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2001-03-01

2001-03-01新闻联播 文字版

万绿丛中一点红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万绿丛中一点红<br/>  和国才<br/>  一张摄自玉龙雪山东麓的白水河畔的照片,美得让我经常对着它凝神遐想。<br/>  郁郁葱葱的大片松树林,从眼前直延伸到大雪山半腰,就像一片波涛起伏的大海;镶嵌在万绿丛中的一栋红房子,三角形的房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就像一艘劈波斩浪的巨轮;远处那黝黑的充满皱纹的石头的山,白色的山体被皑皑的白雪层层包裹着。中间那条白色的缎带是从雪山上流淌下来的白水河……<br/> 这就是美丽、神奇的云杉坪和丽江古城。<br/>  云杉坪是纳西人心目中的圣地,纳西话叫“游舞阁”,过去是男女殉情的地方。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杉树,围着一块不太大的草地,草地上长满了茂盛的草,五彩缤纷的花儿引来了无数的蜜蜂和蝴蝶。黑色的黑水河和白色的白水河从南北两边缠绕而过。每次我到这里,都倾听低沉的松涛,沐浴着明亮的阳光,观赏着雄伟的雪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这超凡脱俗的美感。近年来随着丽江旅游业的兴起,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人纷至沓来,玉龙雪山热闹起来了,云杉坪热闹起来了。我曾担心这里的原始生态会被破坏,但我发现,无论是步行路还是索道,都非常注意环境的保护。索道尽头的人行道要穿越杉树林,人们就用木块搭成了一条栈道,在云杉坪的草地边,也用木板架设了一条走廊,这既方便了游客,又使小草免被践踏。沿路摆放的垃圾桶也都建成树根或石头状,与环境融为一体。就连工程比较大的索道建设,也非常科学地依势而建,使索道在长满胡子的杉树和苍劲的虬枝间穿行。非加上不可的建筑不是破坏自然景观,而是给它画龙点睛,给自然美景增光添彩,那三角形的房顶,淡红的颜色,那可是大手笔,把整个风景给点活了。我说,这也不是偶然的,是纳西人民天人合一,热爱自然,崇尚自然的必然结果。<br/>  头枕象山鼻,脚登狮山身而筑成的丽江古城,几十栋瓦屋连成一片,鳞次栉比,非常壮观。在经济发展中,纳西人民宁可另开一片城区,也不破坏旧城。当无情的大地震把古城基本夷为平地,重建时不惜花更多的人力物力,还是按原貌恢复,保留了这难得的文化古城。来丽江旅游的人,都要到古城听纳西古乐,面对着青山碧水,陶醉在古老文明意蕴之中。<br/>  我常对着这人间仙境般的景色,浮想联翩。扑面而来的绿色使人想起宁静、平和、庄严、清新,那是大自然的标志。正是因为有了这绿色,地球上的生命才得以生存。镶嵌在绿色海洋中的那栋红房子鲜艳得就像燃烧的火焰,给人以热烈,欢快,奔腾,向上的动感。看到它就想起太阳,想起血与火,增添了巨大的活力。<br/>  我的这幅照片,美就美在黑白红绿四种颜色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浑然一体地分布在画面上,美就美在自然景色与人工建筑天衣无缝地融在一起,天、地、人达到了高度的合一。

最后一口甘泉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最后一口甘泉<br/>  沈世豪<br/>  老家圳边,深藏武夷山脉的腹地。四周山高林密。昔日,最值得骄傲的是水。且不说村前清粼粼的山溪,终年碧水如玉,看一眼也让人心醉。不知从什么年代开始,村里就修了一个古老的引水工程,那就是被称为村庄标志的水圳。从山溪的上游,这条水圳穿山越岭,引来鲜活的溪水,正好从村中经过。山里的祖辈是不乏智商的,为了防止污染,水圳绝大部分是暗渠,上面铺着麻石,只有到每家门前,才开了个石埠头,露出一段玉露似的水。因此,户户水响,枕着清波入梦,成了山中最美的一道风景。<br/>  或许,是因为水好,养育的圳边人,也和其他村庄大不一样。老家的读书人特别多,一百多户农家,居然出了一百多个大中专学生。