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2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大地·美术世界)
专栏:

画坛伯乐:刘勃舒
彭利铭
  在当今中国美术界,刘勃舒以其率真、坦荡、敢说真话、敢担责任、办实事而备受尊重。他不喜张扬,甘于平淡的生活,以求一时清闲,徜徉于艺林空间,完善着自己所追求的美好艺术境界。他笔下的骏马,承悲鸿,师真马,夸张有度,潇洒倜傥,自开新风,成为继徐悲鸿之后又一代画马名家,成就斐然。这在海内外早有共识。他不仅是一位大艺术家,还是一位不遗余力发掘人才的画坛伯乐,在美术界留下许多感人至深的佳话。
  几十年来,无论是担任中央美院副院长,还是出任中国画研究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刘勃舒始终如一地对有才气的画家不拘一格,倍加关注,全力提掖。在许多年轻人的心里,他既是一位令人敬重的严师,同时又是知心的朋友,能交心倾诉的长者。
  对于那些有着很高艺术天分却常常被冷落、遗忘,无门路的人才,刘勃舒总是竭尽全力去帮助、扶持、推荐他们。他常说:“艺术很难,它需要从业者具备很高的天赋,因此艺术人才的发掘、培养就显得尤为重要。有人说同行是冤家,但我却更希望各艺术流派、各年龄层次都能涌现出好的艺术家、好的作品。一项大的事业往往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它需要艺术家特别是一些已经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家能够将自己的心态摆平、摆开,甚至牺牲自己,这样才能有利于艺术的发展。”他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以身作则的。在他办公室和家里,经常能看到一沓沓从画集、画报上剪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画作,这都是他看上的一些没有名气的陌生人的画作。他把这些都统一放在一起,记录下名字和相关资料,便于今后查找。如有机会,他马上就可以拿出材料作为推荐的证据。
  1998年的一天,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乡扛着一大捆画来找我。当他把这一大捆作品打开展现在我眼前时,我震惊了,真的不敢相信如此笔墨纵横的作品竟然出自面前这位穷乡僻壤来的同乡之手。他说,他想到北京来办个人画展,但是家境贫寒……这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起了刘院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领这位名叫童和平的画家到了中国画研究院。刘院长又一次兴奋了,当即表态作为一次正式学术活动,由中国画研究院邀请举办“童和平山水画艺术探索观摩交流展暨学术研讨会”,全部费用由研究院承担。这对于一个在偏远乡村成长起来而又默默无闻的画家而言,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在此次活动前言中刘院长这样写道:我喜欢结识年轻朋友,特别是那些默默无闻探索艺术、不计名利、真正有水平有能力的年轻人,接近他们,了解他们……
  2000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李伯安遗作展上,平日竭力回避媒体宣传的刘勃舒,整整一个上午向记者们认真仔细介绍这位以十年精力创作巨幅人物画《走出巴颜喀拉》的艺术家,并呼吁政府珍惜其作品,为其建造纪念馆。至今每当提起李伯安这位才华横溢但英年早逝的艺术家,刘勃舒还是那么动情地说:“《走出巴颜喀拉》是李伯安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历尽艰辛创作的。他生前可以说是默默无闻,没有办过个展,没有出过画集,连一本小册子都没有。去世后却能产生如此轰动的效果,他的命运也让美术界人士感慨:如果他早点被发现,能够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与医疗条件,也许能画出更好更多的作品,这张大画也能画完,不会给大家留下这么多遗憾。”
  2002年全国画院双年展在西安举办期间,刘勃舒得知,在华山脚下,军人杨兴文数十年如一日痴迷绘画艺术。他如获至宝,虽素不相识,却当即决定,邀请这位不知名的业余军旅画家赴京举办大型画展暨学术研讨会,而展览所需的一切费用自然由刘勃舒出面解决。为全面展示这位军人的作品风格和水平,2003年元旦刘勃舒又亲率人马二下西安为参展作品把关。从画家进京的食宿以及展览和研讨会的每个细节他都一一过问亲自安排。
  赵卫、卢禹舜、陈向迅、董继宁、于文江、梁占岩、陈履生等一大批当今画坛精英在成长之路上,刘勃舒都起到了极其重要的识才用才作用。而所有这些,只不过是刘勃舒几十年来爱才惜才的几个小片段。“不拘一格地去发现、去推荐新人,研究他们的作品、研究他们的成长过程。引导培养一批可塑型画家,更好地推动中国画的创新和繁荣。”这就是他的动机和目的。(附图片)
  1、1991年,刘勃舒在济南与小画家在一起。
  2、墨马(中国画)(刘勃舒)


第7版(大地·美术世界)
专栏:

