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月8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闪光的足迹·散文特写征文

  多一些欢笑
  刘波
  第一次见到夏明成,我曾直突突地问他:“作为洪湖市这个老苏区的民政局长,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不料夏明成脱口而出:“让人间多一点欢笑。”“为什么?”“因为我们做民政工作的天天面对的都是有困难者,见到的总是一张张愁巴巴的苦脸。”
  听他这一说,我倒一时语塞了。而夏明成紧锁眉头,两眼悠悠地望着窗外。
  那是新千年的头一个寒冬。渐渐临近过年了,洪湖上空却纷纷扬扬落下一场大雪,田野上,堤坡上,湖面上,一片素白,一片苍茫。北风舔着湖面的冰块向湖岸吹来,每一丝寒气都像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上又麻又痛。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夏明成所乘的那辆车却在湖边公路上抛锚了。
  “老夏,回去吧?等过了年再来?”
  有位同志终于忍不住地说。
  “你要过年,人家孤儿老小要不要过年?”
  “可你们已经通知了镇民政办。”“就剩里把路了,我们走去吧。再说,我也想亲眼看一看这家人的情况。”
  夏明成所说的“这家人”就是洪湖西岸边的戴家场镇谬家桥村周家。这年冬季,厄运突然降临周家,丈夫病逝,妻子出走,丢下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奶奶和两个孤儿,生活无着。当时姐姐周沛七岁,弟弟周权才五岁。夏明成了解到情况时已是腊月下旬。而性急的他带着局里的两位同志驱车而来。
  几经周折,一行人赶在天黑之前,在湖边的两间旧屋里找到了这对孤儿。当夏明成说明来意时,老奶奶感激地说:“我的儿们有救了!我的儿们有救了!”
  这一年春节的团圆饭桌上,洪湖市福利院又多了三个新的家庭成员。打那以后,这对孤儿成了夏明成的直接帮扶对象。开春,由夏明成出面张罗,姐弟俩双双进了小学,老夏不时给孩子们送球鞋、衣裤、文具用品什么的,孩子们见面就笑着扑过来,且一口一个“夏伯伯”,叫得夏明成心里甜甜的。是啊,在这家福利院,供养着近两百名孤寡老人和孤儿,那时而散发出来的舒心的欢声笑语,不仅是福利院日渐改善和提高的生活条件所引发的,而且也是夏明成和他的同事们真诚的爱心所引发的。
  然而,人间的欢笑,有时候也用热泪所替代。
  2001年春季,洪湖市民政局争取到省慈善总会的支持,“视觉第一中国行动”在洪湖市启动,全市近百名白内障患者在国家医疗队专家的治疗下重见光明。但很少有人知晓,为了这次活动的圆满成功,老夏和同志们又是忙组织安排,又是忙通知忙接待,不知操了多少心,熬了多少夜。尽管这样,活动结束的前一天,大同湖农场反映漏掉了一个人。原来,农场职工王光明,从小双目失明,活到三十岁时也没见到光明。这次义诊活动,由于信息闭塞,却没能参加。“走,找他去!一定赶到专家明早出发前把人带过来!”傍晚,老夏带人驱车上路了,车在路上一路颠簸,直到午夜,终于在一个偏远的村落找到了王光明。第二天清早,在专家们的精心治疗下,王光明的双眼终于见到了光明。他泪流满面地说:“共产党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党的关怀,我哪能重见天日!”
  作为民政局长,扶危解困,实为本分,但夏明成办起社会福利事业比谁都认真。他认为,落实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政策,事关人民疾苦和社会稳定,民政部门作为执行部门,来不得半点含糊。在落实“低保”政策之初,为掌握到第一手资料,他曾数十次深入基层单位和居民区调查民情,访贫问苦。他反复叮嘱大家:“落实‘低保’,迫在眉睫,这件事不办好,我和大家谁都难辞其咎!”
