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28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时间能抹去一切?
  蒋元明
  当侵略者精心计算、把导弹瞄准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的时候,多少有一点失算:没有算到中国和全世界会作出如此强烈反应,没有算到中国人会如此愤怒———久违了的示威游行,揭竿而起;抗议的口号,响彻大街小巷!所以急忙临时编了一套瞎话,说是对不起,是“误炸”,是“负责编制制导程序的北约技术人员使用的是一张南几年前发行的旧地图”,是“北约指挥系统中混入了南特工人员,他们专门制造北约的错误”,等等。
  “误炸”说,因为是急不择言,自然漏洞百出,愚蠢可笑。照美国、北约这帮家伙的说法,他们在南斯拉夫的几十天轰炸,凭的是一张过时的破地图,一点准头也没有,所以滥炸、错炸都不奇怪了。至于为什么这样不负责任,或者要问他平日吹嘘他的先进卫星侦察,连地面士兵的小胡子几根,南斯拉夫地上的坟墓里埋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分得一清二楚,何以看不清偌大一座中国大使馆,这就无可奉告了。更可笑的是,他们之所以屡犯错误,是因为北约指挥部里混进了南斯拉夫间谍,专门制造错误。闹了半天,南联盟挨了几十天的轰炸,工厂、桥梁、村庄、汽车被毁,死亡上千,难民几十万,全是南斯拉夫人自己干的,都是南特工的功劳。这回又把导弹引向中国大使馆头上,炸死三人,伤二十多人。所以要算账,你得去找南斯拉夫,去找那个还不低头的米洛舍维奇!
  什么叫强词夺理,什么叫胡说八道,我们这回算是领教了。美国,那是多少人崇拜的地方,标榜民主、自由,先进、发达、富有,简直是集现代文明于一身的国家!你说它是帝国主义,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人家早变了。你瞧人家多讲人权,不但关心自己的人权,还关心别国的人权。这回美国操纵北约用几枚导弹给中国人上了一课,三位烈士的血唤醒了千百万人:原来,狗改不了吃屎!
  谎言掩盖不了血的事实,“误炸”无法向世人交待。美国国防部长和议会大员恼羞成怒,干脆赤膊上阵:炸就炸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就值得你们上街游行,抗议,煽动反美情绪,破坏“国际新秩序”,赶快赔礼道歉!我们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发了火可就有你们好瞧的,经济制裁,军事打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对,我们有的是导弹,战斧式,战刀式,不放干什么?!
  5月导弹一声炸响,给我们送来了“新霸权主义”。什么“新人权主义”,什么“新战略概念”,美国、西方嚷嚷了好久,我们一直都不太明白,这一回总算开了点窍。
  “时间可以抹去一切。”肇事者又打起如意算盘,一赖,二吓,三拖,时间可以使受害者淡漠、淡忘。可惜,日本袭击珍珠港,五十多年过去了,美国人至今犹视为国耻,抹去了吗?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人权”在哪里?
  石英
  “人权”在哪里
  我正在寻找
  在南联盟被炸的废墟里
  我看到婴儿吮吸母血的哭声
  霸权主义者说
  这就是“人权”
  “人权”在哪里
  我正在寻找
  终在中国驻南使馆的墙壁上
  我看到炸得零落的喜字
  与房主人的血一起淋淋而下
  霸权主义者说
  这就是“人权”
  不要再行骗了
  霸权主义先生
  你尽可以将隐形飞机
  说成是带来福音的吉祥鸟
  尽可以将一个主权国家的鲜花
  说成是万恶的军事目标
  这样就可“派遣”巡航导弹
  去推销你们的名牌“人道”
  谁相信!
