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9月1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巴基斯坦 动荡不安苦难言
  本报驻巴基斯坦记者 丁子
  为了不引人注意,许多西方人现在外出改穿巴基斯坦传统服饰,远看还像巴基斯坦人,但走到近前一看,大鼻子蓝眼睛配上巴基斯坦服饰,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出门走路也要十分当心,一位美国朋友说,他每天都不在同一个时间出门,开车也不走同一条路线,这样让别人摸不着规律。有时连出门吃饭也免了,喜欢吃哪家餐厅的饭就打电话定餐上门。
  巴基斯坦人阿米尔是西方某通讯社驻巴机构的雇员。他对记者说,“9·11”事件以后到现在是他近5年来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很多西方人不能涉足的地方,他总要“打前站”。从阿富汗到巴国内各地,追踪着接连不断的军事打击、恐怖袭击,神经处在高度的兴奋与紧张之中。阿米尔称,作为记者,他希望有事情发生;但作为一个巴基斯坦人,他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经受如此多的动荡。
  阿米尔的忙碌实际上与巴基斯坦的反恐战争紧密相连。
  在阿富汗武装派别塔利班垮台后,美国反恐怖战争的打击对象从有形到无形。有媒体猜测,许多渗入到巴基斯坦的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残余力量和巴宗教极端分子兵合一处,寻找各种机会进行报复。他们藏身暗处,游移不定,在巴基斯坦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战线”。“9·11”事件以后,巴基斯坦不断发生针对西方人和基督教机构的恐怖袭击。有人称,巴基斯坦早已从反恐战争的前沿变成了反恐主战场。
  社会动荡使人们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在巴工作生活的西方人更是提心吊胆。当地人的生活同样受到影响。恐怖活动的升级,使巴当局不得不开辟许多“禁区”。在首都伊斯兰堡,一些挂地方车牌的车辆不能进入使馆区,这让许多当地人愤愤不平。各大饭店、机构的门口也设置了防冲撞的水泥桩,停车场也改到远离楼区的地方,就连肯德基一类的快餐店,四周都要有军警把守,车要停在距店3米以外。
  动荡的生活也使不少行业生意惨淡。地毯商阿卜杜勒·拉扎克就深受其害。他的地毯店开在伊斯兰堡的繁华商业区里,但在过去一个月里,没有一个外国人光顾他的地毯店,而以往,外国人是那些高品质、高价位地毯的主要买家。据统计,以往每年到巴观光的外国人大致在50万左右,而过去的一年,游客锐减。旅游、手工业制造等行业的收入也随之降低。
  很多人把动荡的根源归结到美国的反恐斗争。“9·11”事件以后,许多巴基斯坦人对美国四处动武的做法存有反感。一项调查显示,巴基斯坦城市居民中,有60%的人存在反美情绪。一位朋友曾对记者说,巴国内的宗教极端势力由来已久,当局本来可以采取措施逐步限制、取缔它们,但美军在该地区的反恐迫使当局加大打击力度,激化了双方的矛盾,再加上阿富汗渗透过来的一些残余武装,造成了巴基斯坦的动荡不安。
  也有人在“规劝”美国。自由撰稿人哈桑不久前撰文写道:“布什越想把美国的准则强加给世界,就越会受到包括他的欧洲盟友在内的国际社会的反对。美国四面出击,看似强大,但这也许正是这个帝国衰落的开始。”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美国 强国也易受伤害
本报驻美国记者 任毓骏
艾米柯先生颇为忧伤地说:“真想不到,世界第一强国眨眼间变成‘最容易受伤的国家’。享受惯太平生活的美国人突然发觉自己必须时时处处提防恐怖分子的袭击。”