  在老夏心中,还有这样一个道理:“一个合格的民政局长,没有爱民之心不行,没有惠民之法也不行。”为提升民政经济保障实力,民政局办起多项经济实体,又先后兴建起十多所高标准的福利院,其中两所跻身全省“福利院百强”;兴建了老年公寓、光荣院、救灾物资储备中心和一座花园式的殡仪馆;扩建和翻修了洪湖烈士陵园,并实施陵园、公园、植物园三位一体,使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相得益彰。
  第二次去民政局采访,正赶上老年公寓开业,只见锣鼓喧闹之中,一支由六十名老年人组成的舞扇队舞得正欢。这一次,倒轮到老夏问我了,而且同样是直突突地:“小刘同志,此时此刻,你想到的是什么?”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这眼前的至爱,这人间的欢悦,也许就是你们的追求。”说罢,老夏爽朗地笑了起来。
  (作者单位:湖北洪湖市电视台)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神木园神思
  晓传
  新疆阿克苏地区温宿县有个神木园,据说园内树木神得很,生命力极强,栽后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
  车出温宿县四十多分钟便来到了莽莽戈壁。一条小河在无声地流淌,这便是《西游记》中唐僧师徒涉过的流沙河。沿着河边的公路前行,极目远望,在戈壁与苍穹交汇处,一线雪山静默在那里。其中,有一山峰被白云缭绕而看不到山顶,陪同的李先生告诉我,那便是天山的主峰托木尔峰。在阳光的照耀下,雪山、戈壁、河流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组成了肃穆凝重、恢宏壮观的巨幅图画。慢慢地,雪山下面出现了一个小绿点,李先生说:那就是神木园。
  随着小绿点越来越大,大成极目不能尽的一大片绿洲,车子就驶进了神木园。神木园占地六百八十亩,沿着林间小路往山坡上走,只见百草丛生,绿茵遍地,林木葱茏。园内生长着杏、杨、柳、榆、桑、槐、小叶帽树等三百二十多种植物。有的树干笔直挺拔,昂首蓝天;有的盘根错节,树干扭曲成麻花状,仍然枝繁叶茂,顽强地撑起一片绿荫;有的树干已经裂为两半,开裂处却又长出了新枝,开出了新花;有的树干和树干已经合生在一起,并结出了累累果实。此地树木形状各异,千姿百态,但没有一棵树不显示她旺盛的生命力和向命运抗争、求生存、求发展的蓬勃态势。据李先生说,这一带处在风口,每年有近百天的大风天气,八级以上的大风经常疯狂地肆虐这片森林。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神木园的树木能够生生不息,浓浓密密地存活下来,实在不易。
  一株占地达二点九亩、遮天蔽日、名为“卧龙”的柳树,令我赞叹不已。此树数年前被雷电劈倒在地,但她不向厄运低头,从树根上又慢慢向四周长出四根树干,树干苍劲古朴,极像龙的利爪,整个大树如同一条仰天长吟、腾空而起的巨龙,真可谓有鬼斧神工之妙。
  李先生见我啧啧不已,笑着说:“其实,这些树能存活下来,也无神秘可言,与这里水源充足有关。这里有股天山来的雪水,长年不断。”我点头说,难怪难怪。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呢?李先生自豪地说:“我就出生在这里,是地地道道的新疆人了。”在新疆,可经常听到类似李先生这样的富有激情的话语。
  李先生的父母是新中国成立前进疆的,现在新疆不少人都是内地进疆人的第二代、第三代,他们父辈的终生奋斗、他们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他们的梦想和追求,都像神木园中的神木一样,深深植根于祖国北疆的苍茫大地之中,风雨不动、百折不挠。
  我想,他们大抵比神木更神。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乡情
  陈德才
  凡少小离家的人,都有一份永远也化不开的浓浓的乡情。故乡的那棵挂着一丛丛嫩绿榆钱儿的大榆树,那片成群鹅鸭浮游欢叫的清水塘,那个与小伙伴儿捉迷藏的打谷场,那条夏日里去游泳、摸鱼的弯弯曲曲的小河,都构成了人们一个个最美丽的梦境。
