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99-04-09

1999-04-09新闻联播 文字版

走进世博园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走进世博园<br/> 晓雪<br/> 走进昆明世博园,我一下子看见了全中国、全世界!一进园门,便见一座直径为十九点九九米的巨型世纪花钟。它是一条长八百五十米、宽四十米的花园大道的起点,这条大道由四十五万盆鲜花铺就,依次设有高十七米、长三十米的“花船”,由报春花、三色堇、万寿菊、金鱼草汇聚成的“花溪”,溪边“花开新世纪”的巨型雕塑,把我引入了梦幻般的天地。<br/> 北京的“万春园”,山东的“齐鲁园”,广东的“粤晖园”,重庆的“巴渝园”,山西的“槐香园”,陕西的“唐园”,江苏的“苏园”,江西的“瓷园”,云南的“彩云园”,广西的“山林园”,上海的“明珠园”,西藏的“宝贝林卡”,天津的“百龙嬉水”,吉林的“白山天池”,贵州的“黔山秀水”,安徽的“水口园林”,甘肃的“敦煌飞天”,内蒙古的“草原之家”……还有荷兰园、法国园、日本园、美国园、泰国园、缅甸园、老挝园……还有竹园、茶园、药草园、树木园……<br/> 我看到吉林的白桦、西藏的高山松、广东的大王椰、甘肃的火炬树、黑龙江的暴马丁香、湖北的海棠在这里深深扎根,长得郁郁葱葱!<br/> 我看到华盖木、伯乐树、金钱松、水青树、银杉、秃杉、水松、华榛、毛叶拐枣等等国家一类、二类的珍稀保护树种,在这里安家落户,一派生机勃勃!<br/> 我看见春、夏、秋、冬,无数种奇花异卉同时在这里竞相开放,万紫千红!<br/> 我看见东、西、南、北,无数种绿色植物一起在这里欣欣向荣,叠翠涌绿!<br/> 我看见四海奇树,五洲绝品,百邦园艺,万方花卉,在同一块土地上、同一片阳光下汇聚。<br/> 我在翠叶青青、小径幽幽的竹园漫步。<br/> 我在来自七百多公里外、如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大茶树下徘徊。<br/> 我在神奇的跳舞草旁边,以三十到五十分贝的声音唱起一首情歌,只见绿衣仙子真的在抒情的歌声中慢慢起舞……<br/> 中国’99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将于1999年5月1日至10月31日,在这里——昆明金殿风景区的世博园举行。<br/> “人与自然——迈向21世纪”——多么重要、多么深刻、多么美好、多么富有诗意和哲理的一个主题。<br/> 这是举世向往、五洲参与的一个花和树的盛会,一个诗与美的盛会,一个人与自然和谐欢聚、“相看两不厌”的盛会,一个在最好的时机、最好的地点举办的世纪盛会。<br/> 我从这里看到了新世纪的黎明,看到又一个千年的曙光正在升起。

塞班的警示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塞班的警示<br/> 谢金雄<br/> 位于太平洋的塞班岛,总面积只有一百八十二平方公里,总人口不足七万,岛上既不种植粮食,也不栽培蔬菜,所有食物用品均靠进口。当地的本土人终生由美国政府供养。二战结束后,这一带洋面一直是美国的军事重地,他们的航母、战舰、潜艇,经常在此间出没和调动,美国对四大洲的军控,全赖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这一块洋面。就在我们短短几天的考察期间,塞班附近海面就停泊了四艘大型补给舰只,舰上装载的全是枪炮、弹药、坦克和各种军需物资。上军舰参观过的当地人说,四艘军舰,就是四个大型的军需补给基地,只要一声令下,军舰可立即启航,向指定的海域驶去。<br/> 在塞班考察的最后一天,主人安排我们去看太平洋战争的残迹。我们知道,太平洋战争是二次世界大战最激烈的战场之一,而中途岛战役、瓜岛(瓜达卡纳)战役、马里亚纳群岛(包括塞班、关岛)战役,又是太平洋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三个战役。塞班岛一仗,美国就出动了十二万七千人的兵力,他们在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的统率下,于6月15日发起进攻,强行登陆,但遭到岛上日军的顽强抵抗,当天美军即被打死三千多人,一时间,岛上血肉横飞,尸骸遍布海滩。强攻不下,美军只好改变战术,实行海陆空立体作战,经过半个多月的激烈战斗,美国终于把岛上的三万多日军消灭殆尽,攻上塞班岛。美军攻占塞班岛时,岛上尚有万余日军,他们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又不肯向美军投降,于是集体跳崖自杀,就此形成了岛上的几处自杀崖。<br/> 我们一气看了十多处残迹,有战舰、大炮、坦克的残骸,有弹孔累累的崖壁,有军用机场旧地,有被炮弹穿墙的日军指挥部,有在塞班装机去轰炸日本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仓库等等。