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6月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张春燕作品研讨会在京举行
  中国诗歌学会日前为西部军旅女作家张春燕举行了作品研讨会。与会的几十位著名诗人、作家、评论家对张春燕的诗集《梦你一生》、散文集《阳光之舞》进行了研讨,认为她的作品质朴、清新、健康,无论是写西部军旅生活,还是写亲情、友情、爱情,都具真情实感,既有阳刚之美,又有阴柔之美。同时,大家对作者还寄予了殷切的希望:在扩展生活视野、增强生命体验的同时,还要多读好书,丰富学养,使自己的作品逐渐达到一个更高、更成熟的境界。(梦文)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河水
  胡乔木 遗作
  谢谢你日夜不息的蜿蜒的小河,
  送给我一桶盈盈的流水。
  你是透明的,又有多变的色彩。
  你有天的蓝,草的绿,
  山和树的青,
  山和树的黄,
  山和树的褐,
  天的洁白、火红、暗灰和浓黑。
  高压的急雨曾把你吞没。
  好像你已消失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人们只看见电火的愤怒和山洪的疯狂。
  但是庇护着你的太阳,
  终于恢复了天的明艳和你的明艳。
  你没有被吞食,
  却更显得丰润了。
  你又有了飞鸟的飘忽的曲线和直线,
  和时快时慢的航船所画下的图案。
  落叶、禾秆和大小什物顺流而下,
  而岸边和河湾的开黄花的浮萍,
  开蓝花的水浮莲,偶然还有菖蒲、芦笋
  和大片的芦苇,
  它们能守着自己的根据地很快地长满一
  大片,
  却看着那些流动着的浮浪汉瞪眼。
  鱼和水禽才真正是你的骄子,
  它们自由地或浮或沉地游泳着,
  使羡慕它们的水藻只能痴心地挥动自己
  的长而多的手臂。
  你是大群的微细的生物和无生物的竞
  技场;
  你在自己最平静的时候,
  也是不可见的声波、热波、光波、电波的
  畅通无阻的高速和超高速的立体交叉
  跑道。
  而在你的底部,
  那在长久以前的枯水年代担任过桥梁的
  踏脚石
  还在使劲地探出头来
  想见见如今的公园般热闹的水面。
  冬天来了,无数的雪片悄悄地忘我地
  消融在你的温情中,
  但是寒冰却威严地阻断了你和外界的
  交往,
  虽然它不知道在它的封锁下
  你仍然照常地进行着自己的自由的
  流动,
  直到春天的太阳
  又把这可笑的骄傲的阻碍物
  驱散得无影无踪。
  无数的色、形、光、影和波
  (这里还没有加上人所加上的一切)
  在你的拥抱中难解地溶成一体。
  你仍然安详地保持着透明,
  像繁华场中的处女保持着童贞,
  你神奇的盈盈的水啊!
  你有涟漪的微语声和大浪的撞击声,
  在解冻的春天你有冰面的碎裂声,
  自然界还在你的外表和内部
  鸣奏着种种乐音和噪音。
  同它们在一起,还混合着
  在岸边追逐玩耍和打水漂的小孩的
  笑声,
  在码头上提水、淘米、洗衣服和扛运
  货物的劳动声,
  散步者、赶路者和拉纤者的脚步声,
  老人在漠然凝视后的叹息声,
  不同腔调的男人的打骂声,
  不同年龄的妇女的哭泣声和投水声……
  你由于这些声音的没完没了的循环几
  乎麻木了。
  突然,一阵阵新奇的枪炮声和喊杀声
  使你昏迷过去,
  又在一阵胜利者的号声、歌唱声和欢
  呼声中苏醒过来。
  过得不久,你听见了以前没有听见过的
  疏浚河道,修建河岸、道路、桥梁和房屋
  的嘈杂声,
  车轮声、车喇叭声和吆喝声,
  大型的货船、汽船和一些机帆船的行
  驶声,
  从春天到秋天的男女老少的游泳声,
  吊嗓子的男女高中低音和吹奏乐的金属
  的鸣声,
  学生们的背诵声和默读声,
  假日傍晚不害臊的情人的接吻声。
  不时地也有重新出现的叹息声和哭泣声,
  它们可是往昔的历史的回声?
