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2月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新作鉴赏

繁兴的散文丛书,已成了文学出版物中一片引人注目的景观。一个以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组成的方阵,使人眼前一亮,让我们来关注——
  小说家们的散文
——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散文精品》丛书
曾镇南
繁兴的散文丛书,已成了文学出版物中一片引人注目的景观。我注视着以丛书的形式列出的一个个散文集方阵在眼前走过,起初还觉新鲜,看多了却也难免有些倦怠。这时,一个以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组成的方阵,使人眼前一亮,精神也为之一振。由广州出版社推出,王巨才、张日凯历时三年主编的《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散文精品》丛书包括十卷,李国文的《大江东去》、刘心武的《我爱吃苦瓜》、陈忠实的《家之脉》、王火的《带露摘花》、刘斯奋的《快活的蝙蝠》;第二辑为张洁的《此生难再》、王旭烽的《香草爱情》、王安忆的《窗外与窗里》、凌力的《蒹葭苍苍》、霍达的《天涯倦客》。
  散文是最能吐露本心、表现个性的文体。现代的散文,更是带有自叙传的色彩。我们只要把这些小说家的散文集一翻,则这些小说家的家世、生平、创作,思想、信仰、情趣,乃至性格、嗜好、生活习惯等等,无不活泼灵动地显现在我们眼前。诚如王旭烽所告白的那样:“在小说中隐藏得很深的我,在散文中有时会像一个赤子。”这些小说家的文心,在他们的散文集中卓然呈现。在这里,创作《沉重的翅膀》的本心,熔铸《白鹿原》的深意,谱写《茶人三部曲》的宏图,潜心竭智于《白门柳》、《战争与人》的艰辛与潇洒……都历历如见,极大地增进了我们对这些作家的理解和同情。
  读了这些优秀小说家的散文,使我更显豁地看出他们所处时代的精神状态和文学风尚。作家总是时代的肖子。以对社会风貌和时代风气的广阔而深透的反映为职志的小说家更是如此。在他们的散文集里,浮动着时代的光和影,编织着联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艺术纽带,吹拂着强劲的推陈出新的文学风气。有些篇章,可为观一代文事助兴,也可为察一代文情借镜。
  读了这些优秀小说家的散文,使我更丰赡地看到我国当代散文的艺术多样化的斑斓景观,欣赏到不少真正的散文精品。李国文的雄谈宏论,刘心武的京华风情,陈忠实的西部文调,凌力的略带书卷气的人生感悟,王火的浸润沧桑感的往事回忆,霍达的天涯倦客的感喟,都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而张洁、王旭烽、王安忆三人的集子,更见个性也更富才情,或率真洒脱,或清雅秀气,或绵密透辟,读者一旦亲炙,就如这套丛书的责编之一余正平所说的那样,像打开“智慧的存折”,所获是会远逾所期的。
  散文家李广田对小说家的散文特别推崇。他曾说过:“这一种散文,因为是出于小说家之手,由于人们只注意他们的小说,便容易把他们的散文忽略了,其实在一个初学散文的人,读这一类散文也许最有益处,因为作者是小说家,他们偶尔写散文,也就有了小说的长处:比较客观,刻画严整,而不致流于空洞、散漫、肤浅、絮聒等病,而这些却正是散文所最易犯的毛病。”这套丛书的创意,与李广田所论,正若合符契。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

  情趣盎然的生活喜剧