<br/> 在自杀崖看到的情景,令我们大为不解。这里石碑林立,碑刻成行,“忠魂”、“镇魂”等字样和歌颂跳崖自杀的日军将领、师团级军衔的亡灵者的祭文,比比皆是。据说,日本每年都有成群结队的人到自杀崖拜祭。诚然,作为亲人挚友,慰祭亡灵,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非议。但将侵略军的成员称之为“忠魂”,颂扬他们的所谓功绩,这难道是应该的吗?所谓“忠魂”,在这些日本人的心目中,无非是忠于军国主义,忠于“武士道”精神。在我看来,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只不过是凶残、野蛮、霸道的代名词而已,忠于这种精神,它所意味的是什么,那是不言而喻的。<br/> 据说,除了拜祭,日本每年还组织大批中小学生到塞班进行所谓“现场”教育,辅导老师指着自杀崖对学生们说,塞班是日本的领土,是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美国占领去的。美军占领了塞班后,对日军肆意屠杀,你们的先辈叔伯,不愿投降,于是便跳崖壮烈牺牲。看,这是赤裸裸地在灌输军国主义思想!<br/> 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至今已经几十年了,但在日本政界和军界仍有一批军国主义分子、极右分子、死不改悔的顽固派,他们一方面喋喋不休地叫嚷美国占领了他们的领土;另一方面却又拒不承认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侵略罪行,连世人皆知的在中国制造的“南京大屠杀”事件,也拒不道歉,拒不认罪,有人甚至厚颜无耻地说南京大屠杀事件是虚构的。中国人记忆犹新,日本侵华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不仅有三千多万人伤亡,六千多亿美元的经济损失,更严重的是延误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社会的全面进步。江泽民主席说得好,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源远流长,中日两国人民是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日本必须正确认识历史,深刻反省侵略罪行,以毫不含糊的实际行动来表明悔改之意,否则绝不会得到中国人民的谅解。但在日本有一些人至今仍在朝思暮想着要圆“东亚共荣圈”的美梦,总想重新祭起军国主义旗幡,以图实现霸占亚洲进而控制世界的目的。但是,历史不会逆转,和平友好是人心所向。现在的世界不是五十年前的世界,中国也非五十年前的中国,日本军国主义者对中国人民肆意欺凌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火石·火绒·火镰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火石·火绒·火镰<br/> 刘章<br/> 见老伴儿做饭烧水,拧开煤气开关,火焰吐艳的刹那,每次吸烟,掏出打火机,手指一捻,火光一闪的瞬间,我总要幽幽地想起童年家乡人击石取火的往事。<br/> “烟火”是人类生存的重要标志,断了烟火,就意味着谁家生存不下去了。<br/> 我的童年是在伪满洲国西南边境内的“无住地带”度过的。日本侵略者对“无住地带”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幸存的山民要活下去,火种便是头等大事了。人们要活下去,除了敌人割青苗剩下的庄稼长点粮食自食外,其他生活用品都要穿越伪满的封锁线去买,要冒生命危险的。衣服可以穿破破烂烂的,盐可以少吃,油可以不用,火种却断不得的。那时人们管火柴叫“洋火”,视为极珍贵难得之物,主要保存火种的办法是在灶膛里埋粗木为种,可是敌人搜山,把房子烧掉,把火种扔掉,再宿营三天两夜,火种便断了,于是人们便击石取火。击石取火并非我乡山民发明,而是古已有之,原先只有烧炭放牧的吸烟人用,这时被日伪逼成家家必备了。<br/> 击石取火由三件物件组成,即火石、火绒、火镰。其中,火石最为关键。我的家乡是石灰岩地貌,属水成岩,不易击石出火,说来也怪,偏偏在这水成岩地区有些红白相间像花瓣一样晶莹的碎石,很容易击出火来,这就是火石了。火绒草形状与野菠菜十分相似,所不同者,野菠菜背面青绿光滑,火绒草背面是白绒绒。人们把火绒草晒干,揉碎,吹去干叶的粉末,留下白绒绒,便是火绒了。火镰则顾名思义,形似镰,略小,镰背上缚之以布条,以备手握。取火的时候,左手拇指与食指指尖捏紧火石和与火石相挨的火绒,右手用火镰击石,如削土豆状,击出火星,待火绒生轻烟,放在毛毛细草里一吹,火花便开放了。<br/> 人们击石取火,煮饭,烧炕,维持自己生存,也招待亲如一家的子弟兵,使“无住地带”烟火不断,革命的火种不绝。站岗放哨的民兵,衣裳单薄,在山头上击石取火,烧起一堆野火,暖着自己,监视着敌人,那缕缕青烟,融入云天,写下了民族尊严。