  谁相信这样的“人权”“人道”
  谁就会成为政治海洛因的俘虏
  真正的人道在虐杀中哭泣
  可怜的人权正被豺狼疯狂撕咬
  强加给南联盟的爆炸声
  早就像一记记重锤
  将强盗们“人权”“人道”广告旗
  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直到这“保留节目”无人光顾之日
  就是霸权主义彻底破产之时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感受阳光的温暖
  ——读“金太阳丛书”
  金波
  最近,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金太阳丛书”是由九位著名的“成人文学”家加盟创作的一套长篇少年儿童小说。他们是肖复兴、冯苓植、竹林、陆星儿、王小鹰等。
  凡见到这套原创佳作的,无不为儿童文学所取得的新成果而高兴。在我国,儿童文学界与“成人文学”界交流甚少,既写“成人文学”又写儿童文学的,真是凤毛麟角。
  现在,情况有了初步的好转,我们的少儿出版社已开始注意有选择地邀请“成人文学”作家为儿童写作了。这个“创举”让人看到儿童文学已开始进入了作为整体的“中国文学”,整体的“中国文学”也已开始注意到不该那么疏离儿童文学了。
  读了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这套“金太阳丛书”,深深感受到的是作家对于少年儿童的理解。理解源于爱。有了爱才有为他们写作的热情。正因为如此,这几位作家写出的儿童文学作品才不是那种简单化的、肤浅的“快乐文学”,而是通过人物故事在情感的共鸣中启迪读者思考。像刘庆邦的《高高的河堤》,是对大自然与神圣的生命力的歌咏与思考。书中所描述的乡间琐闻,平淡之中有活趣,乡土与乡情水乳交融,禁得住细细品味。冯苓植的《雪驹》,是一篇壮美的故事,读来不但为异域风情所吸引,更为民族大义而斗争的故事受到激励。浓烈的传奇色彩很适合小读者的阅读兴趣。翻开竹林的《流血的太阳》,我首先看到了她的题词“童心似晨露般清澄”。作者所叙述的故事,即使在苦难的阴影中,仍时时闪现出童心的清纯。我为童心的“清澄”而感动。蒋韵的《谁在屋檐下歌唱》写出了儿童、同时也是作者的感情体验,因为作者说“我也曾经有过十四岁”。儿童文学虽然写的多为儿童的故事,但也离不开作家对童年的体验。这种体验越真切,作品就越感人。谭元亨的《北回归线上的小太阳》取材新颖,围绕“还我长城”的募捐活动,所显示出来的一代少年人的人生体验与思考,使我们感受到心灵上的长城可以更雄伟,更长久。陆星儿的《妈妈,请不要生气》,表现了处于变革中的人物内心世界的冲突。作品的力度在于故事所引发的深刻思考。我从成一的《回家的路》中,不但读到了一个新颖的故事,它还会让读者体会到,人生不但有艰辛苦难,也有人性的良知和温暖。读王小鹰的《问女何所思》,好像让我在重温邻里之间的故事。每一个女孩都是一本书。作家用心贴近她们,就能写出这样朴实而感人的故事。肖复兴的《放学后容易发生故事》,使读者有机会了解到一代中学生动荡不安的内心世界。这是一个被称做“危险”的年龄,需要我们格外的关爱。作家不是客观地描摹这些现象,而是把自己的思考融进了人物和故事之中。我以上粗略的概述,旨在说明我们的这些作家们,是以严肃认真的态度为儿童写作的。同时,我也相信,他们已经从为孩子的写作中体验到了另一种快乐和幸福。
  据我所知,这套“金太阳丛书”在邀请作家参与写作时,也是费了一番斟酌的,因为不少著名作家在以往的“成人文学”创作中,并不乏思想的深度,也不乏写作的技巧,但是,要为儿童写作,还要对他们的年龄特征给予细致的了解。否则,你写出的作品就有可能成为成人与儿童都不喜欢的作品。
  “金太阳丛书”的作者在儿童年龄特征的把握上是准确的,在语言的运用上,注意了规范化与纯正性。他们由于意识到是为广大的少年儿童写作,很注意心理的调适和视角的转换。他们以全新的艺术感觉来体验孩子的生活,以天真、纯净的目光观察生活,带着强烈的责任心为他们写作。
  对于少年儿童来说,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应当给他们的心灵带去精神上的营养。“金太阳丛书”已经把一束束阳光播撒在小读者的心上。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茶楼

  真话与大局
  宋志坚
  有这样一种说法:说真话并非一概都好,有时为了维护大局,就是不能说真话。假话也并非一概都不好,世上还有美丽的谎言。
  美丽的谎言确实是有的。对于患绝症的人,人们往往对他隐瞒病情,说他得的不是癌症,而是溃疡,其用心良苦,自不待言。两军交战,对于敌对的一方,也不能说真话,所谓“兵不厌诈”,体现的是兵家的智慧,也在“美丽的谎言”之列。
  但人们通常说的假话和谎言却是这样两种类型:
  一是对上不说真话。检查计划生育时瞒报人口,申请国家补助时又虚报人口,甚至一个村就可以多出七千人;讲政绩时虚报人均收入,把百姓说得越富越好,要救济时又瞒报人均收入,把当地说得越穷越妙。对此,这种地方的领导人往往要求下面口径一致,说是为了“顾全大局”,其实,这种本位主义的“大局”,正是不顾大局的表现。
  对上不说真话,还有一种情况,是上级有什么缺点错误,决不实事求是地指出,只要“上级”在官场上的行情看好,还有提拔他的力气,总是唱赞歌的居多,甚至“痈肿之处”,说是“美若乳酪”,“溃烂之时”,说是“艳若桃花”。支配这种谎言的心理因素,比对得癌症的人说他得的只是溃疡要复杂得多,并非是“美丽的谎言”。这种谎言,表面上是“维护领导的威信”———或许也有人会说这就是“维护大局”———其实维护的却是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二是对下不说真话。就一个单位而言,事关位子、房子、票子,就搞“黑箱操作”;就一个地区而言,碰到大案、事故、丑闻,往往“秘而不发”,而且振振有词,说是为了“维护大局”,横竖不让人民群众有知情权。有家企业的几位领导人,七年前就办了退休手续,却瞒着全厂职工继续在领导岗位上捞位子捞房子捞票子,不是也有人说他们退休的事之所以没有公开,是为了“顾全大局”么?
