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14日人民日报 第15版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友谊之花

父子两代中国情
徐继昌 许谦
  2002年9月,老挝人民军上尉军官宋维莱来到中国留学。他所走进的这所军事学府,正是他的父亲坎蓬当年就读过的南京陆军指挥学院。7年前坎蓬作为老挝某装甲部队的一名高级军官曾来华深造。在学院往届毕业的留学生影集中,儿子宋维莱看到了父亲当年的照片。
  南京陆军指挥学院享誉国内外,其外训系每年都担负着培训外军中高级指挥军官的任务。1996年1月,坎蓬来这里深造,因学习勤奋刻苦,且在军事指挥理论方面常有独到见解,而受到中国教官和其他外军学员的赞赏。毕业前,坎蓬恋恋不舍地在长江边、秦淮河旁、紫金山下摄影留念,他想把这里的山山水水都带回去。当飞机腾空而起时,坎蓬心里默念着:中国,南京,我的第二故乡,我还会再来!
  回到老挝后,坎蓬将他在中国拍摄的照片送给儿子宋维莱作为纪念,还常把在中国遇到的一件件感人故事挂在嘴边。受父亲的影响,宋维莱从小就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到中国学习更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坎蓬常对儿子说:“被老挝人民称为‘母亲河’的湄公河源自中国,在中国境内被称作澜沧江,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共饮一江水,有着割不断的情缘。”
  在老挝人民的心目中,中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变化日新月异,综合国力极大增强,军队现代化建设更有许多经验值得老挝学习和借鉴。因此,能够到中国军校留学是老挝军官们最大愿望。然而,由于留学名额有限,申请到中国留学的的人数又多,因此能够圆梦的军官凤毛麟角。通过几年的努力,宋维莱终于取得了这一资格。当他接到赴中国留学的通知后,兴奋得彻夜难眠。
  启程前,父亲宴请了几十位亲朋好友,举行隆重的“拴线仪式”为儿子送行。“拴线”是老挝的一种古老习俗,这种祝福仪式不轻易举行,只有在遇到结婚等重大喜事的时候才举行。亲友用白线(普通缝衣线)拴在受祝福者手腕上,并献上最衷心的祝福。线拴得越多表示接受的祝福越多,线在手腕上至少要保留3天才能解下。为了更深切地感受亲人的祝福,解线时只许用手而不可以动用刀剪,线解下后还要妥善保存。
  拴线仪式上,父亲坎蓬在为儿子拴上了一根洁白的线绳后说:“我之所以为你举行这么隆重的送行仪式,一是祝福你能如愿以尝到中国留学,祝你取得好成绩;二是为我的中国母校祝福!”宋维莱的岳父本勒也曾多次访华,对中国同样有着深厚感情,他为女婿拴上线,语重心长地说:“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到那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向中国教官学习……”几十位亲朋好友一一前来为他“拴线”,祝福的话语中都离不开“中国”两个字。
  宋维莱对中国文化的领悟很快。留学期间,他不仅能像父亲当年一样用汉语与学院工作人员进行简单对话,而且还学会了不少中国歌曲,《打靶归来》、《团结就是力量》、《懂你》以及《茉莉花》等,他都唱得有板有眼。
  在老挝时,宋维莱就听父亲讲过“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典故。没想到在南京梅花山游玩时,他又听到导游更为详细地讲述这一典故。他让导游教他背诵“春为一岁首,梅占百花魁”的诗句,并且知道了梅花就是他现在留学的第二故乡南京的市花。于是,“梅花”在宋维莱的心目中有了更重要的位置。在他留学期间,小女儿出世了,为了让女儿永远记住中国,记住南京,他与妻子给女儿取名“梅花”,并期盼她长大后也能来中国留学。
  在宋维莱的宿舍里,有一只盛满了花草种子的纸盒,这些种子是父亲坎蓬来信特意叮嘱他采集的。父亲说,自从他1996年离开中国后,就非常想念中国、想念南京,希望儿子毕业后能将中国的花草种子带回老挝栽种。有这些来自中国的花草为伴,当爷俩想念中国朋友和那里的山水时,可以从中找回昔日美好的记忆。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她……”,这首脍炙人口的江苏民歌《茉莉花》宋维莱常能一口气唱下来。他喜欢这首歌的优美旋律,并藉此抒发他对中国人民深深的情谊。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

生活可以这样美
——观伦敦“100%设计”展
本报驻英国记者 施晓慧
  伦敦有一个“100%设计”家居展览会,每年秋季举行一次,今年是第七届。参观展览会要预先登记,门票价格不低,与参观白金汉宫差不多。但即使又贵又麻烦,门口还是人多得要排队。参观后,觉得确实物有所值。
  展览会的内容都是日常的家居设计,从厨房、卫生间到客厅、卧房、起居室的设备、家具和装饰。提倡设计创新和环保新材料创新是展览会的主题。记者在国内看过不少家居和家具展销会,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生活可以这样美!
