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观点
今年物价能否走出下降通道？
国家计委副主任 汪洋
●价格总水平下降有需求不足的原因，也有成本下降的因素
●进一步清理抑制消费的价格政策
●继续出台交通、房租、教育等方面价格调整措施
近两年来我国价格总水平出现了持续下降的态势，决定性因素是我国社会供求总量平衡关系出现了新的变化，部分商品出现了供给相对过剩，而需求虽有增长却仍显不足，尤其是最终消费需求增长乏力。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价格总水平的下跌也有产品成本下降的因素在发挥作用。一是国家为减轻企业负担、促进消费采取了多项措施，如整顿市场价格和收费秩序，取消几百种乱收费，多次下调银行存贷款利率，降低电信、粮食、棉花等一些商品价格，大大降低了企业生产经营成本；二是科学技术进步使劳动生产率水平不断提高；三是近年来我国市场化体系建设、交通通讯基础设施建设飞速发展，使商品在流通领域所需时间比以前明显缩短，商品交易成本不断下降。另外，我们也应看到，在前几年通货膨胀时期，许多商品价格出现过度上涨，近几年这些商品价格中的不合理上涨因素逐步被剔除，有了不同程度的下跌。这些因素对价格走低发挥的作用是积极的。
我国价格总水平持续走低是国民经济运行状况的综合反映，2000年价格总水平变动趋势也主要取决于整个宏观经济的运行状况。从确定国家调控价格的预期目标来说，我们希望今年价格总水平停止继续下跌的趋势，并使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转负为正，以合理引导社会消费预期。
我们认为，今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转负为正是可能的。主要理由是：1．我国将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以保持固定资产投资较快增长，同时将继续采取措施大力开拓城乡消费市场，促进居民消费增长。2．为缓解价格矛盾、促进第三产业和基础设施发展，在充分考虑企业和居民承受能力的基础上，国家及各地将继续出台交通、房租、教育等方面价格调整措施。3．随着亚洲金融危机影响的逐渐减弱，世界经济和世界贸易增长步伐加快，世界经济环境的好转可能会带动国际市场价格水平出现缓慢回升。今年1月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下降幅度仅为0．2％，而去年同期为1．2％。北京、上海、山西、内蒙古、江苏、浙江、江西、福建、海南、广东、湖南、西藏等12个地区的居民消费价格已开始转为上升状态。
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发挥价格杠杆在促进经济发展中的作用。今年价格工作在促进国内需求增长方面将采取以下几方面措施：
1．进一步清理抑制消费的价格政策，通过改进作价和计价方法，促进居民增加消费。继续降低住房、药品价格和农村电话月租费、通话费，减免汽车购买、落籍、使用等环节的收费，促进相关产品和服务的消费；大力整顿旅游价格；对居民超过一定数量的用电实行价格优惠以扩大电力消费；对部分铁路路段的客票实行季节和时段浮动价格；继续清理整顿各种与居民消费有关的收费项目，对现有收费标准进行重新审核，能降低的降低，能减免的减免。
2．继续采取支持投资的价格政策，通过调整价格和收费为基础设施建设和第三产业发展筹集资金。在充分考虑企业和居民承受能力的基础上，将适当提高天然气、水利工程供水、城市供水、城市公交等价格和教育收费等收费标准；并推行垃圾处理收费制度，逐步提高污水处理费标准，以促进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等第三产业发展。
3．进一步清费治乱减负，加强价格监督检查，减轻企业和消费者的负担，为扩大需求和启动消费创造良好的价格环境。今年国家将开展八项价格、收费检查，分别是：全国电力行业价格专项检查，全国公安部门收费专项检查，旅游行业价格检查，住房价格和物业管理收费检查，小轿车价外收费检查，教育收费检查，涉农收费、粮食价格、烤烟价格检查，及对明令取消的收费项目的复查。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下乡手记（28）
警惕这种“造势”
下乡手记（28）
B县是个介于黄淮之间的平原农业县。若说经济实力，在全省100来个县市中只能倒着数，但这些年，县里总是出新闻。每条新闻都与一位县领导有关。
90年代初，全国掀起建开发区热潮，B县毫不怠慢，不仅紧傍县城建了一个面积达8平方公里的开发区，而且乡乡都建了开发区。B县的口号是“乡乡栽下梧桐树，迎得八方凤凰来”。在当时的条件下，这确实是一条新闻。主抓开发区的就是这位县领导，他时任常务副县长。
