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2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漫话天敌
  赵大年
  今年我国北方持续干旱,不少地区出现大量蝗虫,由于灭治及时,没造成严重灾害。灭蝗的办法主要是喷洒农药,包括飞机大面积喷药。然而,农药也会造成污染。新疆农垦区动员群众把十万只鸭子放到田里去吃蝗虫,一只鸭子一天能吃四百多只蝗虫,没有农药也把虫灾消灭了,鸭子还迅速增肥,一举两得。虽然鸭子还算不上蝗虫的天敌,但这生物灭虫的思路能够给人们以启迪。
  我曾去南京北郊林场采访。那里的几万亩松林从前年年闹毛虫,严重时松树叶子几天就被吃光,四层楼高的松树大片死掉。管理干部说,必须消灭早春的松毛虫,它繁殖很快,一旦失控,便成虫灾。然而林场面积大,松树又高,靠人工捉虫、打药,很困难,全场职工的手都肿了(药物伤人),还是顾此失彼。后来在树上钉了几百个小木屋,“招养”松毛虫的天敌灰喜鹊,让它们以此为巢,吃虫孵雏。又集中饲养和训练一百多只的“灰喜鹊突击队”,派两位姑娘担任“鸟司令”。当我见到这群“喜鹊兵”会听哨音迅猛“出征”和“收兵”,真是叹为观止。一只喜鹊一天啄食百多条松毛虫,既有“散兵”,又有“突击队”,从此再也不闹虫灾了。不花药费,林间还种植了许多无污染的绞股蓝(草药),增加了收入。
  动物的天敌,自然形成“相克相生”的“食物链”,如果出现人为的某些环节缺损,就会失去生态平衡。例如,日本在工业化前期,向欧洲大量出口鹿肉,剥夺了狼的食物,日本灰狼迅速饿死。据记载,1905年发现一只最后饿死的灰狼之后,日本列岛再也没有野生狼了。鹿群失去天敌,迅速发展,一年毁坏四千公顷林木。政府鼓励人们猎鹿,一年猎杀七万只,远远赶不上鹿群繁殖的速度。环境学者提出,只有引进(血缘最近的)中国狼,才能解决问题。
  百多年前,一位澳大利亚农场主从英国带回二十八只兔子,放进农场,供他打猎玩。万没想到,澳洲这块孤立的大陆没有狼,兔子失去了天敌的制约,大量繁殖,以致兔子也能成灾,严重毁坏草原和庄稼。澳洲地旷人稀,大家束手无策,也在讨论引进兔子的天敌———狼和鹰。
  我国长白山林海历来是东北虎栖息的地方,它的重要食源是野猪。国人历史上就崇拜打虎英雄武松,所幸当年问题不大,武松用的是哨棒和拳头,杀伤力有限。当代的杨子荣“打虎上山”,用的是枪,继续加以歌颂,老虎就快绝种了。现在保护野生动物,有的单位把人工饲养的老虎放归山林,可惜这山大王已养成依赖性,到了“开饭”时间便蹲在村口,等待主人喂牛肉吃。呜呼,其八面威风扫地,已变成宠物大猫了。再说,野猪早被猎人打光,您叫老虎吃什么呢?
