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24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欧盟历史上的4次扩大
  第一次:1973年丹麦、英国、爱尔兰加入
  第二次:1981年希腊加入
  第三次:1986年西班牙、葡萄牙加入
  第四次:1995年奥地利、瑞典、芬兰加入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放眼全球

  欧盟要当政治大国
  张宝祥
  世纪之交,国际形势千变万化,各国都在加紧调整自己的政策,制定新的发展战略,以适应新世纪的新形势,迎接新的挑战。
  作为当今世界的“经济大国”,欧盟不仅拥有可同美国竞争的强大经济实力,而且也有可同美国抗衡的货币——欧元。但在政治上,欧盟还缺乏共同的外交政策;在安全上,欧洲还离不开美国的保护,这就使欧盟很难在世界事务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欧盟委员会主席普罗迪说,新千年为“缔造”新欧洲提供了“一个机会”。欧盟及其各成员国领导人决心利用这个机会,努力把欧盟建设成为一个拥有独立防务和共同外交政策的政治联盟,以便在国际事务中发挥与其经济实力相称的作用。
  显然,欧盟决定加快欧洲一体化建设步伐的目的已不单单是为了寻求独立和摆脱美国的控制,而是为了把欧洲建设成一个“政治大国”和多极世界中举足轻重的一极。为此目的,欧盟近年来采取了一系列重大举措:
  继去年1月1日欧元启动后,欧盟6月科隆首脑会议通过了关于“制定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决议”,并决定在2000年年底前将西欧联盟融入欧盟;同时还任命原北约秘书长索拉纳为欧盟的“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和西欧联盟秘书长,以加强欧盟15国在外交和安全政策上的协调与合作。12月10日,欧盟赫尔辛基首脑会议又做出了在2003年前建立一支由5—6万人组成的欧洲快速反应部队的决定。今年2月14日,欧盟15国开始举行政府间会议,讨论欧盟机构改革等涉及欧盟前途的重大问题。
  应该讲,欧盟在实施“政治大国”战略方面有许多有利条件。首先是欧盟及其成员国领导人都有强烈的政治愿望。欧盟各国领导人清楚地认识到,在新的千年里,欧盟不仅面临经济全球化和政治多极化的挑战,而且也面临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和地区冲突频繁发生的风险,欧盟要想在这种形势下确保自己的安全和有所作为,就必须加强政治联合,对外用“一个声音说话”。
  其次是欧洲经济开始进入新的增长周期。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委员会预测,欧洲经济从2000年开始将会出现一个“新的稳定增长周期”,今明两年的增长率将达3%。战后的欧洲发展史表明,每当欧洲经济好时,各国之间的矛盾就少,欧洲一体化建设就进展顺利;反之,欧洲一体化建设就陷入困境。欧洲经济新增长期的出现将有利于欧洲政治联合和防务合作。
  第三是英国在向欧洲靠拢。长期以来,英国一直对欧洲联合三心二意,因而被人们称为欧洲的“坏学生”。但工党上台后,布莱尔抛弃了前保守党政府的“不合作”政策,转而奉行向欧洲靠拢的政策。他不仅宣布英国将加入欧元区,而且还于1998年10月第一次提出建立欧洲自己军队的建议。布莱尔不久前发表讲话说:“我决心在今后几年中在加强欧洲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方面求得具体进展。”英国欧洲政策的改变将会加快欧洲政治联合的步伐。
  但是必须看到,欧盟在建立政治联盟方面还存在许多困难和障碍。首先是各国仍把主权看得高于一切,其中特别是法、英两大国,他们不愿向欧盟交出自己的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主权,这将是欧盟实现其“政治大国”战略的一个最大障碍。其次是各国利益不同,在涉及国家根本利益的问题上,无论大国、小国,谁也不会主动作出让步。第三是法、德、英三国的领导权之争。德国统一后,其在欧盟内的主导地位日趋明显,法国同英国携手搞欧洲防务联合有制约德国的一面。但同时也要看到,英国靠拢欧洲的目的是要从欧洲内部来影响欧洲,以最终谋取对欧洲的领导权。第四是小国对大国主宰欧盟事务已表示不满,并要求发挥更大作用。此外,美国和俄罗斯对欧盟的上述雄心肯定抱有戒心,必将从中阻挠破坏。由此可见,欧盟要把自己建为“政治大国”仍然任重道远,需要经过一个相当长的过渡时期。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机构改革真难
  本报记者 姚立
  改革是欧盟近年来的热门话题。无论是欧盟的财政预算和共同农业政策,还是组织机构与运行机制都面临艰巨的改革任务。欧盟经济一体化的深入发展要求政治联合的跟进,形势催人。2月14日,以改革欧盟机构为宗旨的又一次政府间会议拉开序幕,这标志着欧盟的改革进入了一个更加艰难的攻坚阶段。