“9·11”对美国人来说,是一个当头棒喝的日子。这一事件激发了美国民众的爱国热情,同时也助长了原有的民族主义情绪。美国人本来就喜欢挂国旗。“9·11”之后,商店里的国旗曾被抢购一空。“9·11”一周年到来之际,华盛顿的大街小巷,各类汽车上的国旗又多了起来,一些因风吹雨打褪了色的国旗又换成新的。这完全是民众的自发行动。
  美国人的激情还表现在改变政治态度,支持原来曾经反对过的总统。2000年大选中,布什所得的普选票还不到一半。“9·11”后,布什的支持率骤升,一度高达90%,一跃而成为“强势总统”。连反对他的民主党议员也表态支持布什,承诺全力支持打击恐怖主义战争。
  美国青年在加入中央情报局(CIA)和应征入伍方面也表现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今年CIA招募新成员时,众多高学历青年踊跃报名。虽然目前的就业率低可能是年轻人踊跃应征入伍的因素之一,但许多大学生是出于爱国热情而报名参军的。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和《时代》杂志最新民意调查,多数民众认为,“9·11”事件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不相信美国能再回到“以前的正常情况”。至今仍有近30%的美国成年人每天都会想到“9·11”当天的恐怖袭击,只有4%的人认为生活终将恢复正常。
  由于记者经常去美国第一国民银行的一处分行,认识了一位黑人中年咨询师艾米柯先生。“9·11”事件发生后,我曾问过他是否有亲友惨遭不幸。他说家人和亲戚都安然无恙,但他大学的一位同学那天去世贸大楼上班就再也没能出来。几天前,我又和他谈起了“9·11”。他颇为忧伤地说:“真想不到,世界第一强国眨眼间变成‘最容易受伤的国家’。享受惯太平生活的美国人突然发觉自己必须时时处处提防恐怖分子的袭击。”他说,炭疽菌恐怖还没有完全解除,联邦调查局查了快一年了还没有头绪,又从头查起。报纸上经常说恐怖分子要在商场的通风系统释放化学武器;把含有放射性物质的“脏弹”藏在集装箱内由海路偷运入境;要在城市把天花病菌四处传染给人;或者在某城某地引爆偷来的核子武器。说不定人体自杀炸弹哪天也会在美国出现。但愿艾米柯是杞人忧天。
  “9·11”以后,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日子没有以前宽裕了。华盛顿经济政策研究所的一份报告指出,由于美国股市泡沫破裂,约7万亿美元消失。经济衰退导致工人工资增长速度明显减慢,现在只有1%。而且最低阶层工资的增长幅度最小,有的根本没有增长。这样,贫富差距必然有所扩大。
  报告说,美国家庭的债务负担显著增加。2001年,债务金额平均占家庭年收入的109%。这一年每1000户中就有7户宣布破产,这个比例要比1989年经济不景气时高出两倍。许多家庭已经想方设法开源节流。不少人放弃了购房、买车或外出旅游的计划。一些退休老人重新外出工作,以弥补缩水的养老金,特别是那些属于倒闭企业的家庭处境就更为艰难。有的甚至把多年积蓄下来的硬币也搜找出来派上用场,致使商店里的零钱兑换机比以前忙碌多了。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中亚 百姓日子不消停
  本报驻哈萨克斯坦记者 孙力
对于中亚来说,“9·11”事件不仅带来了地缘政治的变化,同时也对当地居民的生活造成了一定冲击。
  今年7月10日,美国与哈萨克斯坦签署了哈向美国提供阿拉木图国际机场的备忘录。至此,除永久中立的土库曼斯坦外,美国与中亚的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都以不同形式签订了军事合作协议。
