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17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春雨静悄悄地来
  葛昌永
  清晨醒来,听窗外淅淅沥沥,似轻风似滴漏似落叶又似玉珠撒地,推窗望之,嗨,原来是夜里降了一场春雨呢!
  好一场春雨。新世纪的第一场春雨!这时已下得小了。黎明之光照在雨地上,满地泛一层闪光的油亮。
  小雨润如酥,阵阵春雨贵似油。初春里一场好雨,一年里丰收在望。有了丰收在望的预兆,四季便心情舒畅。去年春雨吝啬,于是夏旱连着秋旱,河塘干涸,禾苗枯死,无水源抗旱的地方几乎颗粒无收,许多农家日子便显得有点儿窘迫。今年好,千年相交时,落了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刚刚入春,便又逢一场好雨,好雨知时节。端的是福有双至,吉星高照呢。
  如果天有思想,它在春雨悄悄降落之前,一定有一番甜蜜的酝酿。先是春姑娘发了言,她要叫春草发芽,要叫春花开放,于是想降一场春雨了。风神也发言了,他想叫鸟儿随风来,燕子回家乡,于是想有一场春雨,为鸟儿燕儿云儿铺上一片绿。天帝总结了,他说大龙年小龙年都是属于中国人的龙年,要给中国人一个好兆头,雨神,你就悄悄地先下一场春雨吧。于是,一场如酥的小雨在人静夜深的时候悄悄地降落了。天事与人事相结合,春雨便是遂意的春雨,春天便是可人的春天,岁月便是丰满的岁月,世纪便是辉煌的世纪!
  顺境时,好事会在不知不觉中静悄悄地走来。逆境时,恁是人如何地努力,却总是与灾难不期而遇。天旱得像块烙铁,我们拦河筑坝抽水钻井,头顶烈日,脚踏焦土,付出百倍的辛劳,依然是减产减收。看到一片云彩,我们立刻打炮,可这里打炮,云彩却飘到人家那里下雨。今日想春雨,春雨便悄悄地下了。这难道不使我们感觉到,自然的力量是多么地无边,珍爱自然是多么地重要,生活在温馨的自然的怀抱里是多么地爽意么?
  人人爱慕的春天,就是在自自然然的春雨里诞生的,就是在春雨的滋润中才显得生动鲜嫩。没有春雨,春天也还是来了,可那是多么干瘪多么无奈的春天呀!春雨呀,你自高空降落的时候,你一定也有思想,你在想,“我就悄悄地下吧,其实我就是在播种生命呢!”你并不伤感自己由飘逸的云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雨,并不伤感自己由高高的太空降落到坎坷不平的大地,并且渗透到寂寞的泥土中去,最后终于消失了自己。可是你“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你的由云变雨的蝉蜕,便构成无数生命的升华。那勃发活泼的生灵,都体现着赞美着你的奉献呢!