  无论对上对下,心地坦荡,敢说真话,都是作风正底气足的表现。“大局”到了要用假话和谎言去维护,那么,这样的“大局”,其实也是假的。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两幅珍贵的木刻
  董其中
  去年,作家马烽请人转交给我著名老木刻家古元同志的两幅木刻———《哥哥的假期》和《离婚诉》,还有马老给我的信,信中说:“这两幅木刻是古元同志1942年在延安的作品。当时我在部队艺术学校美术队学习,古元是我们的教员,这是我借用他的原版印的。至今已保存了五十六年。现转送给你,我觉得你保存比我保存更有意义。衬纸是当时延安产的马莲纸,颜色是用自制的喷管喷上去的。”
  手捧这两幅历经风雨的木刻,感到心情很不平静,并想了很多。
  《哥哥的假期》和《离婚诉》都是古元同志延安时期的重要作品,前者描绘了解放区的生活———小弟弟把当了八路军的哥哥的军帽戴在头上,把皮带、水壶、挎包带在身上,学着哥哥敬礼的模样,一派全家团聚欢乐的情景,从一个侧面反映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热爱,极富生活情趣和艺术魅力。后者是古元同志响应毛主席到“大鲁艺”去再学习的号召,于1940年7月到延安县川口区,参加念庄乡政府的工作十个月后创作的。作品通过妇女向自己的政府申诉离婚行使民主权利,表现她们敢于起来向残余的封建落后势力作斗争。1942年毛主席发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之后,古元作品加强了对民族民间艺术形式的学习和运用,画面更趋简练、明朗,人物形象朴实、生动。《离婚诉》前后刻过两次,马老所保存的《离婚诉》是第一次刻的,艺术表现上存在模仿外国木刻的痕迹。因采用的是阴刻法,以致画面不够明快。而在1943年第二次刻的《离婚诉》,则采用了阳刻法,并汲取了中国古代小说插图的特点,画面极其单纯明快,黑白处理也很巧妙。
  来自晋绥边区的马烽同志1943年春在“部艺”美术队学习。马老就是这个时候得到的这两幅木刻,它们在马老身边保存了半个多世纪,画面仍十分清晰完整,马莲纸的衬纸虽略有破损,但更显得古朴和富有乡土气息,使我们强烈地感受到自力更生精神和艰苦奋斗作风。两幅作品从历史的尘封中走来,令人备感亲切,弥足珍贵!古元同志逝世两年多了,我曾深得他的教诲,现在读着他的这两幅木刻原作,使我更加怀念他。(附图片)
  离婚诉(创作时间约在一九四○或一九四一年)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清风文学笔会”在长沙举行由中国纪检监察报主办,湖南省纪委、省监察厅,长沙市纪委、市监察局协办的“清风文学笔会”五月十七日在长沙召开。本次“清风文学笔会”,回顾和总结了近年来以文学艺术形式开展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宣传的现状和经验,交流和探讨了反腐倡廉题材的文艺作品创作规律和发展趋势,为进一步提高报纸文艺副刊品位和质量献计献策。(吴洪跃 唐瑜)
  ●“北京书刊设计艺术探索展”北京市美术家协会插图装帧艺术委员会五月中旬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北京书刊设计艺术探索展”。“第五届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览·北京展区暨第二届北京书籍装帧艺术展览”同时举行。作品包括:图书、期刊、电子、音像等出版物的封面、封套、内封及版式设计,书刊的广告招贴设计及书籍插图。(罗)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象书话