人在山尖烤火,山下是不容易看清的。五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在家乡山尖岗上拾起过烤火留下的残炭,不朽不烂,如当年的抗敌故事,我为此写过小诗,为留给后辈儿孙心灵防寒。<br/> 我常寻思,水成岩地带哪来的火石呢?也许是女娲补天溅落的彩石碎块,留给人间的圣火火种吧?我还想,燧人氏发明火,结束了人类茹毛饮血的历史,首先不是钻木取火,而是山岩崩坍,乱石碰击生火,烧死野物,才开始利用火的,火石又称“燧石”,正是燧人氏的“燧”字。远古时代,尚无铁器,以石钻木,可能生火,机会却要比石石相击生火的可能性少得多。但无论怎样的机遇,火总是伴随着人类的脚步走向永久永久……

春天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共和国之庆<br/><br/> 春天<br/> 阎纯德<br/>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十年算大庆,那么1999,就是共和国的“耳顺之年”了!五十岁是我们国家的热烈青春之后的成熟,是年富力强、成就伟大事业的年龄。<br/> 五十年前,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当我披着一身风,举着树枝一般的手指,在苦难中乞求,在迷茫中蹒跚的时候,当我的家乡刚刚结束国民党还乡团蹂躏的时候,不知不觉,乡亲们有了土地,我和祖国一起获得了新生。我曾奔跑在黄河大堤上,在孩子群里,第一次体验人生的欢乐,——敲锣打鼓唱歌跳舞,虽然这种欢乐没有节奏,虽然还不大懂什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但却真正尝到了翻身解放当家作主的滋味。<br/> 一晃几十年,作为见证人,我们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的喜悦,也渡过“运动”的海洋,穿越“文化大革命”的无情风雨,与共国和一起欢乐、痛苦、光荣,共同经历探索、失败和成功,自豪地迎来了一个伟大时代。<br/> 对于有过冬天经历的人,春天的温暖特别珍贵。春天,无论是大地上被春风得意地刚刚播种的鲜花绿草,或是唱着歌谣哗哗流淌的小河,都是一次生命的再造。我和我的家庭,我的故乡,就是在春天新生的。<br/> 有两句时髦的话,叫做“日月换新天”“旧貌变新颜”,曾在我们的歌声里飘荡三十年,时时萦绕于千家万户,但那时,在我的故乡纯粹是漂亮的空话。虽然,有了土地,可是,乡亲们仍然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几十年如一日地住在经不起风雨蹂躏的土草房里,没吃没穿,人人满脸旧社会,依然过着穷苦的生活。我家乡一位打过日本打过老蒋的老红军对我说:“没想到,革命一辈子,家乡还是这么穷……”<br/> 现在,那些五六十年代曾经高唱入云、令人心醉的音符,真的变成了老百姓的心音。我的家乡河南濮阳习城就是一个缩影。虽然,她还不是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一些农村的别墅式的村庄,但我们那些为秋风所破的茅屋,已经变成了温馨的四合院,“四面硬”的砖瓦房,便是故乡向世界展示的东方花园中的奇葩。我儿时的小友说:“解放后最初三十年,咱这儿年年饥荒,年年救济,地里不长庄稼,犁靠人拉,磨要人推,双手就是‘收割机’,俺吃糠咽菜,老是过穷日子;现在好了,家里有了真正的拖拉机、收割机、五马力的‘时风’车,一家人可以驾着‘时风’进县城、逛庙会。这会儿我家的高头大马也派不上用场了,也人模人样地享起福来了。”<br/> 我从故乡花花绿绿热闹异常的集贸市场上,看到了色彩斑斓的希望,得到了一个颇受鼓舞的信心。还是那位小友对我说:“毛主席使俺翻了身,邓小平让俺致了富,他们是伟人,都不能忘啊!1958年搞浮夸,县里硬说咱这儿亩产好几千,那是诓人,其实每亩才收几十斤,有的根本就绝收;这会儿科学种田都收五六百斤,你说神不神!”<br/> 家乡的记忆是甜蜜的,家乡的风景是一座永远的纪念碑。<br/> 从黑暗里跋涉过来的人才更珍惜光明。昨天的寒夜和苦难记忆犹新,我们心上至今还留着累累伤痕。“文革”十年,中国是一株风摧火烧的老树,是滔滔洪水撞击下濒临溃决的堤岸,——中华民族经历了最危险的岁月。如果没有春风的吹拂和雨露的沐浴,中国岂能有今天?至今我们都要感激那场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把中国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br/> 五十,是我们共和国的年龄。二十,是我们走向世界的里程碑。虽然,这只是一瞬间,但这一瞬却真正改变了中国的命运。尽管中国有大富、小富、小康、温饱、贫穷之分,但我们毕竟从误区走向了光明,毕竟所有中国人都已经受益于国家的巨变。<br/> 从春天起航,共和国终于绕过了暗礁,沿着最辉煌的航道走向新世纪的春天!

