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2003-09-13

2003-09-13新闻联播 文字版

话说“补丁”——有感于一种文化现象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名家新作<br/><br/> 话说“补丁”<br/> ——有感于一种文化现象<br/> 从维熙<br/>  时下的报刊越来越多,但真正有较高文化品位的版面却越来越少。有的报纸动辄几十版,但是你从头翻到尾,却难以找到一块纯净的精神田园。中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在现代化的词汇里,报刊理应是张扬中华文化的窗口;但是有些大小报纸,似乎被抽掉了报人的筋骨,而炒作起应时小卖来了。君若不信,可以翻一翻报摊上的纸堆,其颜色倒是非常花哨,多翻几份会弄你一手彩墨,让你得立刻去卫生间洗手,但是精神文化田园,则接近一片荒芜。面对此种情况,笔者忽然想起一个词汇,文化是不是成了广告的补丁?<br/>  之所以发此感慨,绝非无中生有。有一天,南方一家报纸,打来电话约稿,说希望立刻给他们发个电子稿件过去,长度不要超过一千五百字。我说,我刚写完一篇有趣的文章,文长两千字,可以通过电子邮件马上给他传过去。他说:“我们要砍掉五百字。”我说,“如果言之有物,你们下得了刀吗?”他说:“希望你老兄体谅时下编文化副刊报人的困难,我们的稿费可以从优,但必须是整整的一千五百字,多了是不行的。”我说:“何故让作者削足适履?”他说:“老兄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副刊版面,是根据当天广告多少而定的;我编的那块版,只剩下那么大的地盘了。”我的天!原来是让我把文章传过去,当广告版面的补丁。我说,谢谢你向我约稿,但是我还没有想到把文学当补丁卖;无论稿酬高低,我都难以从命。<br/>  这事情就吹灯了。放下电话,我首先进行了自我审视,是不是自己太不识时务了?因为时尚中的报纸,离开广告是难以生存的,这是一个严酷的事实。但我很快心情就平复了下来,之所以这么快就找到解脱,因为这家报纸是广告收入的大户,我曾在去年年终广告收益排行榜上看到过一个统计资料,该报广告收益在全国报纸中是名列前十名之内的;可也怪了,就是这样的一家资金雄厚的报纸,却吝啬到了荒芜文化田园的程度,那版隔三过五的所谓文化副刊,像是难产的胎儿似的孕生出来,也多是以脂粉和口红之类的时尚小卖,来软化肢解传统文化经脉的水货。因而,我的文字拒绝在这样的码头上靠岸,不仅是无需自责——正好相反,这是一个文化人,保持在文海行舟的尊严。<br/>  事后,一位老报人到我家做客,我对他说起了这件事情。他先是哈哈大笑,说我是少见多怪;后对我伸出了拇指,说我还没为“五斗米折腰”。他说他编了大半辈子的报纸,有喜欢浏览报纸的积习,因而常到图书馆去翻阅全国报纸。他的结论是:能够始终如一保持文化田园纯净品格的,已然微乎其微。尤其是有些时尚小报,厚厚一摞彩印报纸中,竟然没有文化副刊的版面;有的倒是挂着文化副刊的招牌,但里边都是一些畸形变态的恋爱轶闻。最后这位老报人不无感慨地长叹了一声:“这是中国报人的悲哀!”<br/>  我说:“说到底,这是中国文化的悲哀!”“你看过马戏团里猴儿钻火圈吗?”我说:“看过。”“时下一些报人在钻金钱眼。”为了说明问题,他对我列举了从五四以来各个时期的报纸,“他们并不是不发广告,但绝对给文化以不容侵犯的固定阵地;即使是五四年代的对开报纸,无论他的老板姓氏为谁,也从不消解文化副刊。之所以如此,我们是一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大国,文化是国人不可欠缺的精神食粮。”<br/>  本来,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笔者并没想到对“补丁”一事行文。但在今年盛夏8月之际,全球电脑正遭遇代号“冲击波”病毒的袭击,而防止病毒感染的有效手段,就是用代号为“补丁”的文件,为电脑架设一道防护墙。当然,表面看来我的补丁事件和电脑消毒的“补丁”,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码事。仔细推敲起来,却也不乏其内在的联系。从宏观的角度去分析我的那个补丁事件,不仅与电脑“补丁”一样都在抵制病毒扩散;我遭遇的补丁事件,在某种意义上讲,对保护精神田园的绿色,可能更具有长远的意义。“冲击波”病毒,在全球毁坏了五十万台电脑,是个人人看得见的罪恶;而我们某些文化田园的沙化荒芜,则是关系到中华民族生存的大问题。希望我的“补丁”事件,对时下那些屠文弃祖的报纸,能起到一点消毒作用,并唤醒一些办报人的文化良心!

