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4月22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文化)
专栏:

抢救记忆的黄金年代
陈越光:孩子们在记忆的黄金年代都背些什么东西呢?有人说:“课内背教条,课外背广告。”这话有点极端。但有的老师让孩子背课文连标点符号都一块儿背则是事实。至于各种广告语、影视剧台词、流行歌曲,甚至一些文化垃圾充塞孩子们的大脑,更是严峻的现实。记忆力的黄金年代,在生命中将一去不复返,也需要“抢救”。“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也是孩子记忆力的抢救工程。古诗文不仅能提供文学滋养,而且融会在诗文中的智慧、风骨、胸怀和操守都将成为新一代中国人重建人生信念的重要资源。
经专家推荐,我们选编了300篇古诗文经典之作,出版12册《中华古诗文读本》。去年初,在北京、湖北的1500名孩子中进行了3个月的试点,涉及的学校包括“希望小学”、城乡结合部的小学、城市普通小学、大学附属小学、私立小学和幼儿园。每天诵读20分钟,结果,孩子们很快就把28篇古诗文背下来了。于是,去年6月,我们把这项活动向全社会推出,到今年3月已有28个省市的25万小学生参加诵读,直接受影响的家长、亲属等成年人超过100万人。
我们计划用10年时间吸引300万少年儿童参加诵读工程,并影响到2000万成年人。
杨振宁: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父亲教我背诵了几十首唐宋诗词。记得似乎是从“床前明月光”开始。有些诗句,例如“少小离家老大回”,“不教胡马度阴山”,很容易懂。许多别的诗句不全懂,但是小孩子很容易就学会了背诵。70多年来,在人生旅途中经历了多种阴晴圆缺、悲欢离合以后,才逐渐体会到“高处不胜寒”和“鸿飞那复计东西”等名句的真义,也才认识到“真堪托死生”和“犹恐相逢是梦中”是只有过来人才能真懂的诗句。
饶宗颐:古代的国立音乐机构(大司乐)教养国家子弟,即采用“讽诵言语”的办法,注家说:“倍文曰讽。”“文”当然是指文学作品,倍即是背。讽如小儿背书,诵则使有抑扬顿挫,以声音调节之增加吟咏的音乐性。可见背诵是很古老的传统教学法。现在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发起“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并配合音乐加以演出,完全符合古代大司乐培养儿童“乐语”的精神,古为今用,更加推进,是值得提倡的。
叶嘉莹:我认为,教儿童学古诗可以从幼儿园就开始。一般人常以为幼儿园的孩子太小,如何能懂古诗?这观念并不正确。我在海外教4岁到8岁的孩子学古诗,效果极佳。幼年的直感能力强,记忆能力也强,若以唱歌和游戏及说故事的方法教孩子们学古诗,他们不仅很快就可以熟记成诵,而且会感到很大兴趣。若老师善加引导,他们还可在学诗的同时,学到很多有关历史、地理及文化方面的各类知识,可以使他们终身受益无穷。诗歌中所表现的既是诗人对宇宙万物关怀的感情,也表现了诗人的品格、修养和怀抱。如果老师能把诗歌中感人的力量传述出来,对于提高少年儿童的资质品格一定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陈尚君:我感到中学语文教育中,古诗文所占的比例太少。大学情况如何呢?60年代周扬主持制定高校课程规划时,中文系课程古代与现当代的比例是3∶1,现在差不多是1∶1。今后现当代的课程、应用性的课程可能还要增加,从学生毕业后走向社会来讲这是必要的。但是,由于传统课程的比重越来越小,对于培养高层次人才以及广大学生的传统文化素养就显得薄弱,以至于有些中文系硕士生、博士生标点古书都有困难。最近几年,教育部特别提出重视文化素质教育,面向所有大学生,特别是理工科学生,增加文史哲课程,我很赞成。
余秋雨:我刚从欧洲考察回来。从罗马遗迹、佛罗伦萨的古宅开始,到巴黎、法兰克福的都市格局,无一不表现出现代欧洲文明与千年前经典艺术的血缘关系。谁都知道,文艺复兴运动就是从一批大师重新挖掘和阐释古代经典作品开始的。
在欧洲,作为古代经典最显目的标志,是一尊尊名扬天下的雕塑和一座座屹立千百年的建筑。中国历史上毁灭性的战乱太多,只有一种难于烧毁的经典保存完好,那就是古代诗文经典。这些诗文是蕴藏在无数中国人心中的雕塑和建筑,而一代接一代传递性的诵读,便是这些经典延绵不绝的长廊。欧洲经典的长廊安静肃穆,中国经典的长廊书声琅琅。
在孩子们还不具备对古诗文经典的充分理解力的时候,就把经典交给他们,乍一看莽撞,实际上却是文明传代的绝佳措施。幼小的心灵纯净空廓,由经典奠基可以激发起他们一生的文化向往。我本人10岁左右时背诵了不少诗文,直到40多岁能够较深刻地回味这些诗文的含义时,禁不住以万里漫游来寻找这些诗文的描述实地和写作实地,真是感受无限。我把这些感受写出来告诉读者,居然立即引起了海内外华人的热烈反应。可见他们也有过早期诵读,也有过成年后反复重温的欲望。这种诵读和重温,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我们是文化意义上的中国人。
陈平原:什么东西都可以补,但“童子功”是补不了的。


第12版(文化)
专栏:

与会寄语
王元化著名学者,原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长,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顾问
金庸著名小说家,浙江大学人文学院院长
汤一介哲学家,中国文化书院院长,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顾问
庞朴历史学家,原《历史研究》杂志主编
乐黛云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比较文学学会会长