高山辰雄
——现代日本画坛的的的泰斗
袁文
  应首届中国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之邀,“日本高山辰雄特展”日前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
  高山辰雄1912年生于日本大分县。在东京美术学校(现东京艺术大学)读书时拜松冈映丘为师,在画塾“木之华社”学画。毕业后,他参加了映丘门下的山本丘人、杉山宁等组织的“瑠爽画社”。他们刻苦钻研艺道,为创造新的日本画开展了一系列的活动。战后,受保罗·更高的画风和人生观的影响,高山辰雄深入探讨形体的单纯化和色彩的平面化,创作了许多体现对自然和人深切关怀的有分量的风景画。1960年后,他创作了许多精神性更强的人物画和风景画。
  用象征性构想来画人物和风景的高山辰雄,在重视传统的同时,也表现了当代性与未来性,给观者带来新鲜的感受。1982年,他被授予文化勋章。在他即将91岁华诞的今天,这位现代日本画坛的泰斗还在精力充沛地进行着创作活动。他的作品也与日俱增地受到了国内外的高度评价。
  高山辰雄和中国的交流已有多年,自1975年应中方邀请、作为日本美术家代表团成员第一次访问中国之后,曾多次访华。这次展出的《牡丹》、《奉献———进入密教》、《唐诗选》等许多作品系取材于中国的构思。现在他身为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的代表理事,对两国的文化交流起着重要作用。(附图片)
  拖拉机(日本 高山辰雄)


第7版(大地·美术世界)
专栏:

观靳之林新作有感
李尤松
  日前,靳之林先生展出了近年来所画的150幅新作,展示出中国油画的新面貌。
  画展一楼全是油画花鸟画四条屏,画面中洋溢的热情、新颖的形式、深厚的学养令人备感振奋。我最喜欢的是《玉兰》和《果园苹果树》,准确的色、挥洒的笔和饱满的情三者的结合是其最大特点。2月的玉兰花在碧蓝的天空的映衬下,更显得洁白。作品画得很快,皴擦顿挫,一气呵成。而花瓣向背的冷暖变化又完全体现出环境色的观察方法,色彩妥帖到位。印象派精准的色彩和中国画的笔法的结合是不容易做到的,而一切又是靠饱满的情绪一气贯之,发乎于情止乎于理,随心所欲不逾矩。
  靳先生热爱陕北,表现陕北,深入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由此才接触民间艺术,发现其学术价值,并从中总结出中国民间本原哲学———阴阳相合、生生不息、生殖崇拜和生命意识。反过来他又把这种理论认识应用到自己的绘画实践中,在《向日葵》、《玉米地》、《南瓜架》、《葫芦葡萄》系列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激情和对生命的礼赞。这是生生不息的生命意识的体现。
  一个艺术家属于时代,属于自己的文化背景。靳先生出身于冀东平原农村的知识分子家庭。从小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乡村的美景和家中丰富的藏画激发了他绘画表现的热情,开始了艺术上的实践。来到北京后,他师从吴静汀、李智超学习中国画,打下了很好的山水、花鸟画基础。1947年考入北平艺专跟从徐悲鸿、吴作人学习油画,向齐白石、李苦禅、李可染学习国画。1951年毕业留在中央美院任教,协助董希文组建油画系第三工作室。深受董希文艺术的影响:重视民族精神,重视画面的气质,重视主观感受,探求油画的民族化之路。此时他的油画基本上是继承了吴作人传授的北欧佛拉芒油画技法并结合了董希文主张的对主观感受的重视。从师承看,先生以往的作品多受董希文、吴作人、古元这三位大师的影响,而本次展出的作品显现了李苦禅的影响、中国画的基础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熟悉,所以他的这批油画花鸟画中既有印象派的光,又有文人画特有的安静与天趣,这也许是画面的形式和题材所带来的,能结合两者而无一丝的牵强附会的感觉,确实需要学养。在年轻的油画家看来油画技法未逊于前辈太多,但对中国画的基础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熟悉程度相距甚远。所以这批油画花鸟条屏中所表现出的幼功和学养是令我羡慕的。
  中国传统文化一直在讨论着人与宇宙万物的关系,从王羲之在兰亭叹人生之短暂到苏东坡赤壁慕长江之无尽,表现了人的渺小与对宇宙的敬畏,他们也将这种人与宇宙万物的关系思考带到了书画之中,使中国画有了一个无比宏大的空间。这种空间意识是西方的风景画所逊色的。所以靳先生要用油画山水这个名字,来描述他的作品,即西方的外光写生技法,中国山水画的审美追求。画展二楼中厅的大画是这种结合的最好体现,在黄河九曲十八弯河谷,在两岸的层峦叠嶂中,作者在万籁俱寂的环境里体味着河对岸的远山,犹如舞动的银蛇和飞驰的蜡象。人在其间,天人合一,物我两忘。此时绘画的意义已不在技术层面上了,画笔之意不在画,在于山水之间,在于寄情、示气。
  先生的画是朴实的,有感而发,有什么说什么。反观今日之画坛虚张之势盛行,作品外表异常花哨,如同有名酒之包装,而无佳酿之琼浆,且倒出的全是泡沫。新的皇帝新衣被成批量地生产出来,裁缝比原来更高明,已达到了人我俱骗的境界了。情感空泛、心浮气躁、追名逐利的必然结果,难道这样就是国际化吗?所以我们希望先生作品的展出能给画坛带来一些新的启示。(附图片)
  1、果园苹果树(油画)(靳之林)
  2、大禹开凿的河槽(油画)(靳之林)