  夜幕由东向西地笼罩了过来,
  自然界的色彩和人们的喧声
  都在你的记忆中陆续地沉没了。
  但是它们不甘心于沉没,
  又变成你的梦漂浮在淡淡的夜雾里。
  你还来不及表示同意不同意,
  星星月亮就从老远的地方
  不声不响地飞入你的怀抱。
  你在朦胧中变得更加美丽了,
  你神奇的盈盈的水啊!
  你不知道你的梦
  是要离开你飞散到空中,
  还是到时候仍然潜回你心里?
  也不知道星星月亮
  是为了寻求你深藏的爱,
  还是在你里面寻求第二个自己?
  而当黎明从东向西慢步行进,
  你的梦和星星月亮的相思还没有飘逝,
  我就来到你的身边汲取这最先的一桶。
  谢谢你,蜿蜒小河的盈盈的流水!
  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
  是像你的梦和星星月亮那样地追求着
  什么,
  还只是要把你送给同样爱你的人分享?
  作于1985年
  (胡乔木传编写组供稿)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走进西部征文

  惊闻剑川有人杰
  韩小蕙
  一大清早,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风驰电掣,穿过波涛汹涌的云层雨层雾层,三个半小时以后,抵达昆明巫家坝机场。这已经是远在三千多公里以外了,虽不至于漾起逐臣弃妇那天涯沦落的凄凉感,但人在羁旅的孤单心情总是有的。还必须在昆明宿一晚,明天才可以继续登程。好在四季如春的气候滋润人亦亲和人。鲜花也在街心、路旁、身边到处烂漫着,带来不少抚慰。第二天清晨,登中巴启程,先驰高速路,再走普通公路,还不时在渣土路上趔趄上一段,将近下午三点,方赶到大理。急急忙忙吃点饭,扔下碗就走,到天擦黑前,终于来到了剑川。
  一是鞍马劳顿,艰难辛苦,焦躁,不提。
  剑川是县制。小县城不大,位于滇西北,属大理白族自治州管辖,居民大多数为白族。有道是“穷乡僻壤出人杰”,果真。你想,在交通已相对发达的今天,通往外面世界的路尚不轻松,更别提在旧时中国,车、船、路、钱都极少的状况下,一个白族人家的贫寒子弟,靠什么走出那些重重叠叠的大山?没别的,发奋读书!用苦功!
  所以小小剑川,竟走出了一大溜儿文化名人,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伟业,青史留名。
  可不敢小看了剑川!
  最让我震惊的是近代诗人赵式铭老先生。想当年,全中国第一份白话文报纸,竟不是诞生在得风气之先的广州、上海、南京、北京等诸大城市,而是由偏僻的滇西北冒出来的一枝红杏,名《丽江白话报》,创办人就是赵式铭———作为报业的后来者,我是深知办报之艰难的,心中立刻充满敬意。赵老先生出生于1873年,卒于1942年,先逢帝制而又民国而又军阀混战,风雨飘摇,政治格外腐败,做任何事情都格外的不容易,何况一介白族?然而他却能于乱世之中不坠青云之志,依然风流倜傥地承受着命运中的轻与重,使个体生命在时代风云的激荡际会中,华光熠熠地灿烂了一回。他曾追随云南都督、闻名全国的蔡锷将军举义,任蔡府的记室兼《云南光复志》编纂,后来年纪大了,又埋首书斋,做了一件也是开先河的伟业,即著《白文考》一书,首创对白族文字的系统研究。作为白族的优秀知识分子,赵老先生为本民族的文化建设,做出了属于自己的贡献,功莫大焉。
  剑川还有一位名气更大的晚清著名学者、书法家赵藩,许多人都读过他的法书。这位1851年出生于甸南向湖村的农家子弟,靠自己的勤奋与聪颖,在诗文和书法方面均达到很高境界。他为成都武侯祠撰写的楹联名满天下,曰:“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据说后来者的许多领袖人物和大政治家,包括毛泽东和江泽民,都曾从中取撷精义以警策。昆明大观楼的著名长联“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也是赵藩先生的大手笔,更是为天下人人所皆知。他还曾主持编纂大有益于云南经济发展和文化梳理工作的大型《云南丛书》,数目竟多达近二百种,今天想来,犹觉不可思议。
  剑川人民的另一个优秀儿子张伯简,是白族最早的共产主义者。他生于1898年,卒于1926年,一生只活了二十八岁,却留下了一世英名。他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白族党员,曾与周恩来、赵世炎等一起赴法、赴德勤工俭学,共同在巴黎建立了“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并担任组织委员。后回国参加大革命,尽管身体不好,却依然舍生忘死地工作。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即1926年,作为中央罢工委员会书记,张伯简抱病参加领导了著名的“省港大罢工”,8月份就在广州病逝。他也有著作《各时期社会经济结构元素表》、《社会进化简史》等,作为一代革命家同时也是学贯中西的学者,年轻的张伯简也是不朽的张伯简!