把“金子”倒在桌上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金台随感<br/><br/> 把“金子”倒在桌上<br/> 汪金友<br/>  红军长征后,陈毅带领部分红军战士留在苏区坚持斗争。当时形势十分险恶,党的一些活动经费由几个负责人缠在腰里小心地保管着。后来打游击时,有些战士不了解情况,便在背后议论,怀疑经费是否落入某些个人腰包。陈毅听说后,立即把队伍召集在一起,然后从腰上解下布袋,当啷啷,把金子全都倒在桌上,诚恳地说:“同志们,这是党的钱,只有这么多,是准备特殊情况下应急用的。党要我保管,我从来一个都没敢乱用。实行经济民主是红军的光荣传统,我有责任通知大家,万一我被敌人一枪打死了,尸首可以不要,钱无论如何要拿回来。”<br/>  把金子倒在桌上,看起来一个非常简单的举动,却把人们的担心和疑虑全都打消了。就这么多金子,就这么些经费,谁都可以看一看,数一数。以后如果发现无缘无故地少了,或者花得不对地方,也都可以提出质疑。一个红军部队的领导,能够襟怀坦白到如此程度,战士们还有什么可说呢,就只有奋勇杀敌的份了。<br/>  和这个故事相似的,还有马援“倒珠”的传说。东汉建武17年,刘秀封屡建战功的马援为伏波将军,率兵南征交趾。三年后大胜而归时,马援见南疆盛产的薏米形似珍珠,既可吃,又可入药,便让人装了一船。但此事立刻引起外界议论,说他大肆搜罗金银珠宝,准备带回京城。当时正在桂林的马援听了,非常气愤,立即叫手下人将整船薏米倒入漓江,以示自己的清白。<br/>  每有游人到桂林,当地的导游们都会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个故事。但我觉得,马援纯属意气用事,远不如陈毅的做法磊落和高明。既然船上是薏米不是珠宝,何必不摆在桌上让大家看看?倒在江里,虽然也算说个清楚,但总让人觉得心疼。<br/>  敢不敢把金子倒在桌上,是个工作方法问题,更是个思想品德问题。只有真正心底无私的人、光明磊落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勇气。但这也正是一个领导或一个团体的凝聚力所在。你把金子倒在桌上,人们才会相信你、尊重你、理解你、支持你。<br/>  能不能把金子倒在桌上,需要个人的自觉,更需要他人的监督。我们都能看到,无论是陈毅的“倒金”也好,马援的“倒珠”也好,都是先有议论,后有行动,先有监督,后有自觉。由此可见,背后议论,也是一种很有效的监督方式。各级组织,各个领导,都应该像陈毅一样,倾听背后议论,重视背后议论,并以自己公开公正的实际行动,消除各种背后议论。<br/>  在我们今天各级领导的身上,也都带着很多的金子,这种“金子”就是权力。每当需要动用这些“金子”的时候,或者听到背后有这样那样的议论的时候,他们多能按照党和国家的规矩,像陈毅那样,把“金子”全都倒在桌上。让大家知道,我们还有多少钱;让大家决定,这个钱该不该花,这个事该不该办。尤其是重大项目建设和提拔任命干部,都坚持两条原则:一是“按规定办”,二是“按程序走”。所以,这些地方的党风很正,民心很顺,经济发展很快。相反,越是那些习惯于暗箱操作,习惯于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就越容易出问题。<br/>  在一次会议上,一位县委副书记说:“当领导,是一个‘很光荣’的岗位,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稍不谨慎,就会坠入悬崖,身败名裂。”的确,这样的前车之鉴,已以万数。