  可爱的春雨呀,你就悄悄地下吧!(附图片)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雪域放歌》出版
  为庆祝西藏和平解放五十周年,曾两次进藏戍边的老兵,现为西藏文联荣誉委员的八十三岁的诗人、作家夏川的诗文集《雪域放歌》已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夏川1950年2月起作为西藏部队第十八军宣传部长,在西藏奋战六年;1981年再次奉命入藏,担任西藏军区副政治委员、中共西藏自治区党委常委、西藏自治区政协副主席、西藏文联名誉主席。他在工作之余写出了诗歌、散文、评论等十五万字的《雪域放歌》,为庆祝西藏和平解放五十周年献上一份厚礼。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懒得应聘
  陈乘
  良禽择木而栖,谁不想人尽其才,觅一方能大展拳脚的舞台?各类招聘广告总是最有魅力锁定我们的眼神。然而,就我个人而言,细读招聘条文,常常越读越泄气,读出乌云盖顶般的自卑感来。
  我非科班出身。十五年前,高考落榜回到江南丘陵一条山沟沟里伺弄一方褐土。荷锄之余,历经七年笔耕,在全国大大小小的报刊发过不少星星点点的文字,才有幸被伯乐相中,以一介泥腿子的身份特聘到市电视台作文字编辑,旋即获“十一届湖南省青年自学成才奖”,被团省委、省委组织部联合认定“具有大专以上学历”,破格录干,脱胎换骨从此不再叫“农民”。拿这点资历,去跟招聘广告上动辄大本以上甚至硕士学历相提并论,岂不贻笑大方。
  因为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上来,耗费了宝贵的青春年华,虽暗自庆幸搭上了“七十年代后”的末班车,转眼年过而立,于是“三十岁以下”的硬性条文又卡住了我的脖子。这也怨不得别人,知识化年轻化嘛,全怨生不逢时吧。大潮滚滚,怎能逆流而动。
  我想应聘,并不在乎招聘单位不承诺调入,不提供住房之类苛刻条件,只在乎能否拥有一片最大限度发挥潜力的空间。招聘方冷冰冰地一概把“人才”标准限制在“三十岁以下,大本以上”,用固定模式削足适履,删除人才个性,此等“懒汉伯乐”,能给我充足的阳光雨露吗?
  我想起了这样一则故事。传说垂垂老矣的伯乐,为使“相马事业”后继有人,特向秦穆公力荐一“新生代”相马师。没想到当“新生代”历尽千辛万苦相回一匹千里马,却被穆公难住了:竟答不出千里马是何颜色来。秦穆公疑惑不解地望着伯乐,伯乐哈哈大笑,说,这正是其高明之处。在“超凡脱俗”的相马师“第三只眼”里,看到的只是马的骨骼是否饱满,筋蹄是否有力,体态是否匀称……至于毛色是红是黄,是白是黑,倒无足轻重,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两千多年过去了,伯乐推崇的相马术,为何还没有完全被观念超前、言语新潮的现代人悟透?学历是否能同学力画上等号,有职称的是否称职,三十岁以下是否便是年富力强,这些有现实意义的东西为何反不见有硬性的考核条文?
  选才标准的表象化,趋求“毛色”亮丽,使不少老牛蹒跚的“跛脚马”不择手段弄来文凭,评上职称,将自己装扮得十分光鲜,混迹于千里马行列。而真正有学识者,倘若不幸没有时髦的行头,虽蕴满腹才华,说不定文凭、职称、年龄不曾到位,仍不免骈死槽枥,其鸣也哀。
  倘不能断言所有持有文凭评上职称者都缺乏学识,在作假风日益猖獗的当前,听任文凭、职称、年龄先行,甚至可以定夺一切,未免犯了只见毛色不问筋骨,只求表象不问实质的形而上学的错误。“马”之实力展现,只在赛场上,而不是头衔的比拼中,往往是跑不快的“马”,才喜欢把难以说明问题的身外“光环”作救命稻草。如果不把“马之能否千里”作惟一取舍条件,文凭、职称、年龄之类不从主宰地位退为参考因素,“选马”断难客观公正。
  庖丁解牛,能游刃有余,在于眼里不见全牛,忽略表象而掌握内在规律。成熟的相马师,要相到真正的千里马,关键一点也取决于透过马的皮毛,洞察内在精华。英雄莫问出处。白猫黑猫,能捉到老鼠的便是好猫;白马黑马,能跑得飞快的便是好马。