第7版(大地·美术世界)
专栏:艺坛走笔

又见插图
肖赛亮
  不久前,看了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书名叫《所谓先生》,随手翻阅这本书,首先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是,这部文学作品有大量整页的插图,这在时下众多出版的文学作品中,并不多见。
  插图,本文指的是文学作品中的插图,本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历史上,大凡有点名气的长篇小说都少不了附有专门的插图,而且插图的纸张质量大都优于文字的纸张。远的不说,新中国成立后,诸如《青春之歌》、《红旗谱》、《上海的早晨》、《苦菜花》,译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邦斯舅舅》等中外作品,都附有十分精美的插图。并且,在书籍的扉页,赫然注明插图的作者,毫不含糊。这些插图,让人在阅读了大段大段数十页文字的疲惫之时,间或遇到一帧颇有意境的图画,通常令人为之一振,调节情绪,舒气缓神,的确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享受。
  曾几何时,我国一大批美术界的老前辈,不吝笔墨,为那些深受读者欢迎的文学作品创作了精致的插图,给那些文学作品增色不少。在众多名家的插图作品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上海著名画家华三川先生的插图。据我所知,华先生的连环画创作在我国画坛可谓首屈一指,他娴熟、流畅、写实的画技在文学作品的插图上表现得尤为酣畅淋漓,许多栩栩如生的插图让人爱不释手。
  阅读文学作品时,通过欣赏一幅好的插图,往往会使人产生一种自然地把阅读者引领到文学作品的意境中去的感觉,使文学作品更显丰满,从而加深读者对文学作品的认知、领会、印象和理解。过去,文学作品的插图,以单色线条勾勒的白描表现形式为多,但也不乏一些彩色的国画、水彩画形式。然而,不论何种形式,好的文学作品插图,都能使文学作品那方块字形象起来,使读者观后回味无穷,久不能忘。
  遗憾的是,“文革”的一段时期,我国文学作品寥寥无几,作品插图就更是销声匿迹。改革开放以后,大量的文学作品涌现出来,据说,仅长篇小说每年全国出版就不下千余部,然而,优秀的作品插图不知何故却依然一直深藏闺中,没有与时俱进。
  近几年来,倒是在一些称为休闲性的“轻读物”中,泛滥着大量的插图(如果其也算“插图”的话),其功力远缺乏昔日插图那般严谨的作风。要么是粗制滥造、形象扭曲的卡通画,连一些作图员都耻于标出自己的名字;要么便是一些很招摇的摄影图片,这些形式乍看过去很时髦,有的还很煽情,但倘若细细品味起来,则容易让人感觉到其的轻浮和肤浅,远没昔日传统“插图”的那种美感。换言之,它们经不起咀嚼,经不住时间的考验,转瞬即逝。倘若再深入推敲起来,更不难发现其草率及彼此的雷同所在,它们缺乏文学作品插图应具的创造性和艺术性,说白了,就是缺乏打动人的那种独特的灵性、意韵和厚重感。
  《所谓先生》的插图19幅之多,可谓洋洋大观。这些图画有的写实,有的写意,有的甚至抽象得很,有的看过去似乎与《所谓先生》不搭界,然读毕《所谓先生》,回过头再重新审视韦尔乔的作品———这些插图,就会幡然领悟其图与文浑然一体的巧妙结合,个中韵味,别具一格,亦可谓独树一帜。
  文学作品插图的悄然复出,令人高兴,我们期待着更多更优秀的文学作品插图问世。


第7版(大地·美术世界)
专栏: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书法)
黄永生
  黄永生,男,一九四四年生于湖北随州,一九六八年毕业于北京政法学院。他从小爱好书法,其作品多次展出和发表,曾出版《黄永生书法集》,现为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附图片)


第7版(大地·美术世界)
专栏:

版纳风情(中国画)
邵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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