  剑川还有周钟岳(1876—1955),曾任云南都督府秘书长,早年还曾代理云南省省长,晚年担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他也是一位得了道的书法家,旧南京“总统府”三字即出自他的手笔。他同时还是一位学问家,著有《新纂云南通志》,竟多达二百六十六卷,初听介绍时我情不自禁又问了一遍,并暗暗称奇:剑川白族男儿,怎么人人都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创造力?
  剑川还有张子斋(1910—1989),也曾是报界老前辈,1935年《云南日报》创刊时,他就是主要编委之一,后来张子斋弃笔从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区纵队常委兼政治部主任,后又任云南省副省长等高级职务。秀才即使长年在沙场,也终究还是儒将,轻易割舍不掉那一支笔,著有《张子斋文集》四大卷,也算是亦文亦武,轰轰烈烈而又安然雕虫的一生了。
  写到这里,我相信广大读者也和我一样,惊异地遥望着剑川的山山水水,大地天空,奇怪它哪儿来的祥瑞之气,怎会哺育出这么多人杰?且慢,且慢———还有今人呢,剑川的今人,也是了不得的一群滇西汉子!
  我们在剑川的几天里,无论是县里的领导人,还是普通干部、职员、教师,跟我们没说到第三句话,准就转到剑川的发展上去了。最让我感动的是一位中学教师,穿着化纤西服,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就是平时不大梳理,他用有点悲凉极其恳切的声音对我们说:“我们剑川,由于自然、历史、社会等各方面的原因,经济至今还没有发展起来。可是我们有心劲,你们一定要帮助我们!”他说这话时的悲壮口气,让我想到县委领导一班人,他们都是三四十岁,大学毕业,有文化,有能力,有心劲,雄心勃勃地想把剑川早日带入富裕文明。可眼下,他们的眼睛里还都有点忧郁,有点急切。
  我们来到的第三天,才见到县委书记杨定中。虽然不是像焦裕禄一样卷着泥裤腿来的,可他那一身便装西服的皱褶儿里,分明还带着田野山寨的气息。我在别处见过油头粉面、口若悬河、“谱儿”摆得极大的县委书记,我不能说人家就一定不好;可眼前的这位杨书记,更像一位朴素的中学教员,话语不多,声音不高,调子也不甚激昂,“谱儿”不在他的行为方式上,而是在他的心里。如今全县已经统一了思想认识;合力攥起一支开放的大笔,做足旅游这篇大文章———剑川有中国南方规模最大、艺术价值最高的“石钟山石窟”,被誉为“南国敦煌”;有全国仅存、曲调风格独具的白族古洞经音乐,被誉为“中国古代音乐的活化石”;有一年一度、白族风情独特的民间“石宝山歌会”,每年阴历七月廿七开始的三天里,无数对歌手漫山遍野地唱,已经延续了千百年……这些资源,现在已得到足够的珍视,每位县长书记,甭管是主抓什么工作的,谁都能引经据典,一套一套地介绍给各方客人。剑川人民是把富足生活的期望,寄托在这座金桥上面了。
  对此,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不久将来的事。人气旺,是最重要的,这么多杰出人才拧成一股绳,齐心合力地要干一件事,焉能不成!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勤学·做事
  徐惟诚
  我和陈蕃同志不算很熟,但同是北京市杂文学会的成员。他的文集要我写篇序言,我不好推辞,只好说先看看稿子吧。
  读了排好的书稿,却使我感到真正的震撼。这位老大哥(他长我几岁)的勤学博识,对事业的执着奉献,都是极难得的。他的这本文集,不是一本单纯的文集,而是用生命的实践写成的关于一个人应当怎样活着的纪录和宣言。
  陈蕃同志出生在贫苦的农民家庭,入伍之前实际上只读过几年私塾。他是在枪林弹雨、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的,属于人们一般认为“工农干部”的类型。虽然全国解放后上了大学,但他学的不是文科而是医科。然而,读他的诗词,读他论题广泛的文章,便不能不佩服他的学识。许多人叹气说没时间读书,其实大多是没有兴趣读书。中国人的悲哀在于把读书视为苦事。由于读书苦,苦怕了,便视为畏途。只要有机会不读,便如蒙大赦。好在现代社会,消闲之法正多,不愁时间不好打发。真是愿意读书,有兴趣读书的人,时间总是可以找出来,或者说挤出来的。陈蕃同志又是一个例证。
