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9月1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七一之歌”征文获奖篇目
  (以得票多少为序)
  一等奖
红军东征前后见闻 马烽  七月七日四
上井冈山  袁鹰 七月十二日
永远年轻的党  谭谈  七月一日
山村传圣火  俞天白 七月二日
老照片与美丽中国 乔迈  四月十七日
二等奖
楷模(诗) 石英  六月十四日
周恩来的临终茶思 马德俊 六月二十六日
你是灯塔  王火  七月二日
怀念一位筑路的老人(诗) 毕东海 六月二十七日
党员的魅力   张春熙五月二十二日
指导员之歌  苗长水 七月二日
一只船与一个民族的记忆(诗)商泽军 五月二十六日
闽西故居的记忆  马卡丹 六月三十日
此心可对天  仇学宝七月七日
父亲的党费  王正海 六月二日
人民日报文艺部中共长沙市委员会
二○○一年九月十五日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大地星光

责任
宋明霞
  淡黄色的桥身,桔红色的栏杆;豆青色的桥身,天蓝色的栏杆;乳白色的桥身,淡粉色的栏杆……
  2000年12月,人们惊奇地发现,北京的桥洗去了污渍,脱掉了“灰棉袍”,穿上了时装!北京的桥变了,变得让人赏心悦目了!
  亮丽的三环桥不仅仅装点了一个普通意义的寒冬,也装扮了一个特殊意义的岁末年初,更着意提升了北京城,提升了咱中国人申奥的心气儿。
  “喂,赵总,最近咱北京三环路可亮丽多了,所有的桥都着了色,我猜这一定与您有关系,对不对?”
  话筒里传出呵呵的笑声。
  赵广才有深深的体育情结。记得去年6月,就听这位美国威萨姆斯涂料有限公司中国公司总裁发过这样的感慨:“十几年前,当我小有一笔财富的时候有个想法,就是培养一支球队。十几亿人口的中国打不过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国家?作为一个男子汉,实在受不了。”那时,他刚刚把环保品牌威萨姆斯涂料引进中国。
  申办奥运牵动了他的体育情结,促成了他的刷桥行动。
  多年来,外墙涂料因质量及诸多原因,屡屡出现大面积脱落脱色等问题。赵广才引进的环保涂料,附着力、杀菌性能、自洁功能和防辐射性能都很好。去冬今春,市场上的外墙涂料单位面积造价上扬到每平方米七十元到八十元。“高科技就是高价格?科技是为了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方便和实惠!”赵广才矢志要给它降降温。他对经销商承诺威萨姆斯涂料一是保证量足,宁可多,不能少,二是质量信得过,三是宁可少赚钱也要让整个市场利润合理化!他把涂料价位定在包工包料每平方米二十元以下。市场顿时哗然,有的涂料商托人找上门来希望结成行业联盟共同维持原有的高价。赵广才态度坚决,“不成,这个钱我们不想赚!我们宁愿拿出百八十万也要把价格拉下来!”
  过去国内粉刷建筑外墙基本是由施工队来干,涂料厂家还远在供货源头。而一旦出了问题就说不清是谁的责任。有句行话叫“三分涂料七分刷”,可见刷是多么重要。针对这些问题,赵广才采取了新举措。他把涂料商、设计师、施工队合为一体,由公司设计师拿出色彩搭配及外墙效果设计图,然后组织人员施工。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展示出涂料的优点,因此开创了国内涂料外墙粉刷一条龙服务的先河,他们所创造的模式代表了国内外墙涂刷的潮流和方向。这样做就是直接承担了责任,是对客户彻底负责精神的体现。
  平抑物价及一条龙服务,带来的不仅仅是刷新了北京城,更推动了行业的优胜劣汰。想到这些,赵广才说他感觉比什么都舒畅。
  赵广才向北京市政府无偿提供外墙涂料一百三十吨,为中央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捐赠外墙涂料六百吨,用于美化市容。总价值高达人民币二千多万元!申奥成功,有人说赵广才也算一个功臣。他一笑说,岂敢,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
  生意人是处处言利的,赵广才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商品提供给顾客,这是一种服务,从中赚取合理利润,那是一种应得的服务费。我们觉得光明磊落,理直气壮。”
  “我们更希望让国人实际受益!去年经销威萨姆斯涂料之初我们就决定让其价格与国际接轨!也有人提出质疑——国人一贯有‘便宜没好货’的说法,我就反问:贵的一定好吗?别克汽车在国内四十多万一辆,而在美国全新的才一点七万美金;本田价位比国内捷达还便宜,难道本田不如捷达?别的无能为力,但涂料的事咱能做到。我们所销售的商品价格与国际价格保持一致,利润率建立在正常范围之内,决不牟取暴利!我们最大限度地减少中间环节,降低运销成本,这样使得进入市场的威萨姆斯涂料价格只是同类产品的一半!”
