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1月18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楼兴居败之叹
  吴兴人
  魏源是晚清时著名的爱国主义思想家、改革家、史学家和诗人。他是林则徐的好朋友。1841年6月,林则徐因鸦片战争失败被诬陷发配伊犁,路过镇江,魏源特地赶去与林则徐会面,作彻夜长谈。林则徐把自己搜集到的有关各国的全部资料交给魏源,希望他能编撰一部《海国图志》,以警国人。魏源回到他的住处“小卷阿”,研究了世界各国兴亡盛衰,开出了种种振兴中华的救国药方,写成了这部使他名垂青史的《海国图志》。他是中国近代史上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第一人,因而被历史学家誉为“追求民族振兴的先驱者”。
  如今,魏源去世已一百四十三年了,魏源的后人也已全部谢世,但他的故居“小卷阿”至今犹存。令人惋惜的是,这个很有文物保存价值的魏源故居,现今却是破败不堪。我读到一则报道说:
  “院门正中的门额‘小卷阿’三字不见了,只剩铁铲的痕迹,院门已经倾斜,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小卷阿’原有二十多间房子,现被居民们住得满满的,连后院那个普渡庵也住了人。原有的小天井就被缩成了三五平方米。院内东西两端,有两枝腊梅,虽然有一些枝叶,但透不过气来的环境已使它们呈现出苟延残喘的景象。居民们说,这是十月开的早梅,是魏源亲手植的树,如果死掉太可惜了。”
  人事有代谢,魏源已矣!但是,无论是从纪念这位近代史上的杰出的思想家而言,还是从文物保存的眼光来看,抑或是从开发旅游的人文景点来看,保存和修复魏源故居是完全必要的。与其花很多的钱去搞一些毫无价值的假古董,或是造一些哗众取宠的仿古建筑,还不如拿出一笔钱,好好保存魏源故居一类的真家伙,让后人知道,在晚清有一批像魏源这样的仁人志士,不甘于国家的沦亡,开出了一张又一张救国的药方。中国人民在一种屈辱的压力之下被迫走向世界。魏源提出向西方学习,是顺应了时代潮流的。不过,先知者往往是寂寞的。他最后带着彷徨的感情走进了佛门,孤愤抑郁地离开了人世。这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晚年的不幸。
  也许有人会说,动员这样一批居民搬迁,要花很大一笔钱呢,保存魏源故居,又谈何容易!
  这似乎也不无道理。但是,我听说这个城市里的另外一条消息,使我不禁对上述理由发出了怀疑。这就是该市在1989年为明末江南青楼名妓、列为当时“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重建了当年的“媚香楼”,修整得富丽堂皇,花掉了几百万元。据说是“史实绝对翔实”,卧室中设有罗帐流苏、锦被玉枕,李香君和侯方域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良辰美景。而且据解说员介绍,从八十年代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停止修建。“李香君故居陈列馆”该不该如此豪华推出,值得从长计议。至少,我们不应厚此而薄彼。
  豪华“香君楼”,寒碜“魏源居”,一兴一败,看来不是经费的问题,而是一个文化心态的问题,一个眼光问题。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边走边看

  武夷“真山水”
  吴昊
  “真山水”三个大字,镌刻在武夷山的崖壁上,是清康熙年间秀才林翰的手笔。此人当时在建宁太守庞垲府上作幕僚,工诗文、书法,小有名气。他为什么要在陡峭的崖壁上刻上这三个字,是赞美如诗如画的风景,还是警示后人不要把这如醉如痴的真山真水破坏了?不得而知。不过,如何保持名山大川的真山真水真面貌,不被破坏,不遭污染,倒真成了当今一些著名风景区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
  玉女峰是武夷山的门户,也是武夷山的形象代表。这如同三个相依为命的少女的山峰,在九溪岩边,亭亭玉立,袅袅娜娜,如同仙女刚刚离开王母,欲在此窥探人间究竟,又似惠安少女出海归来,只在此驻足小憩。关于她们,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和动听的故事,不知让多少人倾倒。一个国外的亿万富翁要出巨资在玉女峰下建一座豪华别墅,服务人员都是清一色的美女,据说那样就会把天上人间、神话现实融为一体,为武夷山增光添彩。武夷山风景管理区的领导者没有同意,因为他们的心目中藏着“真山水”三个字。游武夷,坐竹排,荡在九曲十八湾上,“万壑千岩锁翠峰”,“棹歌闲听两三声”,“自是游人天上来”,“插花临水为谁容”?(摘自朱熹《九溪棹歌》)那一番舒坦,那一种飘逸,那一段情怀,是任何地方都没有的,也是一生都忘不了的。“小小竹排江中游,滔滔江水向东流……”我听过多次,也听过李双江本人的演唱,但从来没有像听撑竹排的女孩唱得那样动情,那样入境,那样神往,自己虽然已是白发人,但却油然地生起了潘冬子的感觉,好像不是在旅游,而是去战斗。然而对这样一段人间无二的风景区,一些说话颇有分量的人,出于经济的考虑,却提出要在岸边增加所谓的人文景观,什么盖起小房子啦,搭些帐篷啦,放些气球啦,开展配套演出啦,据说那样一来,旅游的收入就可以成倍地增长。武夷山风景管理区的领导当然不同意,还是那位清朝秀才早就刻下的三个字,他们要保持武夷山的“真山水”。
