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27日人民日报 第15版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怀念村子
  素素
  几天前,父亲的墓碑不知被谁砸去一块角,而且给推倒了。母亲非常窝火,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我劝母亲,不要太在乎。母亲说,看来我得搬到城里去住了。
  母亲终于说出这句话。多少年我们一直想让母亲搬到城里来住,可是母亲说什么也不想离开老家的村子,而且让大弟媳妇陪她住在村子里。逢年过节,或者她的生日,我们都得回乡下去。现在好了,在她七十八岁这一年的春天,因为父亲的墓碑被砸,母亲自己要离开那个她住了快一辈子的村子。
  这些日子,我和大弟就在商量搬家的事。想到从此就要离开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想到从此就不再回到给过我童年的那个村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
  我出生的时候,那个村子已经有许多人是我的祖先和长辈,有许多房院住着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曾经在那个村子住了整整二十三年。然后我在城市里又住了整整二十三年。也就是说,我的生命被村子和城市正好切割成两部分。我生命里的那个村子,看上去只是我的一半,其实属于村子的那一半比城市那一半沉重得多,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倾斜的,向村子那一半倾斜。那种倾斜是在内心。我在城市有一个非常体面的家,可我至今对城市的这个家亲近不起来,我把它一直当作宿舍或客所。我觉得这个家非常寒冷,它没有火炕,它的温度是工业制造出来的。我还觉得自己非常孤独,因为家里没有一个坐在灯下做针线,或眼睛望着窗外想心事的母亲。于是我常常想念那个住了整整二十三年的村子,想念所有与我有关的亲人,包括那个最老的祖先。
  我问过村子里的本家老人,最老的那个祖先为什么要在乾隆年而不是雍正或嘉庆年间来到这里?他为什么选择这里而不是别处?没有一个本家老人能够告诉我究竟为什么。时间已经将许多珍贵的细节湮灭得无影无踪。可是我想,一个人或一家人,能一下子就作出决定,背井离乡,朝着陌生的地方走去,一定有什么原因。那地方并不是事先预知的,只是走到那里就不想再走了,于是那里就有了一个村子。
  后来,我曾经为了我的村子而去翻书,想为我祖先的那一次无可奈何却心甘情愿的迁徙找到一个注脚。书里写道,由于战火不断,明末清初的辽东地区人寡地荒,一片破败景象。清政府为了增加田赋收入,自顺治元年至康熙六年这二十三年间,曾颁发辽东招垦条例,奖励移民到辽东来开荒种地。康熙七年却又下了另一道指令:辽东招民授官永著停止,凡出关的汉民要事先起票,过关记档,限期内必须回籍。乾隆五年,上谕:奉天沿海地方官,多拨官兵稽查,不许内地流民再行偷越出口,山海关、喜峰口及九处边门,皆令守边旗员,油墨边州县,严行禁阻。乾隆四十一年,又谕:盛京、吉林为本朝龙头之地,若听流民杂处,殊与满洲风俗攸关,永行禁止流民入境。封禁的结果却是流民越聚越多,地越辟越广。据嘉庆朝《华东续录》说,清政府最后不得不承认,查办流民一节,俱成空文。
  就是说,乾隆二十年,正是查禁最厉害的时候。我的祖先却从山东登州漂洋过海来到奉天复州。他们看来是不得不走。是饥荒?还是战乱?也许还有其它不可抗拒的灾难。不管怎样,他们因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而将自己混杂在逃亡者的行列里。就这样,我的祖先走到了这个叫大荒地的地方。
  开始的日子是孤独的。后来的人与我的祖先来自同一个方向,他们也是逃亡者。我的祖先把散发着庄稼熟透了的气味的土地以不多的价钱卖给后来的逃亡者,让他们来到大荒地就能吃上新鲜的玉米和高粱。如果没有后来的逃亡者,大荒地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村子,而只是一户人家。
  在我祖先的眼睛里,有一种东西是不能动摇的,这就是:只有王姓是大荒地的大姓,后来的都是杂姓、外姓。九道河东岸最大的那一片芦苇,将我家团团围住。我的祖先十冬腊月坐在炕上吃饭,白色的芦花能飞进碗里。在大荒地,要是那几家杂姓抽闲来我家坐一会儿,一般不说上谁谁家坐一会儿,而是说上大苇园坐一会儿。大苇园成了我家的别称。