  去年3月,欧盟在柏林首脑会议上通过了《2000年议程》,在2000年至2006年的预算、共同农业政策及结构基金的改革等方面达成了妥协。尽管协议差强人意,三大问题的改革离人们预期的目标还有距离。但综观欧盟的历史,似也符合欧盟一体化进程的发展规律。欧盟是个由情况各异的主权国家组成的区域性组织,这些问题涉及到各成员国的切身利益。几十年来,欧盟每在一体化道路上前进一步,都要经历艰难的讨价还价过程,其间充满着大国之间、南北国家之间和大小国间的矛盾与斗争。从这个意义上讲,即将开始的机构改革更不会轻松。1996年至1997年,欧盟在修改《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制订《阿姆斯特丹条约》的长达15个月的艰苦谈判中,曾将内部运行机制改革作为重要内容之一,但终因问题太敏感,分歧太大而未果。机构改革需要成员国在政治上向欧盟让渡更多的主权,且又直接关系到各国在欧盟内的权利与地位,因而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所谓机构改革,意指欧盟委员会及欧洲议会的组成、最高权力机构理事会的投票决策机制等问题。委员会是欧盟的执行机构,负责欧盟的日常事务,并就欧盟的一些重大政策提出建议,供理事会和欧洲议会审议批准。委员会目前由20人组成。其中法、德、英、意、西5大国各占2名,其余成员国各1名。鉴于欧盟面临扩大的前景,如果未来委员会的组成照此类推,则扩大后的委员会将达30多人。如此庞大的机构很难保证工作效率,甚至有陷入瘫痪的危险。多年来,围绕委员会的人数构成,各国的意见莫衷一是,德、法等大国主张将委员会人数减至10至12人,但小国却坚决反对,担心自己会被排除在外,难以维护本国利益,因此坚持大小国均应有1名委员。而大国则担心由于大量小国的加入会削弱自身权力。上月底,委员会经过酝酿,就委员会的构成提出了两种选择:要么保持20人的现状;要么每国出1名委员,但要调整委员的分工,加强委员会主席和某些委员的权力。至于欧洲议会的议员人数,委员会建议最多不超过700人(现为626人)。在政府间会议上,各成员国难免要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激烈的争论。
  理事会的决策机制改革更为棘手。作为欧盟的最高决策机构,理事会的表决方式有两种,一致通过或多数通过。一般来说,在涉及欧盟共同外交等重大问题时均需采用一致通过原则,而一般问题只需多数通过即可。一致通过原则意味着国无大小,机会均等,都拥有否决权。多数通过又分简单多数和特定多数。简单多数为每国1票,过半数即通过。特定多数则采用加权投票法,即法、德、英、意4国各10票,西班牙8票,希、葡、荷、比各5票,瑞、奥各4票,爱、丹、芬各3票,卢森堡2票。总共87票,满62票为达到特定多数。这种决策方式的问题在于,多数通过原则只适用于欧盟的一些内部事务,重大问题均需一致通过。而在重大问题上,各国由于利益不同,又很难取得一致,常因一国反对,其它国家便无可奈何,议而难决,严重阻碍了一体化的进程。不仅如此,在实践中,各成员国将否决权视为维护自身利益的有力手段,广泛加以使用,使欧盟举步维艰,在政治联合方面尤为如此。
  随着欧盟一体化的不断深入及后冷战时期国际形势的变化,欧盟诸国越发意识到,必须限制一致通过原则的使用,尽可能地扩大多数表决的范围。在此次政府间会议上,委员会就此提出建议,即今后要将多数表决作为一条普遍规则,只在个别问题上才需一致通过,并为今后需一致通过的问题列出单子,明确限定一致通过原则的使用范围,不能再因一国使用否决权而阻碍其它国家的行动。
  委员会这份70多页的机构改革建议将在多大程度上得到采纳,目前还难预言。但较之过去,欧盟对机构改革的紧迫感已大大增加。这是因为,首先,面对欧盟历史上的第五次扩大,如果不能解决机构改革问题,有效提高决策能力,那么,扩大后的欧盟各国在经济发展水平上的差异更大,利益冲突的矛盾点更多,统一也将更加困难。因此,要扩大,必先深化内部机制改革。这是欧盟能实现东扩计划的必要前提条件。鉴于东扩的帷幕已经拉开,欧盟恐难再重复过去议而无果的争论,时间不等人。
  此外,从更深层次上看,改革是欧盟实现长远战略目标的需要。经过几十年的建设,欧盟在经济上已成为当今世界上举足轻重的一极,去年欧元的问世又为欧盟开辟了更为广阔的前景。但是,尽管如此,欧盟迄未摆脱“经济巨人”、“政治矮子”的形象,欧盟所追求的共同对外和安全政策大都停留在纸上。究其原因,除各国利益之争外,现行决策机制的弊端是个重要因素。因此,欧盟要想在新的世纪成为世界格局中名副其实的“一极”,各成员国必须加快改革和政治联合步伐,向欧盟让渡更多的主权,融各国利益于欧盟整体利益之中。这关系到扩大后欧盟的生存与发展,也惟其如此才能使未来的欧盟在21世纪的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欧洲面临严峻挑战 欧盟提出重塑战略
  “造就新欧洲”
  本报驻比利时记者 魏崴
  2月9日,欧洲联盟委员会公布了一份题为《造就一个新欧洲》的文件,阐述了欧盟2000年至2005年的战略目标。15日,委员会主席普罗迪在斯特拉斯堡欧洲议会就这个文件向议员们作了说明,并且预言:“未来的10年,历史将记载为欧洲的10年!”