所以,经常地“把金子倒在桌上”,既是对党和人民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旷世三峡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br/><br/> 旷世三峡<br/> 韩旭<br/>  素爱江南秀美淑婉,此番逆水而上,睹大坝泄洪壮景,眺数桥飞架南北,揽平湖绝壁,领受渝鄂风土人情,我感慨颇多。<br/>  有史以来世界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三峡工程,今年二期工程基本竣工,五级船闸通航、明渠导流都已基本成功,十二个机组中已经有两大机组可以开始发电,供应长江沿线很多地方,可以说是这一伟大工程的伟大之处吧。没有身临三峡,对人的力量难以真切感受,对自然的力量更是无以想象,最终反而觉得在钢筋混凝土里少了人迹,在滚滚江涛中有了人性。在自然和人文的多层博弈中,人的信心是不同的,对利弊的评估也是不同的。也许修建过程远短于决策过程,但依据始终是自然现实。所以说服人们行动的也只能是现实,就像下游洪水总是侵害数千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华东经济无充足电力支持,成为修建三峡的重要依据,可现实又常常是无情和不可知的,有时真得听天由命,留待后人评说了。<br/>  登临泄洪坝,特别是遇到晴空下水光相生的彩虹,那情景太壮观了。奔涌咆哮的江水被抬升后倾泻而下,形成一整排浑黄的水虹,而它就在你的脚下,让你不觉受困于足下这块钢板,对人力的信任溢于言表。如果没有人力,也许如此轰隆的水声,以前只有世界知名的瀑布才能匹敌。但是这人力营造出的雄浑却又是如此的整肃,彰显人的固执和精确,还是让人有一丝惶恐。忽然见一道彩虹闪过,引来水珠跳跃,水雾萦绕,众人齐声:“快看,彩虹!”不禁忘了脚下洪流,上前一步,似乎是见到了可爱的精灵,身边的一切也都鸟语花香起来。后来才知道小小的彩虹是这里的常客,每一股水虹都曾在演奏雄壮进行曲的时候引来阳光驻足,让惶恐的人得到一丝安慰,也许这是自然给予人的认可,不过细想一下,这彩虹是人与自然共绘的,虽然阳光依旧,水雾升腾却是人的功劳,驱动江水的已不再仅是原始自然了,那么这彩虹可不可以作为人与自然相谐的见证呢?<br/>  一个与自然界拼搏的工程,归根于人文精神。在很短的时间里改变人的生活要投入很大成本,几百万三峡库区的人要面临短时间里告别故土,告别原先生计所依,甚至告别原有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的考验。现代化过程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对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的检验。三峡可谓山水俱全,自古养育中华文明、沿江儿女,而今山水突变,没有太多准备的人要马上学着重新建设家园,可不能和经济发达地区的人相提并论。在现代化脚步本身较慢的情况下又要接受新的生存能力的考验,怎能不说是三峡工程引发的又一个奇迹呢?改革开放以来,三峡以电力和旅游业为先导,很多库区人民在农闲时汇集旅游胜地,男的多是卖苦力,妇女儿童倒卖旅游纪念品和鲜果,可是由于交通不便,物资不足,当地农民生活水平很难明显提高;现在修三峡了,大水将要漫过低处的家园、庄稼地,在西部大开发的大背景下百姓自己要开发新生活,这就是三峡带给人的新课题。<br/>  修建三峡工程是要造福人民,利用资源的同时做好配套工作,修桥筑路、依山盖房,创造政策环境,招商引资,吸引人才,使当地经济加速发展,这样才能真正有助于定国安邦,而这就是库区政府工作的要务。这里的“地方官”依靠有限的财政和人力支持,从三峡工程决策出台后就开始了细致长久的移民说服工作,上山下乡是家常便饭,有时还得攀岩走壁勘查新城选址,为了凤凰不落户而头疼,为了学校无师资而劳神。