  古诗云:“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许多动物都有一种对自己出生地的深深依恋,差不多已经构成了一种本能。人作为具有思想感情的高等动物,赋予这种本能以更多的社会性,将其提升为对故乡这块热土的深切而执着的爱。一个人喝着家乡的水,吃着家乡的五谷杂粮,在乡亲们的眼皮底下一点点长大;在家乡的小学校里认第一个字,读第一本书;从家乡的田林山水开始,逐渐认识和走进这个神秘而广袤的世界。于是,对故乡的爱,就在这一过程中很自然地滋生于每个人的心灵深处,有着任何其它情感所难以比拟的深厚根基。
  乡情总是离不开童年的回忆。童时的所见所闻和遇到的刺激,在一个人大脑皮层中形成最初的沟回,打下最深的烙印。天地间走来一个小小的我,没有功利的权衡,不需要礼仪的拘谨,高兴就笑、就跳,不高兴就哭、就闹,何等自然纯真,洒脱无羁,世界万物都散发出天真烂漫的气息,使童年的岁月宛如一首无尽延伸的诗。人过中年,再也找不回儿时对陌生世界的那种新奇感,找不回那种全神贯注和真诚纯洁的目光。因此,人们怀念故乡,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对自己纯真无邪的童年的怀恋,是企图追回生命中失落的那一段无比珍贵的时光。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对于流寓他乡的游子,一句乡音就足以令他热泪盈眶,心起波澜。对故乡的爱,是“绿叶对根的情意”,是对生命春天的珍惜,是一个人最真诚炽热的感情。其实,什么叫祖国,就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的放大,就是自己生命系列的源头。海外华侨以及外籍华人,都是“中国老乡”,他们对祖国的刻骨铭心、永无停歇的挚爱,就是乡情的凝聚与升华。
  尽管远在异国天涯,游子们都有一种回故乡探访的永恒的冲动,向往着“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难得体验。但是,如果经过苦心筹划,有一天你真的回到阔别已久魂牵梦绕的故乡,在夙愿得偿、感叹唏嘘之余,也一定会有一种很强烈的陌生感与失落感: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杨树林,小河也不再那样宽阔、那样富有生气。其实是一切中年之后回乡的人都会产生的一种典型心境。这不仅仅是因为白云苍狗、世事沧桑,还由于当年的小孩已长成大人,衡量外部世界的尺度不同、心境也变了。因此,故乡只能停留在回忆中,驻守在梦境里,在现实生活中将永难寻觅。
  乡情是一杯酽酽的茶、醇醇的酒。如果经常地品一品,就会在眼前时时闪现家乡父老殷切的目光,就会保持更多的质朴与真诚,就会保留一份永恒的平民情结和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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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三峡闹新春
  向求纬
  中国的老百姓都知道,这岁岁年年的新春都是“闹”出来的。水在冰河闹,鸟在枝头闹,鞭炮在小孩手头闹,狮子锣鼓在路边坝头闹,春季最容易萌发的恋情在年轻人心头闹,老年人的咳声中也悠出一串笑过了头的闹……然而这些都是千百年沿袭、似乎一成不变的闹,活腻了见多了闹够了也就没有多大意思。其实热闹不是声音弄得大,更不是到处发噪音,闹去闹来最好让人们察觉到有些什么变化,有些什么新意,有些什么触动,把人闹舒服才好。
  于是人们就把闹春的视角转向某一些特殊的地域,特殊的事件,特殊的场景。作为三峡人,经过几十度三峡春,眼下才更加体味到三峡正是一处藏春的地方,闹春闹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新世纪的第一个、第二个春天接连来到三峡。谁料到这一块地方在这个地球上以一种独特的方式闹春呢?
