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31日人民日报 第15版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外交官经历

勿忘过去 面向未来
——忆邓小平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本之行
江培柱
  1978年10月,邓小平对日本进行正式友好访问,并出席互换《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批准书的仪式,这是新中国的主要领导人首次对日本的访问。邓小平以其政治家的智慧与风范,使访问取得了圆满成功,推动了中日两国关系的发展。
  交换批准书
  10月23日,在抵达日本的次日,邓小平参加了《中日和平友好条约》互换批准书的仪式。举行仪式的首相官邸大厅灯火辉煌,由黄白菊花和红石竹花装饰起来的中日两国国旗格外鲜艳夺目,整个大厅充满了喜庆的气氛。黄华外长与园田直外相在签字长桌前并排而坐,福田纠夫首相和邓小平坐在他们身旁,中日两国官员分列两旁。根据双方的事先商定,签字用体现中日两国书法神韵、两国共用的毛笔。在乐队高奏两国国歌后黄华与园田直用毛笔在烫金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批准书上签字。之后两国领导人共同举杯互致祝贺。至此,反映两国人民共同心愿与根本利益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生效。
  签定《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是继两国邦交正常化之后又一件大事。依据《中日联合声明》,双方从1974年11
  月开始,经过近4年的艰苦努力,终于圆满达成协议。为在联合声明基础上有所前进,中方始终坚持原则立场;在国内外反对势力的干扰与压力下,当时的日本领导人最终作出了正确选择。
  勿忘历史,放眼未来
  互换《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批准书的仪式结束后,日本天皇裕仁和皇后良子在皇宫会见邓小平和夫人卓琳。这是新中国领导人第一次与天皇的会见。天皇对日中缔约表示高兴,欢迎邓小平在百忙中不辞劳苦远道而来。邓小平回答说,《中日和平友好条约》可能具有出乎我们预料的深远意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今后要积极向前看,从各个方面建立和发展两国的和平友好关系。
  天皇被邓小平的大度、诚挚谈话所打动,他抬起头来,离开外务省和宫内厅为其拟定的谈话稿说,在两国悠久的历史中,虽然曾发生过不幸的事情,但正如你所说那已成为过去。两国之间缔结了和平友好条约这实在是件好事情。今后,两国要永远和平友好下去。
  会见气氛越加轻松热烈。天皇是位有名的植物学家,双方还从植物、绿化、养身,谈到城市建设,很是融洽。会见结束时天皇和皇后把一张署名照片和一对银花瓶赠给邓小平和夫人卓琳,邓小平回赠了水墨画卷和彩色刺绣屏风。
  随后,天皇夫妇在皇宫丰明殿设午宴款待邓小平夫妇。大概考虑到邓小平曾留学法国的缘故,日方特地安排了法国菜。为适合中国人口味,汤里还特别加了燕窝。
  福田纠夫首相在欢迎宴会上发表热情讲话。他在回顾日中两千年友好交往历史时,提及本世纪经历过“不幸关系的苦难”。然后他离开讲话稿,突然加了一句,“这的确是遗憾的事情”。这句话日方译员没有翻译,但还是传到了邓小平的耳朵里。第二天的《人民日报》对此也有所记述。福田对日本侵华战争表示遗憾的说法虽然与正式道歉尚有相当距离,但这是日本领导人第一次作这样的表态,毕竟是前进了一步。福田在讲话中还重申,这种事情是绝不能让它重演的,这次两国缔结和平友好条约正是为了做到这一点而互相宣誓。邓小平在致词中表示,中日友好源远流长。两国间虽有一段“不幸的往事”,但同两千年友好交往历史相比,毕竟是“短暂的一瞬”。他再次强调,要勿忘过去,朝前看。中日两国尽管社会制度不同,应该而且完全可以和平友好相处。他还表示,中日缔约,我们的任务并未告终,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任重而路远。要在联合声明和条约原则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两国睦邻友好关系和各方面的交流。