  ——蒲剧《藏窑》观后
  艾治国
  老戏新演有多种路子。其中之一是对老戏进行脱胎换骨地改造和大胆全面地创新,使之不仅具有崭新的内容、情节、人物、主题,而且要有崭新的表现形式,崭新的音乐唱腔、舞台美术、人物造型和服饰,从而具有新的美学意义和新创作剧目的价值。根据眉户传统戏《走南阳》并参考朔县大秧歌《泥窑》,重新创作的《藏窑》,便是这类剧目。
  眉户传统戏《走南阳》,其题材在我省有多个剧种演出,如中路梆子,蒲州梆子,及一些小剧种。80年代时,朔县大秧歌曾演出过解九成先生改编的《泥窑》。任国成、韩树荆编剧,韩树荆导演,吉有芳主演,运城市蒲剧团演出的新本《藏窑》,站在新的历史观立场上,从更高的生活起点,去审视历史、表现生活、塑造人物、凝聚主题,赋予传统题材以全新的意义。
  该剧追求戏剧情节发展的合理性因素,并以其丰富的情节,尖锐的喜剧性冲突,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在人物性格冲突的发展与人格的不断完善中深化主题。以刘秀两天两夜没有吃饭而要讨得阴丽华给兄长准备的那罐米饭为切入点展开矛盾冲突,刘秀在与阴丽华争夺米饭时突然晕死过去,情急之下阴丽华把刘秀揽在怀中,一勺一勺地喂食汤饭,使刘秀转活过来。哥哥因此产生了误会,要打死妹妹而后自尽,刘秀、阴丽华言明原委,误会解除,随后敌兵追来,阴家兄妹将刘秀藏于窑内,使他躲过了这场劫难。
  阴丽华兄妹虽然救了刘秀,但无所索求,当刘秀承诺要给兄妹加官封位时,他们兄妹直言道:“庄户人不贪权位重,只求得国泰民安天下平!”这不仅在情节的推进中使兄妹二人的人格得到了净化与升华,而且也在矛盾冲突中使主题得到了深化,从而使老百姓朴素的要求和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紧紧地联系起来,从而使戏有了更深的思想意蕴和社会意义。
  喜剧性的情节,喜剧性的冲突,喜剧性的人物性格,形成了这出戏的轻喜剧风格。丽华是全剧的核心人物,她的喜剧性格与其它人物之间的冲突不断激化,牵动着全剧戏剧情势的发展,决定着戏剧的喜剧命运。丽华是在田野和窑边长大的村姑,善良是她美好人性的本质。这是她肯于救助他人危难的思想基础。而她的生活环境和窑工之家的特殊境遇,又使她养成了较强的独立生活能力和一定的应付各种变故、矛盾的机智,能使已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件出现喜剧性的转机。比如在官兵追杀刘秀的紧急关头,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把刘秀藏于窑内,封上火眼,点起火来,让看似不可为而成为可为的事情,终使刘秀脱离险境。丽华以惊人的智慧与胆识,用特殊的方式,使刘秀化险为夷,她的性格也便在这种喜剧性的冲突中得到了充分地展示。
  丽华的性格率真到了近乎天真,令人喜爱,引人发笑。丽华又是一个聪明活泼、义胆柔肠的人,这使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去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正因为丽华有乐观开朗的性格,才能使她笑对生活,对生活充满了自信,也才能使她坦然镇静、处变不惊地对待生活中暂时发生的一切危难。
  上面三个因素构成了丽华丰富、鲜明的喜剧性格,并在喜剧性格的冲突中诱发出了人们会心的笑声,产生了强烈的喜剧性的审美效应。在笑声中既赞美了她美好的人性和人格力量,也使观众自省,纯洁灵魂,陶冶性情。这是《藏窑》艺术魅力之所在,也是它的审美价值之所在。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文艺信息