  最近四川彭州的四千亩山林遭到严重毁坏:林鼠沿着地面啃噬树皮,啃掉一圈儿,大树死亡,小树则被咬断。原因是这几年林场附近的农民放炮采矿,以及机器轰鸣,吓跑了林中的猫头鹰和蛇,失去天敌的林鼠迅速繁殖,暴发鼠灾。人工灭鼠,难矣哉!只有保护自然环境,方可让林鼠的天敌杀回来。
  大自然的生态平衡,包括物种的多样性,是经过亿万年漫长过程才达到和谐共生的。而人为地破坏这种平衡,灭绝许多物种,在工业化时代的几十年乃至更短的时间里就能“办到”,其结果必然会遭受灾难性的报复,而且后患无穷。“万物之灵”的人类,千万不要忘记与动物交朋友呀。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大地之歌
  王智 程红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洪湖岸边,一片欢腾。首届中国蓝田农民文化节拉开帷幕。
  披着节日盛装的洪湖瞿家湾蓝田城人群川流不息,唐城大道两侧彩旗迎风飞舞,大型空中庆典气球带着“面向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农民,笑迎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机遇”两条彩带高高飘扬,大跨度充气彩虹拱门敞开胸怀欢迎人们的到来。
  蒙古族、朝鲜族、维吾尔族等少数民族的农民兄弟带着各民族的问候来了,内蒙古、云南、广东等地的农民艺术团体带着各地农民的祝福来了,全国著名的艺术家们带着美好的祝愿来了。他们在蓝田文化广场与十万老区人民欢聚一堂,相识在洪湖,相聚在蓝田,齐声高唱《大地之歌》,同庆中国农民的节日——首届中国蓝田农民文化节。
  首届中国蓝田农民文化节隆重开幕。四千多盆鲜花簇拥成“中国农民”、“大地之歌”八个耀眼夺目的大字,主席台两侧“龙飞在天云蒸霞蔚势卷千层浪,玉漾平湖日暖风和情牵万户心”巨幅联语让人浮想联翩。两千只和平鸽振翅腾飞,文化节吉祥物“田田”在四名少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过主席台。著名节目主持人瞿弦和、倪萍联袂主持大型文艺表演《大地之歌》。彭丽媛、刘斌、克里木、古兰妲姆、李双江等著名演员都献上了他们对洪湖人民的祝愿。
  民以食为天,业以农为本。轻快柔美的舞蹈《天山欢歌》、《天南大三弦》、《农乐长鼓舞》表达了豪爽奔放的全国各族农民用双手和智慧在神州大地上播种幸福的理想;气势磅礴的开封盘鼓、绛州锣鼓激励着人们携手并肩,奋发图强;少林武术、沧州杂技、广东南狮在给人们美的享受的同时,让人们切身体会到了中国传统农民文化的悠久绵长。
  农兴万事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大地,告别了贫穷、落后的农民以“洪湖水浪打浪”的旋律,唱着“我们洪湖好地方,水产丰富荷花香,洪湖的姑娘美,洪湖的小伙子个个都漂亮”的歌,日益富裕起来的农民兄弟的节目使农民文化节更加丰富多彩。
  蓝田文化广场的大型民风民俗表演极具水乡特色:洪湖一千多名农民兄弟组成的龙灯、狮子、彩船、秧歌等民俗表演队依次登场,威武的龙腾狮跃、滑稽的彩船跑场、嬉闹的蚌壳虾鲇、整齐的腰鼓方队表现了农民昂扬健康的风貌;千年龙舟邀请赛在洪湖上演,更引得洪湖万人空巷。水中八十二只龙舟争相竞渡,岸上数万观众齐声呐喊助威。领先者,鼓急桨快心头喜;落后者,奋力划舟吼声齐。你追我赶,奋力拼搏,不正是中国农民意气风发的风貌吗?
  大地是人类的母亲,劳动是艺术的源泉。全国乡村文化的优秀代表齐聚农民文化节,在共青团中央主办的“蓝田杯”全国乡村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颁奖晚会上,这些一边要在田间辛勤耕耘,一边还要忙里偷闲学习唱歌的获奖歌手,在让观众充分领略广大乡村歌手演唱实力的同时,也让全国观众知道了广阔的田野上不仅收获果实,还收获歌声。
  文化节期间举办的农业产业化成果展示会吸引了万千嘉宾和农民朋友。步入三千平方米的展览大厅,农业产业化成果和产品琳琅满目。开展当天,渴望致富新门路的乡亲们将各个展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喜迎盛会的蓝田之夜,绚丽夺目。五彩喷泉竞相吐放,七色霓虹变幻闪耀,炫目射灯交相辉映。天空礼花怒放,舞台花雨缤纷,广袤的田野和美好的未来在向人们招手。站在新世纪的门坎上,中国农业、中国农民将展示中华儿女的雄风,创造新的辉煌。(附图片)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走进西部征文

  用爱心回报
  刘兴华
  去年7月,我乘车从青藏公路进藏,公路上车辆很少,车出了毛病把车停在路边修理的自然也不多见,但只要有,路过的车必定要停下来问一问:需要什么帮助?