  从陈蕃同志的文章,还可以看出来,他做了不少事。这些事有同他在职时的工作直接有关的,也有关联较远或者根本不相干的,只是有机会被他碰上了,他认为应当做,做了于国家于人民有益,他又认为自己能出上一分力,就义无反顾地去做了。有些人总是叹气自己的人生价值无法实现,空怀好身手,只是机缘不凑巧,遇不着个识货的,无从施展。这样的事当然不是没有。但是叹气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像陈蕃同志那样,无论事大事小,对自己是不是有利,只要国家、人民需要,遇到了就去做。即使做不出大成绩,先做一些小成绩也好,这一天天的日子就没有白过。抱着这样的宗旨,就会发现,可做的事实在多得很,没有权和钱也还是可以做。陈蕃同志离休之后,一天仍然要工作十个多小时,还忙不过来。他就不会有什么空虚、孤独、无聊这些毛病。
  勤学、做事,做到这两条,也难也不难。说不难,许多人就做不到。说难,又实在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真正的关键,只在一念之间。事事想自己,许多事就不容易想得开,包袱越来越重,腿脚就越来越迈不开。事事想着国家、人民,名利的分量自然就轻了,许多难办的事也总归多少能找到一点办法。这样活着,应当是愉快的,甚至可以说是其乐无穷。追逐声色犬马之徒是体会不到的。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言为心声,文如其人,发自肺腑,自有感人之力,工拙其余事耳。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困了(油画)
马忠群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地漫笔

  “有关”与“无关”
  岩泉
  人们时常看到这样的文件或讲话:对当前存在的某个问题,“有关部门”要及时处理解决。但事实上,文件发了,会议开了,有些“有关部门”仍按兵不动,“有关”似乎成了“无关”,原因何在?我想不外以下几种原因:
  “有关部门”的内涵与外延模糊或不确切,使某些“有关部门”觉得实际与己无关或关系不大;权威性指令不坚决。通常以“希望”、“建议”、“请”等口气,使一些“有关部门”觉得不紧不慢,能拖则拖,即使办理,也是应付而已;
  咬文嚼字,曲解文意。比如:把“工商、税务等有关部门”,曲解为工商、税务“等”有关部门,有关部门又“等”工商、税务,你等我,我等你,谁也没下功夫去抓;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要害。一项工作,一件任务,如果“有关部门”有款可罚,有利可图,“无关”也会说成“有关”;若无利可图,又费力气,“有关”也说成“无关”。此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
  假如大家都从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考虑问题,从大局考虑问题,“有关”和“无关”有什么不好分清的呢?又有什么工作不能落实呢?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黄河石点亮了“孤灯”
  高深
  孤灯村是黄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
  孤灯村以前很穷,世人对它一无所知。据说这个位于畛水川上的庄子,十户有九户连灯油钱也没有,每到天黑,十几户人家只有一户点一盏煤油灯。或许“孤灯村”就是由此得名。
  孤灯村这几年可是窗户眼儿吹喇叭———名声在外。这个庄子出名就出在石头上。