徐坤《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 长篇小说研讨会召开
徐坤的长篇小说《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研讨会日前在京召开。研讨会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当代文学研究室、春风文艺出版社、北京文联研究部联合举办。作者以朴实、内敛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女性视角中的北京,个人内心的成长经历和历史、现实的发展相互映照,从丰富、善感的女性视角看到了我们成长和发展所走过的重要路程。数十年历史、文化、思潮的变迁轨迹从敏感、精微的心灵切片上得到反映。与会专家认为,作品沉潜入历史、现实深处,又从生活细部着笔,真诚坦荡,这对当前小说创作有启示意义。(文一)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文论天地

  振兴戏曲:重视剧作与音乐
  郑伯农
  “振兴戏曲”的口号喊了不少年了,也推出了一大批中青年戏曲艺术家,这是令人欣慰的。然而,相比之下,对戏曲作家、剧本和音乐的关注却很不够。没有新的剧目和戏曲音乐的创新,传统戏曲如何适应新的时代需求,得以进一步繁荣发展,仍然是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最近看了一部介绍京剧历史的电视专题片,片子资料丰富,解说词颇有学术色彩。但有明显的遗憾之处:比如,片子介绍了关于京剧的历史延续、名伶大家等诸多方面,但对京剧的剧作家,几乎没有什么介绍。举例说来:著名的老生演员汪笑侬,也是杰出的剧作家,曾被同时代人誉为“伶界编剧第一手”。他在20多年的艺术生涯中,编写了40多部剧本,《哭祖庙》等至今盛演不衰。传说,他还是“西皮流水”这一板式的首创者。对于这样一位京剧艺术史上的“重量级”人物,片子中几乎不置一词。又譬如旦角的集大成者王瑶卿,不仅在表演上有重大建树和创新,在剧目建设上也有重要贡献。他一生整理、改编过七八十种剧目,观众熟悉的《玉堂春》、《宇宙锋》等都是经他加工、整理的。对于王瑶卿,片子高度评价了他在旦角创造上的成就,但也舍不得花费镜头介绍他的创作成就。
  冷落创作人员,不仅是一部片子、一个剧种的问题。近来,我们举办了不少戏曲文艺晚会,主持人、舆论媒体热忱地介绍各种表演流派和著名表演艺术家,这当然是应该的。但有一个通病:对于剧作家,几乎都不作介绍。这大概已经成为一种惯例。福建戏曲作家陈仁鉴,40年前就被专家们誉为“中国的莎士比亚”。他的《春草闯堂》被几十个剧种所改编,演遍大江南北,至今仍是戏曲舞台上的“保留节目”。可是今天上演《春草闯堂》,有多少人提到陈仁鉴?著名作家汪曾琪是京剧《沙家浜》的改编者,这是戏曲现代戏中最有文采的本子之一,其影响之大,要超过汪先生的许多小说。可是评论家、文学史家在评论汪曾琪时,几乎都不提这部作品。仿佛写戏不是文学创作的正宗,可以不屑一顾。翁偶虹先生是现当代戏曲大家,30年代开始写戏,程派名作《锁麟囊》、革命现代戏《红灯记》,都出自他的手笔。可是今天演《锁麟囊》、《红灯记》时,有什么媒体提到翁先生?梅兰芳等“四大名旦”是很尊重编剧的。梅先生曾长期请齐如山编剧本;罗瘿年、金件荪先后专门为程砚秋写戏;陈墨香是荀派剧目的主要执笔者。罗瘿年去世30多年后,程先生在一篇自传体文章中说:“罗先生帮助我根据我自己的条件开辟一条新的途径,也就是应当创造合乎自己个性发展的剧目,这对我一生的艺术发展,真是一件莫大的帮助。”前辈对剧作家的尊重,很值得后人深思。