陈平原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葛剑雄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
陈尚君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
赵鑫珊上海社会科学院欧亚研究所教授
徐永光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秘书长,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指导委员会主任
陈越光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组委会主任,中国青基会社区与文化委员会主任
杨振武人民日报教科文部副主任
季羡林著名学者,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顾问
杨振宁物理学家,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顾问
南怀瑾国学家,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指导委员会名誉主任
饶宗颐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荣誉讲座教授
叶嘉莹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
杨义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
余秋雨作家,原上海戏剧学院院长
蔡志忠文化经典漫画家
(这是本报教科文部与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4月3日在上海召开的座谈会发言摘要)


第12版(文化)
专栏:

语文教育首先是人文教育
徐永光:对语文教育的缺陷,这几年社会上批评得很厉害,有人甚至认为它“误尽苍生”。好端端一篇文章,非要拆开了、揉碎了,告诉你这是肺部,这是肝脏,割裂了文章的整体、意境、韵律之美和人文精神。
金庸:适宜少年儿童诵读的古诗文应在情与理之间。不是要让他们学习很多知识,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民族性格的熏陶。要继承温柔敦厚、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诗教,使孩子们养成孔孟所提倡的至大至刚的人格,即使他们的文章差一些也没关系。
陈平原:去年政府工作报告开始谈到美育。但有人把美育理解成多学一种技能,像画画、练钢琴,而不是一种眼光、趣味和文化修养。在我看来,美育最基本的是语文,是语言文学的能力和修养。
葛剑雄:人类已经发明了汽车,为什么还要赛跑?练习马拉松是为了有朝一日长途奔跑送信吗?当然不是,我们只能从挑战体能的极限上面来找答案。同样道理,古诗文诵读从知识记忆角度已没有多大必要,更多的是为了将来素质的提高。
我发现,不少大学生、研究生初试成绩都非常好,但复试时往往差距很大,一问初试成绩是从某本书上背下来的。他们的知识还可以,但素质、技能、理解和论文都很差,通史很熟,却不能断句。
南怀瑾:一个人为什么要读书?传统最正确的答案,便是“读书明理”4个字。明个什么理呢?是先要明白做人的道理。但很可惜,现代人所认识文化教育的基本目的,只是为了“谋生”,有好的职业、有高的待遇,或是能够赚很多的钱。有的人还把自己一生的失意,或一生做不到的事,都寄托希望在孩子们身上,拼命迫他去上学读书,完全不考虑孩子们个性的所好和兴趣,也不了解孩子们的脑力和健康,不知道“爱之反而害之”,因此,妨害了孩子一生的后果。
很高兴地看到有以背诵的方式让孩子们学习古诗文经典的活动。其意义首先不在于培养出多少个诗人,而在于使孩子们渐渐懂得“人伦之道”的“做人”道理,懂得“生存”之道的“生活”艺术,懂得人生进入“文学”化的境界。
陈越光:一个人,如果他从来不知道孔子、老子、孟子、庄子是何许人,从来没有读过、听过诗经、唐诗、宋词,如果他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都一无所知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说他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因为他无法融入中华民族的精神生活。开展“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重点不在于知识上为课堂教学拾遗补阙,而是要补人文修养这一大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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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改变重理轻文倾向
王元化:这些年社会上相当普遍地存在着重理轻文的倾向,以为自然科学直接与生产力挂钩,可以立竿见影地取得经济效益,而人文科学是不能直接产生这种效益的,它只是社会的一种点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这结果就形成前些年大学招生,文史哲等学科往往不能满额,或由于考生质量低,只得降格以求。等他们毕业出来,找工作又很困难。重理轻文的另一表现就是,过去综合性大学的校长多由文科学者担任,而这些年多改由理工科学者或行政干部担任。他们中文理双修的通才毕竟很少,对文科的特点、功能并不是十分了解,往往采取轻视态度。人文学科滑坡,是影响人的素质的重大问题。不能想象,如果人民文化素质日益衰微,还能建设一个富裕、文明、民主的现代化国家!