  孤灯村在黄河南岸,属河南省新安县管辖。村庄离河滩很近。这条母亲河一泻千里,穿山跨峡,挟带大量泥沙,日日夜夜打磨河床里的石头。这些顽固不化的奇形怪状的石头,经历了亿万年黄河的冲击磨砺,渐渐地,有了艺术生命,形成各种形状、各种图案和各种花纹的观赏石,其中尤以“黄河日月石”最为著名。孤灯村的农民就是因为跟这些石头结下了不解之缘,才使得这个默默无闻的小村声名远播。有人曾这样形容孤灯村农民与黄河石的亲缘:“他们出外拣石,在家赏石,择优藏石,邀友评石,以石会友,广交八方宾客。”这个有五百多户人家的山村,其中一百二十多户藏有数量不等的黄河石精品。
  去年6月的一天,我与几位诗人、作家造访了这个奇石山庄。走进村子,串过农家,只见家家门口、院落和厅堂间,举目尽是观赏石,有许多家还利用多余的房间,办起了家庭奇石馆。我们在村赏石学会会长龚德义家做客,听一个种田人讲奇石艺术怎样丰富了人的精神世界。龚德义的家,哪里还像个家呀,整个就是个被奇石统治的王国。这么说吧,除了他那张四米见方的床铺以外,你再找不出一处没被石头占据的领地。有十几块近几年在国内国际参展获过大奖的珍品,全摆在中堂最显眼的地方,即使你是个外行,也会一眼看出这些都是龚会长的“眼珠子”。在迎门的条桌上摆着一块“黄河落日”,这块足有五十斤重的日月石,曾经轰动了在大连市举办的中外奇石展,“黄河落日”拿了一等奖,龚德义也成了展览会上的新闻人物。一位国外的华人藏石家,愿意出高价买下这块黄河日月石。龚德义说:“你到我们奇石山庄去,我可以白送你几块,这块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卖。”他崇拜艺术远远超过了崇拜金钱。
  在孤灯村,藏石水平与龚德义不相上下的人很多,像玩石头最早的王天良,像分别藏有顶尖级珍品的王小联、王联营、刘永顺、刘东京、刘河坝、郭新民等。他们除了种田以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卖给了石头。他们说玩石头已经玩出了瘾,玩出了深意,玩出了感情。他们不论是谁捡到一块奇石珍品,幸运的喜讯便不胫而走,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立刻传遍全村,男女老少蜂拥而至,一面观赏一面评议,比观花灯,看秧歌看耍狮子更有兴致,更显热情。一块石头,可以把几年不搭话的“冤家对头”拢到一起,也可以让丢了钱包的“倒霉蛋”笑得合不上嘴巴。
  石头,对孤灯村人的魅力、魔力就这么大。他们对有的人能把宝贵的时间白扔到牌局里、赌场上很不理解。奇石艺术陶冶了庄家人的情趣,也陶冶了庄稼人的情操。孤灯村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文化程度高低,很少有人出言不逊的,很少有人打架斗嘴的。老年人说这都是石头的魔力。村干部说,人都成了“石癖”,没有工夫扯闲白了。县统战部王部长却说:“这就是艺术的魅力,艺术培养了文明。”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笔墨山水

  饮醉金湖
  廖允武
  “万山之中,深藏着/多少罕为人知的秀色/一座人工湖/以六十五公里长的彩线/装订了一部画册/请以温柔的手/打开她吧!你会像/哲人般转向无我/眼睛:被彩色充溢/心灵:有荧光四射……”这是诗人用心读出的福建省泰宁金湖。的确,金湖就像一块硕大的磁石,只要游客一接近她,就无可抗拒地被她吸引,沉醉在这山水画卷之中。
  这是个绝妙的湖山去处,碧波妆成的硕大碧玉般盘上,镶金嵌玉般点缀、环绕着一百八十处佳景,或浩瀚博大,或幽深迷离,阳刚与阴柔相济、豪放与婉约互补。船行其间,每一程都是美的收获,每一眼都有一份惊奇。
  壁立云水间的大赤壁称伟丈夫,百米高、五百米长的丹崖展示健肌隆起的胸膛,那岩际密布的皱褶似肌体上暴出的筋脉血管,被碧波微澜烘托着,显示出力与美结合的阳刚之气。到白水际瀑布,宽约十米的雪瀑当空垂下,飞珠溅玉中一片迷蒙水雾。“雨”后复斜阳,彩虹如五彩祥云把你拥入其中,真是朦胧美的绝佳景致!甘露岩内的甘露寺的整个重檐歇山式的层楼叠阁,全仗“T”字架下的一木独支,你说奇也不奇?