  戏曲过去长期以“角”为中心。名角挑头组建戏曲班子,甚至编剧在执笔的时候,也要围绕着主要演员的特长来写戏。戏曲的风格流派以优秀表演艺术家为代表,这个特点是历史形成的,我们应当尊重这一事实。但是演员毕竟是二度创作,他们离不开编剧。剧本乃一剧之本,没有新剧本,就不可能有持续不断的艺术创新。
  除了剧本,音乐也很重要。如果说剧本是基础,那么音乐就是灵魂。特别是唱工戏,没有脍炙人口的唱腔,本子再好、做工再好,也不可能吸引人。为什么有些新戏本子写得不错,演员阵容也很整齐,但仍缺乏强大的感染力,和音乐的一般化、缺乏创新力度很有关系。我国有300多个戏曲剧种,其区别首先在于唱腔。戏曲的音乐创作不同于歌剧,不是由作曲家创造全新的曲谱,而是在传统唱腔和文武场的基础上进行“安腔”和音乐设计。“安腔”看似照葫芦画瓢,实际上也是一种创作——在传统音乐程式基础上的创作。这是“带着镣铐跳舞”,其目标是在程式中创造出个性,在熟悉中创造出新鲜。要达到成功,其难度并不低于重新谱曲。
  如果戏曲的创作者经常被社会舆论所忽视,那么音乐创作者就更容易被忽视。元、明、清毕竟留下了王实甫、关汉卿、马致远、白朴、汤显祖、洪昇、孔尚任、李渔等剧作家的大名,可是有重要贡献的戏曲音乐家,除了魏良辅外,有谁的名字被后人所知?南戏诞生之后,就产生了海盐、余姚、昆山、弋阳等四大声腔。除了魏良辅创造水磨调有文字记载,其他几种声腔是经过哪些人的努力创造出来的?已经不可考了。戏曲音乐从曲牌体发展到板腔体,是了不起的飞跃。板腔不始于京剧,而京剧的板式发展得最完备,通过板式的变化,戏曲能够把人物的心理发展揭示得非常细腻。戏曲的板腔是经过哪些人的努力创造出来的?今天同样难以稽考。开国以来,许多新音乐工作者投身戏曲事业,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开始的时候,他们往往硬搬西洋歌剧的一套方法去改造戏曲,热衷于重新谱曲。经过多次碰壁,他们逐步摸到了戏曲音乐的规律,既适当地借鉴西洋音乐的先进技法,又努力在传统程式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创造。开国半个多世纪以来,戏曲音乐有了重大发展,这和一批新音乐工作者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像京剧的刘吉典,越剧的刘如曾,都曾默默无闻地为发展戏曲音乐作出许多贡献。刘如曾是越剧《西厢记》、《红楼梦》等一大批优秀剧目的音乐设计者。今天,《黛玉葬花》、《黛玉焚稿》等几乎成了妇孺皆知的“流行歌曲”,可是有多少人知道刘如曾这个名字?
  这些年我们常见的一种“振兴戏曲”之举,就是汇聚一批不同流派的著名演员,举办经典唱段和折子戏的文艺晚会,舆论界称之为“好戏连台,名角荟萃”,这对于普及戏曲是大有好处的。可是“振兴戏曲”绝不仅仅是在老戏迷之外培养一批年轻的新戏迷。没有创新,就不可能真正达到振兴。而在创新之中,剧本和音乐是两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怎样充分发挥剧作家和音乐家的作用?领导部门和剧团当家人当然要首负其责,舆论界的鼓励,也是很重要的。只热衷于“捧角”,是一种陋俗,是文化缺失的表现。对创作人员的冷漠,不利于发挥他们的积极性。我们的舆论媒体,在热忱推荐表演艺术家的同时,是否也可以挤出一定的版面、镜头,介绍一下戏曲作家和音乐家。既重视“二度创作”,也重视“一度创作”,既重视“幕前英雄”,也重视“幕后英雄”,这样,戏曲艺术才能更顺畅地振兴起来。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文艺点评

  被娱乐的“历史”