因此,饮誉八闽大地,人称“秀才村”。我是该村的人,当然深知其中缘由:除了独特的优美的自然环境,关键的是村风好。走进每一户农家,即使是最穷的农户,也有一个专供孩子念书的书房。借这得趣天然的满目碧水,村里不旱、不涝,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的印记中,连山里的飞禽走兽,仿佛也对圳边情有独钟。我念小学时,山里的猴群常在村后的竹林出没,有时还会吱吱呀呀地爬上高高的杨梅树上嬉戏。有一回,大概是看到我们小学生排队颇为有趣吧,居然跟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也排着队迤逦而行,让人忍俊不禁。最逗人的是:有一回,山上的一只老虎,或许是太浪漫了,居然在傍晚时分,悄悄地下山来偷猎。暮色西沉,它经一个毛厕想翻墙窜入猪圈,结果大意失荆州,一不小心,掉进桶式粪坑里,狼狈不堪。不幸之中大幸,它终于大吼着,把木桶制成的粪坑挣破了,拣了一条性命。啊,老家的这条水圳,潺潺如话、如诗、如歌,不知牵动了多少游子的乡思、乡愁!<br/>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水圳渐渐不尽如人意了呢?过于忙碌的山里人已经不大清楚了。山里人用水原是有约的:早上家家要挑水饮用,不得洗东西。因此,洗衣、淘米、喂牲口,均有规定的时辰。乡约依旧,但水却渐渐地浑了、少了,有时甚至干涸了。原来,这些年,山门大开,山里人也想早早致富,最快的是砍树。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股风,把整片整片的山林承包给山外的人采伐。承包人真狠哟!他们用最野蛮的剃光头的形式,把一片片浓郁如海的山林,变成了惨不忍睹的秃头山。山林毁了,水就少了,村里的水圳就这样流向了悲哀的末日。连村前的山溪也仿佛变成了一汪苦涩的泪水。山里人慌了,不可一日无水呀!人们把焦急的目光注视着地下,于是,几乎家家打井。怪了,原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如今多数地方打不出水。有的地方虽然打出了水,一尝,却是苦的,甚至是有颜色的,送去化验,含矿物质太高,根本无法饮用。幸好,全村打出了两口井,水质不错,一口即在我家堂前。我家正好在村中央,于是,有大半村的人都到我家挑水喝。汲水是用手摇的,日日几乎都要排长队,连大年初一,都有人来我家挑水。摇断了多少根铁摇把,且不去论它,乡亲们一张张无奈、愁苦的面容告诉我:山里缺少了水,就像生命中缺少了鲜花、笑容、阳光!水,毕竟是生命之源!<br/>  树砍光了。村庄十里内,连一棵刀把般大的像样的杉树也找不到了。昔日遮天蔽日的大森林,永远遗落在山民遥远的记忆里。飞禽几乎绝迹,老虎不见踪影,机灵的猴群早已不知云游何处。只是糟蹋庄稼最甚的野猪却多了起来。村里卖了山林,乡亲们并没有富。开始,只有一个发了财,他大概是总代理人吧。给村里修了一条窄窄的水泥路,在城里还盖了大楼。但好景不长,在一场赌博式的生意中,很快就赔了个精光。如今走在他捐修的那条寂寞且已是斑驳陆离的水泥路上,话不尽的凄凉油然而生。岁月如水,怎能洗尽发生在这深山中的一幕幕不幸和悲剧!<br/>  佩服乡亲们坚韧不拔的精神,为了满足基本的生存条件,他们开始四处寻找水源。踏破铁鞋,终于在离村十多里外一片侥幸保存下来的原始森林里,找到一口甘泉。或许,这是最后一口甘泉了。出水量大,水质极好。品一口,清洌洌的,丝丝缕缕的甜味,顷刻弥漫心头。大家如获至宝。感谢现代科技提供的方便,乡亲们再也不要辛辛苦苦地开水圳了。他们把这口甘泉引到村后的山顶上,在那里修了古堡式的大型蓄水池,然后再用小塑料管引到每一户农家。于是,全村戏剧式地全部用上了自来水。纯朴的农民,如今也可以和潇洒的城里人一样,只要轻松地拧一下自来水龙头,白花花的甘泉就喷涌而出。饱经忧患的山民,终于幸运地拥抱现代生活的七彩虹霓了。<br/>  我家恢复了平静。那口曾经为大家救过急的井,也封闭了。最后一口甘泉,给乡亲们带来了欣喜、幸福。缺水的警报暂时解除了。处于安乐中的人们,是最容易健忘和放松警惕的。瞩目那一片片秃头山,我的心常一阵阵发紧,心想:倘若这口甘泉有朝一日干涸了呢,乡亲们怎么办?但愿这是杞人忧天吧!