  夏天一下大雨,九道河就要发大水。大水下来的时候,老远就能听见呼嗵呼嗵沉闷的响声。整个村子就像听到了敌情,人们披上蓑衣,戴上草帽,一个扯着一个站在自家房顶上。不一会儿,黄浆浆的大水就冲下来了。水头的样子像一群疯牛。它们很快就漫上河岸,漫进我家四周那一大片苇园,而且撞开我家的后门,毫不客气地从后门蹿进来,又毫不客气地从前门蹿出去,横行霸道,如入无人之境。大水过后,就有许多房子被水拉走了。奇怪的是,大姓和杂姓都忠贞地守着这条害河,房子一次一次被大水淹没或冲倒,水退了,再盖。村子始终是村子,房子越盖越多,人口也越来越多。
  大姓必然派生许多支系,有的留下来守着祖业,有的搬到别的村子另盖房宅另起炉灶。搬到别的村子还是一家人。族里有人走了,全族的男女老少都来戴孝帽子穿孝衫。祖茔地在三四十里远的一条山沟里,出殡时要八帮人换着抬杠。女眷坐车,男人骑马,背着水和干粮,浩浩荡荡上路。逢着过年,不论出门在外的还是守家在地的,都要到大苇园来敬老宗谱。族里谁家嫁女娶媳,也必是到大苇园去请来宗谱匣子,把它放到堂屋正北的供桌上,点着香,磕了头,才拜天地入洞房。这是一个家族自己的宗教。他们创造了各种各样的仪式,不论做什么,都可以套进一个相应的仪式,让所做的一切隆隆重重,堂堂皇皇。日子是复杂的,讲究排场的,有风有俗繁文缛节的。初来时的惶然和窘迫,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挣扎,已经铺垫得从从容容。
  随时光的行走,出去的人中有的人回来认过祖,探过亲,然后再返回去。他们已经不再把大苇园当成家乡,他们已经在柳条边外扎下了根。似乎人总要在什么时候遇到跨不过去的困境,避之犹恐不及,便只能选择出走。这是哲学意义上的出走,人类及某个人的一生不知要有多少次这样的出走。有出走,才有怀念。
  从此,我便要怀念我的村子了。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闪光的足迹·散文特写

  把爱留给山乡
  李福坚
  身着简洁朴素的衣装,脚穿一双平底鞋,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她很爽快,透着干练,总是慈眉善目的,给人以朴实随和的印象。这就是广东省清远市连山壮族瑶族自治县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主治医师莫祖英。
  她从小就养成朴素、诚实、勤劳的品性。刚满十七岁就是大队赤脚医生。1972年她幸运地被选送到韶关地区卫校读书。毕业后,县里先后安排她到偏僻的大富、禾洞乡卫生院工作。为了给山乡的群众排忧解难,她在山沟沟的山区县一呆就是三十多年,山乡留下了她踏实的脚印。
  来过禾洞的人都知道,这里是连山海拔最高的一个乡,离县城五十多公里,那时几天才有一趟“猪笼车”出入。莫祖英在此一干就是十多年。为了方便群众治病,她走遍了山乡的每个村寨角落,经常和群众同吃同住,先后为山乡培养出六名乡村接生员,大大缓解了群众因路远而耽误接生的危险。
  金秋的一天傍晚,乡下一位产妇病危,要及时接生抢救。从乡下医院到产妇家要步行十几公里的山路,途中还要经过一片野兽时常出没的原始森林。时间就是生命,为了赶时间,她毅然只身摸黑步行,好几次一脚踩空摔进路旁山沟里,腿上划破了皮,她忍住疼痛,爬起来又继续赶路。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产妇家时,已是深夜两点多钟。莫祖英目睹产妇痛苦不堪地呻吟着,脸色蜡黄。来不及片刻的休息,马上抢救产妇,待抢救分娩完毕天已大亮。母婴得救了,她又匆匆往回赶,想着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她出诊,途中赶路的疲惫等一切全都忘了。
  一年四季,周而复始。她离不开山乡的山路,离不开善良的人们。她把病人当作亲人,良好的医风医德传遍山乡,传到县里。
  县领导得知后,为了服务更多的群众,县领导亲自点名调她到县人民医院工作。消息不胫而走,山乡十里八村的群众连夜登门,老大娘、老大爷拄着拐杖赶来,群众纷纷拉着莫医生的手舍不得她走,舍不得她离开这块土地。山村的地瓜野菜滋养了她与群众不可分割的感情。
  在群众强烈的要求下,县里也无奈,调动只好推迟了两年。当莫祖英挥手和乡亲们告别时,大家含泪喊道:“莫医生,山里是你的家,你可要常来啊!”