山之子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山之子<br/> 李广智<br/> 过了野马泉,就是大石头。<br/> 山是层层叠叠走也走不断哇。<br/> 雪是飘飘扬扬望也望不透哇。<br/> 发狂的风,像群兽一般死命地嚎。<br/> 但偏偏有人往山里闯。三斤半重的毛头鞋,起起落落,咔咔嚓嚓,让人惊心。<br/> 一个苍劲的声音说:“北塔山,你的儿子回来了。风里雪里,这怕是最后一回了。”苍劲的声音到后面变得有点凄楚。北塔山无言,充满空间的,只有这狂蝶乱舞般的雪。<br/> 一个稚气的声音问:“爸,百十条沟沟坎坎,百十座山山峁峁,还要往前走吗?”<br/> “关山苍苍,怎么可以不走?”<br/> “走到哪里是尽头?”<br/> “有界碑的地方,飘国旗的地方,儿子,你不是头一回哇!”<br/> 是的,儿子头一回上北塔山时才十三岁,还带着红领巾。儿子只知道爸爸在北塔山,就钻进拉冬菜的卡车上来了,颠到乌伦布拉格,花了整一天的时间,下车一问,爸爸却还在二百公里外的三个泉。爸爸当然还是知道了儿子上山的消息,于无星无月之夜,亲驾一部破旧的北京吉普,穿越恐怖的原始胡杨林,赶到乌伦布拉格,抱儿在怀,自豪宣称:“守边之士,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哇!”竟掉下泪来。<br/> 一阵狂风扑来,儿子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父亲一把抓住了,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太轻太单,毕竟只有十六岁呀。<br/> “十六岁上北塔山,不恨爸爸吗?”<br/> “有点。山下,团部,教导队,哪儿不能干,父亲守了二十年的山,儿子就不兴照顾一下!当然,你早就说过了,我是你的儿子,你是北塔山的儿子,除了北塔山,我还能往哪里去!”<br/> “北塔山会给你很多很多的东西,终身受用,用也用不完呢。”<br/> “我知道,谁叫我是北塔山的儿子的儿子呢。”<br/> 风雪弥漫处,一面红旗在哨楼上飘。乌拉斯台边防连到了,父子俩行礼告别:<br/> “报告政委,列兵李江安心北塔山,决不当孬种和孙子。”<br/> “头一年不能下山。也不要讲你是我的儿子。”<br/> “不下。也不讲。我是北塔山的儿子。”<br/> “我也是。”政委的声音哽咽了,有如呜哇作响的长谷凉风。<br/> 战士李江在北塔山一呆就是三年,果然没有下过山,骑马巡逻,乘驼运草,风雪里查线,烈日下越野,体魄日见强壮,思想日见成熟,成了边防站响当当的优秀班长。<br/> 政委一下山就脱下军装,洒泪告别军营,回到陕西故土。在浓烈的商品经济的氛围中,他显得很不适应。他的心里装着北塔山,无论怎么做都放不下。在他的宿舍桌子上,他堆出了一座北塔山的沙盘,把所有关于北塔山的照片都挂上了墙,每天睡觉之前,总要巡视一遍。除夕饮酒,过量而大醉,遂揽沙盘于怀,痛哭失声:“我的士兵呐!我的羊群呐!”唯独没有提到儿子。半月之后,政委起程西行,直奔梦魂牵绕的北塔山,在大石头的阳坡上,正巧碰上巡线的已经与自己齐高的儿子,父子俩忍不住抱在一起,都流下了难以遏止的泪水。父亲说:“北塔山,你的儿子回来了。你要是能接纳转业干部,你的儿子就不走了。”儿子便唱起了自编的《北塔山之歌》,直唱得泪水飞溅。