  掏句心里话,面对老在学历、年龄上大做文章的“伯乐”,我实在提不起精神去呼应这类招聘。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路检于成龙
吴昊
  电视剧《一代廉吏于成龙》中有这样一个情节,于在直隶做巡抚时,请假回山西老家治母丧,临行前,他要随从们购买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装了几个大木箱子。同僚中有人怀疑他箱子里装的是金银财宝,于是追赶到娘子关前,对其强行检查,结果什么金银也没有查出来,进一步证明了于成龙的廉洁。但于成龙的家人对此却采取了对立态度,于成龙自己也十分不满。乾隆时代的清王朝贪污受贿已是官场通病,尤其是在直隶这个地方,满汉军民杂处,豪强兼并,八旗子弟横行不法,几乎无官不贪,无商不贿,同僚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其进行检查,于成龙都应该欢迎、配合才对,行得正,不怕影子歪,只要心中无愧,不怕半夜鬼敲门。
  事实上于成龙回山西老家探亲带那么多直隶的土特产,装了几个大木箱子,一路招摇,不过是现在人的想法和做法。史书记载,于在楚地做官时,儿子去看他,临别时,只是“署中偶有腌鸭,割半与之”,其他全无,民间有“子公豆腐量太窄,长公临行割半鸭”之誉。装几大箱子土特产,即使是花自己的钱,也不会是于成龙所为。编导们本想弄巧,不想却成拙了。
  轻装简从,不摆阔气,不耍威风,古时清官,率多如此。范仲淹也是做过封疆大吏的,“恩隆九族,遍及亲疏”,对别人总是十分慷慨,但到自己罢官的时候,“不能具还装,至鬻一罢马以行”,就是说连回家的行李也置办不起,只好卖掉一匹老马才登程。唐玄宗时的刘长源做汝州刺史,“清白自将,后去州,送车二乘”,人们送给他两辆车,他才能把家眷和一些日用品拉走,即使如此,他还说:“吾祖罢魏州,有车一乘,而图书半之,不及先人远矣!”他觉得自己还是远远不及自己的先人的。宋范公称在《过庭录》里有这样一段记载,范仲淹的玄孙范君初到平恩任职,曾任右丞相的曾祖父问他带多少行李,君初新婚不久,行装较多,他说:“有十担。”他的曾祖父说:“吾昔赴遂州,只三担,罢官仍旧,不惟缓极易于去就,亦免张外丑也。”范氏家风,源远流长,绵延不断。作为一代廉吏的于成龙,怎么能连这样一点都不懂呢?
  对离任的官员,罢官的也好,致仕的也好,升迁的也好,都应该进行检查(现在叫审计)。对此,官员本人应持欢迎态度。即使没有问题,查一查,自己清楚,别人清楚,上下放心,何乐而不为?如果有的官员,即使没有人举报其有腐败行为,但一调动,或一搬家,行李动辄就有十几吨,几十吨,装一节火车,几个集装箱,也应该问一问他们这些东西的来历,纪检部门必要时对其进行路检,是必要的。你不检,路人就有说法了,传言就不可避免了。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名家茶座

  侃侃味觉
  于光远
  我想写关于味觉的文章,倒已经有些日子了。半年前,有一天为了配一副适合看电脑——中距离的眼镜,到医院验光。忽然想到人们常因视觉、听觉有问题要求诊断治疗,但是好像从未听说过有人由于自己的味觉有问题要求诊断治疗这样的事。对味觉的科学研究也不发达。视觉,从它的对象来说有由波长决定的光谱、色谱,还有光的强度等;从感觉器官来说,也有视力强弱——近视、远视、散光等等。听觉也可以从它的对象和感觉器官两方面来说,有声频、音量、音色等等。关于味觉当然人们已经知道它的感觉器官是味蕾,但是对它的研究很不充分。连“甜”、“酸”、“苦”、“辣”、“咸”的次序怎么排的著作我也没有读到过。学术界有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即使我孤陋寡闻,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国学术界有什么动静,我不会一点不知道。
  难道在味觉方面果真没有问题吗?
