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21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驳“人权高于主权”
  刘征
  强盗有强盗的理论。“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是古论,还只是以捏造饰非。今论就蛮多了:“此树是你栽,此路是你开,你要不学乖,我就打进来”,公然耍无赖。今论何在?“人权高于主权”是也。
  这个高论并非出于剪径毛贼之口,而是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由防御转为进攻奉行的“新概念”,是高科技武装的白森森的牙齿缝里溅出的唾沫,是他们入侵南联盟的理论支柱,兹事体大,不可不辨。
  “人权高于主权”论,视国际公法为废纸,视最权威的国际组织联合国如虚设,傲视一切,为所欲为。好家伙,一下子抹掉地球上所有国家的国界,假借“人权”的名义,哪个不顺从,就饱以铁拳,让它粉身碎骨。人权嘛,全世界只有一个,这一个攥在我的手心里。国家主权嘛,全世界只需要一个,那就是我的国家主权,我的主权高于你的主权,有我的一个就够用了,要那么多干什么。妄图主宰世界的霸气暴露无遗。美丽圣洁的自由女神呀,你对克林顿先生的所作所为作何感想呢?
  但北约入侵南联盟,是以“人权卫士”自居,打着“拯救人权灾难”的旗号的。那就看看他们给南联盟带来了怎样的“福音”吧。五十多天来,北约出动数以千计的战机,进行数以万计架次的轰炸,无数高科技炸弹飞蝗一般投向南联盟这个弹丸之地。炸毁了建筑物,炸毁了桥梁,炸毁了传媒和供电系统,炸毁了医院、学校、市场和村庄,还夺去了数以千计的无辜平民的宝贵生命。难道这被炸的种种竟是人权的破坏者,只有把他们化为灰烬人权才得到拯救吗?不特此也。还悍然以五枚导弹袭击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人员伤亡和馆舍毁坏的严重惨剧。中国使馆与人权何干?如此蛮横地蹂躏中国的主权所为何来?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这些气壮如牛的“人权卫士”制造了惨绝人寰的人权灾难和主权灾难。但北约哭丧着脸辩解说:哎呀呀,这是误炸!一误再误三误四误乃至没完没了的误,怎一个误字儿了得!
  至此,我们终于明白。原来只需改动一个字,把“人权高于主权”改为“霸权高于主权”,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如此而已,岂有它哉!
  近一百多年来,中国人吃尽了丧权辱国、亡家灭鼎的苦头,深知人权需要国家主权的保护。丧失主权,当亡国奴,还有什么人权可言!也深知列强的种种强权政治和炮舰政策是专事侵略凶神恶煞。“人权高于主权”不过是那些不祥之物的翻版。我们要百倍增强国力,我们面前开放搞活的路是不太平的,警惕啊!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英名永载史册
  ——沉痛哀悼三位烈士
  金凤
  这些天,神州大地沉浸在一片深重的震惊、愤怒和哀痛中,到处传颂着三位英雄儿女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的感人业绩。人们从报纸、广播、电视上,凝视着他们的面容,谛听着烈士父亲撕裂肝肠的哭诉:还我亲爱的女儿和女婿!共和国和外国使馆为三位烈士下半旗,党和国家领导人向他们的遗像致哀,全国人民发出一致的怒吼,严正要求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为他们的暴行公开正式道歉,调查真相,严惩肇事者!
  作为一名老新闻工作者和女新闻工作者,我也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同时又为英勇献身的三位同行感到自豪和振奋。
  中国的新闻事业和祖国的解放、复兴紧密联系在一起,新闻工作者一向和祖国共命运同呼吸,有强烈的爱国、民主传统,敢于伸张正义,挥笔痛斥强权,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二十年代有著名报人邵飘萍惨死在军阀的绞刑架,四十年代著名军事评论家羊枣惨死在国民党集中营。新华社诞生的七十多年中,为了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和世界进步事业,竟献出一百多位记者、编辑的宝贵生命!如今,新华社女记者邵云环、光明日报青年记者许杏虎和女编辑朱颖又在北约导弹袭击中牺牲在异国土地。
  四十八岁的邵云环是新华社一位十分能干、敬业的女记者。今年3月,科索沃形势已十分紧张,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不断发出威胁,空袭已如箭在弦,迫在眉睫。就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她不顾个人安危,毅然主动请缨,奔赴南斯拉夫前线。在阵阵炸弹声中,她置个人生死于度外,秉笔直书,发回不少笔锋犀利痛斥强权的第一手报道。这是何等无私无畏啊!三十一岁的许杏虎和二十七岁的朱颖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去年7月到贝尔格莱德工作,两人积极配合,发回大量客观公正的报道。美好的青春在他们身上闪光,他们的事业和生活刚刚开始,如今却双双倒在血泊里,怎不令人万分痛惜!