两年后，B县再爆新闻，在城郊建起了一座现代化猎场。猎场占用耕地1000多亩。抟土为山，据说仅堆起这座山就花费200多万元，用去了城郊乡群众两年的劳动积累工。以山为中心，呈梅花型建了为数不少的亭台楼阁。买来山鸡、獾、鹿、野兔放养其间。
这个猎场，从创意到组织实施，都是这位领导抓的。他时任县长。县长在大会上讲，建这个猎场目的是为招商引资创造环境。可据知情人说，除了省市领导节假日光顾一下，平时很少有人来。也有人说，建这个猎场，原本就是县长拍市领导马屁。这个市的主要领导喜欢打猎。
1994年这位书记（他已升任县委书记）到南方参观回来，提出要大力调整产业结构，号召全县人民种脐橙。他在大会小会上呼吁：“家种半亩橙，日子火样红。”当时有人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脐橙北移近千公里还能保持原有特色吗？农科所的专家提出：依照有关的农业法规，引进新品种要通过试验、示范、推广三个步骤。是不是先试验一下再说？
这位书记压根听不进去，疾言厉色道：“要改革就必须打破传统的束缚。调整结构也一样。蹑手蹑脚，墨守成规，就等着喝西北风吧。”短短两年时间，B县发展了30多万亩脐橙。书记大刀阔斧发展脐橙的经验，曾被市里广为推广，省报、市报也都作了报道。书记对自己的做法总结为这样一句话：“逼民致富”。
几年过去了，这位书记逼出什么结果呢？脐橙树倒是大部分活了，但结出的果子酸涩难吃……群众纷纷动手刨树。
有人给这位书记这几年的“政绩”算了一笔账：全县大建开发区，不讲房舍、路、电、水的投入，空壳开发区所占的耕地就近万亩。猎场总投资832万元。发展脐橙，造成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真正是“一个人的政绩，几代人的包袱”。
尽管如此，这位书记这些年官运亨通，去年已到省里某厅任副厅长了。有关部门在对书记的考察总结中有这么一句话：“该同志，具有强烈的开拓精神。”
类似这位县领导者，在基层恐怕并非个别。
剖析这位领导这样做的动机，可以从他给同僚传授的“造势”秘诀中找到端倪：“咱们这个地方，一没有名胜古迹，二没有名优土特产。要想让领导注意到你，必须学会造势。”
而这种造势造成的危害，决不亚于贪污受贿。贪污受贿有法律制裁，决策失误又有多少人受到追究呢？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
调整国有经济布局，会不会影响其主导地位和控制力？
从福州国企看“进”“退”
本报记者 江宝章
1月19日，福州市委、市政府召开国有企业“有所为有所不为”实施大会，正式推出国有经济战略调整决定，并公布市属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调整名单和近期发展或淘汰的技术与产品名录：125家福州市属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除事关国家安全和向社会提供重要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企业，政府财政继续予以必要支持外，其余企业都将根据市场竞争程度和中长期生存、发展基本条件等，决定进退。其中32家在竞争性领域有一定实力的企业和企业集团被列为继续扶持对象，将通过多方投入加快发展；60家产品有市场但负债重、经营困难的企业则通过兼并、联合等多种形式进一步放开搞活，政府财政原则上不再投入；对27家产品无市场、扭亏无望和资源枯竭企业则实行破产、淘汰。
有所不为方能有所为
“十几年来，我们在国企改革上摸索过不少路子，也吃过不少亏，才算多少弄懂些个中规律。这就是国有企业要有进有退，有所为有所不为。‘退’，是为了更好的‘进’，‘不为’是为了更好的‘为’。”福州市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王克益如是说。
1992年，福州啤酒厂以1．5亿元国有资产转让给新加坡外商经营，引起震动。当时许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尚有盈利和纳税能力的福州啤酒厂转手给外商？福州市领导认为，这家企业因技改及扩产已经背上沉重债务，今后为保住市场仍须继续投入大量资金，因此唯有以退求进。转让后，新加坡经营方投入了3．5亿元技改资金，福州市政府除收回1．5亿元国有资金外，每年还可收取3000万元左右的税收。
从关注国有企业一城一地的得失，到着眼国有经济的整体发展，把企业改革与国有经济布局结构调整融为一体，福州对国企改革的认识也在实践中不断取得突破。
电子行业是福州无可争辩的支柱产业，1999年产值达255．4亿元，占全市工业总产值的1／6强。从90年代开始，国有经济陆续从电子行业中退出，实达、新大陆、福日、中华映管、冠捷等外资、民营及股份制企业异军突起，其中仅冠捷电子去年的产值就达125．7亿元。这样的“退”，带来了更好的“进”。