  “我们更希望与社会分享,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观念。”赵广才特别强调。
  他举了以色列的两个内海加里利海与死海的例子——
  加里利海是一个淡水湖,里面有很多生物,盛产鲜美的“圣彼得鱼”,海边餐厅林立,成为一个充满人生乐趣的美丽世界。相形之下,死海就没有那么活跃了。死海无鱼,也没有其它任何的生物生存在里面。周围没有半棵树,更听不到鸟儿的歌声,连飘浮在死海上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沉重而透不过气来。
  犹太人因此借题发挥说,加里利海接受了多少东西,也会给别人多少,所以它经常是活生生的。而死海却把所存的东西都占为己有,甚至每一滴水,到了死海之后,都要被占有。因为死海从来不分给别人什么,所以它才会“死”在那里。
  无论做企业还是做人得做加里利海而不能做死海。与社会分享,赵广才认为这是他每次经营活动的起点,也是终点。
  赵广才是带着强烈的责任感进军国内市场的。
  两年前他装修公寓,目睹了国内装饰材料市场存在的诸多问题:许多家庭居室装修后,呛人的气味数月挥之不去,令人苦不堪言。让辛劳一生的老人和活泼可爱的孩子们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他再也坐不住了。通过大量的市场调查,他发现国内市场非环保涂料仍在广泛应用。含有铅、汞、二甲苯等添加剂的非环保涂料,会导致人脑部及神经受损,出现头痛、听力下降、记忆力衰退、发育迟缓、精神失调现象,重的会致癌。
  他想,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但要尽自己的能力为国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了中国人的健康,要宣传绿色环保涂料理念,从此,赵广才认准了这条路。
  一年来,他为此奔走、呼吁。随着工作的进展,他越来越多地目睹了国人环保意识的薄弱,他心急如焚,目前用在家庭装修和家具上的油性涂料对人体的有毒有害物质都超过了国际卫生组织核定的标准。他希望国内涂料企业在技术上来一次革命,普及环保型涂料,并呼吁国家应尽快对涂料的生产和使用立法。
  9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北京顺义区板桥村特殊儿童救助工作部北京示范村。一大早赵广才就带领家人及几十名员工来到这里,把整个院子涂刷得像一个童话世界。五彩缤纷的颜色为孩子们点缀了一个温馨的家,他要让环保产品同样呵护这些被救助的孩子们。
  赵广才还想为孩子们做得更多。为社会做得更多。他说这是他的责任。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藏书票
董其中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洁白的记忆
刘醒龙
  一直以为大别山腹地那座属于罗田县的胜利小镇只会是心中的一个忧郁而多思的结。
  经常地,因为艺术的缘故,一个人面对浮华的城市发呆时,胜利镇的小模小样就不知不觉地从心底升腾起来。要说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大别山区里呆过的山区小镇少说也有十来座。不管是已作了自己故乡的英山,还是因为一段文学奇遇让我念念难忘的那安徽省的霍山,我的经历一直与各色小镇连在一起。之所以胜利会在这些小镇中脱颖而出,全在于它给了我一些特别的记忆。前不久,一群城里的朋友说是要去我的老家看看,而我竟毫不犹豫地带着他们去了这样一个在心里做了结的地方。
