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1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南方和北方的警示
  袁良骏
  今年开春,有两大景观:南方的死鱼群和北方的沙尘暴。最大的死鱼群当然莫过于福建闽江支流沙溪的死鱼,因为它不仅数量巨大,而且是全军覆没。四川大渡河死鱼群也不遑多让,而且“潜力”看来也相当大。看着那一堆堆、一片片死鱼的电视画面,实在让人心惊肉跳!正在肆虐北方的“沙尘暴”也足可与南方的死鱼群相颉颃,黄沙滚滚,天昏地暗,飞机被迫停飞,行人抱头鼠窜,造成的经济损失和心理恐慌恐怕也很难估计。
  如果仅仅是一定的经济损失和心理恐慌,倒也不必大惊小怪。可惜,大面积的死鱼群和一浪高过一浪的“沙尘暴”带给我们的威胁却绝不止此!它们的灾难性后果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充分显现出来。比如说死鱼,尽管那些“肇事者”嘻皮笑脸,万般抵赖,但是,鱼不吃他们排放的大量毒物,会死吗?会死得那么彻底、那么悲壮吗?再看看笼罩在死鱼群上面的那片污浊的天空,那不同样是沙溪人、大渡河人的生存空间吗?长期饮用那样的“水”,长期呼吸那样的“气”,当地人群的命运又当如何?这难道是危言耸听吗?“沙尘暴”又何尝可以低估?没有大草原遭到大面积的破坏,没有日渐扩大的大面积的“荒漠化”,又怎么可能有这样频繁、讨厌、可怕的一次又一次的“沙尘暴”?假如有朝一日,北方人一年四季都生活在“沙尘暴”的“亲吻”之中,又当如何?
  环境保护、保护环境,调门儿已经相当高,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环保部门也成立了不少,环保官员之数目也已蔚为大观,环保工作自然也做了不少。然而,大规模的恶性死鱼和高频率、高强度的“沙尘暴”总让人觉得“环保”工作的收效和投入似乎不成比例,对那些破坏环境者打击的力度也似乎太微弱。要不,那些“肇事者”、那些“环境杀手”为什么那样有恃无恐甚至肆无忌惮呢?
  尤为令人气愤的是,大面积死鱼区的某些环保官员,面对那一堆堆、一片片死鱼竟毫无沉痛和愧疚,反而侃侃而谈,大有死这么多鱼算得了什么之意。这实在比大规模死鱼更可怕。让这样的人去抓环保,把人民的命运交给他们去“保护”,岂非儿戏?
  南方的死鱼群和北方的“沙尘暴”在新千年的第一个春天同时到来,这是大自然给国人敲响的一记响亮的警钟!但愿国人铭记这钟声的意义。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边走边看

  走近阿诗玛故乡
  董其中
  很久以来,我向往阿诗玛故乡。
  那是五十年代中期,著名画家黄永玉先生的《阿诗玛》木刻插图问世时,我还是一个木刻青年,对这套脍炙人口的作品爱不释手,并使我向往阿诗玛的故乡。后来又看了电影《阿诗玛》,我年轻的心为那动人的恋情故事所打动,为银幕上那美丽神奇的自然风光和那独具艺术魅力的音乐所陶醉……
  我企盼走近阿诗玛故乡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去年6月初,我被通知参加中国美协版画艺委会成立大会来到昆明,会后参观了著名风景区石林。
  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的十九位版画家买票进入游览区后,第一件事便是挑选导游人员。在一个庭廊里,约有三十多位男女青年,身着崭新鲜艳的民族服装,分成两排相对而坐,等待游客的挑选。几位版画家已走近他们,行使挑选的任务,当他们正犹豫不定时,我走上前去,一眼看中一排从头数过来的第二位姑娘,当她一站出来亮相时,博得大家的喝彩,中央美术学院年轻的版画系主任吴长江还夸奖我说:“董先生眼力真好!”这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眉目灵秀,线条清晰,化妆浓淡相宜,形象亮丽俊俏。当挑选男导游时,女版画家郑爽看中的那位男青年为大家所认可。小伙子浓眉大眼,脸色黝黑,粗犷健壮,富有阳刚之美。
  女导游举着一面印有世博会标识的小红旗引我们上路了,她首先对我们表示欢迎,并说:“你们就叫我阿诗玛。”男导游接着说:“你们就叫我阿黑哥。”他们还向我们介绍说:“我们都是撒尼族,它是彝族十二个分支中的一个。”他们热情回答我们提出的各种问题,气氛十分活跃,一路撒满欢乐。
  石林是陡峭石峰林立的一种石灰岩地貌,由水流沿石灰岩的垂直裂隙溶蚀而成。这里的石林最为壮观,高低不一,形状奇特,有些如同地下冒出的一群巨型蘑菇,有些则像倒插地上的把把刻刀,有的石林还擎举起各种象形怪石。蔚为壮观的石林,真不愧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杰作。石林间生长着各种乔灌木等植物,绿色簇拥着灰色的石林,形成黑白对比之美,又具有和谐的节奏感。