  首先是江。三峡在长江,江涛以一种历史老人式的宽厚的手掌拍打着川江,令那一江春水竟跃跃欲试地想漫上岸来瞧个究竟。瞧就瞧呗,现代化的深水港货运码头“三通一平”阶段早已“闹”过,一期工程顺利完成,二期工程加紧施工,成梯状的宽阔的胸膛一任江水抚摸,巨轮停靠。客运码头、库岸修建紧锣密鼓,移民们正闹闹嚷嚷地朝淹没线以上搬迁,沿江大道将要优雅地伸向远方。对于这些移民来说,这是老家的最后一个春了,下年的春季已开始清库,老屋、老树及树上筑巢的年幼的鸟雀们闹春的方式将要朝上方提升一截了。
  铁路、高速公路们则与沿江的码头相交成一定的角度。火车汽车嘹亮的汽笛喇叭声,总爱顽皮地沿着江桥从轮船的汽笛之上盖过去,这样冒着热气的声声长啸和湿漉漉的水上音乐在陆上水上闹出激越的春之礼赞。
  大江南岸山顶推填出的机场上,似有呼啸的银鹰冲天而起。这就是闹春的一种极致了,闹春闹到这个份儿上就有了一种立体感。不是吗,如果从空中俯视三峡,那浓浓的春意从整个三峡升腾而起,冲撞而起,弥漫开来,使你满目满耳满身满心都充盈鼓荡着春的新感受,新讯息,使你不能不热血沸腾,豪情满怀,从而欲更高地乘风飞去。
  三峡闹春,年年翻新,再有经验的人也没法预测来春又闹出些啥名堂来。闹春上了一个大台阶,单一的春闹得复杂起来,肤浅的春闹得厚重起来,平面的春闹得立体起来,扰人烦人的闹法从根儿上变得使人赏心悦目,口服心服,哪个年龄层次的人再会怀疑自己身于春之外,再会怀疑自己不是闹春人呢!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农民老张
  王忠范
  我是在下乡扶贫时认识农民老张的。
  三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春天,我走进老张家的小院,见他正收拾粪肥穿一件破旧的棉袄,一顶狗皮帽子在头上呼呼扇扇,脸上的皱纹里尽是汗珠和忧郁。他因妻子的一场重病,欠下了外债,日子从此沉重起来。老乡的脸上没有笑,但那双苦涩的眼睛还透射着一种顽强的光亮。他少言寡语,好像张开嘴只有一句话:“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的。”看来他相信自己,他活得有劲头有信心。
  春播前,我给村里争取来一台小四轮和五千元贷款,组建扶贫联合体,老张自然是其中的成员了。征求他的意见时,他似乎很为难,使劲揉搓长满老茧的手,闷哧了好半天才说,我不想参加,那是小帮哄。他相信自己的那双勤劳的手,他有一股犟劲。不久,他花高价赊来一匹老马,又拴上了小破车,犁杖、耕耙、磙子也都修好了。老张总是挺胸昂头,走起路来步子又大又快,尽管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开始种地了,我们把种子、化肥送到老张的家里,他眼角有些湿润,不断重复着两个字:谢谢!栽土豆那天,风和日丽,很暖和。我们几个人跟老张一起下地,可老张什么话也没有,默默地扶着他的犁,摇着长鞭吆喝着他的那匹老马。这天晚上,月光泼满小村,泛绿的小草把阵阵清香送进窗子。我们和老张一起研究调整产业结构和科学种田,他情绪饱满,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有另外的种子播进了他的心里。
  小苗拱土,满地新绿,老张忙铲忙耥,身子骨像一张不知疲倦的弯犁。然而,七八月间的一场洪水无情地冲进了小村,也冲进了老张心中的庄田,老天的那张脸一直阴沉着。老张拎起铁锹,踏着泥泞下地了,他一垅一垅地往外排水,他一棵一棵地扶起倒伏的谷禾,像侍弄孩子一样侍弄每一棵庄稼。这样,一干就是半个月,这要付出多少汗水和辛苦呀!他硬是从洪魔的嘴里夺回好收成,仅黄豆就打了七十多麻袋,收入超万元,这一年他脱贫了。老张露出点微笑了,但并没有添置什么,还是在琢磨属于自己的那片黑土地。转过年,他早早串换良种,他早早下田灭茬整地,满身泥土,一张脸被风吹得通红。他说,咱是农民,就得没黑没白地抠哧庄田。他的话使我得到了两行诗:把土地装在心里/掏出来便是丰收。