  哈萨克斯坦“中俄问题研究所”所长布尔汉诺夫对记者说,美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顺利进入中亚并谋求长期存在,除俄罗斯因素外,更主要的是利用了中亚弱小国家的贫穷。乌、塔、吉都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塔人均收入只有10美元左右,吉也只有25美元左右。对于当地百姓来说,美国和北约军队进入中亚给当地的服务行业带来的效益是最直接的。一位在吉尔吉斯斯坦马纳斯机场附近反恐联盟基地“打工”的当地人说,“我在这里干一个月活,就等于吉平均工资一年的收入”。他诡秘地对记者说,要想到这里工作,没有“门路”还进不来呢。外国人在当地“打的”价格也上涨了2—3倍。记者不久前在吉采访时,从比什凯克市中心到马纳斯机场就付了20美元,出租车司机对记者说,“如果美国和法国人坐我的车,我会收他们30美元”。
  一年来,中亚各国的“民主派”可谓是异常活跃。哈萨克斯坦著名国际问题专家瑟罗耶什金对记者说,目前中亚国家的安全威胁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去年年底发生的哈萨克斯坦政坛危机和当前沸沸扬扬的吉尔吉斯斯坦政治危机,都能从西方民主和美式价值观中找到“原动力”。美国及其盟国军队进驻中亚对当地百姓的价值观造成了一定冲击。前不久,传闻驻吉尔吉斯斯坦加尼机场的一法国士兵欲娶吉一女子为妻。尽管法国驻当地指挥官进行了辟谣,但当地媒体对此进行了社会调查,被调查的妙龄女子大多表示,“如果法国士兵向我求婚的话,我不会拒绝”。
  “9·11”事件后,争论最多的是俄美在中亚力量对比之消长。哈国防部军事科学中心副主任杜波夫采夫说,中亚地区安全直接取决于在该地区具有强大军事政治影响的俄罗斯、中国和美国。他强调说,美国和北约国家的军事存在是一支稳定力量,目前不仅符合本地区国家的利益,也符合俄罗斯的利益。然而,当地一位妇女的话颇引人深思,她说,美国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思想很难让人接受,相反我们与俄罗斯倒有割舍不断的情缘。“抛开民族感情来说,我们一直接受的是俄罗斯文化,俄语是我们的主要交际语言,我的女儿说俄语,她的孩子也将学俄语,这种情况将至少持续50年”。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法国
  安全防范是关键
  本报驻法国记者 张祝基
前几天法国驻外使节在巴黎开年会,对“9·11”以来的国际形势进行讨论,结论有两句话:一是实力过强也会对实力本身带来损害;二是实力通过影响的渠道,而不是通过强制的渠道而生成。应该说,这样的结论含有相当的哲学意味。
  曾在法国当过一任记者,所以巴黎的一些景物一直留存在记忆中,其中街头垃圾桶就是一个。记得初到巴黎时,在大街小巷很容易见到一种绿色金属圆筒,坚固、漂亮又干净,原以为是邮政信筒,细看才知是垃圾桶。这一次重返巴黎,发现那种绿色金属垃圾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吊在篮球筐式金属圈上的绿色透明塑料袋。向一些法国人问原因,答案中有一条是:因为透明,有利安全。
  现在,在巴黎地铁车厢里经常可以看到一幅招贴画,上面是一个简笔几何图形,大写意地画着3个横向连臂的人,下面的文字内容是:“大家时时一起注意,看管好您的随身行李物品。要确信坐椅底下没有任何被遗留的物品。对任何被遗留的物品,都请告诉我们。有事尽管向我们提。”
  向一些法国人征询以上两事始于何时,有的说紧随“9·11”事件,有的说记不那么准确。但所有人都说,自从发生了“9·11”事件,人们都在心里惦记着公共场所的安全。
  杜布洛伊夫人是个文化人,“9·11”事件使她和许多法国人一样,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她说,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一些转折性的事件。例如,1914年奥地利皇储在萨拉热窝被刺,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次纽约世贸中心大厦遭遇恐怖袭击,也是一个转折性的事件。“9·11”事件打破了美国领土不可入侵的神话。同时,一个得到不少财政支援、从世界各地征召的恐怖组织也现了形。这个组织的来源和活动的广泛程度是以往任何其它恐怖组织所未达到的,太具威胁性了。