  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只身一人背着一包空白稿纸,乘上破烂不堪的长途客车,沿着羊肠一样蜿蜒的公路第一次走向这座小镇,飞扬的尘土决不是好旅伴,可它硬是挤在一大车陌生的当地人当中,与我做了足足半天的伴。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还没放下行李,天就黑下来。在久等也没有电来的黑暗中,住处的一位刚从县城高中毕业出来的男孩,用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我问,这一来要住多久。我将牛仔包中的稿纸全拿出来,在桌子的左边堆成半尺高,告诉他:等到这些稿纸被我一个个方格地写满字,一页页地全挪到桌子的右边,我才会离开胜利。男孩用手抚摸着那沓高高的稿纸,嘴里发出一串啧啧声。
  那一次,我在胜利一口气呆了四十天。小镇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它那无与伦比的洁白。
  这样的洁白,决不是因为最初那如墨如炭的黑夜,在心情中的反衬;也不是手边那沓任由自己挥洒的纸张,对其写意。它是天生的或者说是天赐的。在紧挨着小镇身后的那条百米宽的大河上,静静地铺陈着不可能有杂物的细沙。在山里,这样的细沙滩已经是很宽广了。它能让人的心情像面对大海那样雄壮起来。年年的山水细心地将细沙们一粒粒地洗过,均匀地躺在那座青翠的大山脚下。那色泽,宛若城里来的,在镇上呆过一两个月后的少女肤色。又像镇上的少妇,歇了一个冬天,重又嫩起来的身影。一到黄昏,细沙就会闪烁起天然的灵性,极温和地照着依山傍水的古旧房舍,俨然像极光一样,将小镇映成了白夜。四十个日子的黄昏,我在这细沙滩上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四十趟。每一次当需要用自己的双脚踏上那片细沙滩,心里就会有种不忍的感觉。就像没有进城前所经历的一些冬季早上,开门出来,面对出其不意地铺在家门口的大雪一样。胜利镇外河滩上的细沙有七分像雪,当它只为我一个人留下脚印时,它的动人之处就不只是抒情了。在后来时常会的沉思中,那行细沙为我的行为所铸成的行走之痕,总是那样明白,不仅不可磨灭,甚至还在时光流逝中,显得日渐突出。有这样的沙滩在,哪怕是有电的夜晚,胜利的灯火也无法明亮。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着自己关于胜利的最大愿望:找一个属于夏天的日子,再去那里,在那细沙滩中安然睡上一夜,将自己的身心完全交付最近的清水,狠狠地享受这无欲的纯洁。
  胜利镇有一条自清朝就存在起来的古巷。作为往日的兵家必争之地,最新的幽静,完全替代了再也见不着的由过往仕女乡绅用欢笑编织成的繁华。古巷的一头就是细沙滩。在胜利的时候,我总是在下游的某个地方,顺着细沙滩一路走来,然后踏着河岸上古老的青石板一头钻进古巷。一个人在沙滩上走的时间长了,内心免不了会苍茫惆怅。特别是在黄昏之际,古巷里初上的灯火,仿佛就是那久违的人间温暖。无人的古巷里,脚印落在青石上啪啪作响。听上去,分明就是年轻的父母,用自己的空心巴掌,疼爱地抚摸一样击打着自家婴儿光洁的屁股。这时候,古巷两旁那些镂刻着百年光阴的杉木铺门,已经一块挨一块地合在屋檐下,只留着一道五寸的缝隙。每天里,我的脚步声总要惊动一两道这样的门缝。随着那一阵不太响的却也显得急促的吱呀声,扩大的门缝后面,就会出现一张充满盼望的少妇的脸。还没到歇冬的时候,少妇们的肌肤里浸透了阳光里所有阴冷的成分。看着陌生的我,她们免不了要在失望之后很快就补上一个微笑。很早就听说,罗田女子善感多情。弥漫在胜利镇古巷中的这些微笑让我不得不相信。一个孤单的男人,永远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微笑。我转过身去,听着近处的木门轻轻地关严了。再回头时,除了心中一片洁白,别的已经全部消散。