  组织调她到县人民医院后,工作更加繁忙了,担子也更重了。为了尽快进入角色,她购置大量的专业书籍进行自学,同时还争取进修机会,经过进修向老专家学习和钻研,不但熟练掌握对付肌瘤切除、卵巢囊肿切除、输卵管运水等十多种大小手术、抢救和各种难产处理,还成功总结出一种“中药保守法”无痛分娩及无痛人流术。
  丈夫因早几年企业破产,成为下岗工人,大儿子因没有钱供其读书只好外出打工,老二读初中,还有一位中风瘫痪的公公需要照顾。身为妇产科主任的她,既要负责好医院科室的工作,又要养家糊口。然而,她从来没有怨言,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向基层,扎根群众之中。
  得救的病人为了表达谢意,有的请她吃饭,有的送上红包,她都婉言谢绝。但心意,她领了,化作继续奋进的力量源泉。她不但不收病人的红包,对经济困难的病人,还常常拿出自己的钱为病人支付药费,很多病人都说:“莫祖英医生是个大好人。”
  她常说:“我所做的,都是应该的,因为,我是一名共产党的医生。”
  这些年,她亲手接生七千多个小生命,结扎、引产一万多例,挽救一千多名产妇的生命。连续八年产妇死亡率保持“零”的纪录。她先后获得了“县卫生先进工作者”、“县先进工作者”、“县三八红旗手”、““市优秀党员”等光荣称号。2000年被广东省委、省政府授予“劳动模范”称号;2002年先后当选为广东省第九次党代会和党的十六大代表。
  激动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说:“党和人民给了我很高的荣誉,我要以此为动力,更好地工作,把‘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十六大精神传遍壮乡瑶寨。”
  (作者单位:广东省清远市连山壮族瑶族自治县县委宣传部)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那一行足迹
  熊明修
  一场大雪落下来了
  有人从雪地走来
  于是 那一行足迹
  就留在我的记忆
  那一行足迹
  顺着那条山路弯着
  像弓一样
  为人民弯着
  牢牢地弯在雪地上
  使人心
  贴得很近
  那一行足迹
  结束了一个寒冷的冬天
  就在我不经意的时候
  春天的种子
  悄悄地把冻僵的泥土拱破……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捧泉
  钟国兴
  掬一捧泉水
  我看到了自己
  你已把我的一切与生命
  映入这方无瑕的天地
  这宜人的清纯
  便悄悄流入我的心底
  于是我的灵魂就再也辨不出
  哪个是我 哪个是你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贪官憾【杜撰曲】
刘征
  曲一
  实指望好梦长圆,谁承想水流云散,万种悔恨千重憾,长夜难眠。再没人捧茶点烟赔笑脸;再没人热烈鼓掌忙称赞;再没人埋头记录摇笔尖。对着高墙四面,对着这人影孤单,对着这月儿冷冰冰半张脸,咱自语自言,自思自叹。
  曲二
  憾只憾,误了一席豪华筵。咱吃遍了海陆珍馐、中外大餐,熊掌驼峰嫌太腻,鲍鱼燕翅不够鲜,早就想尝一尝全席满汉。一百单八件金盘银碗,数不清的炸炒烹煎。玉堂金殿,宫廷御膳,摆出一回也要等贺岁祭天。接到大款的请柬,听说是二十万买单。啊!倒霉的开席那一晚,慢悠悠车到店门前,嘎一声车门打开,猛抬头一身冷汗,正对着刑警刺刀般的眼。憾的是到嘴边的鸭子飞上天,带手铐的当儿还把唾沫咽。
  曲三
  憾只憾,那辆轿车刚刚开进咱家院,送礼的说一点小意思,为了咱办公方便。这车啊,超豪华,最新款,大红的车漆光闪闪,坐在里边会如同太上皇坐在养心殿,伊丽莎白坐在白金汉,跑起来会如同轻飘飘宇宙飞船。咱还没来得及靠一靠车坐垫,摸一摸方向盘;没来得及在长街闹市兜几圈,心急的法院,就写进赃物清单。眼看着要宣判,眼看着赴黄泉,难道叫我徒步去赴阎王筵。
  曲四
  憾只憾,那小心肝,二奶之后排老三。就为这啊,她总是别别扭扭不就范。我为你不思茶饭,我为你牛腰瘦减,我为你梦绕魂牵,我为你买了钻石项链,我为你买了西洋名犬,我为你买了一处别墅,当作咱七夕长生殿。那一日你秋波一转,我暗喜佳期不远,又谁知美姻缘被拆散,一眨眼便隔了蓬山一万,青鸟无由为探看。
  曲五
  憾只憾,咱春风得意正当年,眼前是锦程一片。玉带乌纱巍巍颤,多少目光献媚乞怜,多少手捧来金山银山,多少猫儿狗儿围着咱滴溜溜转。传媒锣鼓,廉明干练,政绩考评,成绩斐然。眼巴巴指日升官,闹哄哄贺喜函电,就在这紧要的关节,咔嚓嚓连根折断,忽悠悠扬起帆,猛可里沉如深渊;美滋滋云里仙,猛可里跌进鬼门关,留下了多少遗憾!有道是人不为己枉为人,官不为钱枉为官,有权不贪,不如去卖山药蛋。那老掉牙的道德和法律,为甚不引入这个新观念?