也许这些不值得歌颂,但是听着他们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讲述最基层的工作,看着他们黝黑的皮肤和朴实精明的神情,还是让我感动。移民局的一些干部是全国劳动模范,在大都市人眼里他们显得很土,他们自己也习惯了不修边幅,与老农们打成一片,但他们确实是最基层的稳压器,虽说不上半官半民,但如果真让当地老百姓选官,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大家的首选。<br/>  夔门天下雄,汇碧水黄流,无声无浪……<br/>  今天的三峡起点很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未来如何因地制宜,发挥优势,加速发展,国人无不怀着更多的祝福和期待,正如伟人所说:“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尺幅小品意境新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br/><br/> 尺幅小品意境新<br/> 徐怀谦<br/>  竹篱茅舍、阡陌黄花、桥柳磨坊、池塘小溪、窝棚牛栏、家禽野鸟、菜畦瓜架、田埂草垛……这是画家刘克银最爱表现的画材。他先画水粉、水彩,后来画油画,都是西方的画种,但他能洋为中用,画出最具中国特色、意境清新的作品来。<br/>  他的画大都是尺幅小品,画面构成较为简约,但常含无尽之意。读他的画,令人想起“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之类的古典诗词所描绘的意境。听听那些画名,《早春二月》、《耕》、《樵归》、《枯荷》、《秋谧》、《暮霭》、《日落而歇》、《听蛙声》,你的脑海中大约已经浮现出一幅幅洒脱飘逸的画面来了吧,再看看刘克银的画,与你的想象大致不差。他说:“面对人与自然的和谐,描绘、再现大自然的诗情画意,是一个艺术家的天职和使命,这些诗意盎然的景致,无疑是对工业社会十丈红尘的一种反照,对人心不古的世风的涤濯。它是我们心灵空间仅存的一块绿地。”<br/>  刘克银的画走的不是写实的路子,画中的树有的像棒槌,房子扭扭歪歪,正是为营造那种超凡脱俗的意境,追求那种清静简约的韵味而设。但他的画绝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味超脱,而是有深深的乡情、浓浓的爱意作为依托。他长年生活在川西坝上,那里的自然风光固然给了他创作的灵感,而那里悠久深厚的民间文化、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更时刻给他滋养,令他感动。所以他的画没有文人画的感时伤世和冷峭不羁,他笔下的茅舍不是隐者的闲居,而是农民兄弟赖以生存的家园;画中的鸟不是冷眼旁观而是充溢温馨的生活气息。一句话,他有的不是传统文人的情怀,而是和农民兄弟有着共同的喜怒哀乐和审美情趣,是生活在他们之中的一员,是他们真正的朋友。<br/>  那些在都市的水泥森林中迷失了自己的现代人,在工业文明中不辨菽麦的城里人,看到刘克银笔下的这些意境清新的田园小景,该是怎样的惊奇和歆羡,或许这正是他的画深受喜爱并被广为收藏的原因所在吧。

水乡(图片)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br/><br/> 水乡(水彩画)<br/> 刘克银