  我不禁想起年轻时的一段经历。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我曾在人民日报编过《抗美援朝专刊》,从事军事报道。1955年1月,解放浙江沿海岛屿的战斗打响,我那时正好也二十七岁,作为人民日报军事记者赶到前线,采访战俘,写了揭露美国中央情报局培养训练国民党特务侵扰我沿海军民的文章。3月,美国又悍然出动第七舰队军舰,帮助国民党强行劫运我大陈岛一万八千多居民去台湾,并在岛上埋下许多地雷。我和六位男同行随工兵扫雷部队踏上满布地雷、空无一人的大陈岛,亲眼看到码头上血迹斑斑,看到美国成箱的子弹和刺刀,看到渔民来不及收起的渔网和孩子咬了一口的米团……桩桩件件都是美国干涉中国内政、劫走中国居民的罪证。我怀着满腔义愤很快写了《大陈在控诉》,向全世界控诉美国的罪行。
  四十多年过去了,霸权主义变本加厉,公然践踏国际公约,杀害无辜平民。三位同行又倒在美国制造的导弹袭击下,我真是感同身受。
  人民日报有篇文章说得好:现在不是1899年。霸权主义为所欲为恣意欺凌中国人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要以三位烈士作榜样,继续用我们的笔,促进中国的改革开放,使祖国建设得更强大。同时坚决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我们一定更好地履行中国记者的神圣职责,告慰三位同行的在天之灵。
  邵云环、许杏虎、朱颖三位亲爱的同行,你们的英名永载史册,你们永远活在十二亿中国人民的心里!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茶楼

  首先是通俗
  吉荫桐
  如果问我,你喜欢读什么样的文章?答:首先是,通俗易懂,简洁明快,活泼有趣,可读性强。然后,才是领会思想内容。
  我订阅十份报纸两份杂志,每天认真挑好看的读。有四类文章很腻味,不爱看。一是冗长,过多引经据典,拐弯抹角,耍笔头,只图显示作者学问,忘了读者最需要痛痛快快。另一类是时髦词太多,词汇搭配不当,不通顺,令人费解。看了第一段,不知所云,干脆撂下。再一类是引用外语和缩写的专用名词太多,我外语水平太低,不懂。还有一类是大话套话太多,枯燥乏味,没有自己的语言风格。谈繁荣文学创作、多出精品,论扩大内需、开展信用消费,大量重复别人的话,炒人剩饭,拾人牙慧,没有新意。
  除去学术性专业性报刊,面向特定读者,不必非讲通俗易懂之外,一般综合性报刊是面向广大读者。如若你的文章首先在文字表述上不通俗,没风趣,缺魅力,让读者谢绝了,你纵然见解再新鲜再高明,没被读者接受,引起共鸣,文章岂不是白写?报刊岂不是浪费版面?