  为什么会发生“9·11”事件?杜布洛伊夫人认为其中有宗教原因。耶路撒冷是伊斯兰教的圣地,以色列之所以能占领这个圣城,就是因为有美国支持。1991年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军也借机进驻沙特,那里也有伊斯兰教的圣地。一些穆斯林认为,这是不能接受的。恐怖组织袭击纽约世贸中心,为的是从心理和经济上动摇美国,把美国搞乱。一对名叫杜罗的工程师夫妇也这样认为。看来,在法国持上述观点的人并不是个别的。
  一些法国朋友认为,“9·11”事件发生以后,美国对此事是极力加以利用,以实现自己的目的。美国借反恐战争进入阿富汗,而以前美国从未在这个国家存在过。俄罗斯也利用这个机会去解决车臣问题。现在,美国又想借机攻打伊拉克。但问题并不那么简单,谁也不知道打完以后的结果如何。阿拉伯国家对此普遍反对。沙特是美国的盟友,也坚决反对美国对伊拉克动武,而且还从美国大批撤资。中国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法国和欧洲在对待伊拉克和伊斯兰问题上应该保持平衡。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中东 对美同情亦不满
  本报驻叙利亚记者 吴文斌
记者今年4月份重返叙利亚工作,发现了一个很值得深思的现象:即叙政府和军队重要机关建筑物外围于20世纪80年代闹穆斯林兄弟会时筑起的水泥隔离墙已全部拆除,而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美国使馆、大使官邸和美国文化中心在原有4米多高的围墙上又加了三四米高的铁栅栏,而且周围每隔4至5米就有一名叙保安人员站岗。此外,还有4—5辆警车日夜守卫在周围。由此看来,美驻外机构的安全感是何等的脆弱。
  叙《复兴报》消息部主任沙米尔说,“9·11”事件发生后,在叙利亚乃至整个阿拉伯世界产生了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观点认为,无论如何,这是一起反人类、反文明、反进步、反科学的犯罪行为。另一种观点是同情美国人民的不幸遭遇,但同时认为,这是美国政府一贯奉行的错误中东政策的必然结果,因此期望美当局能通过这一沉痛的教训,反思其中东政策,改弦易辙,更加公正地解决阿以争端。阿拉伯国家政府和人民比较一致地同情和支持美在阿富汗的反恐战争。但美在阿的反恐战争顺利取得进展后,不但不对“9·11”事件的深刻原因进行自省,反而怂恿以色列以反恐为名,大规模军事入侵和占领巴领土。
  与此同时,美当局还提出更换巴人合法选举产生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混淆反对侵略和占领的合法斗争与反恐的界限和概念。接着又把叙利亚、伊拉克和伊朗等国家列为“邪恶轴心”国家,并扬言要对伊拉克动武,推翻萨达姆政权。美国的这些举动激怒了叙利亚及所有阿拉伯国家的百姓和政府,他们已从“9·11”事件后对美国的同情转为愤怒和不满。他们认为,美国主导的反恐战争已超出了其合法范畴。美国当局已倒退到原始的“森林法则”,即强者为王、弱肉强食。
  一名叫穆罕默德的出租车司机对记者说,阿拉伯国家政府从外交和两国关系考虑有它的做法,但是老百姓却有自己行为的自由。现在,在叙利亚及沙特阿拉伯等国家,民间掀起了一股抵制美国货的浪潮。比如,原来吸美国香烟的,现在改吸国产香烟;出租车需要修理,也不买美国生产的零件,而买其它国家的零部件。叙原引进的美国“卡拉什”饮料配方生产的饮料,过去做广告时一直在说“请您品尝美国配方”,现在做广告时改说“请您品尝国产口味”。仅沙特一国今年从美进口的商品就减少了35%左右。此外,大量阿拉伯和海湾国家游客今年拒绝前往美国旅游,阿拉伯国家今年赴美旅游的人数比往年下降了50%。大马士革今年5月份还流传着一个餐馆老板娘把美国领事赶出餐馆的故事。由于美沙关系出现裂痕,沙特准备从美撤出2000亿美元的投资和存款,这对美经济复苏无疑会带来消极影响。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一切与过去不同,生活还要继续