  第一次,是我们的车轮胎坏了,不得不停下来更换轮胎,这过程中先后有两辆货车打此路过,都毫无例外地停下来,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尽管这种援助我们并不需要,但内心中的那份感动却是难以忘怀的。第二次是我们遇到一辆车抛了锚,我们也没有犹豫,给予了我们所能给予的帮助。虽然这一帮助就耗费了我们近两个小时,以致我们在天黑前无法赶到鸟岛,但我们心里只想着两个字:值得!因为在这条路上,我们曾得到过爱心的帮助,我们不去用爱心回报,就是对自己人格的亵渎。
  我也曾问:行走在青藏公路上的司机为什么一个个这么富有爱心?青海的朋友说:“走这条路的车太少了,司机间再不互相帮助,又有谁还会来帮你呢?!”并说“在青藏公路上,这是一件仿佛约定俗成的事,人们在做这件事之时,都觉得应该如此。”
  为什么非得在青藏公路上才应该如此呢?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这种爱心延伸到每一段公路,哪怕是繁华的都市?可惜没有,更可惜的是,我们有些司机不仅不相互帮助,在行驶之中还有意无意地以损害别人为乐趣。有一年,我乘一辆大货车去石家庄拉货,行至前么头段时,对面有一辆小轿车刚超过前面一辆货车,由于公路较窄,便形成了与我们迎面而驶的态势,可我们的司机不仅不减速避让,反而加速迎头撞上去,逼得对面的小轿车在急刹车的同时猛向路边打方向盘,差点翻进道沟里。面对此情此景,我们的司机却大笑不止,说什么:“跟我抢道?不撞你个四轮朝天就算便宜了。”
  还有一次,我乘车从石家庄回衡水,路过辛集时,看到一辆小车向前面的大货车鸣笛,示意超车。可前边的货车不仅不让道,还左摇右摆地故意压着后边的小车。大货车为什么压车,我不得而知,有没有借此取乐的成份呢?谁知小轿车竟不顾危险硬是超了过去,超过去就把车停在了大货车的前面,然后从车上下来三个小伙子,把大货车司机从驾驶室内拉下来就是一顿毒打。
  当时,我也从车上走下来,前去劝架。打人的三个小伙子听说我是记者,仍忿忿不平地说:“这样的人就是欠揍!”而那位挨了拳打脚踢的司机,仍在不停地赔礼道歉,以防再饱受皮肉之苦。看他强赔笑脸的样子,我心里真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从青藏高原回来后,我一直在想,假如我当时就知道青藏公路上司机们互相关爱的事情,并告诉他们,那该有多好呀!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地书影

  老北京人的生活
  华孟阳 张洪杰编著
山东书报出版社
  本书是二十世纪上半叶北京人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所谓真实写照,一是书中介绍的生存状态均有当时所拍的照片为佐证,直观而形象;二是作者对这些照片的考证与诠释严谨而翔实,提供了丰富的人文信息,将半个世纪前北京人的生存状态不加修饰地呈现于读者面前。从中,不仅可以看到当时人们的衣着打扮、音容笑貌,还可看到社会各阶层的生存情状,诸如小贩的伶俐、车夫的耐劳、艺人的敏捷、店主的机巧、王公的奢华……各色人等,五行八作,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老北京市井生活的风俗画,透着几分古朴、几分温馨和日渐没落的情状。本书始终是围绕着照片进行编撰的,因此内容更显具体,甚至有些琐碎。然而唯其如此,才更加真实和可读。(附图片)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象书话

  感恩《千家诗》
  铁瑛
  在我国古典诗歌选读本中,《千家诗》和蘅塘退士编选的《唐诗三百首》流传最广,影响也最大,受益者多如恒河沙数,堪称诗苑“双璧”。每当展卷吟咏,就让人感到这已经不仅仅是诗,更是一种慈母般恩情的源头。
  我的案头,有好几种“千家诗”。爱不释手的有四本:一本是湖南人民出版社的(1980年10月第1版),一本是岳麓书社的(1987年3月第1版),一本是花城出版社的珍藏本《千家诗评析》(1998年2月第2版),还有一本是中华书局的《新编千家诗》(1999年5月第1版)。这四本书,不仅在装帧设计上自具特色,其内容亦各有千秋。
