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2月28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总编辑的祝福
张虎生
离开利雅得的前一天,在郁大使的热心安排下,我们专程造访了沙特报业界的“老头子”图尔基·苏德里先生。为了不影响下午紧张的赶场活动,原本商定只是礼节性的会见。然而,在几乎没有寒暄客套的接谈之后,这位瘦削脸颊上刻着两道毅力纹的老人,突然提出想看看我们代表团的日程安排。从那一目十行却又盯视关键段落的麻利动作中,不难窥测出他主持报政的漫长生涯。“记者以尽量减少无效劳动为准则,我很愿意挤出更多时间和中国同行交流,不知能否接受这个建议?”他真诚而又近似执拗地说,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期待着回复。于是,一场原本是短暂的拜会变成了一次促膝长谈。
出身望族、享有沙特“一支笔”隆誉的图尔基·苏德里,娓娓讲述了近十年来三次访华的印象。那舒缓、深沉的直抒胸臆,让人油然联想起骆驼牵引笨重木制水车所发出的悠长凝重的声音。我们曾经在展示沙特人民“驼背上生活”时代的“传统市场”久久驻足,谛听过这蕴藉丰厚的古老乐章。他说,与西方某些传媒一成不变地采取“鸵鸟政策”所渲染的情景截然不同,与他长期因接触中国人层面偏仄所形成的偏见强烈对撞,在广袤的中国土地上看到听到的一切,使他观念中不能不发生“意想不到的转折”。这位石油王国最大报业集团的总裁、在国内和阿拉伯世界具有广泛影响的《利雅得报》资深总编辑感慨道:“阿拉伯人民也有类似中国‘百闻不如一见’的警句。面对一个朝气蓬勃、大步走向富裕、文明的国度,亲睹衣着体面、充满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的人群,你会产生这样的疑问:难道眼前这些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们,就是跟随毛泽东进行过万里长征的将军和士兵的后代?难以置信又不能不相信,邓小平竟有如此巨大的神威,使一个比整个阿拉伯世界人口多四倍的国家,团结在一个宏大目标下面,创造出迅速崛起在世界东方的奇迹。”图尔基用诗一般的语言诉说着心灵的震撼。洒满阳光的浅黄色多角形办公室里一片静寂。他习惯地摩挲着修剪齐整的花白上髭,沉思片刻后一字一顿地讲:“中国给世人的最宝贵的启示是:把弘扬本国优秀传统与吸收人类先进文明成果完美地结合起来,走自己的发展道路。这也是当今沙特有识之士追求的目标。”
这次应邀参加沙特建国百年盛典期间,我们看到这个国家的人民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和丰富的石油资源,在历经战乱、满目疮痍的荒漠上建设自己国家的动人图景。他们在积极引进国外现代文明的同时,始终不忘维护民族的优秀传统。拔地而起的成片楼群,内部设施相当现代化,然而坚持了以刚遒多样的几何图案装饰门窗的鲜明民族风格。开始勇敢地闯入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年轻女性,依然身披黑袍,头缠黑巾;手持“大哥大”通话的小伙子,谈笑着在土砌的炉灶旁挥动长铲烤制大饼。据熟谙这里事务的专家介绍,沙特是阿拉伯世界最注重维护民族传统的国家之一。
与此同时,沙特政府和人民也努力树立现代意识和前瞻意识,冲决着某些不合时宜的观念和习惯。他们不讳言自30年代末商业性开采石油以来60年间,经历了“跨下骆驼背,钻进奔驰车”的惊人跨越。然而,物质富足以后如何唤起全社会思考“石油采完怎么办”的忧患意识和继续发扬勤奋精神,正成为舆论界和广大人群讨论的重要话题。沙特人民也在向一些人闲散的生活节奏和某些部门运作中被人称为“欢迎——明天说——再见”的低效率宣战。
谈兴正浓,时针不知不觉间已指向下午1时。图尔基·苏德里深感言犹未尽,他半似征询半似命令地提出,晚上8时30分邀请代表团一行到他的私邸出席家宴。他接连拨打了几个电话,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我们起身告辞的时候,他动情地说:“请通过《人民日报》向中国人民传达亚洲西端一个老报人的深深祝福。她真诚地同我们平等相待,以她主持正义、维护和平、恪守原则的坚定外交政策赢得了阿拉伯世界的赞赏和信任。在发展中国家里,中国最有希望成为最早强大起来的国家;在未来绝非单极的世界格局中,中国必然是发挥重大作用的力量中心之一。”