  文件与讲话主要有两层意思:一是欧洲面临哪些挑战,二是欧盟委员会应该做什么。
  普罗迪认为,“新千年的重大挑战”来自外部和内部。就外部而言,是世界不太平,地缘政治动乱不断,“欧洲正处于重大地缘政治变化的中心”。经济全球化诚然为贸易、投资和技术革新提供了机会,但也产生了一些副作用,如扩大了国家间、地区间、公司集团间的不平等。全球化进程暴露出明显的排他性,可能导致民主机制边缘化,给世界经济和政治带来麻烦。此外,世界环境状况恶化,有组织犯罪有增无减,南北贫富差距拉大等问题都需要从全球范围内加以解决,而处理这些全局事务的国际组织又软弱无力。总之,无论从政治或经济上而言,欧洲面临的挑战都既严峻又难以对付。
  从内部看,欧洲人现在疑虑重重,甚至“有种失落感”,“对欧盟机构的信心动摇”,“觉得这些机构离他们太远”,对欧盟领导人能否建立起他们向往的社会类型表示怀疑。舆论对欧盟扩大也流露出某种担忧,“害怕出现一个缺乏一致、没有边界的欧洲”。如欧盟对过去有关竞争法规的违法行为已管不过来,此外,公民们对反失业斗争成效不大也失去耐心,认为欧洲面临着“管理危机”。
  第二层意思是,为了应付内外挑战,“乐观而自信地进入新世纪”,应该重塑欧洲。当务之急是加速实现政治一体化,委员会此次制定的2000年—2005年4项优先战略目标是:1.更新欧盟管理机构;2.稳定欧洲,加强欧洲在世界事务中的作用;3.制定新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4.提高欧盟成员国全体人民的生活质量。
  从关税同盟到统一市场,进而到统一货币,欧盟的每一步发展都有相应的政策出台。但随着成员国的不断扩大,上述政策目标及其实施范围交叉和重叠,甚至彼此干扰,公民对欧盟机构的管理很不满意。现在委员会尝试把环保、机会均等社会政策与其它政策一致起来,但效果不很理想。若今后欧盟成员扩至更多,这类协调就更困难。为贴近公民,提高工作效率,此次五年计划提出委员会及一切欧盟机构“对欧盟现行的大量政策及其实施方式加以重新考虑”,“重新思索建设欧洲的方式”,“不适应新情况的政策应加以调整或撤消,”“分散权力”,在委员会及其它欧盟组织、欧盟成员国以及民间团体间谋得新的平衡。欧盟事务应由欧盟机构、成员国、地区当局和民间社团共同管理,“欧盟任何机构,都不能认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应只由欧盟机构管理欧洲”。
  这种分权不是削弱委员会的职能,相反,而是使其更加坚强有力、“民主、透明和享有公民信任”。为此,普罗迪为委员会规定了两大任务:迅速实行机构改革,重新确定优先目标并集中力量实现之。
  所谓“集中力量实现优先战略目标”,就是要委员会“放弃至今担负的传统使命”,充分发挥政治作用,成为“造就新欧洲的政治动力”。
  政治的欧洲,指的是欧盟如何更好地维护和推广共同价值观念,主要目的有三:一是要在2001年拟定出欧盟基本权力宪章,“奥地利的政局使之变得更为迫切”;二是指扩大和维护欧洲的稳定。普罗迪强调欧盟应在稳定东南欧局势方面下更大的力气,言行一致。
  最后,也是委员会更希望的,是在世界舞台上充当“领导角色”,在捍卫世界和平、自由、民主和人权方面拥有更大发言权。普罗迪认为,一个拥有共同价值观念的欧洲可以向世界推广其成功模式,为探索世界管理机构打开思路,世界需要欧洲“为建立一种新型的集体管理机构作出贡献”。
  欧洲舆论对委员会“造就新欧洲”的五年战略反应冷淡。普罗迪在欧洲议会讲话后,有家报纸说五年计划多的是善良愿望,缺乏实质内容,文件中多次提到“欧洲的”、“世界的”、“民主的”或“集体的”“管理机构”,却没有具体措施。比如,委员会想以“政治推动”欧洲建设,但说来容易做时难。
  此间舆论还注意到这个计划的英国色彩。放弃欧盟传统思维和管理方式,分散权力,是正中英国人下怀的。难怪英文《金融时报》对计划大加赞扬,称之为“普罗迪的伟大思想”。
  综上所述,委员会提出的这个五年计划能否得到实现,还是个问号。
  欧盟点滴