  不忘老朋友
  邓小平访日过程中专门抽出时间拜会、看望了曾经为中日关系作出过宝贵贡献的老朋友、已经不在台上的政治家或者他们的家属。“不忘老朋友,广交新朋友”这是我们在对日交往中始终坚持的做法。早在中日复交招待会上周恩来总理就讲过“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充分肯定与评价日本各界为促进日中友好和邦交正常化的献身精神和可贵努力。在访问中,邓小平用很多时间会见老朋友,成为广为传颂的美谈。
  邓小平特地前往其家中看望前首相田中角荣。田中早已下台,而且涉嫌“洛克希德案”正在接受法院调查审理。邓小平公开对日本朋友说,田中涉嫌案件,那是你们国内的事。但他对中日复交有大贡献,我们永远不会忘记。1972年9月正是由于他的果断决策,中日邦交正常化才得以实现。
  邓小平一行抵达时,田中角荣和夫人、二阶堂进、田中的女儿和女婿以及外孙女在他家的大门口迎接。西村英一、木村武雄、久野忠治等40多位田中派国会议员在院内列队欢迎,曾经担任过内阁大臣的山下元利和大鹰淑子站在队首向邓小平深深鞠躬并握手致意。邓小平和田中先生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并合影留念。
  邓小平还以早餐会、茶会等方式会见了已故的松村谦三、高碕达之助、石桥湛山、片山哲、浅沼稻次郎、林田省藏、松本治一郎等知名人士的夫人、子女与亲属,对为中日友好作出了贡献的先驱者表示感谢,对他们的家属致以深切的慰问。离开东京之前,邓小平因日程安排实在太紧自己无法抽身,就委派随行的中日友协会长廖承志代表他专程去探望了卧病在床的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理事长中岛健藏先生。日本朋友对邓小平能在百忙之中会见他们都十分感动。有的人在与邓小平握手、交谈、合影之际,禁不住流下了热泪,甚至泣不成声。旧雨新知,聚集一堂,充分体现了中国人民“不忘老朋友,广交新朋友”的胸怀。
  要向一切发达国家请教
  邓小平访日的时候,正值我国推进现代化建设之时。因此,邓小平公开表示这次去日本,要虚心学习,了解与学习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学习发达国家一切有用的东西。除了必要的会谈会见之外,参观现代化企业、与企业负责人和资深经济界人士、技术管理人员接触交谈是日程中的重点。邓小平参观了日产汽车系统的君津工厂,看了松下产业系统的电子厂,与陪同参观的松下总裁松下幸之助进行了详细交谈,还直接与所参观企业的技术人员交谈。在前往京都访问时邓小平还专门乘坐了新干线列车。在飞速的列车上,陪同人员问邓小平的感受,他爽快地回答说,速度快,满舒适,干什么事都要有速度哟!
  访问期间,邓小平在回答日本记者有关中国现代化问题时,又让人们充分领略了他的坦率、务实和开放的风格。他说,这次到日本来,就是要向日本请教。我们要向一切发达国家请教,向第三世界穷朋友中的好经验请教。世界在突飞猛进地发展,要达到日本、欧美现在的水平就很不容易,达到22年后本世纪末的水平就更难。我们清醒地估计了困难,但是树立了雄心壮志,一定要实现现代化。这就要有正确的政策,就是要善于学习,要以现在国际先进的技术、先进的管理方法作为我们发展的起点。首先承认我们的落后,老老实实承认落后,就有希望,再就是善于学习。本着这样的态度、政策、方针,我们是大有希望的。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人物春秋

多思寡言出“怪才”
——记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库切(上)
本报驻南非记者 李新烽
  10月2日,瑞典文学院宣布,南非作家库切荣获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这是继12年前女作家纳丁·戈迪默之后,南非作家再度获得这个奖项。消息传出,南非举国兴奋,姆贝基总统高兴地说:“库切获此殊荣不仅是南非人民、而且是非洲大陆人民的荣耀,我代表全体南非人民向他致敬!”