放飞新世纪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走进新世纪<br/><br/>  放飞新世纪<br/>  蒋巍<br/>  黎明 我们用朝霞擦亮历史 擦亮东方的文明<br/> 记忆的长河里 澎湃着思想的雪浪和激情<br/> 在半坡村 在三星堆 在未央宫 在天安门<br/> 诸子先贤 秦腔汉赋 唐诗宋词 明清歌弦<br/> 和今天一起放飞骄傲 放飞满天灿烂的晨星<br/> 古埙编钟 回响着我们峨冠博带的吟唱<br/> 丝路花雨 摇曳着我们响彻大漠的驼铃<br/> 长城运河 铺展着我们改天换地的雄图<br/> 圆明残照 坚守着我们伤痕累累的梦境<br/> 渐台封神 战国春秋 看大中华哪个不是英雄<br/> 秦皇挥剑 楚汉相争 看大中国谁敢裂土分封<br/> 甲午烽烟 抗日喋血 看我千山万水共赴国难<br/> 五四狂飙 长征怒涛 看我炎黄英烈气贯长虹<br/> 五千年 一个从不更名换姓的民族<br/> 五千年 一个从不折腰跪地的英雄<br/> 五千年 一个英风不散不倒的精魂<br/> 五千年 一个龙脉不断不绝的文明<br/> 战争被打碎了 战士用生命铸起和平的雕像<br/> 屈辱被推倒了 人民用勇气鼓起中华的雄风<br/> 贫穷被抹去了 老人用智慧打造现代的界碑<br/> 落后被丢弃了 孩子用电脑设计璀璨的月宫<br/> 清晨 我们用朝霞擦亮未来 擦亮新世纪的文明<br/> 遐想的森林中 闪耀着缤纷的花朵和笑容<br/> 在半坡村 在三星堆 在未央宫 在天安门<br/> 诸子先贤 秦腔汉赋 唐诗宋词 明清歌弦<br/> 和今天一起放飞豪情,放飞一个浪漫的憧憬<br/> 信步高峡平湖,听渔舟唱晚看泰山日出<br/> 乘“神舟”游太空,惊看地球缓缓转动<br/> 去罗布泊垂钓,到西部大草原采风<br/> 漫步北京街头,充满蓝色的清澈和绿色的从容<br/> “克隆”熊猫和百岁生日不再是风传的新闻<br/> 女孩将在网上与机器哲学家探讨人生与爱情<br/> 海峡两岸的中国人相约去对岸度周末<br/> 关于贫铀弹,也许是人类记忆中最后的暴行<br/> 傲视霜雪弥天,我们坚信雪花将化为春花<br/> 闲看风浪汹涌 我们本就有波澜壮阔的心胸<br/> 世界的舞池中 实力才能让中国翩翩起舞<br/> 时代的交响中 只有进行曲才是最伟大的歌声<br/> “前进,前进,前进,进!”