  尾声
  憾似乱丝团,心似万剑攒。嘿,那该死的月牙儿透过铁窗笑得嘴角儿弯。哼,我要是再掌权,定要赏你双玻璃小鞋儿穿。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神州情思

  啊,水杉
  冷冰鑫
  沿津浦铁路南行,列车驶近蚌埠的时候,一种风姿殊异的树木会从这里,那里,远处,近处,接二连三地映入眼帘,使人惊喜。
  这种树,成树则伟岸峭拔,幼树则挺直娟秀,树干一律笔直向上,极少旁逸斜出,所有的树冠都呈宝塔的样式,仿佛是一个个用尺子描画出来的锐角朝上、底边居下的三角状的几何图形,一棵棵次第排开,错落有致,极具观赏性。
  这种树,就是水杉。
愈是临近长江,水杉出现的频率越高。它不但丛生于铁路近侧,而且两旁的村落和城镇中也不时闪现它那赏心悦目的姿影。及至列车驶过长江大桥,进入风光如画的大江南时,水杉更是成为郊野上独树一帜的绿化树种。一切目光所及的地方,绿意间无不充盈着水杉的葱茏秀色。
  我每当见到水杉,都会油然生出一种亲近和自豪的感觉,因为我的故乡丹阳,是长江三角洲最早培育水杉苗木、最先推广水杉种植的地区。乡村公路两边的行道树,几乎清一色地采用水杉树种,水乡人家的池塘边、房前屋后,挺秀的水杉也比肩而立,河边、沟渠更是比比皆是,和杨、柳、桑、榆一起,把故乡装点得分外妖娆。
  水杉和银杏一样,同属落叶大乔木,都是世界上现存的古老稀有树种。水杉长有扁平的对生小型树叶,疏有疏的情态,密有密的韵致。水杉的根系发达,易活速生,树形既美,材质也佳,所以成为适宜生长地区的绿化树的首选。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故乡并没有水杉。大约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丹阳林场的专家们发现或者引进了这一弥足珍贵的良种嘉木,经过科学的试验,终于成功地创造了插育技术,为大面积地种植水杉铺平了道路。
  我的一位诗友曾经应我之邀到丹阳做客,经过我的介绍认识了亭亭玉立的水杉,他那颗多情的诗心立即被水杉触动,从此对水杉情有独钟。在我青年时代返乡探亲时,亲手栽植的一株水杉旁,他还特意为我题写了“凛凛柏魂,耿耿松魄,根系南方,情牵北国”的赠语,既是对水杉的由衷赞美,也是对我的殷切慰勉。
  最近,这位诗友从南方归来,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在南京,在上海,在杭州,在嘉兴,在绍兴,在江苏和浙江的许多地方,他都见到了故友般的水杉。特别是西子湖畔“曲苑风荷”的景区内,有一片蔚成大观的水杉林,每棵树都高达二三十米,葳蕤葱郁,高大挺拔,把环境的美感渲染到了极致……
由此,我联想到前几年顺京广铁路南下,在豫南和湖北的广大区域里,也曾和星罗棋布的水杉不期而遇。尽管我不知道外地的水杉和丹阳的水杉是否存在某种渊源,但却能断定它们属于同宗同族,都是古老树木的现代子民。它们翠染荆楚大地,绿遍吴越山水,把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装扮得风景独好!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大地漫笔

  喧宾夺主
徐镇川
看到一幅漫画,题目是《植树去》,画面上,一辆面包车的后厢盖大大地敞开着,只见火腿肠、面包、啤酒、矿泉水等等把车后部盛物品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而在车旁的地上放着几捆树苗儿,一个面露难色的人对另一领导模样的人说:“科长,树苗儿实在装不下了!”