  本报驻联合国记者 丁刚
记得一年前,记者在“9·11”事件发生后听到最多的就是“生活还要继续”这句话。可一年来的生活,却使“纽约客”有了“一切与过去不同”的深刻感受。
  在外来游客的眼里,曼哈顿似乎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喧闹与繁忙。时报广场上,等候购买当晚百老汇打折戏票的人排着长龙;纽约证交所门前,拍照的游客络绎不绝;世贸旧址附近,隔栏观望的游客们早已看不到那些黑乎乎的残垣断壁,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清理工程总监瑞纳尔德指着这个深度为27米、面积差不多相当于3个足球场的大坑对记者说,废墟目前已基本清理完毕,他们正等待着重建世贸的新方案确定后开工。
  “我最难忘记的是今年春天。”在世贸废墟辛勤工作了10个多月的瑞纳尔德说,“当巴特瑞公园的樱花开放时,附近公寓里搬回来的人也多了起来。又能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了,公园里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我的朋友江先生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搬回家的。他在紧邻世贸废墟的世界金融中心工作。不同的是,他很快又要搬出那块曼哈顿的“黄金之地”了,因为公司已经挪到了中城。
  像江先生这样搬出的人还有很多。有些人是因为公司搬迁,也有许多人是不愿再回到那块“伤心之地”。去年“9·11”那天,在世贸中心1号楼工作的玛希用了一个半小时才从81层跑到地面,没想到却被倒塌的2号楼的灰尘淹没。那一刻,玛希想到了死亡。她没有想到她最终会被人救出来。现在,她再也不愿回到曼哈顿去工作了。像玛希这样的人还有不少。记者的一位朋友就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工作,不久前,他打来电话,说是在加州找好了工作,买好了房子,全家很快就要搬走了。问起原因,他叹口气说:“我每天都要走过那片废墟……”
  在曼哈顿,还有许许多多仍然要继续在那里生活的人们。在下东城开店的阿莉安尼就是其中之一。这位毕业于哈佛大学的黑人姑娘像许多来曼哈顿闯荡的年轻人一样,渴望着有朝一日能成为著名的服装设计师。一年半前,她在曼哈顿下东城开了一家小店,一边学习,一边自己设计制作时装。阿莉安尼对记者说,“‘9·11’之前,生意真是好极了,那个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会提前退休去世界各地旅游。可‘9·11’之后,服装店只能是勉强维持了。”
  一年过去了,下东城这个纽约最早的移民区仍未恢复昔日的热闹。许多店铺都挂着大减价的招牌,看到有行人走过,店主会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请你进店看看。正是中午时分,阿莉安尼指着窗外静静的街道说,“9·11”之前,即便天气也这么热,这会儿外面也该有许多行人与车辆。“9·11”之后,社区管理机构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实行免费停车、发放购物优惠卡等,还给不少像阿莉安尼这样的小店主提供了优惠贷款,但游客不多,商店也没有办法。
  家住中城的股票经纪人张先生也不会离开纽约,因为他的客户全在这里。“9·11”后,他费了很大气力总算保住了客户。但市场不确定性的增加却使他每天都如履薄冰。他说,他要比以往更多地注意国际形势的变化,特别是反恐战争的进展。他几乎每个周五都要抛出大量股票,因为“没有人敢做长线。谁又会料到这个周末会发生点什么事呢?”