  再去时的胜利镇,汽车一溜烟就到了。小镇的模样大改,曾经住过的小楼,不再是银行,已改做了邮政局。住在小楼里的那个从前的高中毕业生也不知去了哪儿。镇委书记老董带着我们绕着小镇转了半圈。古巷还在,先前的少妇也还在。大家一样地在自己的面孔上多了几个岁月。几个新做的少妇,不时忙碌地出现在我们前头。偶尔她们也会无缘无故地冲着一群从未谋面的外来人笑上一笑,还没等到黄昏日落心思归宿,那笑里就含着几分温柔几分缱绻。在离细沙滩最近的地方,一个刚嫁来的女子冲着老董说,你也来看河呀!老董说,这河又不是专给城里人看的,为什么我就不能看。女子说,我是怕你看花了心。一旁的人插嘴说,老董真要花心,也只会花在胜利。因为是正午,看上去河滩白得如同冬季里铺天盖地的大雪,我又起了从前的念头,如此无瑕的沙滩,正好能使人的身心轻松地与天地一次交融。
  上一次离开胜利镇时,我带走了自己的长篇处女作《威风凛凛》。
  这一次离开时,我能带走的是什么呢?洁的胜利!白的胜利!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高黎贡山的荣誉
汤世杰
  滇西北多山,尤多雪山,大理苍山,丽江玉龙雪山,迪庆梅里雪山……早已闻名遐迩。至今不大为人所知的是另一种山,比如高黎贡山。
  2000年初冬,高黎贡山仍满山苍翠,白云如盖。一个消息来自中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秘书处: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被批准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同时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保护区网络成员。
  何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那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设的一个国际性机构,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设的世界自然遗产、世界文化遗产、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非物质性遗产等机构属同一等级。它最早由几个科学家发起,并由他们提出了一系列如何协调人与生物圈关系的理念,逐步得到各国科学家、政府部门、自然保护区的认同,现已发展为有九十四个国家的三百九十一个自然保护区参加的国际性网络机构,成员不定期地交流、互访、切磋,共商保护地球自然生态大计。中国目前仅有十九个自然保护区被批准为“世界生物圈”网络成员。而在云南,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世界级品牌”,一是西双版纳,一是丽江古城,第三便是高黎贡山。无疑,那是高黎贡山的荣誉,也是高黎贡山护山人的荣誉。
  几乎都在高黎贡山下长大的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保山管理局的二十多位护山人,对高黎贡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高黎贡山申报世界品牌,整整七年,时间真够长的。可保山管理局局长赵晓东说,慢有慢的好处,时间的检验是最苛刻的检验,其实那就是历史的检验,我们经得起,我们靠工作,靠实力,高黎贡山自身的实力。
  高黎贡山还是一座地质、生物博物馆,既有挺拔巍峨的大小峰峦,其间古冰川、冻土地带与火山群应有尽有,也有周边层层相叠的河谷台地,星月般布于其间的冲积平原和沼泽湿地,以及大怒江和作为梅恩开江、伊洛瓦底江支流的小江、龙江两大水系的数百条河川溪流,到处温泉深藏,瀑布飞溅,森林苍莽,鸟兽云集。十九世纪末,一些外国人开始进入这一地区考察、探险、采集,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让他们惊叹!大名鼎鼎的美国人洛克,当年以一个植物标本采集者的身份进入云南时,正是取道于此。号称“植物猎手”的英国人乔治·弗瑞斯特,二十八年间先后七到云南,进入高黎贡山,1932年在腾冲去世,共采集植物标本一万多份,包括高黎贡山著名的大树杜鹃。欧洲有人断言,正是乔治·弗瑞斯特,用云南花卉装点了整个欧洲的花园。