还有一个类似的例子。某公司为开阔营销和技术等方面的专业骨干人员的视野,以利于公司在良性的轨道上蓬勃发展,在激烈竞争的市场中站稳脚跟,决定组织营销、管理、产品换代开发等业务骨干出国考察。可是该公司最后板上钉钉儿的出国考察人员中,真正符合“一线营销、开发和技术等业务骨干”标准的,才区区三个人,绝大部分是不符合条件不该出国的公司上层领导人及其家属。而在国外的十几天时间,只有一天多是象征性走马观花的“考察”,其余绝大部分时间则是游山玩水和购物。
这类不折不扣的喧宾夺主,在我们身边的生活中并非罕有。其结果是弄虚作假,贻害无穷。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焊花魂
沈永明
如果说焊条是一支笔、焊花是多彩的墨,那么钢铁汉子钟家权就是一位高明而又伟大的画家!
  是的,每天只要一走进焊接场地,年过半百的钟家权一双眼睛就像焊花一样变得美丽而闪光。他说:是焊条点亮了他的生命,是焊花赋予了他青春与光彩。
  作为中国三大电站锅炉设备制造企业之一的东方锅炉一名手工焊工,钟师傅主要承担三十万千瓦大型电站锅炉心脏部件———汽包筒体的焊接任务。为防止焊缝脆裂影响质量,焊工们要在表面预热加温至一百五十摄氏度以上的筒体上,焊接加工各种环缝和管接头,所有焊缝都必须进行X光拍片以及超声波探伤等质量检验,容不得半点失误和差错。
  “冬天一身汗,夏天烫破皮”,是焊工们日常工作的真实写照。特别是焊接汽包及内部零件时,焊工要钻进上百摄氏度高温且密不透风的高温筒体内施焊,焊不完五根焊条,人就会因高温缺氧而异常难受。此时此刻,身为共产党员、高级技师的钟家权,总是抢在前。他深知高质量制造完成一台三十万千瓦电站锅炉,我们的发电厂每小时就能发三十万千瓦时电,千家万户就能获得光明,我国现代化建设就能快速朝前发展……
  1966年,当十六岁的钟家权走出农村山门,成为一名焊工,他立志要拿好手中这把焊枪,让璀璨的焊花绘出人生最美的图案。1983年夏天,东锅自力更生研制的第一台国产最大等级三十万千瓦电站锅炉,进入了关键生产阶段。在没有成功经验借鉴,设备状况不齐备的条件下,钟家权与五名焊工师傅临危受命,挑起了锅炉汽包锅筒环缝焊接重任。蹲在滚烫的汽包内,他们连续奋战了五天五夜,有人算了一笔账,在这五天中每人所用掉的两百五十公斤焊条连接起来,累计长度超过五千米。当他们走下焊台时,每人眼睛都因强烈的电弧光而红肿得快要睁不开了!然而,令他们一生都自豪的是:自己高质量完成了中国历史上首台最大汽包锅炉的试制任务,不但为国争了光,而且这台机组锅炉还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和国家质量金奖!
  1996年,当发展百万千瓦等级国产核电站的重任,历史性地落到了东方锅炉、落到了钟家权等建设者肩上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为祖国争光、为民族工业崛起的攻坚战中。1999年1月,东锅分包制造国内首台最大等级一百万千瓦核电站关键部件——硼注射器,进入关键的总装工序。为保证这项技术要求高、质量要求严、容不得一丝一毫差错的任务按期完成,焊工要钻进内径仅一米多、表面温度高达一百五十摄氏度以上、前后密不透风的不锈钢容器内焊接对接环缝。在站不能直腰、蹲不能蹲好、跪又烫腿烫脚的环境里,拥有国际上最高等级核电焊接通用资格证书的钟家权,抢先穿上用石棉特制的工作服,一头钻进了几近密封的容器内,带领小组四名焊工苦干了四天,高质量地完成了让外国专家称奇的焊接任务,为广东岭澳一百万千瓦核电站一期工程提前并网发电,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由他担任组长的手工焊组,以敢于攻克难关,敢打硬仗而先后被评为四川省机械厅质量信得过班组、全国安全生产先进班组和原国家机械工业部“质量信得过”班组,钟师傅也因工作出色被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等光荣称号。“五一”节那天,作为四川省为数不多的特邀代表,在人民大会堂与江泽民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一起欢度佳节。
  人生能有几回搏,化作焊花铸忠魂。三十六个春秋,钟家权不仅贡献了自己的青春,而且双胞胎的两个儿子,在他的影响下也选择了焊工这一艰苦而又光荣的职业。尤其是大儿子技校毕业也来到了父亲的班组,老钟既当爹又当师傅还当上了儿子的顶头上司。将门出虎子呀!两个孩子在父亲的言传身教和自身不懈努力下,都已成为响当当的焊接能手,父子三人把青春和汗水,都洒在了平凡的工作岗位,谱写了一曲壮丽的焊花颂。
  (作者单位:四川自贡市东方锅炉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宣传部)


第15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荷趣(中国画)
董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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