  欧洲联盟(简称欧盟)目前由15国组成,其成员国有:法、德、英、意、荷、比、卢、丹、爱、西、希、葡、瑞典、奥地利和芬兰。欧盟的创始国法、德、意、荷、比、卢6国于1951年建立欧洲煤钢联营。1957年,6国又在罗马签订了建立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的条约,统称《罗马条约》。该条约于1958年1月1日正式生效。1965年,6国又签署了《布鲁塞尔条约》,将煤钢联营共同体、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合并为欧洲共同体,1967年7月1日正式生效。1991年12月,欧共体于荷兰小城马斯特里赫特通过了以建立欧洲经济货币联盟及欧洲政治联盟为宗旨的《欧洲联盟条约》,即《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简称《马约》。 (本刊编辑)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欧盟决定加快东扩步伐
王永苏 林平 制作(新华社发)


第7版(国际周刊)
专栏:

  圆大欧洲之梦
  ——欧盟东扩面面谈
  本报记者 郑园园
  向中东欧扩大是欧盟的跨世纪战略。1989年苏东剧变后,欧盟抓住历史性机遇,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行东扩计划。90年代上半期,欧盟推出“先期准备战略”,将中东欧国家列为联系国。1997年7月欧盟委员会提出“2000年议程”,把匈牙利、波兰、捷克、爱沙尼亚、斯洛文尼亚和塞浦路斯6国定为候选国,并于次年3月开始同6国进行入盟谈判。1999年12月赫尔辛基首脑会议把保加利亚、斯洛伐克、罗马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马耳他定为候选国,同时给予土耳其候选国资格。这样,欧盟在上个世纪末描绘出了一幅扩展蓝图。进入新千年,欧盟委员会把东扩当作工作的重中之重,加快步伐,全力以赴地去实现这个计划。如果入盟准备工作顺利,2003年有可能吸收第一批新成员国。
  正在推行的东扩,是欧盟历史上第五次扩大,也是迄今规模最大、最富于雄心,因而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扩大。
  扩大后,欧盟的成员国将从15个增加到28个,人口将增加到5亿。前4次扩大的对象都是西方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西欧国家,而这次,除了塞浦路斯、马耳他和土耳其,其余10国都是中东欧前社会主义国家和苏联的加盟共和国。
  早在冷战时期的60年代,联邦德国就开始奉行“东方政策”,同民主德国及其他中东欧国家改善关系,发展经贸合作。然而,只有在柏林墙倒塌后,欧盟才有可能提出东扩计划。
  东扩是一件两厢情愿的事情。对中东欧国家而言,历史和文化的认同感,寻找安全屏障和加速经济发展的需要,使它们把“回归欧洲”作为基本国策,“入约”(北约)和“入盟”(欧盟)就是实现这项国策的两个重要方面。10年来,这些国家在追求入盟问题上可谓矢志不渝,锲而不舍。对欧盟而言,东扩是为了圆“大欧洲之梦”,是一项推进欧洲统一,实现欧洲持久和平与稳定的历史性工程。
  东扩既是地缘政治的选择,也是经济利益权衡的结果。东西欧的经济依存很深。目前,中东欧国家与欧盟的贸易比重占这些国家贸易额的一半以上,其中波、匈、捷三国分别占本国贸易额的70%、60%和50%,达到了欧盟国家之间的水平。此外,中东欧国家的劳动力素质及教育、科研水平较高,劳动力成本低于欧盟国家,是较理想的投资场所。东扩后,欧盟将增加一个面积为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市场,经济空间得到极大的扩展,而中东欧国家也将以入盟为契机,加速经济转轨进而实现经济起飞。