  我在得到手头这些千家诗集之前,还见过另一本《千家诗》。
  那本《千家诗》,与其说是一本诗集,还不如说更像一部从哪家老阁楼上翻寻出的家谱。它属于哪种版本,也已无法知道了。只记得书是线装的,封皮是一种少见的粗糙硬纸,内文雕版石印,文字竖排并圆圈标点,显得古朴凝重。从残破的程度看,诗集已经经过不少周折了。这本书是我父亲珍藏的,也是他平生拥有的唯一的一本书。所谓珍藏,是因为我常常看见父亲从他那只心爱的漆色斑驳挂有铜锁的小木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诗集来。父亲很早失去了生母,只念过一年老书,诗册是老书先生赠送的。老书先生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什么独独将它送给父亲?不得而知。反正诗集至少哺育过三代人了。父亲虽然辍了学,但他并没有失去对文化的渴望。他把这种渴望一点不少地倾注在仅有的一本《千家诗》上。在生活中,我那算是文盲的母亲比父亲还能干,但父亲由于拥有了这本《千家诗》,尽管脾气古怪,母亲总是让他几分。由于父亲平时会念上几句古诗,村里人也都敬重他几分。儿时,父亲教给我的第一句书,就来自这本《千家诗》:“云淡风轻近午天……”可惜的是,在“文革”期间,诗集被东藏西藏,终于不晓下落。然而,在我少年的内心深处,已经挽下了一个解不开的“千家诗情结”。
  我手头的几种《千家诗》,其中之一——湖南人民出版社的那本,还凝聚着一段友情。那是1981年秋天,我在湖南娄底师范读书。学校新建不久,坐落在一片红土中间。寂寞的日子里,我开始了文学创作。为了向中国古典诗歌汲取营养,我忽然想起父亲的那本《千家诗》来,心中不禁升起缕缕惆怅。去一些大大小小的书店,竟然没有看见《千家诗》的影子。一个黄昏,信步走到校外的一爿乡间商店,看见一位梳着马尾辫的姑娘在专注地读一本书。原来她读的正是一册《千家诗》。攀谈后我才了解到:姑娘是店主的远房亲戚,由于患了小儿麻痹症,书读到初中一年级就辍学在家。不幸的遭遇并没有磨蚀姑娘的意志。她想成为一名作家,当小学教师的母亲就经常设法给她弄来一些文学书籍,其中便有这本《千家诗》。或许是缘分,姑娘特别喜欢这本书,在母亲的辅导下,她一首一首地啃……姑娘见我对她手中的那本《千家诗》颇感兴趣,竟在临别时慨然相赠。我的心情一下子被她明澈的眼神和书本上的“千家诗”三个字照亮了……
  多年后,姑娘如愿以偿成了某地小有名气的诗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她的创作谈中,我读到这样一句话:“我是读着《千家诗》,跨上文学和生活之路的……”那么,她当然不会忘记滋养过她的《千家诗》,就像一株成熟的庄稼永远感恩脚下博大慷慨的土地。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缸炉烧饼
  梁陆涛
  我家乡平山县的缸炉烧饼,称得上是中国北方面食中的一绝。抗日战争时期,晋察冀根据地的老前辈们说起平山,都会说“缸炉烧饼油炸鬼,那可是平山的特产”。现在,那些“老革命”回到平山,都要点名找缸炉烧饼吃。
  缸炉烧饼真正是平山独有的“特”产。我十八岁从戎,弹指二十余年,走南闯北也是见过点世面的。就说烧饼吧,圆的扁的长的短的大的小的也吃过不少。然而,与平山的缸炉烧饼相似的,我没见过;相近的,我也没听说过。信不信由你,原料几乎无异,做出来的味道却大不相同。特别是刚出炉的烧饼,热乎乎的,双手捧了送到嘴里咬一口,嘿,那味道,焦、脆、香、酥,全占了。
  我不知道我的前辈们是如何创造出烧饼的那样一种做法。看起来,平山的缸炉烧饼和其他的烧饼似乎没有两样:略呈长方形的面饼,扁扁的,一面沾了芝麻,一面烙着微黑的糊印。只是一般做烧饼差不多都是上锅烙或在烤箱里烤,而平山的缸炉烧饼却不。平山的缸炉烧饼是在一只大“缸”里面烤,那“缸”圆圆的,一人搂不住,足有一米多高。缸里面是炉子,也是圆形的,中间安了炉箅子,下面是火。缸炉烧饼用面是“死面”,不发酵。和好的面要揉到醒透,筋筋道道,用手揪成拳头般大小适中的面团,再把面团揉擀成规则的五六毫米厚的长方形面皮,沾上点花生油,两端对折,中间叠在一起,翻过来,一个个成行成列地排列整齐,烧饼就做成了。入炉时,先在面饼上洒点水,再抓把芝麻密密麻麻撒上去,将沾了芝麻的一面向火,另一面紧贴炉壁,盖上炉盖,那烧饼就在炉子里一面烤一面烙。平山人不叫烤烧饼或是烙烧饼,而叫“打烧饼”。烧饼“打”上不多一会儿,那热乎乎的香味就从炉膛里冲出来,直往鼻腔里拱,拱得你馋涎欲滴。顾不上烫,伸手进去抓一个出来,“嘎巴”咬一口,整个烧饼的“芝麻皮”便脆生生地爆裂开来,酥酥落下。所以,这种缸炉烧饼需要用双手捧着吃,要不,那香喷喷的“芝麻皮”全洒落掉那就太可惜了。