  天空突然下起了霏霏细雨,石林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给氛围平添了浓浓的诗意,顿时,人流中张开起一把把雨伞,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如同绽开的花朵。行进在蜿蜒山路上的旅游长队,远远望去,好像一条舞动的彩带。
  到了“石林”标志的景观前,我们都争相和阿诗玛、阿黑哥合影。一些其他游客也都以羡慕的目光,注视着用画家眼光挑选出来的阿诗玛和阿黑哥,并邀他们合影,使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两位导游对景点的解说自然而有风趣,博得大家阵阵笑声和掌声。我们既是在听景,又像是在一幅气韵生动的水墨画中畅游,感到融入大自然的无限愉悦。
  游程过大半时,导游让我们围拢过来,对我们宣布说:“我们为大家献上一首彝族民歌。”他们用那清脆甜美的嗓子深情地唱道:“塞洛塞洛塞,洛里艾洛艾,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尽管这是大家听惯了的歌,但在彝族之乡听彝族人唱彝族歌,却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三个多小时的游览,使我们尽享自然之美,同时也感受到兄弟民族热情好客的深厚情谊。藏族版画家其加达瓦紧拉着阿诗玛的手,邀她和阿黑哥与我们共进午餐,阿诗玛回答很干脆:“谢谢,我们是不能吃请的,这是规矩。”说罢,她和阿黑哥向我们摆摆手,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人群中。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考试
  赵天翔
  考试给我留下了太深太沉重太鲜明的印象,尤其是高考,号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所以我每当遇见小小年纪已戴上几百度的眼镜的中学生,甚至见到背着与纤小的身体不相称的硕大书包的小学生,我油然而生的那种强烈的感触里,一分同情,一分怜悯,一分感慨。
  据说考试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至迟在隋唐时代就已经完善了,这就是科举制度。外国的文官选拔考试等等都是跟我们学的。参加科举考试,几乎是当时贫寒的士子取得功名的唯一途径,正与现在农村的孩子想要跻身城市的处境相仿佛,所以其竞争的激烈程度较之现在的高考也并不逊色分毫。现存最大的科举试场南京江南贡院里就陈列着清朝的考试夹带,一件上衣的两襟内面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写满了。单是那一笔隽秀的楷书,现在也十分少见了,可见古人作弊用功之勤,也要超过现代人。
  但现代人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父母神色凝重地坐在你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要好好学习,要是考不上大学,可咋办呀!”
  这一幕沉重地压在我们心头。再加上学校里老师也总是以表扬的形式施压,逼得大家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钟,以学习为中心,昼夜不停地转。
  记得中考前夕,我们那一级的学生特别爱学习,人人都是吃了饭就学,端起碗就吃,放下书就睡,偶有休息的闲暇,还有同学在那里互相提问。期中考试刚过,我却因病住进医院,当天晚上打针不慎中毒,失去意识,行为失控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把病房里的脸盆、茶杯、碗、痰盂一一摆在床上,医生问我做什么,我说我要做化学试验。“你那时还念叨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呢。医生的眼睛都红了”,事后母亲回忆道,“医生都说‘娃学得太苦了’。”
  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升学考试的竞争、生存的压力迫使我们的儿童越来越早、越来越多地失去了那种真正属于他们的在青草地上奔跑嬉戏的童年,在小河边趟水摸螃蟹的童年,用碧绿的桑叶怜爱地饲养蚕宝宝的童年,在山上爬树打野果的童年……他们本应该享有这个权利的,但现在只能不停地学习学习再学习。放学回来,还要被父母逼着去学钢琴、学书法、学画画、学舞蹈、学唱歌、学……他们没有欢乐的童年,只有幼稚的成年。“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教孩子学古诗的父母老师们,教这一首诗时不知是何感想?