  东扩新课题:如何平衡欧盟与各国利益、大国与小国之间利益;如何保持有效决策能力。
  东扩也意味着损害某些成员国的既得利益。这主要涉及农业基金和结构基金的受惠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希腊、爱尔兰等。在欧盟的预算中,这两项基金约占80%。东扩后13国中,除了塞浦路斯,其他国家都将成为欧盟资金的纯受益国。仅农业补贴一项就要增加30%的开支。多年来,欧盟内部一直为摊款及受惠不均争吵不休,而东扩将使拮据的财政增加一批分一杯羹者。有评论说,西葡等国对于这样的前景感到担忧:一旦东欧的穷亲戚开始拿着饭碗到布鲁塞尔来,它们将会丧失自己所受益的部分地区援助。另外,28国的欧盟如何平衡整体利益与国家利益,如何保证大国与小国利益的平衡,如何有效地作出决策,都是东扩提出的新课题。
  欧盟多年来失业严重,排外、仇外情绪在滋长,极右翼政党的势力有所扩大。东扩在民众中引起忧虑,他们担心在人员自由流通的大欧洲,“东边和南边来的人”抢走他们的饭碗。奥地利极右翼的自由党领袖海德尔就是以“奥地利优先”和“反对东扩”为口号,在大选中胜出进入联合政府的。
  对财政结构、决策机制进行根本性的变革,同极右翼政党的干扰和破坏作坚决的斗争,是欧盟在东扩进程中面对的重大课题。
  欧盟有一个“接纳能力”问题,中东欧则有一个“加入能力”问题。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差异是东扩的障碍;“价值标准”也是可能引发矛盾的入盟条件。
  入盟是对候选国经济、社会、文化、法制方面的一场严格的考核,候选国不能搭乘免费列车,而必须进行一场艰苦的马拉松长跑。只有在重新构筑社会、经济结构后,才能拿到“入场券”。
  经济方面,包括工业、农业和环保在内的基础设施的改造和重建耗资巨大。1998年3月,欧盟曾向中东欧10国分发《入盟伙伴关系》文件。这份长达8万页的文件对每个申请国的政治经济改革作了非常明确、具体的规定,细到了规定哪个国家该订出调整钢铁业的规划,哪个国家应拆除某个核电站。当时波兰官员就有抱怨说,波兰按这些标准改造大约需要350亿—550亿美元,“入场券”太昂贵了。苛刻的条件和高昂的支出招致批评,但欧盟坚持高标准,认为严格的标准有助于促使候选国在内政方面进行改革。
  欧盟方面,90年代已分两批为中东欧候选国提供了超过“马歇尔计划”的援款,今后10年内还将陆续提供约1000亿美元的资助。
  欧盟的一体化走向深入,超国家性在增强,它强调自己是一个“价值共同体”,对价值标准的审视也有“一体化”的趋势。欧盟认为,民主、人权、保护少数民族、产权和宗教自由的准则是不能改变的,是“欧洲的灵魂”。奥地利极右翼政党进入政府,欧盟宣布实行制裁,向外界表明了它作为一个“价值共同体”的存在和力量。在东扩过程中,欧盟把价值标准作为一个必要条件。土耳其去年12月获得候选国资格,今年1月便同意欧洲人权法院的要求,决定暂停执行土耳其对库尔德工人党领袖厄贾兰的死刑判决,因为作为欧盟成员国的条件之一是废除死刑。曾有记者问普罗迪,规定价值标准是否太严厉了,普罗迪断然回答说:“在土耳其政治达标之前,欧盟不会同它举行入盟谈判。”“价值共同体”已延伸到申请国,申请国为此要对本国的司法体制甚至宪法作出一些根本性的修改,它涉及的是超国家权力与申请国的国家主权是否矛盾,两者能在多大程度上相容等一系列根本问题,可能引起矛盾,值得关注。
  尽管东扩道路上还有种种困难,但东扩是欧盟的既定方针,不会改变。因为“自从罗马帝国灭亡以来,欧洲第一次获得了统一欧洲的机会”(普罗迪语),欧盟岂能放过。一般估计,21世纪前20年内,可望完成第五次东扩。当大欧洲梦圆之时,以欧盟为主导的欧洲作为世界一极在世界上的分量就更重了,形象也就更鲜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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