南帆历史学家的考订和辨析现今还会让多少人保持兴趣呢?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冷僻的“历史”转身踅入电视和电影,出其不意地走俏了起来。一大批身穿龙袍或者手执长矛的人在屏幕上进进出出,打打杀杀,竟然制造出空前的票房价值与收视率。正宗的历史著作无人问津,电视或者电影制造的历史故事如火如荼,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悖反。
  显而易见,电视或者电影并不想如同严谨的历史著作那样陈述历史的全貌;编剧与导演赖以引诱观众的仅仅是历史的某些部分。哪些古人还会让20世纪的观众心驰神移呢?皇帝及其周围的人无疑是一批重要的主人公。争夺权力,觊觎帝位,兄弟倾轧,后宫邀宠,这些均是电视或者电影的抢手故事。皇帝们的丰功伟业仿佛总是同道貌岸然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的,这时,他们的勾心斗角和争风吃醋让观众格外感兴趣。首先,观众快乐地发现,这些所谓的真命天子与芸芸众生并无二致;尔后,观众又唏嘘感叹,大人物多么了不起,许多时候,江山社稷的安危维系于他们的一颦一笑。这样,秦始皇、汉高祖、唐明皇、康熙、雍正依次出场,不断地赚走观众的感慨和眼泪。如果电视或者电影屏幕上的皇帝们暂时休假,那么,古装的武打戏,从《少林寺》、《新少林寺》到《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就会荣任主角。这时的“历史”更像一道屏风为众多身手了得的好汉围出一个表演舞台。那些大侠的神奇武功和一系列快意恩仇的故事将在历史名义的掩护之下逃避这种理性的挑剔。当然,某些有趣的历史名人也可能被电视或者电影看中,如果他们的生平包含了某些香艳的情节就更为理想。总之,江山也罢,美人也罢,那些古香古色的故事必须吻合观众们休闲的口味。
  尽管电视或者电影百般收罗,历史资料还是不时与历史的“好玩”闹别扭。翻开二十四史,特别“好玩”的故事毕竟不多。当然,电视或者电影不会像历史著作那么古板。编剧和导演可以根据极为有限的历史资料展开想象。他们并没有宣誓效忠历史,他们更愿意从事“历史文学”。“历史”与“文学”联盟隐含了一个矛盾:历史来自如实的记录,文学更多的是虚构。于是,设置这个概念的时候,理论家事先规定了一个主从关系:历史基本轮廓不得更改,某些局部允许合理的想象。换言之,历史文学没有胆量将宋朝移到唐朝之前,但是,某个皇帝多一个后妃或者少一个后妃可以依据具体剧情重新设计。尽管这样的主从关系限定了电视或者电影的活动范围,“合理的想象”还是开启了一扇夹带私货的后门。电视或者电影的虚构愈来愈大胆,“戏说”终于堂而皇之地成为历史故事的叙述方式。人们可从历史著作之中查到某些人物或者某些事件曾经存在,但是,所有的情节段落和种种细节均似是而非,或者无可稽考。不是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吗”则有,不信则无,何必那么计较?谁能保证那些历史著作频频征引的资料就无可置疑呢?电视或者电影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进入历史,屏幕上的错讹和纰漏简直让那些兢兢业业的历史学家气歪了鼻子。
  坚持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也无可厚非,重要的是“当代”试图在历史之中索取什么,如何理解历史。对于许多历史学家来说,修复历史的面貌或者清理一批历史的重大问题恰恰是“当代”的题中应有之义;但是,电视或者电影倾向于将“当代”想象为娱乐的时代,或者说,他们承担的功能是为“当代”制造娱乐。这个意义上,影视发现历史是一个聚宝盆,这里存在了种种传奇、逗乐甚至“搞笑”的因子。利用历史为休闲的观众制造一些笑声,这同样无可厚非;令人担忧的是,这些传奇或者喜剧会不会掩盖了历史之中远为复杂、远为沉重同时也远为血腥的另一面?