  书的缘分
  路润学
  我一向认为收藏的对象应该是最有实用价值的东西。而工具书带我进入文字的社会,又帮我认识了大千世界,所以从《小学生字典》到《辞源》、《中国青年百科全书》、《中国市场经济大辞典》陆续摆上案头,塞满书橱。收藏工具书一直成了我最感充实的业余爱好。正如每个收藏者都能对自己的任何一件藏品讲出一个动人故事那样,我的每一本工具书也都铭刻着一段岁月的印痕。
  六十年代初,我迷上了街坊寡居老奶奶珍藏的一套旧版《日用百科全书》。由于是在北京经商死于伤寒的儿子的遗物,老人视为珍宝,除了我这个经常帮干活的“知己”,从不示人。我从这部书中发现了远比《宝葫芦的秘密》丰富得多的宝藏,因而也更加卖命地包干一些脏活累活以换取有限的阅读机会。两年多的“苦力”终于打动了老人的心,答应我可以搬回家读(这套书上、中、下摞起来足有一尺多高),尽管老人家没说“送”给我,我已经喜形于色了,总觉得既到我手,再“讨好”、“孝敬”几年,书的继承人非我莫属。
  万没有想到,一场横扫“四旧”的“文革”之风,老奶奶“挂”上了“地主婆”的牌子,我自封的“继承人”再不敢想。书自然被没收,更令人痛心的是,株连我十几套线装工具书《康熙字典》、《字汇》等也遇到噩运而下落不明了。
  三十多年的日积月累,我集藏的近五百种工具书帮我攻取了大学本科学历,帮我解决了一名教师、一名行政干部遇到的种种难题,而那套旧版的《日用百科全书》却时时恍若眼前。
  如果世上真有“缘分”之说,我可以用几十年梦寐所求的书终回我手来佐证。前几天我无意步入旧货市场,在一个书摊前,一捆满是灰尘的牛皮纸包封皮的旧书引起我的好奇。当打开一页之时,天头横线上的《日用百科全书》字样让我怔住了,厚薄不同的二十八本,分明是书主人拆开重新装订的,尽管每本都盖着一个陌生书主的图章,而那秃铅笔勾画的地方是那么心心相印的熟悉,分明是三十多年前我这短暂拥有的“书主”的旧物……几经讨价还价,一百元终于商定了这捆面目全非的书的归属。重重的、泛黄的、也许已经不全了的这部《全书》历尽磨难,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案头。
  我仍乐此不疲地搜求着填空补缺的工具书。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揪片汤
  黎民
  每当我乘上归乡的列车,咀嚼着餐车里硬硬的米粒的时候,就有一种迫切的愿望:巴不得一下子回到母亲的身边,好让她立刻给我做一顿香喷喷的揪片汤。
  我在野战部队服了十二年兵役,肠胃不大好;后来提了干,每年才有了探亲假,便常常做起吃片汤的梦来。记得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通讯员小童让炊事班长给我做了一大碗鸡蛋挂面(病号饭),可我却咋也咽不下去。心里又暗自思忖:要是能吃到妈妈给我做的揪片汤,那该多美呀!……还有一次,部队开赴西昌野营训练,突然收到团首长的急电,要我火速回团参加一个会议,会后,我便负责留守工作。这一下可给我“吃小灶”创造了条件。没在部队待过的人恐怕不知道,留守工作的主要任务是:喂好猪,种好菜,看好营房站好岗。我们五个人按照修订后的食谱,隔一天吃一顿肉,每天一顿揪片汤。现在回想起来我也真有点太武断,可谁想吃干的我就给他们先捞出来,谁想喝稀的我就揪成片汤,丢一把绿莹莹的豌豆尖,再放上一勺油煎辣椒面儿,那味道,真鲜!