老家(外一首)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br/><br/> 老家(外一首)<br/> 卢晓圣<br/>  喜鹊在巢外鸣叫,<br/> 牛羊在圈里吃草,<br/> 炊烟在房上升起,<br/> 田间忙了一天的乡亲踏上了归途。<br/>  知足未必全在乎钞票,<br/> 一家人大大小小,<br/> 吃饱便喜上眉梢。<br/>  邻居间彼此串门说笑,<br/> 孩子们结伴成群嬉闹,<br/> 谁家日子有点起色,<br/> 那就添件电视机瞧瞧。<br/>  旱烟叶似乎受了潮,<br/> 呛人的烟味人人能闻到。<br/>  小伙子抽烟把牌子炫耀,<br/> 姑娘的新衣舍不得穿,<br/> 看看又包上。<br/>  偶尔也喝杯茶水,<br/> 味苦便说是最好。<br/>  天还没黑多久,<br/> 小孩便闹着睡觉,<br/> 大人还没有躺下,<br/> 就想着明天得起早。<br/>  太阳月亮相互偶尔一道,<br/> 看着山乡的几孔石桥<br/> ……<br/>  山乡行<br/>  有三个人<br/> 从山乡走过<br/> 第一个人看到眼里<br/> 记在心里的<br/> 全是<br/> 贫穷 落后 荒凉<br/> 第二个人<br/> 看到眼里记在心里的是<br/> 空气的纯净<br/> 山林的青翠<br/> 山里人的自由<br/> 山里姑娘的美丽<br/> 第三个人来过几次<br/> 他看到的是<br/> 山里的矿藏<br/> 剩余劳动力<br/> 还有火种般的各种潜能<br/> ……

红螺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br/><br/> 红螺<br/> 兰书臣<br/>  “南有普陀,北有红螺”,后者乃指北京怀柔之红螺寺。据《清史稿·范文程传》记载,清开国大臣范文程卒后,康熙亲为撰文,派员致祭,赐葬红螺山,立碑记绩,谥文肃,书其祠额曰“重辅高风”。<br/>  怎不见那原始的螺号<br/> 惟青山如镞峰峦比高<br/> 静谧笼一座古刹<br/> 安躺在山的怀抱<br/> 丹柱流霞 檐牙飞翘<br/> 依稀有纹理几道<br/> 那号声变成了木鱼念珠<br/> 那音符化作了钟磬钹<br/> 铙葱茏洇一片翠竹<br/> 风过处几声切嘈<br/> 也许红螺又回到了海底<br/> 劳累过后正该睡它一觉<br/> 远逝了两军阵前厮杀的呐喊喧嚣<br/> 闲却了三跪九叩朝觐的<br/> 玉带蟒袍<br/> 元辅重臣也躺在这块地下<br/> 往事如烟一桩桩回忆思考<br/> 八旗劲旅岂止是金戈铁马<br/> 如虎添翼多倚重红衣大炮<br/> 天下第一关甩在身后<br/> 晨昏里凝对如山文稿<br/> 红螺怀柔多好的名字<br/> 文治武功反复地咀嚼<br/> 黄壤下埋不住一颗雄心<br/> 血色里斜残阳染红野草

怀念母亲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路边拾翠<br/><br/> 怀念母亲<br/> 李大伦<br/>  母亲的病逝,是我永远抹不去的最揪心的记忆。<br/>  记忆里,母亲总是把房屋院落收拾得干干净净,总是让我们兄妹穿戴得齐齐整整。母亲心灵手巧,很有审美天赋。她利用各色零碎毛线给我织过一件杂色毛衣,织了拆,拆了织,终于织得非常别致美观。她喂养的母猪,一年生两窝猪仔,个个长得膘肥肉满。上世纪60年代农村实行“三自一包”,父母亲披星戴月,将屋后的荒坡、房前的隙地全部开垦出来种上了红薯,塘里养了鱼,塘边种了南瓜,庭院四周栽了柑桔、桃树、李树、枇杷,一年四季,瓜果飘香,春色满园。那时,我家的水果、红薯、蜂蜜与养殖业收入都相当可观。<br/>  我的童年是幸福的。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滚铁环,抽陀螺,放风筝。母亲就让父亲把旧木桶上的铁环取下来给我当玩具,给我砍茶树木的陀螺,给我用篾制作风筝。母亲对我总是有求必应,因此经常挑剔父亲,还与父亲发生过几次争吵。