  高黎贡山也是一座民族之山,文化之山。远古,中原河湟地区的氐羌民族,怀着寻找新家园的浪漫理想,向南迁徙,沿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河谷南下,与原住民族混杂、融合,形成了同一地区有不同民族和睦相处的壮丽与斑斓;今天,整个高黎贡山居住着汉、傈僳、怒、景颇、阿昌、布朗、德昂、彝、白、佤、傣、回等二十多个民族。对于他们,高黎贡山不是神话,而是他们的朋友和对手,是他们的花园,也是他们自身和整个民族生命的砥石。
  高黎贡山又是一座物种之山、基因宝库,在世界生态学家眼里,东喜马拉雅地区乃世界物种最丰富的十大关键地区之一,堪与亚马孙河地区相提并论,高黎贡山正好处于其东线。没有哪座山像高黎贡山那样,有如此丰富又相去悬殊的自然条件:北端雪山林立,南部则没入亚热带丛林;西麓受印度洋暖湿气流影响,雨水多,植被厚,东麓怒江河谷则长年天干地燥,属典型的干热河谷和坝子。气候的多样性,决定了它物种的多样性,动、植物种类多达上万种,被科学家称为“南北动、植物走廊”,有多种濒危物种;在地球发生剧烈地质运动时期,高黎贡山于是成了东西南北动植物的避难所,一条生物长廊。
  赵晓东和他的同事们每年上多少次山?记不清,人钟情于山,不嫌其多。初到高黎贡山他想过,矢志不让这座山毁在这一代人手里,山也决不会亏待善待它的人。
  然而,申报国际性项目大多程序复杂,审批严格。他们的申报也决非一帆风顺。申报、加入世界生物圈网络并不是他们的目的,目的是借此让更多人了解高黎贡山,守好这座宝山。七年申报,是他们认真学习世界生物圈保护管理理念,不断改善、推动经营管理的七年奋斗,二千五百多个日夜,是他们用先进保护区的经验促进工作,不断探索自己的途径与办法的二千五百多次冲刺。散落在大山上的串串脚印,积满他们的心血汗水。
  1994年3月,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正赶上了好时候——那年中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在浙江召开“全国自然保护区可持续发展研讨会”,赵晓东头一次听说,国际上有“世界生物圈”保护区网络,国内也在着手搞类似机构。书卷气很重的赵晓东顿时眼界大开,胸中如有风云掠过。赵晓东暗忖,天外有天哪,他们与世界有差距,也有联系,回来更坚定了工作目标:对外提出“让世界了解高黎贡山,让高黎贡山走向世界”,对内叫响“保护高黎贡山就是保护我们自己”。从此这两个口号就在高黎贡山回荡。也就从那时起,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申报。
  打铁要靠自己硬,当代世界的自然保护观念早已更新,一曰自然保护工作要发动全社会做,并非关门“死管”——偌大一座山,任你千军万马,也难处处扎营;二曰保护自然生态的多样性,要与保护文化的多样性一起去做。几年间,除日常管理外,他们开展大大小小各种活动,诸如帮助保护区西麓农民建立“森林银行”,发放“森林绿卡”,指导东麓百花岭农民成立“农民生物多样性保护协会”,还聘请北京、昆明著名专家、作家为顾问,定期汇报,借助其影响,开展多项活动,提高高黎贡山的知名度。整整三年他们苦练内功,一些护山人成了既懂自然科学又颇具人文关怀的多面手。
  怒江、龙江(伊洛瓦底江支流)两条江,中间夹一座高黎贡山,生活着三十万各民族人民,这样的自然保护区,世界少有!高黎贡山的生态旅游、“农民生态保护研究会”、与荷兰有关方面合作开展的保护项目,让人感慨不已:自然保护区既有边界,又没有边界,边界就在保护区群众心里!