  武夷山风景区,作为一个独立核算的经济单位,当然需要有更高的收入,需要很多的钱。“钱多好办事”,钱多了,不仅可以多盖楼房,多修道路,改善旅游条件,而且个人的奖金也可以多发,腰包鼓起来,日子就会更好过些,何乐而不为呢?然而武夷山人就是不肯这样做,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辩证法:作为自然风景区,保护和发展是对立的,也是统一的,相辅相成的,不顾保护,只求发展,必然破坏自然风景;不要发展,单纯保护,就没有风景区的开发和繁荣。两者孰重孰轻,如何摆布?他们说,必须把保护放在第一位,开发放在第二位,开发服从保护,那种以发展为名、行破坏之实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干,一点都不能想,这一原则,万古不变,决不做对不起后辈儿孙的事情。去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武夷山列入《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名录》,使她成为世界第二十二、中国第四处世界级的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地,这强有力地证明了武夷山人所坚持的原则和所奉行的辩证法是正确的,是难能可贵的。
  中国有许多名闻中外的自然风景区,然而像武夷山这样在发展中保护得这样好的,却不多见。有些风景区为了挣钱,不顾保护,使自然景观遭到人为的破坏和污染,让人觉得可惜。白洋淀的鱼儿死了,滇池的水变臭了,早已是路人皆知。最不能让人容忍的是,五岳之首的泰山,据说已经修建了四条索道,而今游泰山不用爬,就像空中荡秋千,荡过来,荡过去,就把泰山游了。当然也不会再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既然半点力气都不费,觉不出泰山之高,哪还会觉得出天下之小?早在十几年前,泰山修建第一条索道的时候,专家们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国务院也早已明文规定,泰山的索道,要在九十年代末全部拆除,恢复泰山原貌。而泰山的管理部门就是不听,原有的索道非但不拆,今年还要扩建第三条索道,使每小时的运量由原来的三百人增加到一千六百五十人。都说要尊重专家学者的意见,都说要保护自然风景区,而到了和实际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像武夷山人那样呢?
  一位作家在游过武夷山后写道:“使苍苍群山,潺潺流水,充溢人的心曲,在人们心灵中留下诗,留下美,留下爱”,愚以为,这就是武夷“真山水”的魅力。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茶楼

  隔楼听鸟
  陈泽仁
  太阳从楼缝间钻出,把阳光投到我的窗口,天已经很亮了。窗外响起鸟声,尖细而急促,从对面楼袭来,像是要击碎我的梦。从鸟声中醒来的我,静静地聆听着这些寻常的声音,完全没有古人那种“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感觉。但生活在已经商品化了的社区里,面对着一幅幅灰白的墙体与一张张冷漠的人面,有鸟声来渲染一下气氛,总比没有好。
  我不养鸟,照样能听到鸟的叫声,算是白白分享了养鸟人的功劳。不过,我是不赞成城市人这样的养鸟法。人们把鸟关在笼子里,早晚喂水投食,还要清理粪便,不外是欣赏鸟的羽毛和聆听鸟的一声声鸣叫。假如鸟通人性,叫的声音和人类一样,有着喜怒哀乐,可是有谁去理会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是在对主人表示感谢或是表示抗议呢?鸟被关在笼中,既失去了天空,也收翕了翅膀,尽管羽毛被认为漂亮,声音被评为动听,它已不是真正意义的鸟了,它只能以流行的说法,与那些狗呀猫呀一道并称为宠物。宠物以色相来炫耀自己,以声音去取悦别人,长此下去养尊处优,天之禀性逐渐丧失,还能叫出什么好声音?