  说真格的,这揪片汤可不一定北方人都会做。假如你不会,我来告诉你:先把白面粉和好,揉匀,擀得薄薄的,切成段。待水开之后,一只手托起切好的面段,另一只手则仅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成一片一片,放入沸水中煮片刻,另加佐料,调味后即可食之。如果时令正赶上菠菜上市的话,再放上两把洗净的菠菜,调味时再滴入少许小磨香油或是辣椒油,那时候,色香味俱全,你就不用尝,只要看上一眼,就足够你垂涎三尺啦。
  哦,朋友,不信你就试一试。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箭竹,箭竹!
  马忠静
  五岁时,我跟随在大神农架当筑路工人的父亲和在大神农架文工团当演员的母亲到那里生活了将近十年。不知不觉离开神农架已二十多年了,我再一次来到这座胜地时,撇开许许多多珍稀树木、奇花异卉和飞瀑流泉,急切地要登上神农顶去看一看在我记忆里留下最深印象的箭竹。箭竹是美的,也颇有独特的性格。它,春天发青,夏天茂密,秋天葱郁,冬天金黄。据说箭竹六十年经历一次生死轮回,犹如人六十岁一个花甲子。当竹花开过,箭竹把种子悄悄埋在土里,它们的生命将得到一次更新。以吃箭竹维持生命的大熊猫,见到箭竹开花,也就知道要“断粮”了,只好进行大规模地迁徙。而箭竹本身却很从容,因为它们知道,开花了,新的种子就会随花而落,深埋土里,只等来年开春长出一片新绿……
  从木鱼出发,以车代步来到神农顶下,我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我向包裹在金黄色箭竹丛中的神农顶峰瞭望塔走去,沿着塔基拾级而上,迎候我的是瞭望塔上一对默默无闻的哨兵———一对年轻的夫妇。
  女主人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名叫刘顺菊。她着装朴素,落落大方,是秭归人,饮着香溪水长大,算是王昭君故乡姐妹,有脱俗的清丽。
  塔顶回廊处,我见到了刘顺菊的丈夫王少清。他们告诉我,孩子已到上学年龄,这里不具备上学的条件,又都不能丢下岗位,只好把孩子送回老家让祖父祖母抚养。今年三十五岁的王少清是五年前被派到这里来的,他的妻子“随军”来这里安家,两人共同担当起这份看似平凡其实不凡的特殊工作。他们守护的海拔三千多米高的瞭望塔是一座护林防火塔,位于保护区西片中心部位的顶峰,这里一年四季气温多变,即使在阳光明媚的夏天也要白天穿毛衣,晚上盖棉被。王少清夫妇远离人群,就像守卫在边防哨卡的卫士一样,是自然保护区的两名称职的“特种兵”。
  我在瞭望塔吃午饭。因为海拔太高,饭菜都是夹生的。瞭望塔离集镇有六十多公里山路,漫长的冬季,生活必需品要提前几个月一次弄上山,把食品收藏好,把肉类埋在雪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遇上过大雪封山贮藏食物吃完的窘境,还是有过一天只吃一餐饭维持生命的记录。
  尽管衣食住行等物质条件简单得近乎简陋,精神生活贫乏得趋于零,但丝毫也没影响他们忘我工作。几年来,他们透过高倍望远镜,发现火情、化解火情,杜绝了一次又一次火灾的发生。高倍望远镜给了这对绿色卫士一双锐利的眼睛,只要发现不法分子乱砍滥伐破坏自然资源,他们立即置生命于不顾,坚定不移地冲上去与之作殊死的搏斗。除此之外,他们还主动向游客宣传保护环境爱护绿色资源的常识,并积极主动无偿地担当起保护清洁卫生的工作。一分心血换来一分收获,工作实绩得到认可。王少清夫妇多次受到管理局和广大游客的一致好评,连续三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他们不知不觉地把这片原始森林与自己的生命熔铸在了一起,把守护好这片原始森林当成了自己的天职,成为神农顶上一对称职的“守护神”。
  箭竹,箭竹!———春天发青芽,夏天呈茂密,秋天露葱郁,冬天吐金黄,隐藏自己,忘却自我,这真的就是箭竹!这真的就是有着和箭竹一样品格的人!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大地书讯
  刘向东的诗集《母亲的灯》已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常青的报告文学集《逆水行舟》已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
  邵振国的小说集《日落复日出》已由北京出版社出版。
  谭仲池的散文诗集《岁月与梦幻》已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
  刘广儒的诗集《小丫与红柳》最近由内蒙古远方出版社出版。这本诗集以较多篇幅反映了筑路工人的生活。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书法 蒋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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