金庸:有人说,现在是Internet(互联网)的时代。但我想,不论是学文科、理科还是工科,都要把知识放在人脑而不是电脑里,才能有所创造。我认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人才应该思想广博。外国一般对所有博士,包括理科、工科、法科等等,均称哲学博士(Ph.D),表示人文科学是各学科之统帅,对于世界、对于人生有全面的了解。
庞朴:非常支持古诗文诵读工程,除去我个人的爱好等原因,也考虑了一些根本性的问题。今天我们在学术文化的很多方面比前人有差距,其实不一定差在专业教育,但儿童教育基础不如上一代。问题的关键在于急功近利,重视技术,轻视人的情绪、思维和情操的全面发展。古诗文有助于培养人的韵味、思维能力、智力和美德,它的效果可以50年以后再看,百年树人嘛。
赵鑫珊:20岁那年,我读到日本物理学家、诺贝尔奖金获得者汤川秀树写的一本物理书。在扉页上,作者用庄子的一句名言作为题记:“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这给了我的精神双重的震撼。
第一重震撼当然是这句格言本身所具有的气魄。研究数学、物理学和天文学的人当拥有这般审视天地之大美的心胸,这才是自然科学研究的最高目标。只有怀着这一崇高目标的人才有可能作出伟大贡献。为什么在我国的高等院校数学、物理教科书的扉页上,不把庄子的这句格言写上去呢?写了,会拔高广大理工科学生的心胸,并造就一个中国的爱因斯坦。
第二重震撼,我是从一位外国人,而且是一位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那里第一次知道庄子这句格言的。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放松过从中华古诗文中吸收营养。
我尤其激赏唐诗。科技进化一年一个样,但人性的进化很慢,几千年不变。唐诗的每句话都依然让我们那么感动,就像是今天写的一样。它是我们民族的思想感情宝库。去年有位研究生去加拿大,临行前问我需要带哪些书。我说,至少要带两本:《英华词典》和《唐诗三百首》。不管你原先学什么专业,也不管你身在何处,即便是到了南极、北极,只要你肚子里有几首唐诗,你便是“正宗”的中国人。这是另一种“护照”,无形的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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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根深才能吸收外来营养
庞朴:文化经典是民族财富,但千万不要变成包袱,不要用这个去抵制、防范现代化的思想,如民主与科学。不要把诵读古诗文变成狭隘民族主义的工具。
王元化:提倡诵读古诗文,不是为了复古,更不是企图通过它来抵消对于外来文化的吸收。不要以为提倡一个方面,就是抹杀其他方面,或者把这一方面看得比所有方面更要紧。这种看人论事的坏习惯,我们必须抛弃。
在汲取外来文化的过程中,需要对传统文化进行考核和分辨,探索并找出适当的资源,来和汲取过来的外来文化同流合轨,进行创造性的转化。“五四”时说过不要读中国书,这是特定时期偏激的话,有历史背景;今天对传统文化要冷静思考、科学对待。
汤一介:一种文化有了深厚的根,才能吸收外来文化。唐朝民间佛经数十倍于儒经,但中国文化并未变成印度文化,因为我们有那么强有力的文化根基。宋朝佛教理论上为什么没有什么发展,因为它已经融化在我们的文化中间了。今天我们要吸收西方文化,前提是必须很好地了解我们自己的文化。全球化的世界,经济的力量不可阻挡;政治上希望是多极化;文化上恐怕应该多元化,即在全球意识观照下的多元化发展。民族文化要为解决全人类的共同问题,贡献各自的民族智慧。在诵读我们自己的古诗文的同时,能不能也从小用英文背诵一点外国的东西?莎士比亚有些很短、很美的句子,雪莱的诗《致云雀》等也都脍炙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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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先背诵后理解
葛剑雄:我赞同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组织者对古诗文“不求甚解”的提法,也没有人解得好,不如让孩子去慢慢体会它的意境。一解就变成了标准答案,这恰恰是文学教学的弊病。不感兴趣的人不要勉强,不要搞成必修课,要听其自然。哪怕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万分之一的人感兴趣也很好,哪怕记住几句也很好。
陈平原:古诗文选本要充分考虑幼儿心理和启蒙教育的特点,多以情感、境界而不是立场、观点来选材,注重性情和审美趣味。选本与教科书的区别在于:教科书希望用这一代人的知识把事情讲清楚,表面上看是帮助孩子,实际上是限制了他们的眼界;而选本是让你自己读、自己体会,不懂的以后再说。我欣赏“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倡导的“直面经典”的原则,防止由于我们这一代人的知识极限而导致的先天缺陷。