  与南非举国沸腾的情景相反,此时“隐居”在美国的获奖者本人却极度平静自然,仅发表一纸简短书面声明,表示自己“意外惊喜”,将继续自己的事情:完成正在创作中的小说和正在翻译中的荷兰诗集。他曾两度拒领布克奖,并以“远离媒体”作为一把人生标尺,外界甚至猜测这位“怪才”这次是否会拒领诺贝尔奖。近年来,人们一直在试图揭开这位“隐士”的“神秘面纱”,探究这位“怪才”成功的“秘密武器”。
  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1940年2月9日生于南非。身为农场主的父亲曾供职政府,因与种族主义当局政见分歧而离职,举家迁往省城。1960年,20岁的库切获得开普敦大学英语学士学位,次年又获得数学学士学位,1963年荣获英语硕士学位。接着,他赴伦敦成为一名电脑程序员,两年后离英国赴美国求学,1969年荣获得克萨斯大学语言学博士学位。
  他是一位以教师为职业的业余作家。获取博士学位后,他回母校开普敦大学执教英语,先任讲师,后成为教授,前后二十余载。其间,他曾担任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教授,哈佛大学客座教授。去年,库切辞去开普敦大学英语系主任一职,移居澳大利亚,成为阿德莱德大学的
  英语教授,而一年中又有一学期在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柏拉图哲学和美国作家惠特曼作品。
  在执教生涯中,勤奋的库切撰写了一系列学术著作,进一步为这位学者型作家的成功奠定了丰厚的理论基础。同时,库切的人生成就主要表现在其副业———文学创作上。观其外表,库切给人一副沉默寡言的腼腆书生印象,然而其笔锋冷峻犀利,入木三分,这在其十几部小说中且各有独到之处。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前,他曾数次获得国际文学奖项。
  库切的处女作《昏暗之地》问世于1974年,3年后出版小说《在国家中心》,1980年发表成名作《恭候野蛮人》;1983年的《迈克的生平与时代》同时荣获英国布克文学奖和法国费米娜文学奖;1986年取材于《鲁宾逊漂流记》而创作的小说《福》,次年获耶路撒冷文学奖;1990年,小说《坚强时代》与读者见面;1994年,小说《彼得堡大师》获爱尔兰时报国际文学奖;1997年,出版传记第一部《童年》;1999年出版的小说《耻辱》,再次摘取布克奖,使库切成为惟一两次荣获该奖的作家;2002年,传记第二部《青年》问世;不久前,库切出版新作《伊丽莎白·卡斯特罗:八个教训》。
  如果说库切的勤奋多思表现在学术著作和文学作品中,那么他的孤僻寡言则表现在为人处事方面,这似乎与他的教师职业不相协调,与现代信息社会格格不入,这使他成为一名当代离群索居的“隐士”,然而,这外表与内心的强烈反差,在他身上达到了高度自然的和谐统一,形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稳定整体。一位作家朋友这样描述库切:“他几乎像修道士那样自律和勤奋,不喝酒、不抽烟、不吃荤。他骑自行车进行长途运动以保持健康,每天早晨至少伏案写作一个小时,即使周末也不例外。”在冷若冰霜的外表下,他的内心世界非常丰富,大脑思维高度活跃,总是在不停地尝试新思想,这种活跃与尝试外化为他脚下飞转的自行车轮子。库切是一个自行车迷,在开普敦期间,该城每年一度的自行车赛里少不了他的身影。
  然而,库切没有在沉默中销声匿迹,而是在沉默中实现了飞跃和升腾。瑞典文学院认为,他的小说构思纤美精巧,人物对话寓意深刻,心理刻画透彻入理,睿智分析精辟入微。其作品主要以南非种族隔离制度为背景,描写这一制度前后人们的生活,“描述了外来者———欧洲白人对南非社会令人吃惊的卷入过程,精确地刻画了众多假面具下的人性本质”,“同时,他又是一名怀疑论者,无情地鞭挞了西方文明的残酷理性主义和虚伪的道德规范”;“库切认为,向下盘旋的旅程是笔下人物获得救赎的必经之路,他的主人公常被向下沉沦的冲动淹没,但矛盾的是在剥夺所有的外在尊严后,反而获得力量”。
  获奖评语继续指出:“库切小说的根本主题是同南非种族隔离制度与生俱来的价值观与行为观,他认为种族隔离制度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其作品具有十分丰富的多样性,没有两个作品遵循同样的模式而让人感到雷同。“库切的作品多元且维持一定水准的高品位,将今年的这顶桂冠戴在他头上,是一个轻松的选择。”(附图片)


第15版(国际副刊)
专栏:异国风情

鼻吻毛利人
魏祥盛
  罗托鲁阿,一个拥有7万人口的小市。或许是曾经的地震与火山对这里的大自然有过最精心的雕镌,再加上这里特有的人文景观,使得小城成为镶嵌在新西兰北岛中部火山湖畔一颗璀璨的明珠。
  这里居住着2万毛利人,他们的皮肤略呈棕色,身体粗壮。尽管毛利人只占新西兰380万人口中的9%,在英国航海家库克发现太平洋中这块绿洲之前,他们却是这块土地上的最早居民。所幸,这里的英国移民及其后裔手下留情,才使新西兰毛利人没有像澳大利亚土著人那样惨遭大批被杀戮的命运。社会文明进程到了当代,毛利人已经有了很好的生存条件。他们勤劳、热情、礼貌。