此外，在纺织、轻工、冶金及其他竞争性行业，90年代以来，福州市国有经济也开始自觉有序地退出。“退”，一方面盘活了资产，制止了国有资产的进一步流失，减轻了政府的财政负担；另一方面使政府有限的财力得以向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行业转移聚集，投到改善经济环境的基础设施建设上去。这几年，福州每年投入到高科技产业和企业技术改造上的资金都在20亿元左右。
1998年，福州市委、市政府委托权威咨询机构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对福州市的工业产业、产品和企业状况及国内外市场发展趋势进行调研论证，按照有进有退、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于去年3月制定了《福州工业结构调整发展规划》。党的十五届四中全会一结束，福州市国有经济尤其是市、县两级国有企业布局与结构优化工作迅速进入实质性的实施阶段。
数量与效益的辩证法
有人担心，国有经济从一些竞争性行业退出，在国民经济构成中的比重下降后，会不会影响它的主导地位和控制力。
福州市分管工业改革的负责人在实践中深切地感受到，国有经济的主导地位和控制力最终体现在资产的有效性及其资本活力上，而不是只看它分布战线的长短和数量的多少。
90年代以来，福州市通过改组、改造、改制、兼并联合、转让、破产等多种措施，收缩国有企业布局，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从“八五”期间的700多家减少到现在的347家，经济效益明显好转。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实现利税总额从1996年的6．26亿元增长到1998年的29．2亿元，企业的平均负债率也从75％下降到57％。
对经济发展来说更具有积极意义的是，这些被减掉的多是一些技术落后、经营不善、市场萎缩的亏损企业。就总体来说，福州工业的产值和效益并未下降。1996年，福州亏损的国有企业有115家，1998年减少到80家；1996年全市工业总产值716亿多元，1999年增长到1258．3亿多元。以长乐市为例，原来15家国有企业中有13家亏损，最高年亏损达700多万元。从1992年开始，15家国有企业悉数引进多种经济成份进行改组改制，国有企业摆脱了旧体制的桎梏，在市场竞争中获得了生机，连续五年无亏损，国有资产总额从原来的1亿多元增值到4亿多元，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从1990年的82％下降到现在的26．8％，企业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发展态势。同样令人信服的是，这几年，福州市财政收入每年都以10％左右的速度递增，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仍然是税收的主体。
题图：与台湾合资的东南（福建）汽车工业有限公司于1999年正式投产。郑荣基摄（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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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从小到大，从差到好——
上海商业“国退民进”
本报记者 励漪
有2100多名职工、3800多名退休职工、2000余万元国有资产的上海徐汇区副食品公司正酝酿着一场重大改革：将人员费用及资产债务折合为零，整体出让给经营者；与此同时，经营绩效领先于同行的徐汇真丝商厦也已拿出了改革方案，今后产权将转归经营者所有。这表明，上海商业中的国资已经从退出小企业向退出中型甚至大型企业发展，从被动、应付的“甩包袱”式退出，转为主动、积极的退出。在上海，商业国有资本的逐步退出几乎已呈遍地开花之势。
——有目标，定规划，政府企业同步动作。新年伊始，虹口区宣布：商业三年实现“三个100％”，即单一国有资产主体100％改制为多元投资主体，区级行政性公司100％改制、重组为经营性实体，四川北路商业企业100％完成改制，使国有商业企业在市场所占份额从65％—70％下降至50％以下。
——“放小”步伐继续加快。2月初，黄浦区大都市公司下属“国”字号理发网点全部改姓“私”。徐汇区南方集团也将与下属部分企业实行双向买断，人权、产权彻底脱钩。
——从“卖门店”到“卖公司”。徐汇区副食品公司、真丝商厦的改制方案均已经董事会通过；卢湾区商业国资正准备从沪江美发厅、中原美发厅、人民摄影公司、上海药房股份公司等一批盈利企业中退出。