返回驻地的途中,使馆陪同小杨告诉我们,平时“老头子”除了在报上发表重要的评论和文章,很少出头露面。即使见人,言语也很“节约”,今天侃侃而谈是破例的。更破例的是,沙特乃至阿拉伯人虽然豪爽好客,但极少在家里请客。这次主动邀请,确实是对中国朋友最友好的表示。
“舒克兰”(阿语感谢之意),图尔基·苏德里先生,感谢你的盛情,更感谢你对我的祖国的祝福。(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散记

难忘里斯本
刘向群
第一次去里斯本,是在乍暖还寒的早春三月。朋友们都说,里斯本靠海,一定很冷,叮嘱我多带些御寒的衣物。我是最怕寒冷的人,于是身披一袭厚厚的冬装,登上了从马德里飞往里斯本的飞机。40分钟后,飞机飞抵里斯本上空,明媚的阳光顿时洒满了整个机舱。透过舷窗,我看到了绿绿的田野、密密的森林和碧蓝碧蓝的海水。我以为那就是浩瀚无边的大西洋,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一条名字极富诗意的河流——特茹河。它奔涌向西最后汇入大西洋的怀抱,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不时有几艘船只驶过,在河的两岸,错落有致地分布着颜色鲜亮的橙红色民居,独特而又别致。走出机场,沐浴在南欧灿烂的阳光和和煦的海风中,我没有感觉到一丝早春的凉意,心中更多充满的是惊奇和喜悦。蓝天、碧水、阳光、海滩,里斯本仿若一幅纯纯的画卷,给初到这里的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美丽的特茹河,是里斯本城最独特的一道风景。我喜欢沿着碎石铺就的海滨小道漫步河边,看海鸟翻飞,听海水欢唱。也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河边绿荫下的长椅上,与古老的贝伦塔和年轻的发现者纪念碑默默相望,彼此进行心灵的对话。贝伦塔早在1983年就被联合国列为世界人类文化遗产,是欧洲大陆最靠近大西洋的军事要塞,也是15、16世纪葡萄牙航海家们的扬帆出海处。它虽历经五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但依旧保存完好。望着不老的贝伦塔,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15世纪海洋史上的灿烂时光。沿着贝伦塔前行百米,便是著名的发现者纪念碑,它是90年代初葡萄牙政府为了纪念勇于向海洋挑战、最终发现新大陆的航海者们建造的。纪念碑上的人物雕像栩栩如生,向人们讲述着这个国家曾经灿烂辉煌的航海史。乘电梯直上纪念碑的最顶端,可以一览特茹河的秀丽风光。纪念碑广场上的航海地图和地标,更是吸引着众多游人的目光。有人说,葡萄牙是航海家的乐园。我想或许是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开启了极富创新和冒险精神的葡萄牙人发现新大陆的伟大创举吧。
与贝伦塔和发现者纪念碑隔街相望的是两座风格迥异的建筑,热洛尼姆斯大教堂和贝伦文化中心。它们一个建于中世纪,一个建于20世纪,但却十分完美地携手站在了一起,让人感到是那样的自然与和谐。广场前丁当驶过的有轨电车、不时飞过的鸽子的唿哨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幅何等温馨的生活图景!沿广场拾级而下,是一片由花坛、草坪、雕塑和喷泉组成的大公园。在这滤尽尘埃的浪漫氛围中,望着盈盈的绿草,闻着阵阵的花香,听着小鸟们欢快的歌唱,心不知不觉地就开阔和快乐了起来。这时的我,也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漫步里斯本城,觉得处处是美景。葡萄牙是以渔、农业立国,民情敦厚,人人懂得生活、热爱生活。他们把居家庭院和窗户楼阁装扮得美轮美奂,特别是他们在房子外墙上贴的几块葡国特有的色彩多样、图案丰富的各式瓷砖,更是别有一番情趣。我住的地方是一片环境优美静谧的别墅区,区内一栋栋别墅的建筑式样都不尽相同,有的小巧玲珑,有的朴素大方,有的古朴典雅,再配以色彩多样的窗棂、精雕细刻的镂花铁栏阳台、瓷砖贴面墙和满院的繁花绿草,真是很美。