  为什么两个都是身体健康的人,对某种食物有的人非常爱好,有的人非常厌恶?这不但人所共知,而且是人人都有亲身体会的事情。我为味觉被摆到这样不重要的地位鸣不平。
  记得毛泽东说过喜欢不喜欢辣的味道完全是个人的自由这样的话。我不想去查这句话的出处和准确的表述。对待某些事物,有人觉得很有味道,有人觉得很乏味甚至味同嚼蜡。这也是他个人的爱好,不应该去勉强他,也勉强不了。但是人们的这种爱好,有高低之分。你有保持你的低级趣味的自由,别人当然也有因此看不起你的自由。
  与视觉、听觉相比,嗅觉的地位和味觉差不多。味觉和嗅觉本来也特别接近,我在中学时读过一本心理学的书。书上说如果用麻药使嗅觉不起作用,吃起来洋葱和土豆味道一样。我没有试过,以后也没有再在别的心理学的书中看到过同样的说法,但是我接受味觉、嗅觉相通的看法。而且我还认为,不但在“认知心理学”中是如此,在“社会心理学”中又何尝不是如此。鼻子分不清香臭,舌头也就分不清味道的好坏。低级趣味一定会有它的认识根源。
  我还是希望加强对味觉的研究。(附图片)
  英韬配画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走进新世纪

  鸣岐书记要的照片
高深
  假日整理旧物,从一个大信封里翻出几张黑白照片,画面全是一些垃圾成堆、污泥浊水和特别肮脏的处所。我还清楚地记着,这是原锦州市委书记张鸣岐生前安排我拍摄的。
  1994年夏天,鸣岐同志主持召开一次市委全委扩大会议,他作会议总结讲话,讲了一个半小时。最后他离开讲话稿说:“同志们,这个讲话稿秘书们准备了一个星期,我昨天夜里又修改了半宿,今天念了九十分钟。应该说内容都是很好的,关键在于落实,不落实就一点作用也没有,秘书们白写了,我白讲了,你们也白听了。凡事落实不落实大不一样,就说城市卫生吧,最近市里狠抓了一下落实,效果就很明显,大马路都变干净了。”他说到此处语锋一转:“可是我要提醒大家,不要把粉都擦在脸蛋儿上。那些背街小巷的卫生状况更重要,老百姓一天二十四小时生活在那里,那里要是又脏又臭,对百姓的危害比马路大得多。三个区的区长都在场吗?你们有个精神准备,不一定哪一天,我事先不打招呼,咱们一起去察看察看背街小巷。”
  会后鸣岐同志把我叫住,说:“报社安排一位摄影记者,把背街小巷里的脏乱差都拍下来,顺便听听老百姓的意见。不论抓什么问题,我们都得心中有数,有的放矢。”我当时是锦州日报社的总编辑,第二天就亲自带着两位记者,在背街小巷里拍下了这些照片。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把照片送给他,锦州市就发了大水,大凌河、小凌河暴涨,淹没了许多农田和村落。鸣岐书记在安顿和转移被洪水围困群众的途中,遇到洪峰突然袭来,不幸牺牲在抗洪第一线上了。
  捧着这几张照片,好像捧着人民公仆的一颗滚烫的心。鸣岐的心室有多大,我说不来,但是他心室里有很大一块的空间,装着老百姓,装着老百姓的喜怒哀乐。锦州市是国企比重很大的工业城市,改革中下岗失业的工人为数不少,其中有几千工人为支持国企改革,下岗后自筹资金买了三轮车拉脚,不仅减轻了政府负担、重新找到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同时也便利了那些打不起“的士”的市民。因为三轮车大多是以“神牛”为产品商标,锦州人便俗称三轮车为“神牛”。一座中等城市一下子增添了几千辆“神牛”,交通秩序必然要出现一些问题,也显得城市太土,于是不少人建议取缔“神牛”,可是也有为数不少的人认为再就业的压力太大,不赞成取缔。双方都想说服这位刚刚调来不久的一把手。知水问渔夫,识山访樵夫。有一天傍晚,鸣岐书记亲自坐了一回“神牛”,一边满城转来转去游览市容,一边问东问西跟“神牛”师傅聊天。拉“神牛”的师傅还以为鸣岐书记是外地来锦州的观光客,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虑,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这次夜访“神牛”师傅的收获很大,鸣岐书记不仅仅是对取缔不取缔“神牛”有了感性认识,心里有了谱,而且还了解了不少从大楼里听不到的情况。他认为“神牛”师傅说得在情在理,工人支持改革支持减员增效,下岗了不给政府背包袱,自谋职业,利市利民利改革。再说我们国家有个管全局的方针,叫做“第一吃饭,第二建设”,还有个“稳定压倒一切”的口号,这些都是取缔不取缔的政策根据。于是鸣岐书记支持了“保留派”,并向“取缔派”作了耐心的说服。他提出主要是加强管理的意见,例如“神牛”要实行牌照制,严格控制数量,首先保障下岗工人领照;加强交通管理,规定出“神牛”通行的街道;同时要加强对“神牛”师傅进行交通规则教育。就这样,锦州市的几千辆“神牛”保留至今,虽然仍给城市带来一些不太雅观的现象,但是几千户下岗工人有活做,有饭吃,很安定。