那祥云缭绕的地方——记清华大学图书馆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名家新作<br/><br/> 那祥云缭绕的地方<br/>  ——记清华大学图书馆<br/>  宗璞<br/>  图书馆,在一座大学里,永远是很重要的,教师在这里钻研学问,学子在这里发奋学习,任何的学术成就都是和图书馆分不开的。<br/>  我结识清华图书馆是从襁褓中开始的。我出生两个月,父亲执教清华,全家移居清华园。母亲在园中来去,少不得有时抱着我,或用儿车推着我。从那时,我便看见了清华图书馆。我想,最初我还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渐渐地,能认识那是一座大建筑。在上幼稚园时就知道那是图书馆了。<br/>  图书馆外面的石阶很高,里面的屋顶也很高,一进门便有一种肃穆的气氛。说来惭愧,对于孩子们,它竟是一个好玩的地方。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第一次走进图书馆。父亲当时在楼下,向南的甬道里有一间朝东的房间,我和弟弟大概是跟着父亲走进来的。那房间很乱,堆满书籍文件,我不清楚那是办公室还是个人研究室,也许是兼而用之。每次去不能多停,我们本应立即出馆,但常做非法逗留,在房间外面玩。给我们的告诫是不准大声说话,于是我们的舌头不活动,腿却自由地活动。我们把朝南和朝西的甬道都走到头,甬道很黑,有些神秘,走在里面像是探险或者是去爬楼梯,跑到楼上再跑下来。有时还从楼下的饮水管中吸满一口水,飞快地跑到楼梯顶往下吐,听见水“啪”的一声落地,觉得真有趣。我们想笑却不敢笑,这样的活动从来没有被人发现。<br/>  上小学时学会骑车,有时由哥哥带着坐大梁,有时自己骑,当时校中人不多,路上清静,慢慢地骑着车左顾右盼很是惬意。我们从大礼堂东边绕过来,到图书馆前下车,走上台阶,再跑下来,再继续骑,算是过了一座桥。我们仰头再仰头,看这座“桥”和上面的楼顶。楼顶似乎紧接着天上的云彩。云彩大都简单,一两笔白色而已,但却使整个建筑显得丰富。多么高大,多么好看。这印象还留在我心底。<br/>  从外面看图书馆有东西两翼。东面的爬山虎爬得很高。西面的窗外有一排紫荆树。那紫色很好看,可是我不喜欢紫荆,对于看不出花瓣的花朵我们很不以为然。有人说紫荆是清华的校花,如果真是这样,当然要刮目相看。<br/>  抗战开始,我们离开清华园,一去八年,对北平的思念其实是对清华园的思念。在清华园中长大的孩子对北平的印象不够丰富,而梦里塞满了树林、小路、荷塘和那一片包括大礼堂、工字厅等处的祥云缭绕的地方。胜利以后,我进入清华外文系学习,在家中虽然有一个小天地,图书馆是少不得要去的,我喜欢那大阅览室。这里是那样安静,每个人都在专心地读书,只有轻微地翻书页的声音。几个大字典架靠墙站着,字典永远是打开的,不时有人翻阅。我总是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上。因为出入都要走一段路,就可以让自己多坐一会,在那里看了一些参考书,做各种作业。在家里写不出的作文,在图书馆里似乎是被那种气氛感染,很快便写出来,当然也有时在图书馆做功课不顺利,在家中自己的小天地里做得很快。<br/>  在这一段日子里,我惊异地发现图书馆变得越来越小,不像儿时印象中那样高大,但它仍是壮丽的。也常有一两笔白色的云依在楼顶。<br/>  四年级时,便要做毕业论文,可以进入书库。置身于书库中,真像是置身于一个智慧的海洋,还有那清华图书馆著名的玻璃地板,半透明的。让人觉得像是走在湖水上,也像是走在云彩上,真是祥云缭绕了。我的论文题目是托马斯·哈代的诗,本来我喜欢哈代的小说,后来发现他写诗也是大家,深刻而有感染力,便选了他的诗做论文题目。导师是美国教授温德。在书库里留恋徜徉真是乐事,只是在当时火热的革命形势中,不很心安理得,觉得喜欢书库是一种落后的表现。直到以后很多年经过时间的洗磨,又经过不断改造,我只记得曾以哈代为题做毕业论文,内容却记不起了。有一次,偶然读到卞之琳翻译的哈代的诗,竟惊奇哈代的诗原来这样好。<br/>  那时,图书馆里有教室。我选了邓以蛰的美学,便是在图书馆里授课,这门课除我之外还有一个男生。邓先生却像有一百个听众似地每次都做了充分准备,带了许多图片,为我们放幻灯。幻灯片里有许多名画和建筑,我在这里第一次看见蒙娜丽莎,可惜不记得邓先生的讲解了。这门课告诉我们,科学的顶尖是数学,艺术的顶尖是音乐。只是当时没有音响设备,课上没有听音乐。<br/>  父亲在图书馆楼下仍有一个房间,我有时去看看。常见隔壁的房门敞开着,哲学系学长唐稚松在里面读书,唐兄先学哲学又学数学,在“计算机科学与软件工程”方面有重大成就,享有国际声誉。