  我们前往毛利人文化村的路上,陪同教给大家几句简单的毛利人问候语,并介绍了毛利人对待客人的最高礼遇鼻吻。远远地即看到毛利人在等候。负责接待的是位中年女士,就是人称“爱米”的专职接待员。“喀哦入哇!”我们几乎是同时发出这句刚刚向陪同学来的毛利语“您好”。
  她带我们走进公园式的村落。首先看到一片陈迹:古时的草舍、岩洞、树屋、树穴、树哨、弯弓石器、大刀长矛……使人立刻产生在翻阅历史的感觉。进入一个手工编织大厅,毛利人正在干活,许多说不出名称的太平洋岛上植物都能被毛利人编成美丽的动物玩具和用具,那略呈灰色的扁厚而长的箭麻宽叶,经毛利人用铁梳一刮,雪白的叶筋就如尼龙丝,当即编织成小巧的坤包。在一个木刻厅,我们参观了传统雕刻。一个个毛利人在各自的位置精雕细作。看得出,刀凿下的木质坚硬如铁。许多作品都是人物挂像,古代的,当代的,赏月的,打猎的,栩栩如生。我们边看边听介绍,在我们参观的过程中,每一位毛利人对来客都显着得体的礼貌与微笑,没有人东张西瞧,更没有一人停下手中的活。
  快要结束访问的时候,“爱米”已经和我们很熟。快要告别了,“爱米”在我近旁望着我,似乎是要说什么,我主动地告诉她:“Iamchinese!”(我是中国人)她欢喜地大声呼叫:“Oh,BEIJING!”记得她将北京重复两次,周围人此时都望着她和我。只见她端正地站定,目不转睛地微笑着望着我,右手轻轻抬起,此时的我,虽然觉得有点突然,还是十分礼貌地镇定一下,按照事先被告知的毛利人的礼仪,当女士示吻时,男士主动上前一步,抬起双手,张开双臂,两手轻轻搭上对方双肩,慢慢地,先是鼻尖,后是前额,看准对方的相同点,轻轻地贴靠。我十分成功地完成了与毛利人鼻吻的动作,尽管有点拘谨。鼻尖接触的一瞬间,身旁来自其他国家的同行者们的相机频频发出闪光,这闪光里似乎隐含着无声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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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格陵兰岛首府努克市海边的独木舟
  独木舟是因纽特人(爱斯基摩人)的传统交通工具。如今时代变了,但是独木舟并未走出当地居民的生活。每逢周末或假期,因纽特人总喜欢驾起独木舟出海。(本报记者 章念生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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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拾零

威尼斯开征“撒尿税”
  在以水城闻名于世的意大利威尼斯城,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慕名而来,那些在水中荡漾的各式小船无不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令游客流连忘返。如今,这座城市在向游客充分展示其独特魅力之外,又给游客带去一份惊讶——上厕所也要缴税。
  此举一出,曾引起世界各地游客的阵阵嘲讽,不少本地居民也深表不解。而对威尼斯来说,这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水城的市中心,也就是迷宫般的老城,当地居民总计不过5万,而每年却要接待1000万左右的游客。游客潮水般地涌来,使得该城的公共卫生设施长期处于超负荷运转之中,低廉的厕所收费不可能满足这些卫生设施的维修费用。市政当局的一位官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进一步阐明了征收“厕所使用税”的理由:“与庞大的游客群相比,我们的居民人口是微不足道的,但我们不得不为1000多万游客提供最起码的公共卫生设施,而每年维修这些设施的费用也是相当可观的,我们又不可能把其他方面的税收用在这个方面。”于是,为减轻财政负担,政府在充分调查论证的基础上,从1999年9月起开征被人戏称为“撒尿税”的“厕所使用税”。
  从此,任何游人进一次厕所除要像过去那样支付使用费外,还要额外缴纳1000里拉的使用税。而本地居民可凭有效证件花6000里拉买一张“厕所通行证”,凭此证进厕所方便可享受减税一半的优惠。
  对当局征收“厕所使用税”的举措,当地一些经济界人士深表忧虑,他们担心这种增加游客负担的做法,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当地旅游事业的发展,进而影响到当地经济发展。而从实施几年的实际情况来看,更多的威尼斯居民对征收“厕所使用税”持赞同态度,越来越多的外国游客也表示理解。
  (袁文良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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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五洲茶亭

寻找伊甸园
黄培昭