  童年时在乡下听鸟叫,那声音才是真正的有趣。晨曦中,杜鹃鸟站在高高的树梢上,随着树梢袅袅晃动,“嘎嘎”地叫着,声音高亢而悠扬,好像是在叫醒我,小朋友,要上学啦。中午,云雀腾飞在空中,“唧唧”地叫个不停,声音非常清亮,又像是在告诫我,你不能睡懒觉。到了晚上,我在煤油灯下看书,毛鸡从刺竹深处传来“咕咕”的叫声,轻软柔和,恰是最好的催眠曲。最难忘的还是海边那片树林,每逢冬季来临,各种各样的鸟从远方飞来,栖息在树林里,这里顿时成了鸟的世界。有斑鸠、野鸭、海鸥、白鹭、灰鹤、白天鹅,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的小鸟。鸟的叫声彼伏此起,有呼朋唤类,有得意自鸣,时而低吟浅唱,时而引吭高歌。海鸥的叫声恢宏中带有磁性,灰鹤的对应声高昂激越,白天鹅要是一声长啸,那声音简直可以穿云裂石,有一种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名字的鸟,叫的声音如人在哈哈大笑,甜美爽朗得欢天喜地。
  反观现在,对面楼人家养的那些鸟,多是鹦鹉、画眉、八哥之类,叫的声音尖细、单调、重复,一点都不好听。可是它的主人一直乐此不疲,莫非是天天听惯了这种声音,把耳朵听麻了,变成声盲,或者是根本没有听过真正的鸟叫?郑板桥曾经提倡过一种养鸟法,就是在院子里多种树木,自然能把鸟招来,看它们自由地在林间跳跃,听它们自在地在枝头鸣叫,方算是得到了欣赏鸟的乐趣。可惜这种方法对城市人来说已成为奢望,成为逝去的梦。还需说明一下,由于环境受了污染,森林遭到毁坏,加上人们滥杀鸟类,在野外已很难看到鸟了,有些鸟已在本地绝迹。我也多年没有听到杜鹃的叫声,此鸟性子刚烈,无法驯养,若是关在笼子里,不是绝食就是撞笼自杀。“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不知是不是指它。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我种朝天椒
  姚昌忠
  我不喜欢养花。我种朝天椒。朝天椒可观赏、可食,自己吃不了,可以送人。
  每年春节前后,把种子泡了,撒在筛过的盆土上,再轻轻地覆盖一层细土,隔几天浇一遍水,静等气候转暖。过了清明,我的朝天椒幼苗已经一簇簇地在暖风中摇曳点头。入夏以后,天气燥热,埋在盆底的烂鱼头肉骨头肥力大发,朝天椒枝叶勃发如七八岁小儿,白天黑夜刷刷刷地往上蹿,不几天就长成密林,有半米多高,绿叶稠密,足以遮阴,成为阳台隔热的天然屏障,把刺眼的阳光阻挡在一片青绿之外。楼下路过的人常驻足仰视,为我阳台上的浓绿叠翠和飘拂在梢头的大片火红喝彩叫好。这,在前几年的《大地》副刊上曾有我一篇短文,为我阳台上茁壮如军营铁血男儿的朝天椒们画像立传做广告。
  今年开春,朋友赠我以新品种,不再是自始至终单调的红色,我种五彩朝天椒。此椒善变。初起时呈蛋青色,在嫩白中藏有浅蓝,捉摸不定。恍恍惚惚的浅蓝。过些时日,青色消褪,露出佳人皓齿般的牙白。再过些时,忽蒙一层淡黄,也是浅浅的,飘飘忽忽的。再过些时,黄色渐深,渐重,终于淀成橙黄,很快又转成橙红,像小姑娘脸颊上的胭脂,像从云翳中钻出来的了无闪光的沉沉红日。这时朝天椒长大些了,也更壮实些了,绿色的叶片也肥厚些了。盛夏的热风掠过,浓浓密密的绿叶随风荡漾,高高低低的梢头上成簇成簇的不同颜色的朝天椒相互摩擦颤动,发出沙沙的细碎声音。待到秋色沉重时,仔细去看,才发现许多橙红已变大红、火红、深红,它们集聚一起,连结成大片似火红色,火焰朵朵向上。在这色彩幻变的长长过程中,大大小小的朝天椒陆续长出、长大,个个有自己生命过程中大自然赋予的颜色,因此整株整片朝天椒就不是单调的一色,而是变幻不定错杂散乱的五彩。其表面如锦似缎,如处女之肌肤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白色如水、青色如云、橙色如珠、红色如火,如相思豆如流淌的血水的骤然凝结。秋深时,走近生命尽头的朝天椒,叶已干枯、枝干也干了,但聚集于梢头的一簇簇的朝天椒依然昂头挺立,它们表面的颜色已潜入深层,大片火红中仍夹杂少许尚待成熟的橙黄与青白。而在杂色的衬托下,红色反而更显浓重,终于汇合成大片五彩斑斓,整个冬天都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今年冬天朋友又赠我以新品种,说是比五彩还多一色,说它刚出世时是深紫色的,待紫色褪尽之后,才沿着青、白、黄、橙、红的五彩路走。此椒该如何称呼?六彩朝天椒?