  能不能用大众化语言、普普通通的字眼,写出深刻文章?我看,完全可以。且举两例:
  年近九旬的季羡林先生,学贯中西,著作等身,说是当今大学者,当之无愧。他的散文,短小、精致,漂漂亮亮,不用一个生僻的词,没有一个费解的句子,讲出充分道理,读后让人眼睛一亮,对人生又有新感悟。近两年,他写的《人间第一爱》、《论压力》、《不完满才是人生》等等,千字左右,通俗之中见哲理,深入浅出,太耐人寻味了。我不禁剪辑下来保存,还建议编报纸副刊的朋友转载。
  谁是当今资深大作家大编辑?八十二岁的韦君宜大姐应是其中之一。她编过延安《抗战报》,担任过中国青年杂志和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写过许多优秀文学作品。近读她在病床上写的《思痛录》,完全用最通俗易懂、简洁明白的语言,对她从延安到文革历次运动中,说过的一些违心的假话、办的一些错事,坦诚反思,恳切惭愧、忏悔,没有一点掩饰,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谁读了此书,都会由衷尊敬大姐的人格高大;都会感到,定要是非分明,永远大胆讲真话。
  读了季氏、韦氏作品,你会发现,原来,通俗远胜过文绉绉,乃是一种感人至深的巨大力量。
  还有一个理由,如今,人们生活皆是快节奏,没工夫读那端着架子、难懂的啰嗦文章。忽视了这个,你一提笔,就远离了读者。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成长是唯一的希望
  李春利
  小时候我就做过关于女记者的梦,那时候我心目中的女记者形象是穿着白色的风衣,留着一头能在风里高高飞扬的长发,来去匆匆,美丽飘逸的一个。等我真的当上了女记者,开始圆我的白风衣之梦时,我才发觉在许多忙碌的日子里,灰头土脑地奔跑一天,又急于将自己的所见所感宣泄出来时,是无暇顾及为自己披上白色的风衣的。于是,我以为我理解了作为记者的全部内涵,我以为新闻就是充满新鲜感、充满忙碌,只不过是偶尔点灯熬油,晚些入睡罢了。然而,当我的同行、同事、同伴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丧心病狂的轰炸中被夺去了年轻、美丽的生命时,我震惊了,我发现白风衣之梦是那么的单纯、遥远,在血雨腥风中刺目的色彩,在炮火硝烟中放大的瞳仁我竟想也没有想到过。
  奔赴南联盟前线时,我的两个同事是欢蹦乱跳的,可是回家时却已经是冰冷的两只骨灰盒里的忠骨了。这竟是让人无法相信的残酷的事实。走进我们共同工作的大平台,那熟悉的座位空着,桌子上摆放着鲜花和遗像,仔细看,那遗像上的微笑似乎还是鲜活的。记得,我十分喜欢在工作间隙与坐在许杏虎对面的女同事谈天说地,虎子常常是握着笔,扬着头,傻傻地看着我们,倾听着我们的谈话,在我们说到兴奋处,肆无忌惮地欢笑时,他也会用目光提醒我们别影响了周围其他的人,谁知他那腼腆的样子却成了我记忆深处永远的定格。朱颖虽然不和我们一起办公,但是在电脑车间拼版时,我却经常能够遇到她。她快乐、活泼、美丽,和我们差不多的年龄,所以也拥有差不多的话题,她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谈论时尚和流行,甚至喜欢炫耀她爸爸、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衣料。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个娇嗔、美丽的小女孩,她的绘画天才让她对色彩极其敏感,她随意搭配的时装都是那么的好看。我还依稀的记得一年多前的一天,我到电脑车间拼版,却见桌子上堆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一问才知道,是朱颖送来的她和虎子的喜糖。还记得我在剥开喜糖的瞬间还禁不住问:漂亮的朱颖怎么就看上了不显山露水,安静得像一滴水似的虎子?当时周围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虎子老实呗!
  虎子的确是老实,在我最初的印象里他几乎不像个记者,我一直以为他不是那种风风火火、热烈激扬的记者型。然而,我错了,当我看到来自南联盟战场的一篇篇带着火药味的报道时,当我听到美丽、柔弱的朱颖开着车奔跑于烈火硝烟之间的消息时,我再也不敢以事不关己的姿态遥望远在南联盟的那场战争;再也不敢以嘲弄的口吻讥讽那些关心国际风云超过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的朋友和家人。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难以想象三位记者的充满生机的生命竟会毁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的炮火之下,更难以想象以美国为首的霸道的北约竟然把炮口对准了象征国家主权、象征和平与友好的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南联盟的战火已经烧过来了,它夺走了我们的好伙伴,更灼伤了我们的心。