  家居装饰品的美是预料之中的,第一个令人意外的是卫生间的洁具。脑子里那些一成不变的陶瓷浴缸已见不到,眼前的浴缸换成了晶莹朦胧的新材料,如磨砂玻璃般的淡紫、淡绿或淡粉色,雅致得像高级化妆品,手感也很光滑舒适;洗手盆花样更多,其材质有的像大理石,有的像玻璃,有的像木质,造型或玲珑轻巧、或拙朴可爱,件件都像艺术品;配上那些现代、简洁的金属龙头、支架,走进这样的卫生间,就像进入童话中的仙境,看看都是享受。
  最令人瞠目的是暖气,眼下国内不少家居还是在暖气罩上下功夫,这里的暖气却成了房间装饰的一部分。蠢笨粗糙的概念已经不存在,其材料精致、形状多变,有的如板、有的如木格、有的像螺旋、有的像小柜子……全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室内装饰了。选一个白色木格式的立在起居室的门旁,点一、两片绿叶其上,就像院中的藤萝架;选一片灰色折板式的挂在客厅墙上,俨然一幅现代派艺术作品;挑一只电镀毛巾架式的装在浴室里,烘干式毛巾架兼暖气,好用也好看。而暖气颜色除了或亮或雾的金属色外,竟有几十种颜色任客户挑选。
  最有趣的是椅子,从特质朴到极前卫的,材料、造型、颜色应有尽有。在它们面前,可以任由你的想象驰骋,把那个钢筋拧成弹簧状的大椅子放在街心花园里一定很不错;那只形如马蹄莲的小靠椅,因其典雅又实用,即使摆在严肃的办公室里也会和谐,兼具艺术品和椅子的双重功能;那些色泽鲜艳、形如泡泡的各式椅子,看见就想笑,活泼的年轻人一定喜欢。难怪报上有文章说,家具将是未来艺术设计的最好舞台。
  最有情调的是壁炉。英国的大部分民居是有壁炉结构的老房子,因煤炭的烟尘污染都已废弃,变成家居中去不掉的累赘。新的设计可以重新发挥壁炉的功能,像灯饰般精致漂亮,运用了现代技术的容器和燃料的炉火或幽暗如炭,或明亮如灯,有火的情调,却没有污染。有的浪漫、有的怀旧,来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感受一番。
  别看这些设计如此精美,离生活却不远。展览本身也是交易会,有些新产品已投入生产,当场就可订货,几天后就能送货上门。有些年轻人的优秀创意,很快就会被厂家买走专利。实际上,有一些近似的设计,已经在某些饭店、写字楼里零星用上了,想来应是前几届展览会的成果。
  英国人喜欢说他们是最具创新能力的国家。这个展览会有一句很好的口号:“我们已经经历了工业革命、数字革命,这是创新革命。”他们说,创新,不仅仅是商业和国民经济的关键因素,在科技占优势的今日世界里,它也是人们在精神上获得自信和满足的关键因素。走出展览会,记者在想,其实这个展览会真正打动人的不仅仅是直观的美,物质的美,还有一种精神的魅力,那就是人类为美好生活而不断创新的精神。(附图片)
左图为造型独特的坐椅。
下图为居室一角的白色木格式暖气。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

  科巴的喜悦
徐娟
  科巴农场距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140公里,是中国农垦(集团)总公司中几农业合作开发公司(中几农)在几内亚的生产基地。提起科巴农场,当地黑人没有不伸出大拇指的。
  今年初,中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开发的稻种在这里开播。3个月后,饱满的稻穗倾倒了科巴人,他们载歌载舞迎来高产田喜获丰收的日子。
  庆祝大会照例由领导的致辞和讲话开始,但并不让人感到拘谨,言者无稿,掌声不断,时而笑声,时而欢呼。尔后,当地妇女们身穿色彩艳丽的“豪布”(长袍),头上扎着各色头巾,边唱边扭摆着身子从领导席前通过,看那自我陶醉的神情,就可知“世上只有科巴好”了;接着,村子里学校“秀才”们的队伍“受阅”,齐呼着寓意深远的“和平万岁”口号;再后面,是十多个黝黑可爱的男孩子,身上披挂如神话传说中飘然欲仙似的服装,却跟头把势般地一路“冲”过来,绝不亚于中国的舞狮表演。当地一些有身份的各路人物则端坐在领导席对面的观礼位上,个个喜形于色,但不失礼节。