远航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远航<br/> 皇泯<br/> 曾经我的远航<br/> 托付给小小的纸船<br/> 时间如一片湿透的纸<br/> 泡化了儿时的童话<br/> 滴水沟搁浅了目光<br/> 后来我的远航<br/> 祈望于小渡船<br/> 把早晨摇过去<br/> 把黄昏渡过来<br/> 乡情的缆绳<br/> 拴住了<br/> 摇不动的港湾<br/> 如今我乘一缕春芳<br/> 飘了很远很远<br/> 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岸<br/> 待到秋天<br/> 我坐在一片树叶上<br/> 风鼓起帆<br/> 思念会驶回故乡

祖国吉祥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祖国吉祥<br/> 商泽军<br/> 有着黄河和长江<br/> 脉动的祖国<br/> 有着词牌和青铜<br/> 照耀的祖国<br/> 在朝阳的大红下<br/> 走进我的眼睛和血液<br/> 我知道<br/> 我的话多得可堆成一部历史<br/> 从甲骨到钟鼎<br/> 从金文到草书<br/> 可喉结却以四个字倾诉<br/> 道一声<br/> 祖国吉祥吉祥祖国<br/> 我想说又不愿说<br/> 祖国曾有过的酸楚<br/> 我曾在司马迁和班固的笔下<br/> 看到过我的祖国<br/> 我曾在李白和怀素的笔下<br/> 寻找过我的祖国<br/> 没有什么能替代<br/> 祖国的崇高与巍峨<br/> 这滋生民族血脉的祖国<br/> 在亚细亚的东部<br/> 把海的蔚蓝揽在身旁<br/> 然后在这片土地上<br/> 夏耘冬藏<br/> 用城砖铸造的历史<br/> 也铸造着房屋<br/> 庙宇和生活<br/> 我知道<br/> 我的祖国<br/> 给予了我肤色的标志<br/> 我知道<br/> 在祖国的附近<br/> 有许多的邻居<br/> 俄罗斯的旷野<br/> 印度的恒河<br/> 我知道<br/> 有许多和黄肤色<br/> 相近的肤色<br/> 但我依然爱着<br/> 给我肤色的祖国<br/> 我知道<br/> 祖国有过荣光<br/> 也有过屈辱<br/> 我知道<br/> 生在这个世纪是个福分<br/> 我能够倾听<br/> 民族的浩歌<br/> 中山先生<br/> 把拖在脑后的辫子剪去<br/> 毛泽东在贫瘠的土地上<br/> 点燃星星之火<br/> 邓小平把民族的目光放大<br/> 让祖国<br/> 在世纪的神奇中走过<br/> 我祝福祖国吉祥<br/> 我祝福吉祥的祖国<br/> 虽然我的乡村<br/> 仍有辍学的孩子<br/> 和干瘪的谷粒<br/> 乡土上也有春的花朵<br/> 爬满朴实而富足的生活<br/> 我知道<br/> 城市仍有下岗的女工<br/> 在巷口卖报<br/> 但我知道<br/> 更有楼房幢幢<br/> 霓彩辉映的银河<br/> 这是一个沸腾的祖国<br/> 冬天不是关闭她的喉咙<br/> 这是一个上升的祖国<br/>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脚步<br/> 虽然途中还有坎坷<br/> 这是一个有着梦想的祖国<br/> 笑靥在孩子腮上诉说<br/> 这是一个古老的祖国<br/> 二十四史不是睡着而是醒着<br/> 这是一个永不倒下的祖国<br/> 当百年洪水<br/> 和东南亚风暴袭来的时候<br/> 灾难愈是汹涌<br/> 信心愈是壮阔<br/> 这是一个新生的祖国<br/>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br/> 面对着新世纪<br/> 知识经济的中国<br/> 我的胸中有许多话语<br/> 要想说的太多<br/> 最动听的一句,就是<br/> 祖国吉祥!<br/> 吉祥祖国!