  编剧和导演申辩说,故事就是故事,没有人会愚蠢地将电视或者电影之中的故事当成真正的历史。引经据典的时候,人们可以到图书馆查阅《左传》或者《史记》,《武则天》或者《雍正王朝》仅供茶余饭后消遣。可是,影视的覆盖面如此之大,传播能力如此之强,那些没有机会阅读历史著作的人———尤其是少年儿童———很可能因为电视或者电影形成先入之见。我试图提出一个建议:如果我们的意图仅仅是勾起某种历史感,参与休闲而不是提供历史本身,那么,编剧和导演是否可以避免征用那些真实的姓名和事件?苏童的长篇小说《我的帝王生涯》即是一个有趣的例子。这部小说利用一系列宫廷符号,如宫殿,大鼎,朝廷君臣,三拜九叩——组织了一部历史小说。兄弟互相猜忌,妃子互相进谗,夺兵权,挟天子,这里应有尽有,俨然是从某一个朝代的历史之中剥离出来的。然而,这部小说之中的“燮”国纯属子虚乌有,历代的皇帝家谱之中并没有主人公的名字。这既是对历史外观的仿造,同时又是一种文学虚构———这是不是更为吻合“历史文学”的涵义呢?
  历史是现实的绵延连续,历史永存;现实是正在发生的历史,现实常新。我们不会以盲目的心态进入现实,那样只能使现实一片混乱;我们也不希望以“戏说”的方式来回望历史,那样会使我们的来路陷入虚无。让我们的现实和历史都在切实的根基上构建,不要让我们的后代在我们今天随意制造的历史“戏说”之雾中迷茫。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

  中宣部文艺局、人民日报文艺部
“纪念建党八十周年献礼作品暨‘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评介征文”获奖作品名单
  一等奖(3名)
  壮丽多彩的文学画卷 中国作协创研部 6月16日
艺术之盛事,不朽之奇观 仲呈祥 11月4日
纵横捭阖创新意,信笔抒写大气势 建芳 7月4日
  二等奖(5名)
  欢呼《芬芳誓言》 季羡林 8月3日
播火者的诗碑 曾镇南 7月24日
燃烧的青春热情 赵建国 10月28日
声音的叙事与抒情 李京盛 10月14日
遵循艺术规律,讴歌时代精神 蔡体良 9月23日
  三等奖(10名)
  舞剧《闪闪的红星》的现代意义 蓝凡 9月4日
为了那神圣的誓言 王敏 6月29日
少奇同志那双眼睛 路海波 7月1日
文化的魅力 朱栋霖 10月3日
大树如松茂,小树似竹苞 肖云儒 9月23日
英雄伉俪,壮美人生 梁光弟 7月27日
桃花深情唱皖南 廖奔 10月14日
蓬勃的“希望” 南帆 6月17日
抗联英雄的历史画卷 司达 9月23日
人文精神 亘越千古 孙豹隐 樊兆青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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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飞雪迎春又一年 王成喜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文艺信息

郭小东《中国知青部落三部曲》完成
作家郭小东的长篇小说《暗夜舞蹈》近日问世。这是作者继《知青大逃亡》、《青年流放者》之后又一部知青题材小说。花城出版社将三部长篇结集推出并召开作品研讨会。与会知名作家、评论家基本上都有知青经历或知青背景,然而由于人生体验和文学观念的差异,在如何看待知青群体、知青文学怎样深化等问题方面,隐含了相当不同的观念和评价。与会者对作者积十二年之功,执著于知青题材写作的顽强精神深表认可。而且《暗夜舞蹈》用知青后代的视角追寻、省察父辈情感历程,反映“知青人”返城以后的生存状态和不同境遇以及他们的思考、追索,在写作技巧上更加圆熟。(李云)


第8版(大地·评论)
专栏:文艺信息

《人文素质丛书》出版
马克思和他的女儿有这样一段对话———问:你最喜欢的一句格言是什么?马克思答曰: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于我都不陌生。《人文素质丛书》的策划者多年来奉之如圭臬,于是有了这样的出版选题。这套丛书定位于非专业人士用书,包括《西方音乐史话》、《经济学的秘密》、《神的历史》、《人的宗教》等多种学科专业,力求深入浅出,语言生动有趣,勾勒各学科的由来、发展、流变及现状,希望借此丰富阅读者的知识结构,提高人文素养,增加对世界的了解。该丛书由海南出版社出版。(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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