  通过考试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恐怕未必。“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赋予每个人的才能各不相同,有的喜欢动脑,擅长逻辑思维,有的擅长动手,有的生就一副亮丽的歌喉,有的对图案色彩有特别的敏感,有的生就一副奥运会冠军的好身板……只要对社会有用就好,考试成绩不一定是唯一的衡量。
  毕竟,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考试。别的不说,单就中国文学史而言,杜甫、李贺、李商隐、唐伯虎、徐渭、蒲松龄等等都是考试不得意的人,但他们的成就并不因此而被抹煞,相反正是这些包括考场失意的挫折,才砥砺了他们的胸襟才气,写出了精光四射的诗文来。在生命质量的考试中,他们无疑是最后的胜利者。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鲁迅辑录古籍丛编》问世
  赵英
  前不久,人民文学出版社向社会隆重推出了一部学术界公认的好书——《鲁迅辑录古籍丛编》。这是一部举足轻重的鲁迅整理古籍著作集。全书共分四卷,一百四十六万字,收有鲁迅整理的汉魏六朝小说、唐宋传奇、古史、古地志、古诗文及笔记、史料等古代著作共二十种。这部书,既是鲁迅整理古籍的第一次大规模的结集,也是第一次以铅印形式开了出版鲁迅整理古籍著作集的先河。
  鲁迅先生整理的古籍著作约数十种,从未结集铅印出版过。历次编印《鲁迅全集》,除1938年出版的第一套《鲁迅全集》收入了鲁迅整理的五种古籍著作外,其余各版均未收录。这种情况,引起了不少名人学者的高度重视。全国六届政协第二次会议上,唐弢、宋振庭等六位委员联名提案,建议影印出版鲁迅抄校的古籍手稿。提案很快落实,在北京和上海鲁研界同仁的共同努力下,于1986年开始,陆续出版了《鲁迅辑校古籍手稿》线装本六大函。但影印本成本高,印数少,一般读者或买不起,或难于见到。在这种情况下,出版一套铅印普及本,不仅十分必要,而且迫在眉睫。
  《鲁迅辑录古籍丛编》应时代需求而生,它的出版,意义十分重大。首先,它弥补了《鲁迅全集》之“不全”,为再版时纠正这种“不全”提供了坚实可靠的材料基础。其次,《鲁迅辑录古籍丛编》的出版,满足了一大批渴望读到鲁迅整理的古籍著作的读者的愿望,从而有利于研究者在鲁迅整理古籍的领域中,对于鲁迅作出的特殊贡献,进行深入广泛的研究,推动鲁迅研究事业向纵深发展。再有,《鲁迅辑录古籍丛编》第一次将鲁迅整理的古籍用铅印形式结集出版,这不仅填补了古籍著作铅印本的空白,具有开创性的意义,而且也是鲁迅著作出版事业迈上新台阶,开始新阶段的重要标志。
  当然,《鲁迅辑录古籍丛编》在取得了巨大成功之时,也有一些考虑不周或工作疏忽,尤其在所收篇目的取舍问题上,还有值得商榷之处。但毕竟瑕不掩瑜,美中不足丝毫不影响它是一部含金量极高的好书,不影响它在鲁迅著作出版史中的重要的、开创性的地位和作用。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猪肉酸菜炖粉条
  傅大为
  还是猪肉酸菜炖粉条有味!……漂泊久了的东北人,大都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吃正宗的猪肉酸菜炖粉条,是要受季节限制的,春夏秋三季不行,只有进入了腊月天,它才会伴着寒风,热腾腾地端上饭桌。
  酸菜是经霜的东北高棵大白菜淹渍出来的,切成火柴梗粗细的丝,帮呈浅白,叶染黄绿,千锅万煮,始终脆而不糜。而粉条的取料,也很有讲究,上品应为东北土豆粉,以油笔芯粗细为宜,易熟又耐煮,柔软而不断,少点些酱油,出锅黄白亮艳,挑起是春柳倒挂。最关键的,要数猪肉的选取和高汤的添加,它决定着这道菜的正宗度。肉应选带皮的“五花肉”,切成寸宽薄片;汤则取杀猪时煮肉和骨头的老汤。一应材料备齐,柴灶旺火,肉片下锅爆炒起卷出油,再下酸菜炒至蔫状,方可添肉汤折粉条加佐料。之后,文火煨炖二十分钟左右,一道香而不腻的猪肉酸菜炖粉条,便香绕屋脊了。
  记忆中猪肉酸菜炖粉条的馨香,大多是萦绕在年前年后那些日子的。那时,我生活在老家本溪,正是越穷越光荣的岁月。平时,农家吃油都时常断线,何谈猪肉酸菜炖粉条的奢华!