淮海商业集团是全市重点发展的54家大型企业集团之一，去年销售额达44．7亿元。除了已经“放小”199家和将继续“放小”200家左右小企业之外，据总经理钟沛介绍，今年国有资本还将进一步从一些参股企业中退出。如人民摄影公司，紧接着将要进行的改革已经是第三轮了。第一轮是从国有独资企业改制成有限责任公司，1／4注册资本为职工持股；第二轮由经营者出资30万元进行风险抵押承包，国资和职工持股比例为7∶1；而第三轮改革，则是国有资本从该企业全线退出，经营者将成为所有者。
上海商业敢于从小到大、从差到好地实行“国退民进”，无疑是国有资本真正意义上的从一些一般竞争性领域的主动退出。而这种退出，正是上海在国有经济牢固占据主导地位基础上，加快所有制结构调整，为中小企业、为非公经济腾出发展空间所作的积极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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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经济茶座
还不够丰富
万兴
除非洗床单、毛巾被之类的大件，我们家的洗衣机一年到头用不了几次。妻子似乎对洗衣机有“成见”，老是说它不如人工手洗，“自己动手干净且不伤衣物”。一天，儿子带回一则广告，开了家人的眼界。广告介绍一种“像人一样洗衣”的洗衣机。机器上有传感器，可以感知衣物重量、质地、脏污性质，从而自动确定洗涤剂用量、洗涤时间和方式，还力图模仿人的搓洗方式。前不久，我从一份有关的市场调查报告上看到除仿生洗外，现在开发的洗衣机还有什么精细洗、分开洗、健康洗、绿色洗等等。好像你想怎么洗就有怎么洗的洗衣机。洗衣机行业能做到这样一步不简单。
我们生活中“想买而买不到”的东西实在不少。消费需求增长缓慢，东西卖不出去，不可否认有生产过剩的问题，但我们也不可忽视品种不够丰富、质量不好和档次不高的问题。市场需要有新商品来吸引消费者，新商品不多是造成市场疲软的一个重要原因。
哪儿来这么多新商品呢？全靠创造发明，投资大，时间长，我们虽然一刻也不能停止抓创造发明，但这有个过程。除此之外，将现有产品来一番改造、完善，是不是也可以做出大文章呢？答案是肯定的。近两年，外国人把商店开到咱门口了，新颖、精巧、功能多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买回家一看，往往不少是“中国制造”。中国的镜子、杯子、灯具等，经过人家一番重新设计、巧妙改进后变得造型新颖、功能多样了。“改头换面”照样吸引人，勾起人们潜在的消费需求，这告诉我们产品的更新同样不可小看。一出古老的《红楼梦》还常演常新呢，我们卖的东西如果多年一张老面孔，怎能不倒人胃口？
说到更新，我又想起“康佳”彩电“省”去并非必需的丽音、多画面等功能，从而降低成本、售价，顺利地打开了农村彩电市场的经验。他们的成功，关键的一点是注意了农民的“不满”，把农民对自己产品的不满当作商机。事实证明，不满的背后隐藏着消费者对产品的新企盼，隐藏着得不到满足的市场需求，这正是市场空白之所在，企业一定要抓住它。据了解，国外大型购物中心展卖的商品有150万种之多，而我国生产的全部商品也不过26万种。相比之下，说我们市场的东西丰富，其实还不大丰富。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
’99中国投资十件大事
1．中国第一部《证券法》开始实施。
2．九届人大第十一次常委会通过《招标投标法》。
3．国务院召开全国基础设施工程质量会议。
4．国家继续实施积极财政政策，增发600亿元长期国债。
5．中国人民银行采取降低利率和下调存款准备金率
等适度扩大货币供给措施，促进投资增长。
6．企业债权转股权开始实施。
7．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进入破产还债程序。
8．国务院决定设立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基金。
9．国家允许国有企业和国有控股公司作为战略投资
者进入股票市场。
10．九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明确个体经
济、私营经济等非公有制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的重要组成部分。（评选活动由中国经济导报社和《中国投资》杂志社联合举办。）（马洪进）
第9版(经济周刊)
专栏：
百年后 这里还有啥？
在广东省东莞市企石镇，近千亩山地和粮田边、公路边及荔枝园里都不同程度地被坟墓占用。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因为当地农民花钱买地皮迁葬成风，二是东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火葬场。
阿林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