  鸣岐书记离开我们已经七个年头了。我们拍过照片的那些背街小巷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脏乱差已不多见了。这应该是鸣岐书记笑慰九泉之下的一件事情。可是“把粉都擦在脸蛋儿上”仍然还是一部分同志下意识的思维习惯,大马路一直在锦上添花,背街的巷道还有被遗忘的,就说我居住的那个小区吧,四面有两面的路坑坑洼洼,雨天常常汪水,一走在这样的小巷里,我就由衷地想起了鸣岐书记……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七一之歌

  远望祖父
  叶慧芬
  我很小的时候,常听父亲讲祖父的故事。那些故事成了父亲一生记忆中最为珍贵、最为骄傲的内容。正是由于父亲的反复讲述,在我的脑海里也逐渐对从未见过面的祖父构成了一个鲜活的影像。1989年9月,我接到中共湖北省广水市委党史办公室、广水市人民政府民政局编写的《广水英烈》一书,书中记载了祖父的生平和他英雄的事迹,在我心中,祖父的形象进一步变得高大丰满起来。
  祖父的学生时代,正是祖国的多事之秋。他痛感军阀政府的腐败、社会的黑暗,眼见帝国主义列强掠我财物,分我中华,便立志弃文学工,拯救祖国。他在二十三岁那年,与剥削家庭决裂,带着新婚不久的祖母到了信阳,在那里安下小家,开始进行革命工作。按书上的介绍,祖父参加过震惊中外的京汉铁路工人“二七”大罢工;“五卅”惨案发生后,祖父参加集会、撰写文稿、参与募捐、封存卖国商号、砸烂焚烧洋货、批斗抓获的奸商。1925年7月,祖父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9月,祖父组织铁路工人,保护北伐军的运输;1927年7月,蒋介石背叛革命,我党在汉口召开了“八七”会议,“把发动农民举行秋收起义作为当前党的最重要的任务”。1928年,祖父回到家乡,组织农民发动起义。1929年信阳中心县委成立,祖父被选为县委常委,之后,祖父经常风尘仆仆地到平民工厂、码头、机房、工棚,指导工人开展反抗剥削和压迫的斗争,并培养了一批工人干部。1933年7月初,祖父由鄂豫皖苏区去武汉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途经家乡时,继续给乡亲们宣传革命道理。他的活动引起了当地劣绅的忌恨,他们当即向中统特务情报站告密,祖父因此被捕,后被湖北省国民党党部特务室审讯,敌人意识到要想得到什么是不可能的,于1934年2月,将祖父押往武昌,秘密杀害,“时年仅三十岁”。
  我按照书上所写的时间估算了一下,祖父遇害那年,祖母二十九岁,父亲还很小,而姑母也只有八岁。
  当我看到书中这些简朴的描写,回想起父亲讲述过的往事时,我的心就像翻腾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祖父有财产,也有家庭,为什么他要背叛自己的阶级,而甘愿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参加共产党呢?……祖父本来是一个地主家的“少爷”,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但他却放弃舒适的生活,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有一年大旱,贫苦的农民颗粒无收,祖父打开家的粮仓,给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们分去救命的稻谷。祖父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他始终抱着一种崇高的共产主义信念,他所追求的并不是一己或一家的快乐,他想要的是普天下的劳苦大众都得到解放,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能面对屠刀,宁愿牺牲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和生命呢……有的时候,我会不停地追问自己,如果是我,如果要我面对敌人的刺刀,舍弃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与这个世界永远地告别,我会怎么做呢?我能像祖父一样,奋不顾身,慷慨陈词,大义凛然,英勇就义吗?凭良心说,我还真不敢打包票……每次想到这些,我对祖父的敬意就会更进一层。