  果然,世事如书。沿一条道钻下去,原本看似简单的东西却蕴藏有复杂的学问。家居种朝天椒,却种出这番道理,这是始料所不及的。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象书话

  赴京的纪念
  李炳镇
  自学生时代起,我就有一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到当地新华书店,买一本书作为纪念。我第一次去北京是1966年10月,是作为红卫兵大串联进京的,那是我第一次去王府井书店。
  当时的王府井书店除了比内地的一些新华书店大些外,没有什么区别,那年月书店除“红宝书”外几乎没有其他书可选择。尽管当时我随身带有《毛主席语录》,可我仍然在这里又买一本,认为这是在毛主席身边买的,有特殊纪念意义。11月4日接受毛主席检阅时,我就是手挥着这本书通过天安门城楼的,并激动地在扉页上记下了见到毛主席的时间,归来后像宝贝一样珍藏着。
  第二次进京是1972年春天,到沈阳出差途经北京,趁转车空隙我到王府井书店购书。这次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书柜上书橱上全被红、绿两种书的封面摆满,红色封面的是《艳阳天》,绿色封面的是《金光大道》。偌大一个书店,就卖浩然一个作家的小说。当时心中为其他作家鸣不平。在书店踯躅半天,选了郭沫若的新著《李白与杜甫》作为纪念,使我在旅途中少了寂寞。尽管该书的观点有不少争议,可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觉得当时能从书中读到李白和杜甫的大量诗作,实属不易,我也受益匪浅。
  第三次进京是1987年秋。这时的王府井书店可谓琳琅满目,书香四溢,堪称王府井书店的鼎盛时期。楼上楼下,各出版社的新书云集在那里,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应有尽有,任你随意挑选。从早到晚,购书人络绎不绝,那次我在王府井书店连泡三天,左翻右翻,如与老朋友谈心,流连忘返。看看这本爱不释手,看看那本难以割爱。光散文我就挑了《十年散文选》(作家出版社)、《巴金六十年文选》(上海文艺出版社)、《孙犁散文选》(人民文学出版社)、《贾平凹散文自选集》(漓江出版社)。还买了美国作家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和艾丽丝·沃克的《紫色》等外国名著。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一套十本的《世界文学名著连环画》,我是犹豫再三才狠心买下的,一套书三十多元,当时是我月工资的一半。说实在的,若不是囊中羞涩,当时我还不知道要挑多少书。当我倾其所有,将原准备给妻子女儿买衣服的钱都送给了王府井书店,背着一大包书归来时,妻子笑说:“你咋不把王府井书店都搬回来啊!”我一脸无奈地说:“谁让咱家装不下!”女儿看着专门为她买的一套《世界文学名著连环画》,兴奋地说:“明个长大了,我也去北京王府井书店买书。”我一口答应,下次去北京,一定带你去。
  谁知一句承诺,兑现时已是十年后。1997年冬,我第四次进京,特意带上女儿,专门安排一天逛书店。此时的王府井书店比十年前更气派,不但卖书,还卖各种音像制品,尤其是一些新书装帧之精美,印刷之漂亮让人眼亮,好书让人目不暇接,突出特点是价格不菲。转了半天,我问已上大学的女儿选中什么书时,没想到女儿却说:“这里的书,在郑州的一些书店差不多也能买到,而且还能打折,何必在这里买来回掂呢?”女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是啊,时代发展了,在喧嚣的市场经济大潮中,王府井书店正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它在当今年轻人心中的位置,远不如我们这一代人重要了。我挑了半天,选了平时难见的作家出版社的《胡适文萃》和上海远东出版社出版的《人生扫描》两本书作为赴京纪念。
  细想来,今年五十三岁的我,从十九岁起至今先后四次进京到王府井书店购书。可以说,四次购书反映了几个时期,折射出国家的发展变化。一个王府井书店,浓缩着我们时代的变化啊!它走过的路,启迪着人们的思考。“文革”时,人没书读,书店没书可卖,对读者对书店对国家都是悲哀的。改革开放了,给王府井书店带来了辉煌也带来了挑战。眼下书出得数不胜数,书店更是星罗棋布,还有接连不断的书展、书市,让人关注。身居北京,王府井书店自有它竞争中的优势。可作为读者心中的一个王牌书店,它能永远成为读者心中一片亮丽的风景吗?