这就是里斯本,它恬淡而清新,宁静而致远,仿若一首韵味独特的田园诗,让我心动,让我难忘。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稻花香里说丰年
李学江
出堪培拉向西北百多公里,汽车便驶出了东南丘陵带而进入了中部大平原。放眼望去,蓝天之下连天枯草如滚滚麦浪。笔直的高速路一线穿行,伸向天际。澳内陆是世界上有名的贫瘠荒旱、高温少雨区,这天气温又达38摄氏度,一轮烈日当头,大地被烤得一片焦枯。汽车就这样在连天衰草中行驶了三个多小时,景物才开始出现变化。间或有片片绿意闯入眼帘,令人眼睛一亮,辨认之下,看出原是半人高的玉米地和方方稻田;不时还有牛羊群啮草于田地之间。
不久,汽车驶入了一个名叫利顿的小镇,我们三家新闻单位是来这里采访水稻生产合作社的。合作社的经理向我们介绍了该社的概况:合作社由2000户农场主组成,共经营着2500个家庭农场;总耕地达1500万公顷,但每年只有1/3轮种水稻;稻米以质优味美闻名于世,年产稻谷130万吨,85%出口到东南亚、中东、英国等近50个国家,1995年又成功地打入了壁垒高筑的日本市场;仅大米出口一项合作社每年就创汇6亿多澳元。
听着介绍,我们不免有些惊讶。这里降雨量小于蒸发量,种田全靠引水灌溉。墨累河有一条支流源于东部雪山,流经此地,成为本地区的经济命脉。但河水流量不丰沛,为确保沼泽生态和主河径流量,分流出来灌田的水更不充足。因此节约用水以降低成本就成为这里水稻生产的首要课题。联想到我国黄河每年都要因上游用水过多而断流数月,我们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节水的。一位50岁上下的农场主布鲁斯驾车带我们来到稻田,只见眼前绿意盎然,稻高过膝,正在抽穗扬花。主干渠绿水盈盈,在分流入田处一架水车样的量水器正在水流冲击下缓缓转动,轴间的水表计数着流量。水表由政府派专人控制,用水要提前数小时申报。主人说,每过两三周,他便从每块田里,横三竖三拔出9棵稻苗,送到合作社的试验室免费剖析化验,从而确定所需水量多少,是否需要施用化肥。这样就完全避免了用水的盲目和浪费,也能更好地保证稻谷的质量。
他还告诉我们说,土地看起来似乎是一平如砥,其实并不尽然,土地不平则造成用水的巨大浪费。他带我们来到一片尚未开播的土地,只见一架巨大的土地平整机在田里来来回回地隆隆巡行。他指着地中间的支架说,那是一架水平激光仪,边测量土地平整度,边遥控平整机将田地铲平,其精确度不差毫厘。整平之后,稻种由飞机直接撒播,随即撒药灭虫,接着放水。经过整平的土地在灌溉时可节省用水25%之多。以后除定期化验外,无需更多的田间管理,任水稻自生自长,从无费时费力的插秧之说。由于整个过程全部机械化,除平整和飞播时聘专业人员外,全年只在收获时节雇一两个帮手即可。
看完秧田,来到稻茬尚存的牧场,只见牛羊或躺或卧,三五成群,悠然自得。主人告诉我们,他共有240公顷土地,每年约1/3种稻,之后放牧一年,另1/3则种大小麦,或撂荒。这样三四年轮作一回固然是因水源供不应求,但更重要的是有利于保护环境、维持地力和稻米品质。动物的粪便和来自青草的氮肥有利于恢复和培养土地的肥沃度;轮作则能有效地打破虫害与杂草的适应性,避免它们繁衍成灾,而这又可大大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可谓一举多得。他今年种了70公顷水稻,平均产量为9.5吨,每吨扣除成本后可收入1100澳元左右,这样仅水稻一项年收入即可得七八万澳元。
但这样种出来的稻米质量究竟如何?导游笑了,反问道:如果不好,还能打进挑剔的日本市场吗?为保证品质,每年稻种都由附近的水稻研究院以低于稻谷收购价向农场主提供,让他们觉得自留稻种并不划算;同时本地区实行隔绝政策,不许带进任何外地稻谷。这就有效地保证了稻谷的品质。最后导游带我们来到水稻展览馆,这里稻米展品琳琅满目,参观的当儿,米饭已经煮好,端在手里香味扑鼻,无需菜肴伴送,每人一碗饭已落进肚里。诱得我们每人买了一袋(20公斤)还嫌不够,又拿了5袋2公斤装的,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五洲茶亭

秋天里的春天
李北兰
“春风浩荡”,“金风送爽”,这是两个意义完全不相同的季节形容词。前者使人联想到百花盛开,后者使人联想到硕果累累。如果将其放在一起使用,人们定会认为你的脑子有毛病:“春就是春,秋就是秋,哪有又春又秋,又秋又春的道理?”然而,在四季没有明显藩篱的澳洲,你就能够领略到这种季节的奇观。