  面对静卧于鲜花、翠柏中的我的两位同事的英魂,我一次次地痛哭,一遍遍地拷问自己的心灵,如果被派到前线的是我,炮弹就在我身边几米处爆炸,险象环生之后我还敢继续冲锋吗?在缺吃少穿、停水断电、炮火连天之中我能艰苦奋战、克服各种困难、日夜兼程地发回数十篇报道吗?我能在亲人们的牵肠挂肚之中放弃安宁幸福的日子不怕为国捐躯吗?虎子和朱颖做到了,从未谋面的邵云环做到了。他们热情、坚定的心灵不用白风衣的包裹,他们美丽的人生境界也不用刻意地梳妆打扮,他们代表了记者这个职业的神圣的含义。从此,记者的责任感、记者的良知、记者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都不再是抽象的模糊的概念,它是具象的,恒久的,永远扎根于我心灵深处的鲜活的两个身影。面对忠魂我想说:放心吧,虎子、朱颖,我会尽快成长起来,因为成长是唯一的希望。安息吧,伙伴,我们为能够成为你们的同事而感到骄傲。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诗画配

  伪装的杀手
  徐鹏飞画 池北偶诗
  和平鸽般装扮,
  筑巢基地、航舰,
  嘴叼橄榄树枝,
  竟是巡航导弹。
  君临山峦小国,
  作恶却称行善。
  专门从事“误炸”,
  靶子就在民间。
  武器绝顶精确,
  当然不会炸偏。
  既炸学校、民房,
  也炸医院、电站;
  炸了难民车队,
  又炸中国使馆。
  滥杀无辜平民,
  制造血腥灾难,
  手段实在残忍,
  行径极端野蛮。
  口口声声“人权”,
  地地道道战犯。
  狡辩纯属白搭,
  难逃历史审判。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黄鳝话题
  翟宗法
  黄鳝,在城市的餐桌上是难得的水鲜,然在我们乡下,却是“小菜”一碟。我们乡下人吃黄鳝还有一怪,即不剔骨头。老辈子们说,和骨头一起吃,可以壮身子。现代科学告诉我们,那是因骨头里有钙。
  我们乡下人吃黄鳝,是先将活赳赳的黄鳝打懵,然后用刀剪划开肚皮,取出内脏,再用石头将其砸扁,这时的骨也自然砸碎了。洗净,切成小块,即可烹制了。
  烹制时先爆炒,当有了几分成色,便将咸菜或黄瓜掺入其中加汤清炖,待肉脆骨酥,趁热连肉带骨一并咀嚼,那味儿真是妙不可言。
  其实,在我们乡下,钓黄鳝更有意思。
  钓黄鳝,先得学会“打金钩”。乡下的孩子,十有八九都会。“打金钩”即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张成钳状,中指在上,食指、无名指在下,将黄鳝拦腰一钳,稳稳地,任它怎么犟也犟不脱。否则,你将会对这个小小的生灵无整(俗语,没办法)。
  钓黄鳝的钩很简单,将废弃的“伞股子”或自行车的钢丝条一端磨尖,打个小弯弯即成。钓黄鳝的诱饵也简单,是蚯蚓。将蚯蚓从尾至头套在钩杆上,钩尖不可外露,乍看,整个钩杆就是一条长长的蚯蚓。
  当你拨开水草,发现了洞口,请且莫用手去摸,务必悄悄地,把钩伸进洞内轻轻一搅,如果有黄鳝,它会来抢钩的。如果一时不见动静,你别急,可多搅一会儿。在黄鳝抢钩的当儿,你轻轻地用手一提,如若钩着了黄鳝口腔内的任何一个部位,这时掌钩的手且莫松,但也不要用力太猛,要沉住气,慢慢地,缓缓地。被钩住的黄鳝知道上了当,会没命地往内退缩,你一定得耐着性儿,以柔克刚,还是慢慢地,缓缓地,待把黄鳝拉出洞外一定程度(请切莫全拉出洞口),就马上“打金钩”。这时掌钩的手仍不能松,如果不把黄鳝的头部控制住,它用整个身子缠住你的手腕,弄不好就会挣脱溜掉的。只有当黄鳝进了鱼篓子,你才能松一口气。
  简直是一场战斗,惊心动魄的。从发现洞内有黄鳝到黄鳝被钩被擒,这是一个过程,一个物我皆忘的过程。整个心全吊在嗓眼儿处,全神贯注的,聚精会神的;如若已上了钩的黄鳝因不慎溜掉了,那遗憾会折腾得你几天几夜食无味寝不安的。
  黄鳝,在我们乡下,吃,有味;钓,更是其乐无穷啊!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象书话

  淘一本《山山水水》
  贾俊学
  1925年在上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邮购到一本《志摩的诗》。从此少年和诗结下了缘,又成了徐志摩的学生,他就是卞之琳。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早期的这首《断章》,短短的一首小诗,余光中说此诗“是一首耐人寻味的哲理妙品”;然而四十年代我们的诗人写小说却少为人知。