而我那时却十分顽皮,常常呼朋引伴上树掏鸟窝、打群架,给母亲带来了不少的担心与害怕。记得有几次打架踩坏了别人的庄稼,害得母亲给别人赔了很多的不是。我儿时的最大爱好是游泳,这是母亲的最大隐忧。为了阻止我去玩水,母亲在我的背部盖上几个印章。只要一去游泳,背上的印章就会被洗掉,事情自然暴露无遗。我仍常常背着她,到离家较远的塘里去游泳,但很少逃过母亲的检查。一次次遭到母亲的责骂甚至罚跪后,我还有些记恨她,后来才真正体会到母亲的良苦用心。但游泳增强了我的体力、耐力和毅力,十五岁那年,我终于从“旱鸭子”变成了游刃有余的“弄潮儿”,在全县中学生游泳比赛中得了二等奖。这次母亲却意外地表扬了我。<br/>  母亲要求我们很严。在生产队做工,常常教育我们不要偷工减料,要“手到功夫到”,“只有多付出,才能多收获”。1987年,我在临澧县任县委组织部长,母亲知道这是个有权的差事,因而曾多次对我说,要多给别人办好事,不要收别人的东西。1989年,我任县长时,母亲已重病缠身,仍经常告诫我要做好人,当好官。母亲弥留之际,还不忘嘱咐我,不要收别人的礼金,收了的要上交。母亲的嘱咐至今仍在我心头萦绕。母亲教育子女,不仅仅是朴实无华的言传,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身教。记得有一次母亲在厨房做饭,我把灶膛里柴火塞得满满的,弄得乌烟瘴气。母亲叫我先放进四五根木柴架空着,再放些干枝和茅草,结果火势很旺。母亲便借题发挥说:“烧火火心要空,做人人心要公。”母亲待祖母如亲生母亲,几十年生活在一起。平时,家里有了好吃的东西,母亲总是先让祖母,然后才是我们小的。祖母在九十高龄时病倒了。当祖母神志不清,口里喊着想吃柿子时,母亲跑遍了全大队,问了一百多户人家,终于给她弄到了几个柿子。祖母说想喝酒,母亲二话没说,把刚买回来的一双袜子卖掉,买了酒给祖母。祖母是含着笑告别人世的。<br/>  生产队办公共食堂时,由于母亲有文化,被推选为事务员,管理整个食堂的柴米油盐,这在当时当地人的眼里,不亚于在宫廷管理御膳房。但母亲非常公道。公共食堂解散后,母亲当了生产队的会计,生产队分这分那,都少不了用秤。有些人掌秤,群众总不放心。而母亲掌秤,他们才不疑这疑那。生产队社员发生纠纷,总要请母亲去评理,忙得母亲不亦乐乎。70年代初、中期,我家算是比较殷实的。每年过年都要宰杀年猪。对于那些生活困难的人家,母亲常常送一些猪肉、猪蹄、猪油过去。村里的五保老人,口粮由各个农户分摊。遇到小心眼的人家,常常给这些人二口谷(次粮)。母亲看不过。她给五保老人的口粮,总是最好的,在数量上也总是比分摊的要多。她常对我们兄妹说,五保老人是可怜的人,他们因为失去了劳动能力又没有子女赡养才当五保的。我们不能欺负弱者。“不能欺负弱者”,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工作中,每每遇到弱者受欺时,总会令我拍案而起,怒不可遏。<br/>  母亲出殡那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闻讯纷纷赶来为她送行,丧仪十分隆重。亲朋好友,黄发垂髫,莫不凄然动容,泪眼婆娑,哀声震野。倘若母亲九泉有知,一定会感到心安自慰。<br/>  爱是正大无私的奉献。生活中不能没有爱,但一个人要得到别人真正的爱,首先要懂得怎样去爱别人。我常想,我拿什么来纪念和感谢母亲呢?惟有像她那样生活,爱别人胜过爱自己,无怨无悔。

生机(图片)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br/>专栏:<br/><br/> 生机(摄影)<br/> 王会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