  一年来,在这种“不确定状态”下工作的警察更是经受了严峻的考验。纽约警察副总监弗尔说,以往警察担负的是地方的执法任务,“9·11”之后,警察也要对付恐怖分子。“我们站在了第一线,我们是在保卫美国”。
  在所有这些变化中,最值得关注的也许是,许多老百姓都“宁可用自由来换取安全”。谁都知道,要回到“9·11”前的那种自由环境,数年内大概是不可能了。他们正在逐渐习惯许多因安全而带来的不便:乘飞机要提前两小时到机场接受安检;到政府机关办事要接受安检;逛游乐场、参观展览要接受安检;公共场所或地铁中会因发现无人认领的皮包而突然封闭……美国老百姓对自由的看法正随着这种习惯而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附图片)
  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废墟——永远的伤痛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俄罗斯 百感交集话反恐
本报驻俄罗斯记者 吕岩松
  说起“9·11”事件给俄罗斯带来的影响,最直观的恐怕就是安全保卫措施加强了。
进入俄罗斯新闻社办公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通过有两位警察守卫的门岗,来访者不仅要填写表格、办理通行证,还必须打电话叫接待部门派人下楼接客。谈完事情后,接待人员会坚持送客人下楼。这时候千万不能客气,因为没有通讯社工作人员的陪伴警察是不会放陌生人出门的。
  今年5月,因工作关系记者曾在毗邻红场的俄罗斯饭店住过几日。每当有朋友来访,只能站在嘈杂的大厅交谈。饭店每层楼都有警察站岗,没有入住卡的人一律不得进入房间。现在,莫斯科人乘飞机大都提前许多时间从家中出发,这不仅因为机场多了一道安全检查,而且海关人员经常会要求乘客打开行李箱,从上到下查个遍。驻莫斯科的外国使领馆举行招待会时也都加强了防范意识。使馆工作人员和俄罗斯警察认真查验每一位来宾的请柬,连政府官员等贵宾也要从安全门通过。
  加强安全措施所带来的不便是显而易见的,俄罗斯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抱怨。不过,谈起“9·11”事件以及它对国际关系产生的影响,人们的感情显得有些复杂。谢多瓦女士是位退休教师,纽约和华盛顿遭恐怖袭击的第二天,她曾买了束鲜花到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门前参加悼念活动。时至今日,她还在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心痛。她说:“那是一场真正的灾难,从电视上看到飞机撞向大楼的场景我简直震惊了。恐怖主义蔑视文明,去年9月11日的袭击目标虽然是美国,但实质上是对全人类的伤害。普京总统支持美国打击塔利班政权的决定是对的。”
  大学生叶戈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为袭击平民的行为辩护。但是人们必须反思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一邪恶势力,受到袭击的为什么是美国而不是别的国家。”
  早在“9·11”事件前,俄罗斯人就已经深切体会到恐怖主义的残酷。
  车臣恐怖分子曾在莫斯科制造爆炸案,两幢居民楼被夷为平地。木工阿列克谢同记者提到这件事时显得十分激动。他晃动着手里的工具说:“别忘了,纽约挨炸后是普京第一个给布什打的电话。美国人可没有这副好心肠。莫斯科挨炸时他们说什么了吗?美国人说谁是恐怖分子谁就是恐怖分子,想打谁就打谁,凭什么车臣的恐怖分子就动不得?”
  俄对外政策协会副会长科尔图诺夫认为,莫斯科和华盛顿在反恐战争中的合作更多地是缘于“实用主义利益”的吻合。如果以地缘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战略利益一致或接近为“伙伴关系”的标准,俄美只是处于这种协作模式的最初阶段。他强调,美国口头上说同俄罗斯建立了伙伴关系,但并不想与俄平起平坐,也不想让俄顺利加入主要的国际政治和经济机构。美国在实际行动中奉行的仍是“力量均衡”的旧政策,这种双重标准给两国关系“埋下了地雷”,是周期性危机的基本原因。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纽约世贸废墟附近的圣保罗大教堂围栏上,挂满了来自世界各地人们留下的纪念物。 (本版照片均为丁刚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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