  作为一个老读者,我从心里祝福它。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腌韭花
  朱卫成
  秋到九月,鄂西北家乡的大地生命力异常旺盛,割一茬长一茬的韭菜就起了四棱的苔,开了雪白的不惹眼的小花。秋风过处,在簇簇翠绿中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儿就像无数双眨动的晶亮的眼睛,让人心旌摇动,一阵欣喜:又到了腌韭花的时候了。
  许是这不起眼的韭花吸纳了大地之母的万千灵气和大自然的甘露精华,在可供人类享用的众多美味中,韭花之味异常出众。你看,花期过后,韭菜的种子被布扣形状的骨朵包裹起来。主人快步走进菜畦,一根一根轻轻连苔抽起,扎成小把,或自己拿回去腌韭花用,或拿到集市去卖,价钱极廉,完全是与人方便,成人之美。
  腌韭花的用料十分常见,价也不贵,但费时费力,着实是一种功夫活儿呢。依个人口味,想吃辣得过瘾的,要选市场上从陕西或四川贩运来的朝天椒,不然,就选当地的个大的土椒,红的或绿的,去蒂、洗净、晾干,再选些生姜,一块块洗净、刮皮(这是细活),再把大蒜掰开、去皮、洗净,上述三样原料可根据个人喜好随意调整比例。最后可别忙中出错,忘了羼早已备好的或买或人送的韭花。如同画龙,这是点睛之笔。否则,就不能称之为腌韭花了。把韭花去梗,与上述诸种原料一同剁碎,混合在一起,放适量的盐,就可轧韭花了。
  记得儿时,在乡村,大人们都把剁碎的原料毛坯用桶或盆盛了,拿到队上稻场的碾盘上碾轧。人们很自觉,排起队,轮着谁了,别的人也会上前帮忙推石磙,扫滚落一边的蒜瓣或姜片,同时张家的媳妇孝顺,李家的小子好吃懒做说不着媳妇之类的信息也在此传播,轧韭花成了乡村的新闻发布会。
  在城里,轧韭花用的是家用绞肉机,把切好的原料一碗碗倒进去,手摇动起来,红黄绿白诸色相间的韭花汩汩冒出,颜色煞是惹人喜爱,用瓶瓶坛坛的容器分装,封紧口,随吃随取。吃时滴些麻油,蘸馍馍,吃米饭,都非常可口。
  俗话说,“口之于味,有同嗜焉”,一同事偶然谈起她的一手绝活是腌韭花,风味别具一格,因常被左邻右舍“打了土豪”,故年年秋天要腌无数次。有同嗜好的我后悔得信太晚,要不也早参与了“打劫”。一入秋,嗫嚅着向同事提出要求,参与瓜分行列,同事一笑,说刚腌的韭花已被瓜分完毕,让我一周内等着好消息。
  把几种颜色迥异,辣味又不尽相同的辛辣作料混杂一起,由韭花统领,满足人们日益挑剔的口味,是一个了不起的吃法。如今生活好了,满桌的鸡鸭鱼肉瓜果菜蔬往往令人无意动箸,而一小碟色泽夺目的腌韭花则可让人怦然心动,现了狼吞虎咽的馋相。腌韭花如同一种生活的调味剂,没有它,再富足的日子,总有些单调、乏味。
  向同事要的据说是羼了大比例(约三分之二)生姜的腌韭花还未到手,匆忙间行文,先聊作一番精神的自享自醉。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乐凯之光

  小河音符 阳光摄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代路作品研讨会在青岛举行
  中国话剧艺术研究院、山东省委宣传部、青岛市委宣传部为青岛市话剧院的剧作家代路召开了作品研讨会。
  代路是一位有社会责任感的剧作家,他创作的《哥仨和媳妇们》、《陈小虎》、《我爱我班》、《天命》、《工人世家》等话剧和戏曲,总是把人民群众关心的问题当作创作的切入点,他的作品多次受文化部的邀请赴京演出,并三次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入选奖、“文华新剧目奖”等奖项。与会专家们就代路的创作思想、人物形象以及作品对社会产生的影响等方面的问题进行了研讨。(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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