北半球的三四月,正值春暖花开,而地处南半球的悉尼则季节刚好相反,正值“天凉好个秋”。但悉尼的秋天却不可以用“萧瑟”和“肃杀”等字眼来形容,因为那秋里分明响着春的脚步——树木葱郁,鲜花盛开,鸟雀争鸣,覆盖着街市每一寸空白的绿地皆芳草萋萋,绝对看不到飘零的黄叶、枯萎的花枝以及一队又一队南飞的大雁。
其实,北半球的秋天也有“小阳春”一说,但那毕竟是“小”——被秋阳“诓”醒的花朵不过三五两天,便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之中悄悄凋谢,即使结下青果也不可能在枝头坐大,花落则蒂枯。而悉尼的秋天里的春天却“大”,大到能够“以春乱秋”,使人即享受到甜美的果实,又欣赏到盛开的鲜花。
既是秋天,自然就瓜鲜果甜,葡萄、无花果、木瓜、柑桔、桃、李、芒果、香蕉等就像不晓得季节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齐登场,挤亮了饕餮的眼睛。尽管如此,但在这秋的前面冠以“成熟”二字却并不准确。若细细观察,你就会注意到,邻家的柠檬树上竟是青黄各半,即采下黄熟的果实,树上仍有青果在细细商量。曾参观悉尼附近的一个果园,时值仲秋三月,而那连天接壤的果树却大多花果同枝,春秋连理。于是也便悟出,在北半球只占着一个月份的瓜果,在此地何以能够“前赴后继”装点四季果盘。
在国内时,曾听说四季如春的昆明,即使秋天,茶花也开得如火如荼,只可惜无缘亲睹,直落了个“梦里依稀似当年”。没有想到的是,却在异域他乡的悉尼还了这个夙愿。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受邀到一位小老乡的家里做客。小老乡家后院有一棵碗口粗细的茶花树,虽是深秋时节,但那茶花却像沾了什么灵气似的满树蓓蕾,眼看着就要绽开重重叠叠的花瓣。捧着一杯香茶端坐在月光朦胧的茶花树下,敛声屏气,竟然听到了春天的消息。
岂止茶花?但凡在百花谱上占了一席的花仙子,莫不把悉尼的秋天当春天,不用司花之神点卯,皆争先恐后地酝酿花事:扶桑树举起粉色的“灯盏”,栀子花绽开冰雪的芬芳,三角梅闹出浓郁的春意,木棉花暖了敞开的心扉,就连戈壁滩出生的仙人掌也不甘落后,竟用金黄、金红的花朵在人家院落的墙头织出一片绚烂。沿着花香鸟语的街道走上一圈,你便在习习秋风之中览尽人间春色。
受秋风中的春色点染,仅在公寓楼前那棵绽满新绿的“万年青”树下伫立片刻,便有了一种做人的感悟。此时此刻,也该是我的“秋天里的春天”?!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拾零

有情水
戴小华
没想到在游马六甲宝山亭时,居然看到了一株奇特的百年老树。它的树心空了,却不放弃,仍倔强地寻求存活的机会。它沉着地、缓慢地跋涉、攀登、挺进,历经多少风霜,抗衡多少险情,终于创造了肉身虽残、生命不死的奇迹,茂盛的绿叶开满整个枝头。
它那生的征程是一种撼动人心的生命进行曲,就像500多年前的华人。他们离乡背井,漂洋过海,在本来无法存活的土地上,用刻苦拼搏存活下来了。这棵树为当地华人强韧的生命力做了很好的见证。
这棵不死之树也让我意识到,生命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真正伟大的生命,绝不会死的。
宝山亭是马六甲人为纪念郑和访马六甲而建。亭后面的三保山是华裔先民最先落脚处。三保太监郑和1409年下西洋,首次造访马六甲时曾在这座山上扎营。公元1460年明成祖将汉丽宝公主嫁给马六甲王朝的苏丹满素沙,苏丹在此山上为公主及她的500名侍女和随从建造王宫。故此山又称中国山。
沿着亭旁的一条石阶往山上走去,眼前所见全是一座座灰蒙蒙的墓碑。我弯下腰,抚着一个个沾有尘土的墓碑,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动。那都是上百年的名字啊!他们离乡别井,漂洋过海,原想着要落叶归根的,结果全都落地生了根。
三保山在荷兰统治时期,被当地华人领袖李为经买下赠给青云亭作为华人公墓。因它坐落在市中心,英殖民政府及马国政府曾几次想要征用发展,如果不是许多马来西亚的华裔一次次用热血和生命去捍卫它,维护它,这座华族坟山可能早已从地面上消失。
三保山几乎是生动的一首史诗,史诗上记载着早期先民的血和汗水,近期华裔的泪与愤慨。在历史的惊涛骇浪和汹涌大潮当中,在一个又一个神圣的豪情与偏狂的争闹之中,三保山保留下来了,也保留下了华裔先民开荒建设马六甲的记录。