  记得一个风雪天,劳碌的母亲病倒了,而父亲又工作在外,年少的我自作主张,悄悄翻进储藏室,从罐中取出一块冻肉,翻出一堆经年的碎粉条,做了平生第一碗猪肉酸菜炖粉条。
  母亲端着热腾腾的碗,慈爱地责怪“肉是留父亲回来过年的”,一边尝了一口,说:“好吃,真好吃!”我心里自然美滋滋的。其实那碗猪肉酸菜炖粉条,因为缺油少肉无老汤,又酸又涩。可是每次母亲念叨起那碗猪肉酸菜炖粉条,都说:“酸是酸了些,可我儿的孝心却是香的!”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怀念母亲
  聂春友
  母亲逝世后,我常在梦中见到她老人家。
  父亲是一位守本分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靠母亲支撑。母亲的大半生都生活在艰苦的环境中,把大部分精力用在拉扯一大群孩子长大成人上。母亲为我们这个家含辛茹苦。从我记事起,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晚上睡得很晚。我们弟兄六人,都正是要吃饭、要穿衣、要成长的时候,孩子们的吃喝拉撒、缝补浆洗是母亲生活的全部内容。记得母亲常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为我们弟兄缝制“千层底”布鞋。每当穿上母亲做的新布鞋,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每年的端午节,母亲总要亲手削出几把小小的桃木剑,系上红丝线,挨着个为她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挂在胸前。母亲说,桃木剑能避邪,戴上它,一年里消灾免祸、平平安安。端午节吃完粽子,母亲就催着我们去“跑桥丢病”。这是多么纯朴殷切的希望啊!母亲期盼着我们在生活的磨砺下,渡过艰难,平平安安。在我们成长的道路上,她用双手支撑起一片晴空。
  母亲虽然没上过一天学,但多年的生活磨难,使她具有坚强豁达、助人为乐、关心他人的传统美德。她用自己的言行,影响和教育我们。小时候,放学回来,我总是先到地里拾一背柴禾,回家后就趴在板柜上写作业,学习很努力,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前几名。母亲做饭时我常帮着烧火,因不得要领,光冒烟,不起火。母亲教我说:“火心要空,人心要公。”火心只有“空”,才烧得旺,人心只有公正才能办好事。母亲的这些话,至今仍然响在我的耳旁。我参加工作后,母亲常嘱咐我:三条大道走中间,别让谁挑出毛病来,要给村里的父老乡亲争口气,多给老百姓办好事。母亲的教诲,一直是我做人、做事的指针。
  1992年暑假,妻子接母亲到南戴河住了一个星期。我本想抽空陪老人到各景点看看,可是每天忙于开发建设和接待服务,早出晚归,竟没能陪母亲吃上一顿饭。1991年农历六月初六,母亲在南戴河过生日,我因忙于工作,竟忘记了这件事,妻子打电话找我,我仅在中午抽空回家,给母亲敬了一杯酒,但母亲还是非常高兴。1995年2月,我要去科威特洽谈一个项目,当时父亲病重,但两位老人还是坚持让我放心地去,不要我为他们分心。我到了北京,临上飞机前,父亲就去世了。从科威特回来,妻子到首都机场接我,才告诉我这一噩耗。后来得知,是母亲极力主张不让家里人通知我的。到家后,母亲强忍着悲痛,劝慰我:“儿呵,别太难过了,虽然没跟你爹见最后一面,但是你已经尽孝了,老人也知足了。”到家的第二天我去给父亲上坟,天上骤然落下一场大雪,我想,这也是天意吧。
  值得宽慰的事有两件。一是1976年地震后,母亲患病毒性痢疾,妻子和二嫂将母亲送到枣园医院,后又转到市传染病院,母亲高烧不退,浮水不减,病情逐渐恶化,医院通知家里作好后事准备。兄弟们心里没底了,只好把老人转回枣园医院维持。但,奇迹出现了,院长在出国前和几位医生给母亲会诊,拿出一套治疗方案,使母亲终于病愈。二是1986年陪着父母到山海关、北戴河旅游。这是父母一生中第一次和我们出去旅游,也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旅游。当时,父母虽然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但走起路来特别精神,游兴很浓,并在天下第一关和望海长廊留了影。