  缸炉烧饼好吃是好吃,但因为是“死面”,吃起来就很费牙口。记得小时候在家,常见一些小伙子打赌吃烧饼。一般的,两个烧饼还能勉强吃下去,第三个就嚼不动了。谁要是一口气吃进四五个烧饼,那差不多就可以当一回“英雄”。因此,平山人讥讽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时,便会说:你能,你能吃下去五个缸炉烧饼?只这一句话,常把人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茶楼

  灯谜祭
  陈章
  时代在进步,卡拉OK在发展,某些文化娱乐形式要进博物馆,在所难免,本无足惜。不过,眼看着各地一处处文化宫灯谜台的倒塌,眼看着灯谜栏目被各报从报缝中彻底清除,眼看着全国唯一一家“中华谜报”(辽宁)关门大吉,作为一个灯谜“发烧友”,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为了让青少年朋友知道我们中华民族曾经有过这么一种充满睿智、妙趣横生的文娱形式,这里挑选几则佳谜,与大家共赏。
  一、“自小在一起,目前少联系”,猜一“省”字。“省”字可拆为“自小”二字,也可拆为“目少”二字。“自小”叠在一起,或者“目”字前面联系上一“少”字,均组合、还原为一“省”字。该谜面就像作者在怀念他孩提时代的朋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浑然天成,妙不可言。
  二、“竹叶青青金风起”,猜成语“酒色财气”。谜面就像一句描状秋景的诗句,我们将它重新断句、分解,便可得谜底:竹叶青(酒),青(色),金(财),风起(气)。
  三、“桃花潭水深千尺”猜成语“无与伦比”。将“伦”字别解为“汪伦”,谜面下句“不及汪伦送我情”就是谜底“无与伦比”。以此同理,“落红不是无情物”可猜国脚“谢育新”(该谜面下句为“化作春泥更护花”)。
  四、“忍”字为谜面,猜成语“心有余而力不足”。
  五、英文字母“Q”为谜面,猜古曲名“彩云追月”。
  六、“戴口罩,披斗篷”,猜俗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后三则佳谜,其中妙趣无须解释,相信读者自可领会。
  欣赏过这几则灯谜,我相信会有一些读者与我一样,为灯谜的式微感到惋惜。家乡为纪念香港回归而举办灯谜会,我听到观众中传来一声感叹:“猜谜要读这么多书哇!”这话也真够叫“读书人一声长叹”。不错,猜谜是需要读些书,有些文化的;有些灯谜,更是需要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如“是儿最无信者!”猜成语“求全责备”。谜面是《三国演义》中吕布临死前骂刘备的一句话,译成现代汉语便是:“这家伙最不讲哥们儿义气!”吕布“辕门射戟”,帮过刘备的大忙。而吕布兵败被俘,面临“裁决”时,刘备竟向曹操建议:“吕布该杀”,难怪吕布要骂他。“求全责备”在此解为:为保全性命而责骂刘备。猜这则谜语,不但要看“三国”,还要记住“白门楼”上的细节。怪不得有人叹息:猜谜要读太多书。至于“悲歌散楚”猜唐诗“一夜征人尽望乡”;“飞行交响乐”猜唐诗“此曲只应天上有”,则更需“熟读唐诗三百首”了。
  在这不识五线谱,不会视唱,将贝多芬当作拿破仑的情妇(约瑟芬),也可一夜走红成为歌星的年代,需要读很多书方能“为之”的文娱活动,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之”呢?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乐凯之光

  韦子峪长城
  于明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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