所谓“诵读”,其实也不仅是记忆,而且有理解,在抑扬顿挫中理解古诗文。一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换几口气、变几个调,念得惊心动魄。近年文怀沙、叶嘉莹、陈贻火欣等人为公众诵读古诗文,腔调不一,各具特色。当然,考虑到大面积推广的需要,不可能要求大家都像从前那样“诵”,我想大概只能采用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办法。但从前的“诵”毕竟是值得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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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古诗文能进入21世纪
季羡林:中国文化能够历经5000年而不断代地传承下来,是通过“官学”和民间书院两条渠道共同支撑的。民间书院对于传承文化恐怕起了更大的作用。近几十年来,民间文化衰微,这就等于少了一条文化传递的渠道。“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是把文化的种子播撒在民间、重振民间文化的有益尝试。
西方有人认为中国到21世纪初叶将成为经济大国,甚至是军事大国。其实,中国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文化大国。最有可能对人类文明作出贡献的是中国文化。21世纪将是中国文化的世纪。要无愧于这样的光荣使命,不光是我们这一代人要努力,也要让孩子们从小汲取传统文化的滋养,继承我们民族的优秀品格。
乐黛云:有的西方学者往往把别国的文化抽空了,变成一种形式的东西、可供玩赏的东西。到日本要看木屐,到韩国要看打伞,到中国要看小脚。借用鲁迅的一句话,对这样的人,永远奉上我的诅咒。要让中国文化活在当代人的心中,活在现实世界当中,活在21世纪的社会发展中。庞朴先生一直主张要区分两个概念:“传统文化”是不会再变的遗迹,如古董、收藏品等;“文化传统”是活的东西,是每一代文化传承中作出的不同诠释。如果没有现代化,文化就会逐渐消亡。对古诗文,不同时间、不同年龄有不同的诠释。诵读工程的作用可能在今天,也可能在明天会显示出来。
金庸:外国人常问什么叫“中国特色”,我想把这几本《中华古诗文读本》拿出来,随便背一篇就能说明问题。我有一位英国教授朋友来中国,早晨起来散步,鸟语花香,一位正在修剪花枝的园丁向他打招呼:“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呵!”他乘船过三峡,又听一位水手吟道:“……轻舟已过万重山”。他感慨不已:一个连贩夫走卒都知道古诗文的国度,文化根基自然了不起!
蔡志忠:春秋战国留下的哲学思想,让我们能在做人、行为处事、治国等方面有所依据;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等文学作品陶冶了我们的精神层次;八卦、易经、理学、禅宗思想等也扩大了我们的视野和大脑的想象空间。或许有人会怀疑,多看多读中华古诗文经典就使自己更能立足于未来的科技时代?不要怀疑古籍有帮助我们的能力。老子与宋代的张载就是最好的理论物理学家,老子的宇宙观到今天都还证明他的理论正确无误。而最重要的是,令自己的大脑多啜取不同的思想可发挥想象力的自由度,多读诗词、文学著作可提升人的气质和专心程度。如果我们要使自己成为世界上顶尖的人,这两样条件都是不可或缺的。
杨义:春节期间,江泽民主席出席“中国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并号召大家学一点古典诗文,以“陶冶情操,加强修养,丰富思想”,“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这是具有远大文化战略眼光的见解,一语道破人文血脉的传承对于民族的重大意义。必须清醒地看到,人文精神建设乃是立国之本。古老的《易经》有一句至今犹值得深思的名言:“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19世纪的英国,当科学和工业文明瓦解了宗教信仰之时,维多利亚王朝即致力于建构以莎士比亚为代表的英国文学传统,并把英国文学列入文官考试的科目。当今世界,知识经济崛起,异质文化的撞击和沟通遍及全球,商品大潮对人文情趣提出严峻的挑战。因此,做好面向新世纪的人文精神建设这篇大文章,乃是一个民族能否以独特的精神风范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战略性问题。
徐永光:传统文化在我国两三代人中断了代。现在四五十岁的人都知道,“文革”把传统文化批臭了;改革开放以来长大的人,现在20岁上下,兴奋点在现代化和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也无暇顾及。然而,中国的少年儿童要面向世界,开创未来,不能不站在5000年文化的历史巨人肩上。“中华古诗文经典诵读工程”是我们为21世纪所做的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民间基金会的功能就是抓住社会上带方向性的问题,研究发现、实验创新、先导影响。
杨振武:今天称得上是海内海外、两岸三地、南北对话。各位专家、学者、老师发表了非常精辟的见解。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唐宋八大家的散文,常常是超越特定社会的意识形态的,是中国人永恒的精神家园。而且,中华古诗文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人类。既然它出生在中国,我们就有责任为全人类而守护它、传承它。我们人民日报教科文部将跟踪报道“诵读工程”的进展。
(来宾摄影:张蔚飞本版责编:祝华新)(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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