  母亲离开我们整整一年了。去年春节,是母亲一生中最后的一个节日。记得那天中午,我们把一束鲜花敬献给母亲,她老人家爱不释手,连连说:“还是我儿子、儿媳惦记我、理解我,妈一辈子没闺女,就是喜欢花。”当时母亲那高兴的样子,至今还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次献花,我们还和母亲合了影。没想到,这次合影,竟是我们母子的最后一次合影。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吟诵之间显性情
  张宝林
  我认识方广奎是在十多年前。那时,他是一名基层税务所的所长。工作之余,喜欢写些小文章在报刊上发表。我们有一位共同的画家朋友,有时聚聚聊天。后来,我发现他写一些书画鉴赏的文章,竟也中规中矩。我心想,老方聪明。我知道他没念多少书,他悟性好。
  一晃十年没见。一天,他来电话,说出了本书,要送我一本。我正想叙叙旧,就约好了一天晚上去税务所看他。
  那是个傍晚,所里的人都下班了,他在办公室值班。他领我进了一座很旧的小楼,是六七十年代建的那种,墙上刷着绿漆,木板门,没有任何装修。办公室的沙发是简易的,铺着很老式的沙发巾。他还像十年前那样,慢条斯理,冲淡平和。他说了不少这些年收税的故事,有的真可以成为畅销小说的精彩篇章。
  促使我写这篇小文的并不是那些故事,而是他送给我的那本书———《清拙吟》。说实话,拿到这本书,我很吃了一惊。这是一本由时事出版社出版的旧体诗词集,三百九十页,厚厚的一本,里面收录了七百多首绝句、律诗、古风、长短句,甚至还有不少散曲。
  我也喜欢旧诗词,偶尔也写几首。但我知道这玩意儿很难。老方居然写了这么多,这我没有想到。回家认真看看,愈发感到难能可贵。
  这七百多首诗词是在七八年里写的,平均三四天写一首,这对一个专业诗人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一个整天陷在税表堆里的人来说,速度确实惊人。比如,1996年8月,他去西安,一口气写了二十二首七绝,总题为《西安寻古发幽杂记》。我猜想,也许他在西安只呆了七八天,那末,他一天就得写两三首。在这个年头,谁还会这么玩儿命写诗呢?诗能当饭吃?当钱花?
  对一个业余诗人,当然不能苛求,但老方的诗,确有不少清新可诵。比如,《杭州诗抄》之三《岳飞墓前留影》:千古威扬报国魂,满江红曲唱传今。西湖独占江南秀,总与心昭墓不分。又如《北京孔庙拾零》之一《观触奸柏》:古柏枝繁茂,根深护大成。福荫昭孔庙,亮节孕雄风。贵在通灵性,敢于触奸缨。寿龄今六百,吾更盼长生。
  更为可贵的是,不少诗有感而发,针砭时弊,表现了作者对腐败现象和不正之风的鄙夷和愤懑。比如,有一首小令写王宝森:“爬上高官弗厌求,更耍权谋。广收财色任风流,极乐逍游……”但最后作者坚信———“苍生恨助纣,胸填盛世忧,盼网净败类成囚。”
  老方是个热爱生活,感情丰富的人。他的诗有记游,有感事,也有读书读画的感悟,寄友怀人的篇什,甚至连买柿子也入了诗:一车黄柿诱人涎,白马停蹄耀路边。未等秋阳偏过午,金山已坠百家篮。读老方的诗,有时让人想起范成大。
  写旧体诗词所受的束缚是较多的。闻一多生前曾将创作旧体诗词喻为戴着脚镣跳舞。不过我认为,尽管写好旧体诗词颇难,但是一旦从中获得成功的乐趣,其被羁绊的脚镣声响,反而会成为增强舞蹈魅力的伴奏音乐的。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迎澳门回归,迎新千年”征文获奖名单
(以得分多少为序)
一等奖(二名)
赴澳门感言 许嘉璐 1999.12.21
千年夜遐想 梅 洁 2000.1.29
二等奖(六名)
回归曲 石 英 1999.12.2
今天的这个夜晚是如此璀璨 刘 虔 1999.12.18
龙与其他 李 瑛 2000.1.1
回归同庆忆先贤 厉彦林 1999.12.18
泥土恋 刘水清 2000.2.26
澳门掠影 刘鹏凯 1999.10.22
三等奖(八名)
澳门桥 于大卫 1999.11.16
小城以诗为魂 王晋军 1999.12.21
奔向新世纪 峭 岩 1999.12.30
澳门澳门 商泽军 1999.12.10
我乘风归来 匡文留 1999.11.26
和新千年碰杯 宁 宇 1999.12.30
精致的澳门风格 孙绍振 1999.12.18
一九九九再唱回归 冯永杰 1999.11.4
人民日报文艺部
江苏扬子江药业集团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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