  说来也巧,去年冬天笔者路过北京建国门内社科院,赶上社科大楼后面拆除平房,在东门外就看见大捆大摞发旧发黄的书刊往楼上搬,淘书人看见,真想借用李逵的一对大斧杀将进去挑个痛快(其实咱不敢)。只好在大门口外和收废品的天长地短的混上几天,一块儿饱喝腊月里那几天的大风。拿出昔日在各个旧书摊上死磨硬泡的功夫来,不怕你里面人不打盹,不信你们不挂万漏一。果不其然,一车车废旧办公桌椅往外送。有意思的是还有不少单人铁床。每张床板背面有墨笔字“河南息县,五七干校”,并编写着阿拉伯数字。看这些铁床就心里一怔。眼下这些铁床没准哪张就是顾颉刚、谢国桢、卞之琳睡过的。我因太注意破书烂本了,没去太注意其它,凡是送去变“还魂纸”的我先检阅一遍,且不说这里面夹杂着冯友兰信札,唐弢的便条……光是在一捆港台期刊丛书中就找到一本香港山边社1983年出版发行的卞之琳《山山水水》(小说片断)。此书印得精美,书品干净,书的扉页上有卞先生的签名,更有趣的是,书内夹着卞先生的一封短札。卞先生的字我见过,字小草率,笔划极细腻,落在纸上就像虫脚爬行,一望便知是卞先生的字迹。
  短札的内容是……“在香港精印的此书很少送人,仅送巴金、师陀、黄裳等一本。”……淘到此书谁说不是淘到了宝。接下来春节间去拜访姜德明先生,姜先生从书柜内取出了一本《山山水水》(小说片断),也是卞先生送的,有意思的是送了两本,因姜先生是爱书人,大概是送重了。我想上面短札未提,送姜先生书一定是在写短札以后,书里书外真是有趣。一会儿,姜先生又拿出在国外用讲究的山茶纸精印的卞之琳《十年诗草》一册,这是一本装帧品位极高的小书,平淡中见不乏,且有一小布袋包着,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精美的书,令我咋舌。不怪我孤陋寡闻,我淘书才几年?
  从前读过卞先生的诗和散文,这回读他的小说,更觉得先生深沉冷静的性格。关于这小说书底有介绍,文不长,抄录如下:
  “卞先生不但是诗人、小说家,还是翻译家、中外文学评论家,先生在翻译莎士比亚作品上最下功夫且精炼,提起翻译外国文学作品,粉碎‘四凶’后,文革结束了,在一次外国文学年会上,年轻的柳鸣九(当时也是卞的同事)做了一份《重新评价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的报告,报告中对长期影响中国翻译界的日丹诺夫极左观点进行了批驳,此报告受到了到会的周扬、朱光潜的称赞。翻译界打那儿以后开了禁区。在1987年《外国文学译论》创刊号上卞之琳先生的《了与不了:莎士比亚悲剧研究纪程——〈莎士比亚悲剧论痕〉前言》一文中写下了深刻的体会和感想。”
  就是这么一本小书让我知道了许多。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漫谈

  语文课别成解剖课
  王其成
  如果让我用另一种行当来类比目前的语文教学,我觉得“解牛”最为恰当。语文教师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庖丁,操起笔刀,将篇解成段,段解成层,层解成句,句解成词,词解成语素,解剖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几乎达到“目无全篇”的境界。
  把语文课上成解剖课,条分缕析,热热闹闹,操作起来自然十分便捷。但是一节课下来究竟让学生得到了多少“语文”?文句之美离不开篇章,如同眼睛之美离不开躯体一样,如果只着眼于将一个人的眼睛眉毛一一分解下来欣赏,而不是从整体上把握她,那只能是对美的摧残。当前学生的语文素质之所以每况愈下,就是因为我们习惯于把语文课上成解剖课,学生在课堂上得到的是支离破碎的语文知识,而不是充满美感和趣味的语文。只有放下屠刀,别再光做解剖,而应当多从美学的角度去分析,去欣赏。真正让语文姓文,语文课才会充满生机,学生的语文素质才会提高。
  当然,造成这种现状的责任决不全在语文老师。高考的命题形式一天不改革,语文教学的现状就一天不会有大的改观。


第12版(周末副刊)
专栏:

  近日在中国美术馆展出韩美林创作的绘画、雕塑、陶艺、瓷器、民间工艺等艺术品达三千余件。韩美林率领他的“艺术大篷车”历时五个月,跋涉二万五千余公里,汲取中华民族的民间艺术营养,取得了丰硕的成果。韩美林说:“我们的民族太伟大了,这次展览就是要展示我们伟大民族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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