  去年,老张把自己的土地当成实验田了,从换种到调茬,从施肥到用药,从种植到管理,每一个环节都是科学的方法,每一步都讲究现代技术,那样精心与细致。可他明显地累瘦了,头发稀疏得像田头的一蓬杂草。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只相信心血和汗水不会白流,只知道自己也是一棵庄稼。一夜秋风,遍地金黄,大豆、谷子喷吐出浓郁的芳香,老张又获得了一个金灿灿的丰收。人们惊奇地发现,从来就沉默寡言的老张,下地时竟哼起小调了。我又来到老张家里,他非要请我喝酒,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对生活对未来总是充满信心和期望。
  老张的名字叫张文学,大兴安岭下六合乡牧奎村普普通通的一位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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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闹灯会
  赖雨亭
  新春佳节到了。作为楚文化之地的江西瑞金农民正忙着三件事——送年礼、论收成、闹灯会。最热闹的要数闹灯会了。
  当最后的谷子进了仓,最后的金钱进了银行,和往年一样,瑞金的乡村里就开始盘算闹灯会了。演员除“把舵”的“老把式”外,还有接班的后生鬼。
  灯会以压轴戏命名,如龙灯、茶灯、船灯、马灯等十几种。往年大年初一刚过,各村灯会便纷纷出动,到附近乡村巡回演出跑灯会了。
  在唢呐班的伴奏下,老少爷儿们翩翩起舞,《笠婆舞》、《竹篙舞》、《连枪舞》、《荷花舞》以及当地流行的《三盏灯》、《鸡婆灯》、《八仙灯》外加一段绘声绘色的对口词、三句半,把灯会推向高潮。
  今年灯会有点不一样。沙洲坝洁源村的龙灯队的几位老“把舵”,会合从深圳、广东打工回来的十几个后生小伙,在镇文化站的协助下,加入了新的内容,他们把传统的灯会,经过自编自导自演改动后,掺进了宣传党的十六大的内容,农民奔小康和家和万事兴、计划生育等以及农村倡导文明新风的小品,伴之以茶灯调、山歌曲,有文雅有滑稽,绘声绘色,在排练场上引得围观者捧腹大笑。
  瑞金灯会求的是祥和吉庆,讲究的是趣味横生。每到一处,由户主自愿,放鞭炮,吃年糕,互祝美好。传统的灯会,穿戴均有特色,男演员头戴用竹篾做的帽子,形态迥异,身穿红大褂,腰扎围帕,脚穿云鞋;女的则精雕细琢,各类花边、筒袖,简直是传统服饰的展览。春节即将来临时,进入小年的前一个星期,瑞金的灯会已陆续开场,从文化部门传来的消息说,全市共有二百三十余个乡村专业文化团体参加灯会,有抒情歌舞、现代舞、戏剧小品。欢笑声中,今年的灯会更有时代特色。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多味斋

  团团圆圆说春饼
  吕士君
  春饼,象征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吉神,在我们江西新昌饮食中占有一席地位。
  新昌的春饼摊,总在几百家之多。大街小巷、山村集镇处处皆有,其兴隆可见一斑。
  春饼,是一种面食,它的制作是这样的:先把面粉拌上水,撒上适量的食盐,揉匀打透,存盆里备用。另在红红的煤饼炉上放一只叫熬盘的平底浅圆铁锅。摊主随手抓一撮粉团在灼热的平锅上画一个圆圈,稍烘一下,就可揭下一张薄饼,这便是春饼了。不过看着容易做着难。其实,春饼质量之优劣大不相同。好的春饼,整张均匀,圆似满月,色泽微黄,咸淡适口,吃起来香喷喷,松脆脆。如果卷上点春饼摊兼营的油饼、油条、豆芽、油豆腐干、猪头肉之类,味道就更好了。制作中如加上鲜鸡蛋和葱花,俗称鸡子春饼,其味尤佳。
  春饼受新昌男女老幼的普遍欢迎,也许是可保存较久的缘故。它放置十天半月不会变质。先前新昌人外出经商、做工、赶考,大都要带上春饼做干粮。但春饼能博得大家的青睐,成为风味小吃,还是因为它经济实惠,价廉物美。你只要花上块把钱,就可以买到六小张。摊主现做现卖,顾客随到随吃,香气扑鼻而来,保管能吊起你的胃口。新昌人爱吃春饼,另一层意思是春饼是圆的,取其团圆之意。新昌旧俗,外出做事的人,一旦收到家乡的春饼,就明白妻儿在思念自己,知道自己该回家团聚了。如此看来,春饼还起到“信鸽”的作用呢!
