神。
  许多知名作家、艺术家积极参加征文活动。年近九旬的老作家刘白羽不顾年迈多病,很快寄来《向白衣战士敬礼》的散文;广东省委宣传部郑重推荐了老作家金敬迈的长篇报告文学《好人邓练贤》;著名作家赵大年、从维熙、朱铁志、古狄马加,诗人严阵、孙轶青、刘征、叶延滨、刘章、纪宇、高深,演员黄宏、郁钧剑等都主动传来他们专门为征文创作的诗文;艺坛名宿启功、黄苗子等在寄来稿件的同时,还谆谆嘱托,情景令人感动。各地文联、作协等也投寄来许多情真意切的“抗非”作品。
  参加征文的作者有不少是奋战在抗非一线的医务人员,而更多的是来自基层和偏远省区的基层作者,他们中有工人、离退休老人、大中小学生、战士、街道干部、村民、企业职工……许多基层作者还在电话或信函中表达他们在国家危难时刻,渴望通过人民日报表达对党和政府的信任、对战胜灾难的决心和对人类命运的思考,反映出人民日报在基层的广泛感召力和影响力。
  一位著名老作家写信称赞“人民日报不仅报道及时,且以文艺作品歌颂白衣战士,悼念不幸死于非典者,感人至深,受到广大读者欢迎”。浙江金华市婺城区一位政协干部来信说:“‘抗击非典英雄之歌’征文正是击中时代之弦,人民日报一到,大家争着找‘抗击非典英雄之歌’,这确是令人感动之场景。”
  5月28日发表的《一封未能发出的信——给在抗击非典战斗中倒下的一对医生夫妇》,写的是在抗击非典战役中以身殉职的天津市肺科医院医生赵世勇夫妇的感人事迹。此文发表后,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反响。许多素不相识的人还给赵世勇的儿子赵子亮写信、打电话,给予他热情的鼓励与关爱;为抗击非典献出生命的好医生梁世奎的妹妹和弟弟分别写来怀念文章《他倒在没有硝烟的战场》、《忆我的哥哥梁世奎》。天津市委宣传部专门派人送来天津作家为抗非典斗争写来的一组诗文……
  这次活动本身就是一曲协作精神的颂歌。我们为困难时刻全民族所爆发出来的伟大凝聚力和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而感动,并深受教育。大家从中领悟到,人民日报是党的喉舌,也是传递人民心声的媒体。时时处处体恤国计民生,关注社会热点,特别是当国家面临重大历史时刻或危难关头,更应以代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为己任。这次征文活动,体现出副刊的独特作用,反映了广大的读者对人民日报文艺副刊的厚爱。借此机会,我们向广大读者和作者,向为这次征文活动提供大力支持的安徽古井贡集团公司表示衷心的感谢。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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