  伊甸园是《圣经》故事中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居住的乐园。据《圣经》记载,上帝在东方的伊甸建了一个园子,那里溪流淙淙,鲜花簇簇,莺歌燕舞,动物成群。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直到他们在蛇的引诱下偷尝了禁果,被上帝赶走,从此开始经受各种痛苦和磨难。后来,“伊甸园”一词便成为至纯至美的理想家园的象征。
  伊甸园在哪里?《圣经·创世纪》中记述:“有河从伊甸流出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这四条支流分别是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还有一条“比逊河,那里有金子,又有珍珠和红玛瑙”。根据这些线索,一些学者开始探寻伊甸园。但是,学者们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圣经》中所说的四条河如今只剩下两条,比逊河和基训河在何处,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无法确定。
  美国密苏里大学的扎林斯教授经长期的考证,认为基训河就是现在发源于伊朗、最终注入波斯湾的库伦河;比逊河则位于沙特阿拉伯境内,由于地理气候的变迁,那里现在已成为浩瀚沙漠中一条干涸的河床。据此,扎林斯推断,伊甸园就位于波斯湾地区四条河流的交汇处,大约7000年前,在最后一次冰川纪后,由于冰川融化致使海面升高,伊甸园遂沉入波斯湾海底。
  关于伊甸园的推测还有不少,有人说伊甸园在以色列,有人说在埃及,有人说在土耳其,还有人说在非洲、南美、印度洋甚至中国西藏等地。笔者以为,如果真有所谓伊甸园,扎林斯之说应最符合逻辑,也最为接近《圣经》中对伊甸园地理环境的描绘。被古希腊人称为“美索不达米亚”的两河流域,是人类早期文明的发祥地。古时,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浩浩淼淼,从西北蜿蜒到东南,沿途浇灌着沃野良田,撒播着丰收和希望。是最早宜于人类生息的地方。
  考古学家还发现,苏美尔(今伊拉克境内的上古居民)神话与相当于古犹太人史书的《圣经》故事颇有渊源,它们的造物神话都说人类是用黏土捏成的。
  楔形文字中也有“伊甸”和“亚当”等词,前者的意思是“未经耕耘的土地”,后者意为“原野上的居住者”。苏美尔神话中也有一片光明的净土,在这个没有疾病和死亡的乐园,水神恩奇与地母女神宁胡尔萨格相爱,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后来,地母女神造出了8种珍贵的植物,却被恩奇偷吃了。宁胡尔萨格一气之下同丈夫分道扬镳。恩奇身体的8个部位患病,宁胡尔萨格终不忍见死不救,便造出8位痊愈女神为丈夫疗伤,其中有一个名叫“宁梯”的肋骨女神,又称“生命女神”。而众所周知,《圣经》中夏娃就是上帝用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造的,夏娃也是人类之母,与“生命女神”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也许,伊甸园唤起了人类对文明的肇始和历史的源头一丝本能的追忆,对伊甸园的寻觅,是人类对自身从何而来充满好奇心的探究,反映了人类对始祖的一种认同感和亲和力。其实有关人类的起源,直到1809年法国学者马拉出版《动物哲学》之前,主流的观点都是“创世纪”说和类似的传说。马拉首次提出“人类起源于人猿”的论断,当时真是石破天惊。50年后,达尔文相继创作了《物种起源》和《人类起源和性的选择》两书,更系统地诠释了人类的来源问题。
  应该说,在崇尚科学的今天,“创世纪”说早已让位于“生物进化论”。然而,有关伊甸园、亚当和夏娃等的话题仍频频被提起。这中间,有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也有想通过探索求证其存在的。是因为伊甸园永远逝去了,人类才痛感其弥足珍贵?还是因为当今社会的喧嚣浮躁、尔虞我诈,使人们更加怀念并憧憬伊甸园的恬静安逸和与世无争?人类从诞生到今天,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背负了过多的夙愿与恶梦,承载了无尽的苦难和心酸,无不渴望回归纯真、安宁和幸福。许多人不时回首瞩望先祖们充满诗意的乐土,对它孜孜以求地刨根问底,恰恰体现了这种渴望和希冀的情愫。
  依我看,伊甸园究竟有没有,到底在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伊甸园已成为人类心灵栖息地和精神图腾的代名词,它蕴含的文化概念的外延要广阔得多。可以肯定,对伊甸园的追寻还会继续进行下去,有关伊甸园的话题也将长久地与人类如影相随,由此衍生出的人文光芒也将生生不息,灿烂而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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