  春饼虽是一身土气的点心,但是要动点脑筋,即可使它身价倍增,成为一道名菜。方法是将精肉、笋丝或豆腐干一类切得碎碎的做馅,以春饼一张包成宽一寸许,长三四寸的“小饼筒”,放在油锅里一炸,那就成了香酥可口的“春卷”,用以下酒,其味无穷。
  摆个春饼摊,工本不大,老少皆能,无师自通。当然有的也曾拜师学艺,有的竟是“祖传家法”,有的则积几十年实践之经验,练就了一手硬功夫。好的春饼,现吃香脆,久放仍柔软不发硬。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甲寅长龙宴
  张倩
  哈尼族遵循的是十月历,所以他们过年一般都比汉族早,是在公历的十一月底或十二月上旬。这会正当稻谷收割刚刚结束的日子,人们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对于生活在南方主要以稻谷文明传世的哈尼族来说,趁着这股高兴劲过年,是最有喜庆气氛的。
  我见识这种喜庆气氛,是在甲寅乡的长龙宴上。云南红河县的甲寅乡,坐落在红河大峡谷上游的一座高高的山头上,据说它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大的哈尼族寨子,聚居的哈尼人口超过五千,第四届国际哈尼—阿卡文化学术讨论会最后的一项活动,就是到那里参加哈尼族过年的庆祝活动——吃长龙宴。
  长龙宴的龙头起于一眼泉水,它在甲寅寨子的西头已经流淌了数百年了,一年四季不息不衰,浇灌着寨子周围的层层梯田,养育着世世代代的哈尼儿孙。在哈尼人居住的地方,山有多高,梯田就有多高。泉水从泉眼里淌出后首先注入一个约有两米宽十多米长的大水槽,槽边围着正在漂洗种种菜蔬的哈尼族妇女,她们都正在为这天傍晚的长龙宴做准备,整个甲寅寨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厨房,要摆出天下最大的盛宴来。
  下午四时左右,一辆载有新鲜松针的小推车过来了,散发着松树香味的绿色地毯铺到了每一张饭桌下。接着,提着竹篮的哈尼女子也来了,一碗碗刚刚做好的饭菜摆上了饭桌,迎客的碗筷也从里边拿了出来。眨眼间,丰盛的宴席就在甲寅的长街上摆好了,五颜六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在这里,每一张饭桌上都有鸡有鸭还有油炸牛干巴,有花生有野菜还有金灿灿的咸鸭蛋,每一桌都有同有异,相同的东西也有不同的做法。不过,每一桌都少不了的,则是一碗炸得喷香的小鲫鱼,它们就来自寨子外那层层的梯田中,绝对的绿色食品,不是城里人在市场上买的那种人工喂养出来的鱼,鲜嫩得不得了。
  我与女主人边吃边聊,才明白长龙宴除了长之外,还由于此起彼伏的“干杯”,使这条长龙真的像是有人在舞动它一般活了起来,蜿蜿蜒蜒,起起落落。长龙宴席旁,还有游走的哈尼的号角队在为这条舞龙伴奏,十几支长号和牛角号齐鸣,那种声贯长天的气势,将过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夜幕降下来了,长龙宴在慢慢地散去,可哈尼族乡亲好像还没有过足欢快的瘾,男男女女们围成一个个圆圈,只需一支竹笛一把三弦,他们立刻热情奔放地和着节拍就跳起来,踢脚摆手身体扭,真的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舞。甲寅的朋友说,他们高兴起来常常会跳个通宵呢!


第7版(大地·文艺副刊)
专栏:

  春消息
  家荣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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