  罕见的水上一线天更让人着迷,双壁夹道,水留一线,崖顶合拱,天光一线,舟行夹缝,压迫感中更觉生命之珍贵。奇在山穷水尽处,居然有一开阔深潭,五峰环立,似五马护卫龙宫,那飞流直下的两股泉流,正像直奔龙宫的飞龙。水特清,山特奇,景特幽。难怪连观音菩萨也贪恋美景,屈尊护潭宁成化石而不悔。
  寻幽探奇之趣,莫过于游天梯石巷。所谓天梯,实为巨崖一裂缝,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里面黑黝黝的,没有光亮。人到此,大有“地狱无门偏进来”之感,任你再刚强的汉子,也得屈身弓腰,手脚并用。天光处上得崖顶,但见古树老藤、奇花异草满目,如登仙境。正待欢呼,却出现下山亦险,“曾经沧海难为水”,又有古藤多情相扶,涉险,反成了一种乐趣。
  回味无穷的地方真是太多了,猫儿山的传说,野趣园的野趣,更有幽谷迷津、三剑峰、悬索桥等令人爱不够、赞不休。
  最刺激的胜境,还要算被古人喻为“天为山欺,水求石放”的上青溪。两岸嶙峋峥嵘,石崖连着石崖,把溪流逼成曲曲弯弯的羊肠一线。客人们一上竹排就把心提到喉咙口,行一程捏一把汗。这不,一个九十度急弯,眼见排头直插崖岸,不想排头顺水一拐,顺顺当当擦尾而过,令人虚惊一场。险中观景又是一大美事,罗汉岩、九曲潭、阳关三叠、青龙峡、落霞壁……三十里水路铺陈三十里的画屏,丹崖上奇窍异穴特多,有的密如浪花溅雪,有的疏朗若五色花瓣。窍中时不时有青枝探出,如虬龙探海。溪岸,林茂竹翠、草异花奇,原始次森林的别样风情让人叹服。奇的是时不时有异石立于竹木丛中,有如巨大的盆景,别样妖娆。想不到这里的禽鸟竟不避人,翩翩然落于排上,共享漂流之趣。此时的你,烦恼涤尽,心清如水,回归大自然的乐趣尽在不言中。
  也有忘乎所以掉下溪的,水深不过及膝,才知有惊无险,遂胆壮气粗,笑声随着浪花飘。
  据排工介绍:上青溪差点建了电站,多亏县领导英明,带队八上上青溪漂流探险,开发了这个不可多得的旅游景点。
  饮醉金湖,我为金湖极尽旖旎的美景而赞叹,更为泰宁人“以旅游业为突破口,促进经济发展”的远见和魄力而感佩。因了他们,金湖的美才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出来;也因了他们,金湖的明天必将更加瑰丽迷人。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边关采风

  兵
  张可明
  他们爱
  红红绿绿的都市生活
  更爱
  那日夜坚守的边关南疆
  青春把满腔的情感
  注进
  座座大山的心脏
  小小的哨所
  装着沸腾的理想
  那常去巡逻的小路
  寄托着
  和平与宇宙的相思
  兵
  他们信仰
  用血染红的土地
  用生命铸就的辉煌
  为的是
  黑夜和早晨都一同
  亲吻———宇宙
  拥抱———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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