站在山上远眺,成千上万的墓碑随着连绵起伏的山坡迤逦而去。暮色中,山下灯火阑珊。大地是这样宁静,然我隐隐感到山中有一股血正从大地的深处缘碑而上,希望在不断更替的巨轮与浪头之中,三保山会是永远的。
到过三保山,才认识了马来西亚华裔与它紧依无缝的情感。所以,当再望着三保山时,就不仅只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情感,不是感伤,而是感动。
下山后,黄昏仅剩下海边一抹苍茫的夕阳。觉得有些渴,进了宝山亭。
三保太监郑和原在这一带开凿了七口井,现只剩下二口。一口在宝山亭旁,人称王井或汉丽宝井。据说是西元1459年,苏丹为汉丽宝公主开凿的。这口井的井口已用铁网封住,成为许愿井。
亭后还有一口井,供访客免费饮用。井里的水因矿物质高,张力大,水满杯也不会溢出来;所以,导游经常会为游客表演,游客看了也都啧啧称奇。这水当地人称有情水,传说喝了有情水的人必定会再回到马六甲。
当庙祝递给我一杯有情水时,说了句至今让我回味的话:“岁月无情水有情。”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外国的迎春节
吴珹
春天,象征着生机和希望。在四季分明的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有传统的迎春节。由于地理位置和气候的不同,迎春节的日期也不一样,一般在阳历的2月至5月间。
迎春节的形成,都和当地的历史、文化和宗教有关。意大利威尼斯的迎春节,起源于古罗马的农神节,为每年春耕播种开始而狂欢。有些地方的迎春节即复活节,传说耶稣复活的日子,正是古代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居民庆祝大地回春的“春太阳节”,后来奉行基督教的许多地方,统一把春分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定为复活节。天长日久,一些地方的复活节已逐渐失去它的宗教色彩,成为切实的迎春节。埃塞俄比亚的马斯卡尔节,本来是基督教徒为了纪念公元326年海伦王后找到耶稣基督的真正十字架而举行的,几百年来,当地人已逐渐遗忘了节日的本来意义,而把它变成了标志着田间劳作即将开始的迎春节。尼泊尔的迎春节又叫斯里潘查米节,每年2月下旬或3月初举行。传说这一天是印度智慧女神萨拉斯瓦蒂的诞辰日,也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迎春节,有不同的传统习俗。在捷克和斯洛伐克各地,特别是在南摩拉维亚和斯洛伐克的乡村里,有一种传说:寒冷是“摩拉娜”女王带来的,所以村民们扎制稻草人,上面挂着破布条,称它为“摩拉娜”,然后一边唱歌一边举着她走向河边或湖畔,将“摩拉娜”扔进水中“淹死”,坚信冬去春必归。瑞士苏黎世市的迎春节,在每年的4月18日至19日举行,届时,人们穿着华丽的古典式礼服、18世纪的少女服、贵妇人的骑马服等,手捧鲜花,兴高采烈地参加傍晚举行的烧“雪人”送冬迎春仪式。希腊的迎春节是5月1日,为了庆祝这个热闹的节日,人们在节前就成群结队地到野外去采集鲜花,编织花环挂在房前。也有人家挂上编成串的蒜头或石榴枝来“驱除邪恶”,迎接春天的来临。在欧洲一些国家的农村,节日期间,家家户户餐桌上都摆着象征生命起始的鸡蛋。用过的鸡蛋壳都撒到田地间的犁沟里,以求获得好收成。小伙子们大清早就起来,挨家挨户串门,在屋里院里追赶姑娘们,用小柳条鞭子抽打她们的衣裙,而她们则用鸡蛋来报答。据说,抽打是为了使她们永远像春天一样美丽。从下午到晚间,节庆活动进入高潮,身穿艳丽民族服装的男女老少汇聚一堂,举杯畅饮,翩翩起舞,尽情地迎接春回大地。
前年,笔者在意大利威尼斯,正赶上那里的迎春狂欢节,圣马可广场变成了欢腾的海洋。人们穿着奇装异服,有的还戴着滑稽可笑的面具,互相逗笑取乐。表演的各种节目,主题大多也是反映冬去春来,生命与死亡的决斗,结果总是春天取代冬天、生命战胜死神。这是一种愿望,也是一种信念,经历了寒冬的人们,都在渴望春天的到来。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与土著人合影
徐建中摄于澳大利亚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尼罗河畔赵挺摄于埃及开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