  农业部长是此会的“中心”,一位很“酷”的人,头顶“日本式”休闲帽,脚穿阿迪达斯牌运动鞋,身着便装,“猎人”式的马甲上则有“无数”个小口袋,一见便知是位经常下基层的大领导。盛赞中国农业专家不凡的成果后,他带着充满活力的话语,期望“中国的杂交水稻从几内亚走向西非各国,给非洲人民带来实惠和幸福!”令人钦佩的是,面对父老乡亲,部长不忘告诉秘书:烈日当空,让广场上的孩子们都坐到树荫下。对那些宁肯晒的流汗,也要坚决做领导席“紧密层”的顽固学生,部长发了“脾气”:“不许在太阳下晒!坐在大树下!”人高马大的部长个头1米80,像座“黑铁塔”,颇具中国包公之神韵。
  附近,两公顷的新品种比较试验田和高产试验田中,各路人马纷至沓来,望着金色良田,友人们交流、争论、拍照。而部长却一脚踏至田埂边,抚摸稻穗,轻轻折一根,数了数穗粒,向周围人们大声宣布:“好啊!单产每公顷达到6吨不成问题!”中国的杂交水稻新品种,结合了当地的气候和条件,分蘖力强、耐肥抗倒、抗病虫害,生育期在106至120天左右,且符合几内亚人的口感要求。看来,在脱贫致富的路上,科巴人要先行一步了!
  说到几内亚人的生活,似简单非简单。往往早上是咖啡加面包,午餐和晚餐则以食米为主,再配上汤汁,类似我们的“盖浇饭”。我的朋友卡玛拉向我表白:吃饭固然是头等大事,但如果没有钱,就只好将一日三餐精简为两餐或在三餐中两餐喝咖啡了。此外,芒果、香蕉也能当饭吃。卡玛拉传我一“秘方”:将芒果去皮去核,捣碎后放入锅中,加少许水煮开,再加盐、食用油和辣椒等佐料,一刻钟后即可食用。
  1997年以前,大米在科巴地区是稀罕物,农民吃的米称白小米,类似我们中国的碎米,还有一种称黄小米。食用前要捣成粉状,之后蒸熟或做成饭团晾晒干备用。科巴紧临大海,因此,科巴人又很喜欢吃鱼,常常是将油、花生酱、辣椒,或西红柿与鱼一起煮成汤汁,浇在饭上。眼看色彩极鲜,鼻闻香喷喷。自从中几农开始在这里生产水稻,当地人就接受了这白白的、口感好、不粘手的大米。双季稻使农民的生活有了保障,炊烟含香,每日饱食,收入提高。孩子们把去农场总部看成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周末常往来于中国的阿密(朋友)间。
  中国农业专家在此辛勤耕耘,续写着中非友谊的美好篇章。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

在德国挖荠菜
本报记者 吕鸿
  少时在江南老家,春色初露,偶尔与小妹一起到郊外田间挖野菜:一是“马兰头”,二是“荠菜”。此情此景,随着岁月流逝已渐渐淡忘,没想到,在德国工作期间,竟能重温此趣,实为一件快事。
  初到被德国人称为“联邦村庄”的波恩时,正值寒冬已过、春意悄然而至之际。一个星期日,同事与我相约:“到莱茵公园挖荠菜去?”“挖荠菜?开玩笑吧!?”我答。“真的,而且这么好的天气,肯定会有一些中国人已在那儿‘开工’了。”同事一本正经地说。半信半疑的我便拿了一个塑料袋和一把小铅笔刀,随同事出发了。
  果然不假,一到莱茵公园,便看到一些中国人已在那儿埋头苦干了。凭着儿时的记忆,我不仅找到了荠菜,而且还发现了“新大陆”:一大片又鲜嫩、又个大的荠菜园地。在这个园地中,只要找到一棵荠菜,便可蹲下,甚至坐下,因为,这棵荠菜周围密密麻麻地被其他同类包围着,如同家族一般。不一会儿,携带的口袋便鼓鼓囊囊的了。
  “喂,挖什么呢?”我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一位德国彪形大汉站在我跟前。“坏了,不会是环保分子吧?德国是注重环保的国家,如此‘垦挖’野菜,岂不是破坏植被?”我心里嘀咕着,但转念一想“不对。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挖,而且是一棵一棵地挖,并没有破坏草坪。怕什么!”德国人看我瞪眼看着他,但不言语,可能是以为我没听懂或者没听见,便又重复了一遍,问我在挖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荠菜的德语名字如何讲,便说这是一种植物。他再问我,这是什么植物,挖它何用。我便告诉他,这种植物可以用来做汤,或者用来和肉馅搅拌在一起做中国的饺子吃。德国人原来是好奇!打那之后,每当我挖荠菜时碰到德国人来“探询”,便如法炮制,作以回答,但多数德国人听后仍满脸狐疑。后来查了字典,方知道荠菜在德语中叫“Hirtentaeschel”。