  在祖父英勇事迹的激励下,从不曾想过入党的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努力工作,积极进步,靠拢组织,早日加入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那年的7月,我终于站在党旗下宣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
  宣誓完毕,我满含热泪,久久地凝视着鲜艳的党旗,仿佛看见了映在上面的祖父那年轻而坚强的脸庞。我在心里暗暗地说:祖父,您放心吧,我发誓要为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您就是飘在我心中一面永远的党旗!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国花三赋
全秉荣
早春二月,科学家云集京城,隆重领受国家大奖。谨赋诗三首,以表贺忱。
  一经年老干历劫波,枝蔓花繁溢彩河。有意争荣独善举,无心附雅自登科。疏离富贵淡如云,恪守清贫乐似佛。国色天香归圣地,神州唱响牡丹歌。
  二京城重奖太学家,正是春芽次第发。标举英才腾瑞气,推诚巨擘荐中华。休言沧海难为水,敢道桑田亦有涯。院士胸前红牡丹,世人称道是国花。
  三开元世纪话千秋,在案蓝图起蜃楼。代有兴邦才俊济,会当过海圣贤游。江南水稻甲天下,燕北几何运地畴。泰斗从今颐牡丹,春潮带雨竞风流。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

  春牧(中国画)蒋宏水


第12版(大地·副刊)
专栏:多味斋

  芜湖油煎包
薛来彩
  多味斋芜湖是长江中下游重要的港口,明清时就是江南最大的米市,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因而,南北风味小吃都在这里荟萃。在众多的风味小吃中,我最喜欢吃的是芜湖的油煎包。
  十年前,我在芜湖一所大学念书,学校旁边的渡春路就是小吃一条街,这对于我们学子来说,真是幸运。
  出了学校门口,便能闻到一股糯香味,做油煎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都穿着干净的白大褂,男的揉面,女的煎包。女的很清秀,是那种端庄的清秀,她虽然干的是粗活,却很有一种雅的气质,若是走在大街上,你定会把她看作白领丽人。他们俩配合十分默契,一锅包子煎出,另一锅包子已经包好上锅。
  包子很小,如汤圆那么大,整齐地排列着,上白下黄,油而不腻,糯而不粘,正好一口一个,尤其是外面一层黄黄的皮,十分清香可口,没有一点硬涩,这就是火候和功夫。一般的油煎包不是煎糊就是煎生,像这样恰到好处的很难,这也就是芜湖油煎包的独特之处。油煎包通常有两种,肉馅和菜馅的,价格都一样,十分的低廉,才八分钱一个。通常我是买十五个,边走边吃,走到镜湖边的观岚亭时,正好吃完,然后擦擦嘴和手,在观岚亭中看看碧水荡漾的镜湖风光,做做深呼吸,再走回学校上课,那份惬意,真是!
  毕业前的那天,我又特意去买了一次油煎包。接过油煎包,我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说:“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的油煎包了。”女的听了,抬起头十分疑惑地望着我问:“怎么啦?”“我要毕业了。”女的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钱箱里将钱还给我:“今天不收钱,我们请客!”我不肯要,她硬将钱塞给我。我走了很远,又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看着那对做油煎包的夫妇,心中有一种温暖。
  后来,只要一想到芜湖,想到大学时代,我就不自觉地想起芜湖的油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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