我们在电话中谈到清华、谈到图书馆,都认为清华教我们自强、严谨、要有创造性,终身难忘。<br/>  从清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还有少年闻一多和青年曹禺。闻一多1912年入清华学堂,在清华学习九年中少不了要在图书馆读书,在九年中他课余写的旧体诗文还自编为《古瓦集》。去年经整理后出版,可惜我目力太弱,已不能阅读,只能抚摸那典雅的蓝缎面,让想象飞翔在那一片彩云之上。<br/>  曹禺的第一部剧作《雷雨》是在清华图书馆里写成的。我想那文科的教育,外国文学的熏陶,那祥云缭绕的书库,无疑会影响着曹禺的成熟和发展。我们不能说清华给了我们一个曹禺,但我们可以说清华有助于万家宝成为曹禺。我想,演员若能扮演曹禺剧中人物,是一种幸运。他的台词几乎不用背,自然就会记得。“太阳出来了,黑暗留在后头,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上中学时,如果有人说一句“太阳出来了”,立刻会有人接上“黑暗留在后头”。“我的中国名字叫张乔治,外国名字叫乔治张”,短短两句话给了多么宽广的表演天地。也许这是外行话,但这是我的感受。<br/>  从图书馆走出的还有许多在各方面有成就的人,无论成就大小,贡献大小,都是促使社会进步的力量,想来,在清华献出了毕生精力的教职员工都会感到安慰。<br/>  我已经把哈代忘了许多年。忽然有一天,收到清华图书馆韦庆媛的信,说图书馆中保存了我的毕业论文,这真是意外之喜。后知馆中存有五○、五一级的大部分论文。我即分告同班诸友,大家都很高兴。韦女士寄来了我的论文的复印件:《哈代诗歌中的必然观念》,厚厚的有二十七页。我拿到这一册东西,仿佛看见了五十年前的自己,全部文章是我自己打出的,记得为打这篇论文我特地学了英文打字。原来我是想写一本研究哈代的书,这论文不过是第一章。生活里是要不断地忘记许多事,不然会太沉重,忘得太多却也可惜。我在论文的序言中说,希望以后有时间真写出一本研究哈代的专著以完夙愿。这夙愿看来是完不成了。我已告别阅读,无法再读哈代,也无法读自己五十年前写的文字,我想,若是能读,也读不懂了。<br/>  今年夏天,目疾稍稳定,去清华参观新安排的冯友兰文库,便也到图书馆看看。大阅览室依旧,许多同学在埋头读书,安静极了。若是五年换一届学生,这里已换过十届了。岁月流逝,一届届学生的黑发变成银丝,但那自强不息的精神永在。

你被人奉承过吗?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金台随感<br/><br/>  你被人奉承过吗?<br/> 吴兴人<br/>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日本这个赞赏别人十分吝啬的国家,居然出现了一个靠“拍马屁”为生的职业。有两个名叫小山和水野的年轻人,在东京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打开了他们的道具:一块大大的布告板,上写“奉承屋”,每分钟一百日元;一件鲜红的汗衫,上写“职业奉承者”。小山问涌来的人潮:“最近被人奉承恭维过吗?”水野接着说:“感觉一下你潜藏的魅力吧!”<br/>  愿试者果然大有人在。一个名叫林芳子的女学生悄悄地走过去,声称要试一试。小山和水野立即进入了角色,他们把芳子与一个摇滚歌星相比,赞美她有着非凡的时尚感觉,多么让人着迷。还问她:“你的眼睛像钻石一样美丽,有多少克拉?”有一些人觉得被恭维还不够,最好展示一下未来的前景。小山和水野因势利导,更上一层楼。他们对一个十九岁的学生户川说,你有点像好莱坞当红小生汤姆·克鲁斯,而且比他更真实、更稳重,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户川听后笑得嘴也合不拢了。他说:“我感觉好极了。在日本,人们很少赞美对方,无论你有多么出色,人们也不夸你一下。”<br/>  东京“奉承屋”生意兴隆的景象,一方面反映出那里人际关系的冷漠,工作紧张,有人情愿拿钱来买恭维话听,试图调节一下低沉的情绪;另一方面,小山和水野看准了这一点,投其所好,趁虚而入,一百日元听一分钟好话,“奉承屋”里好不热闹。<br/>  不过,小山和水野的生意经,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新发明。拍马屁是不分时代、社会制度和国家的。法国剧作家莫里哀在他的名作《吝啬鬼》里,借其中一个名叫法赖尔的角色之口,把这种“奉承哲学”形象地说出来了:“要人宠信,根据我的体会,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的面前,投合他们的爱好,称道他们的处世格言,恭维他们的缺点,赞美他们的行事。