  从此,荠菜便成为我餐桌的一道佳肴。工作之余到草坪上挖点荠菜,既驱散了疲劳,又享受了阳光,同时对草坪也是一种保护。
  后来,我走遍德国南北,发现在这片土地上到处都生长着荠菜。人们一般不大恭维德国的饮食,甭说荠菜,就连中国人经常吃的油菜德国人都不屑一顾。不过,德国人的饮食也在变,它的饮食行业也开始向外来饮食打开大门。一位在汉堡工作的德国朋友曾告诉我,以前,汉堡的餐馆清一色的本土风味,如今,汉堡人已经能够越来越多地品尝到其他国家的饮食了。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

  婆娑起舞 其乐融融 于健摄于韩国汉城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环球漫笔

圣母胸前的签名
蒋元明
  罗马城中的天主教圣地梵蒂冈,地盘不大,却是一座艺术博物馆,到处是雕塑和油画,内容大多为《圣经》上的故事。从大门进入圣彼得大教堂,右边就是一座雕塑。陪同的人介绍,这是米开朗琪罗二十四五岁时的作品《哀悼基督》——圣母玛丽亚右手抱着受难死去的耶稣,左手摊开,头低垂,眼神凝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作品逼真传神,当时的雕塑家们见了都很吃惊,说如此精妙作品,一定出自有名望的雕塑大师之手,根本没有想到是毛头小伙儿米开朗琪罗雕的。米开朗琪罗很生气,黑夜里拿了锤子、凿子,同伴以为他要毁掉作品,吓坏了;结果米开朗琪罗在雕塑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就在圣母的胸前。这幅作品也叫《母爱》。我很欣赏米开朗琪罗这种性格。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脾气,很可能留不下那么多艺术精品。
  米开朗琪罗出生于意大利艺术之都佛罗伦萨,也出名于佛罗伦萨,后去罗马发展,《大卫》是他的成名之作。有一个无名工匠也雕了一个塑像,可人们说他雕得不好,无法与米开朗琪罗的《大卫》相比。那工匠说自己只是个工匠而已,不是雕塑家,可人们仍然不依不饶,说他的作品这里比例不合,那边线条不当,总之是毛病一大堆。工匠羞愧不已,夜里就自杀了。人们继而又表示遗憾,把他的作品展出来作为纪念,并且与米氏的《大卫》放在一起。听了这番解说,我在佛罗伦萨的西尼约里亚宫前的广场上,围着无名工匠的这件雕塑转了一圈,凭我的直观,感到还不错;如果有人说这就是米开朗琪罗的,我也不会怀疑。可惜工匠不是米开朗琪罗,缺乏自信,在可畏的人言压力下寻了短见,要不,这世上说不定又多了一位大师。
  常言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一个人有名了,他的东西往往就容易被看重。相反,无名之辈的作品却不一定能得到及时公正的评价。如果《母爱》一开始就知道是小青年米开朗琪罗的,说不定也会遭遇无名工匠那样的非议。同样,无名工匠的作品如果被说成出自大师之手,那命运会不会是另样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据说,佛罗伦萨的人就是很挑剔,特别是对艺术作品,往往品头论足,好挑毛病,好多艺术家都受不了,半道儿走了。连绘画大师拉斐尔的老师也没能挡住市民的批评,最后隐退回老家了。可留下来的都是经得起挑剔的,都是大师级的艺术家,如大诗人但丁,作家薄伽丘,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画家乔托、拉斐尔、达·芬奇,雕塑家米开朗琪罗等等,他们的不朽之作,使整个佛罗伦萨成了一座收藏艺术珍品的宝库,被誉为“欧洲的艺术明珠”。