  到1999年,几经反复、充实,英文申报报告终于完成,经地区和省林业厅批准后,便于当年11月派人火速送国家林业部。几经波折,保山管理局接到中国“生物圈”网络委员会通知:经在巴黎的世界“生物圈”执委会讨论通过,高黎贡山已成为该网络正式成员,证书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签字后,2001年3月可寄到北京,届时将在北京举行证书颁发仪式。
  高黎贡山保护区保山管理局的工作,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2000年10月,保山地委书记罗正富率二十多人徒步翻越高黎贡山,一路考察,多有感触,并会同有关部门为保护区解决了几个具体问题;随即,云南省作家协会与高黎贡山国家级保护区保山管理局签订协议,在高黎贡山共建“云南省作家协会高黎贡山文学创作基地”,一批批作家、艺术家奔赴高黎贡山,创作出了一批文学作品;2001年春,保山地委宣传部长杨文虎在《保山日报》发表《高黎贡山———超拔卓群的保山品牌》一文,吁请继续重视高黎贡山的保护工作,用高黎贡山这一世界品牌整合保山地区的深层文化研究与开发。
  当高黎贡山即将成为云南西部的又一个亮点时,高黎贡山的护山人们,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就像在高黎贡山上攀登,路还长,荣誉,已是他们身后的花朵……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平原的树
张安生
  树是平原的脊梁。当一丛丛树木连绵起伏的葱茏从飞驶的车窗前掠过,我忽然这样遐想。是的,假如平原没有树,那该有多平淡乏味!树给了平原站立的骨骼和俊美的轮廓。有了树,平原才有了跌宕,有了动感,有了激情和诗意。
  平原的树是平原人写给大地的情诗。平原人对树不像山里人那样看得平淡,因为平原没有原始的天然的林,所有的树都是经人们亲手栽植的。放眼这片江淮平原,每一条路、每一条河、每一座村庄,都被浓浓的绿覆盖着。这些浓浓的绿凝结着平原人对生活的审美和创意。有一幅图景一直让我难忘:旷野上一片金色的麦地,唯有一棵蓬蓬如盖的大树。这棵树也许曾经是长在庭院中的,后来房子搬走了,树却被留下了。这棵被特意保留下的大树,让我们解读出这片土地主人的智慧和对绿色家园的执着情怀!
  平原的树是平民化的。它们不是隐遁山林的名士,也不是傲居于亭榭的贵胄,槐柳桑榆,桃李杏梨,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或傍于路,或临于水,或房前,或屋后,每一棵树,无论大小高矮,根都扎在同一地平线上,没有“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的愤懑,也没有病梅馆中生命形态的扭曲。它们舒舒展展地生长着,自由自在地生长着,蓬蓬勃勃地生长着,吐纳着原野上清新的空气。
  在平原,很少有远离人迹的纯粹的森林。所有的林木都洋溢着人与树的亲近感。长长的绿色的林带下,流淌的是穿梭的车轮和桨叶划水的涟漪,人声的喧闹与绿色长廊的静谧,弹奏着动与静协奏的乐章。密密的高耸的绿荫下,掩映的是白墙红瓦,飞出的是鸡鸣狗吠。在平原,有树林必有村庄,有村庄必有树林,村在树间,树在村中,远远望去,一座村庄就是一座绿色的山。这些绿色的屏障,为人们遮挡风雨,遮蔽阳光,驱除祸患!
  平原的树不只护卫着人的家园,也是鸟的乐园。鸟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在树林中啄食、嬉戏,它们把窝安在树的顶端的枝丫上,成为平原最美的一道风景线。鸟窝,用无数根树枝和野草编织的家园,是鸟一生中最伟大的工程,是鸟对生活全部的信念。它们把家托付给树,托付给村庄,是鸟对人的最大的信任。每当我看到平原的村庄上那一个个温暖的鸟窝时,心里总是无比欣慰。鸟窝,是绿色的天使,平安的讯息,动人的音符,是鸟与人最放心的信使,是大自然挂在平原的胸襟上最美的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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