你用不着害怕殷勤过分,尽管一望而知,你是在戏弄他们,可是他们一听奉承话,就连最精明的人也甘心上当。”<br/>  在今天的现实生活中,“甘心上当”的人可谓多矣。这是因为信奉“千错万错,马屁不错”的人屡见不鲜。拍马屁者是因吃马屁者而存在的。我们身边爱好此道者的拍马术,也许要比东京街头的小山和水野高明得多。他们或当面歌颂顶头上司的政绩,或顺着头头的“思路”,投其所好地发表“补充意见”;或在大庭广众当面“批评”领导的种种“缺点”,明批实褒,明批实吹;或把自己的工作成绩,制成尺寸正好的高帽,恭恭敬敬地给上级戴上。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他们所经营“奉承屋”的营生,获利可不是收受一百日元之类,而往往是想做一笔大买卖,也确有一些人获得了成功。因而,法赖尔的信徒至今不少。介绍“马屁经”的出版物居然也能出版,据说获利也颇丰。<br/>  奉承话,这玩意儿,偶然听一点,也无伤大雅,但倘若养成一种癖好,专爱听奉承话,不爱听不同意见,这对做领导工作的人来说,那就隐藏着某种危险。有一位西方哲学家说过:“许多吻你手的人,也就是要砍你的手的人。”如果奉承的目的没达到,那就会图穷见匕首了。这样的教训,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爱好听奉承话来滋养自己的人,还是警惕些为好。

缙阳情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缙阳情<br/>  尤恩泽<br/>  天公造化,偏在八达岭长城外造就了一座缙阳山,横亘在延庆东北部,逶迤起伏,延绵数十里,构成妇孺皆传的延庆县八景之一——缙阳远眺。<br/>  缙阳山属于燕山余脉,更具体地说属于军都山脉东侧。这绵延数十里的缙阳山,高不过千仞,虽无泰山的巍峨,黄山的妩媚,可家乡人欣赏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父老乡亲望着这座山也长几分志气,远方游子想到这座山也平添了恋乡的情思。<br/>  缙阳山的主峰叫佛爷顶,海拔一千二百多米,突兀巍峨、高耸云端,高高的山顶像父辈们健壮的脊梁,两侧绵延的山岭,像小伙子们粗壮的臂膀,佛爷顶下那丁冬的泉水日夜流淌,像诉说着唱不完道不尽的乡情民风。<br/>  俗话说,山多高水就有多长。佛爷顶上的这座清泉还有一段动人美丽的传说呢。<br/>  在很早以前,附近邻村的几个妇女到佛爷顶上采山杏。到了晌午,骄阳火辣辣的,妇女们口渴难忍。正在这时,忽然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手里提着一壶水。妇女们像见到救星一样,向老太太讨水喝,老太太看到她们渴成这个样子,就把水壶交给了她们,这个一口,那个一口,对着壶嘴就喝开了。这时,老太太说:“闺女们,给我留点水,我还有用呢。”妇女们就把水壶还给老太太,老太太手一滑没接住,扑通一下掉到地上,老太太也无影无踪了。从此,佛爷顶上就留下了一个水泉。千年不断,水流淙淙。那个老太太,传说是给人间播撒甘露的龙王奶奶。<br/>  都说山里人嗓门高,嗓门亮,我想离不开山泉的滋润。村里若喊声:噢——开镰喽——这喊声借着回旋的山音,也脆脆的,甜甜的。父母若喊自己孩子的乳名:山柱子——二石头——缙阳山的山谷里也会响着悠长的回音儿。这恐怕是生活在繁华而喧嚣的城里人所体会不到的。

“情情情情散文丛书”研讨会在京举行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情情情情散文丛书”研讨会在京举行<br/>  日前,中国文联出版社、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国散文学会联合召开“情情情情散文丛书”首发式暨研讨会。中国文联出版社精心策划出版的这套少数民族作家描述乡情、亲情、友情、爱情的散文丛书,包括满族作家舒乙的《我的“第一眼”》,蒙古族作家特·赛音巴雅尔的《蓝宝石金戒指》,藏族作家丹珠昂奔的《遥远的莫斯科》,土家族作家杨盛龙的《杨柳依依》。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布赫到会祝贺,有关部门领导和评论家三十多人出席了研讨会。 (敏)

乐在天涯(图片)

第12版(大地·副刊)<br/>专栏:<br/><br/>  乐在天涯(摄影) 张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