森林的精灵〔外一章〕

第11版(作家文苑)<br/>专栏:<br/><br/> 森林的精灵〔外一章〕<br/> 许淇<br/>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俄罗斯继巡回展览画派之后崛起的画家弗罗贝尔笔下的牧羊神“潘”(PAN)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半人半兽的老头儿,卷发白了,胡须也白了,长长地垂下遮挡瘦瘠的胸膛,多毛的腿和树桩根须融为一体。肺弱气短,他暂停四排孔笙笛的吹奏。喘一口气儿吧!北方森林静默的黄昏充满了音乐。<br/> 森林里眼前没有茂密的大树,也许遭人砍伐了,老精灵潘背靠三株歪斜的小白桦,稀疏的沼泽地被灌木丛阻隔了视线,一弯半圆的下弦月仿佛树间结的果实,像一只切掉一半的橄榄形的柠檬。弗罗贝尔善于画桔色的月亮,有时我们偶尔在田野上或楼与楼之间会看到她,幽幽的,蜜蜜的,怅怅的。三朵紫云因挨近她如弥留时的回光返照,转瞬间,红潮即行退去,紫灰绿灰的暮霭将沼泽地夜鹭的哀歌笼罩了。<br/> 牧羊神潘深陷在皱纹密布的眼睛里的瞳仁,像蓝宝石一样晶莹剔透,那两点闪耀的亮光,便是画面最小也最亮的笔触了。半透明的眼睛由于年老,幂着一层薄翳,失去了年轻时因创造、征服、爱欲的燃烧而炯炯;失去的还有绿苔蒙茸的记忆,显出无可奈何的忧郁惆怅,他仿佛凝视着你,略带畏惧地凝视前方出现的一个新的人类———新世纪的产物,那将是森林的主人!<br/> 牧羊神老了老了,他不能再吹笛和用金毛腿跳舞了!他的左手搁在膝头,如果张开,掌比脸盘还大,骨节凸出像刀刻的年轮一般,疤痕累累的老树枝杈一般,他曾经用这劳动的双手开拓出神话中的王国,他是这丛林深处的征服者。<br/> 树和云<br/> 列维坦并没有更换新的目光。<br/> 这位俄罗斯杰出的风景画家还是古老的罗西亚的田野上的“农夫”;还是套头衬衫树皮鞋;还是用桦树条抽打身子;还是满足地抹一把大胡子,嗅闻盘里的酸黄瓜;听茶炊吹哨。他的《金黄色的秋天》绚亮又沉暗,是真正的俄罗斯的秋天,不是中国的西北或江南,也不是巴黎郊外的枫丹白露。<br/> 那些树,那些活的树,那些有生命的树,那些轻歌曼舞的树,那些哗哗欢语的树,和树本身一样真实存在着的画中的树。<br/> 树丛前面有一条深黑的小河。桥是三根剥去皮的原木搭架,过桥即见因为泥泞怕滑倒而铺了木板的小路,一拐弯便消失在密林深处。夕阳余晖让河面波纹如网筛金砂,点燃起霎时的旺喜,一刻钟后,天色将会黑下来,四周景物宛如画题命名的《深渊》。于是,所有高矮不等的树木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直到黎明,此起彼伏的叹息都不会消歇。<br/> 小木屋旁的白杨树,像挺拔的小伙子仰望半圆的月亮———老祖母的纺车旁叫做阿细亚的姑娘的脸容。他蘸点娇嫩的柠檬黄轻轻的一笔,便凸现在甜蜜的紫蓝色的夜空。不是白夜,犹似白夜,草垛像一对对相拥的情侣;白桦杆围抱的牧场,一边是藏着夜莺的森林。月夜无人,浮泛着一支民歌:牧场静悄悄……<br/> 他画的那些云:那些多情的云,那些夏日晴空的暖色的云,那些压着雪原的灰彤的云,那些凝定若海市蜃楼的云,那些如盲丐抱着六弦琴行吟俄罗斯的飘泊的云。墓地上空层层叠积的云。倒映在伏尔加河中嬉游的云。衬着远岸城镇的教堂和市集的云。解冻的春潮般漫过小白桦林的云……<br/> 列维坦始终在画他深爱着的母亲的肖像,从少女到老妇,他熟悉她脸上的每一根线条,熟悉她体内分泌出的不易消散的泥土和汗渍和乳汁的特殊气味。特殊的树和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