  如此看来,一个工匠之死,也并非毫无价值。如果当初佛城人都是些庸俗的批评家或廉价高帽的奉送者之流,只要能涂鸦的就封为著名画家,能写两笔赖字的就称为杰出书法家,会鼓捣出个玩意儿的就命为雕刻大师,阿猫阿狗都成了人物,那还能有艺术明珠佛罗伦萨吗?见鬼啦!(附图片)
(徐鹏飞画)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拾零

废旧物品构成的健身中心
本报驻乌克兰记者 黄晓东
  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市,有一家独特的有氧健身场所,它是利用废旧物品建成的大众体育健身中心。健身中心位于第聂伯河左岸的“水上公园”一角,这里是一片林间空地,没有围栏,占地一公顷左右,配有数十种、百余件健身器材。这里与其他健身中心的最大不同,就是所有健身器材都是用旧钢材和旧轮胎等制成,并免费向公众开放。
  来到这个健身中心,我立即被眼前火热的场面吸引住了。
  只见小伙子们个个赤膊上阵,有的练胸肌,有的练臂力,有的练耐力,还有的练协调性、柔韧性。一个名叫阿列克谢的年轻人对我说,“我常来健身,这里环境好,有阳光、绿树,还有朋友。工作之余来这里健身,既调节了身心,又强健了体魄。”处在这种氛围中,我的手也有些发痒,于是也操练起练臂力的器械,可双臂怎么用力也合不上。这时,一位中年男子笑着说,“负载太重了。”话音未落,他便将器械两边的厚铁环各减掉一个。我顿时感到双臂轻松自如了。下了器械,我问这位中年人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他说:“尤里·库克。他每天下班后都会来这里,几十年如一日。这个健身中心就是尤里开设的,我们都记着他。”站在我面前的尤里·库克是一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他已五十七岁,是乌克兰科学院的高级研究员、数学副博士,月薪不足八十美元。说实话,我原以为他是个搞体育的,否则何以如此热衷于大众健身,没想到他却是位学者。但正是这样一位普通的学者,
  二十七年前倡议并出资建成了据说是原苏联独一无二的废物利用健身中心。在谈到开设这家健身中心的初衷时,库克谦逊地说,“那个年代,年轻人都爱好健身运动。我的想法当时得到了许多朋友的支持,于是大家一同建起了这个健身场所,希望每个人都能健康地生活。”库克接着说,当初选择用废旧物品作为健身器械材料,是为了少花钱、多办事。虽然有不少人为建立健身中心捐过款,但资金毕竟有限,库克本身也不是富翁。因此,器械的选材主要来源于低价收购的旧农用机械、旧汽车及钢铁厂的旧钢材,但质量是有保证的。
  这些旧材料恰到好处地被利用起来,有的就像是为健身器械“量身定做”的。废旧物品用于公益事业,是库克的一个独特创意。
  健身中心每天免费向大众开放,充分体现出其公益性。在各类器械中,杠铃数量最多,其重量在十到一百公斤之间,选择余地很大。此外,其它器械大都可以自由调节重量。来此健身的大、中学生特别多,晚上和节假日人更多。可以说,用这些有着时代烙印的旧器械健身几乎成为基辅年轻人的一种时尚。健身中心地处水上公园,许多人在公园晒完太阳、游完泳便会不由自主地来此健身。
  人们来此健身,更看重的是人与自然的结合。
  屈指算来,以废旧器材打造的这些健身器服役近三十年了,却从未因器械故障出过事故,库克和他的助手经常对器械进行维修,却不拿一分钱报酬,虽然健身中心也有数额很少的社会捐赠,但都投放到中心的日常维护上了。
  库克是健身中心的创意人、“大管家”和主要出资人,但健身中心却不是库克的私有财产,而属于大众。我问库克:“是否会有那么一天,这里的所有器械都不能使用了,健身中心也就不存在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些器械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在我有生的日子里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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