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把握科技就是把握未来
——科学技术部部长朱丽兰访谈录
本报记者张友新曾小华
近日，记者在中国科学技术部部长办公室采访了朱丽兰部长。在谈话中，这位女部长纵论国内外科技创新，就下世纪初世界科技发展等问题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问：当今世界科学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令人目不暇接，请问下世纪初世界科技发展将呈现什么样的走势与特点？
答：当今世界，信息、生物、材料、能源、航天、海洋、医学等高新科技蓬勃发展。今天的科学技术不仅自身在发展，而且对人类的经济、社会、生活、交流方式和思维方式都有重要影响。如果我们今天不能把握世界科技发展的趋势，就不能很好地把握未来。
信息技术正处在新的起跑线上。人们正在讨论后PC时代，认为计算机的发展就像以前电动机的发展一样，当时看不见电动机，但电动机无处不在。计算机的发展也是如此，它甚至可能出现在你的衣服上。现已有一种功能型衣服，里面有传感器，聋哑人穿着，你说话它能听懂你的话。计算机的这种走势非常重要。还有一个趋势，就是将来计算机和人的关系，包括各种机器人的出现。更重要的是，因特网正处于再次腾飞的阶段。现在上网的人和利用因特网来交易交流的人日益增多，整个网络经济对经济、文化、社会等诸多方面的影响也与日俱增，并将造就网络的一代，美国现在上网的中小学生已有1000多万。因特网促使人的智慧以乘积方式递增，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它使人们获得更多更新的知识，从而启发人的创造性。对于这种趋势，我认为应该很好地把握，尤其是经济方面。包括我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上网情况和电子商务方面相差比较远，如果不缩小差距，这不仅是一个技术的问题，还可能成为一个战略问题。
下世纪初，生物学及生物技术的发展，如克隆技术、转基因动植物、人类基因组计划等等，将处于一种新的创新浪潮之中。人类基因组计划已经完成了1／3，估计2003年测定工作基本都能完成。有人说人类基因组计划是生命之树，它可与曼哈顿计划、阿波罗计划相提并论，甚至比前两个计划还要影响深远。因为它探索的不只是生命的奥秘，还能操纵生命，定向进化，同时与商业相联系。生物技术现已显示出商业前景的曙光。基因竞争将变得十分激烈，比如说，一些疾病基因的发现是人类的一笔巨大财富，像美国发现的肥胖基因，专利卖到2000万美元。生物技术的发展对农业、医药、制造业都会发生很重大的影响。
另外，纳米材料和纳米技术也将是下世纪一场伟大的技术革命。它意味着人类向微观世界进军，在分子、原子的水平上制造材料，促使材料发展的智能化、功能化、复合化。比如，已经诞生的智能化材料混凝土，用它建造的桥梁和高楼大厦，如果碰上地震或其他意外情况，智能混凝土能事先发出警告，这样就可以避免现在世界各地发生的一些严重悲剧。重要的是，纳米材料将引发整个制造业的大变革。诸如纳米汽车、纳米竖琴、纳米卫星、纳米飞行器，以及战争中的微型武器等将出现在人们面前。有人说几年后昆虫微型军将活跃在战场上。
问：美国、欧洲的技术创新对它们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变革带来了哪些影响？
答：美国经济为什么多年来持续增长？这与技术创新密切相关。美国新经济的兴起实质上是在对90年代初期与日本竞争的失败进行深刻检讨、吸取教训后开始的。那时在家电方面，虽然原始发明在美国，但产品都是日本的，美国吃了大亏，于是美国在科研方面作了很重要的投资，在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方面狠下了功夫。同时，美国当时着手信息网络建设，影响全球，效益很大，现在由于信息高速公路太拥挤又提出建设第二代信息高速公路，到2000年它的速度要比现在提高100倍，再过两年要比现在提高1000倍。总之，美国信息产业是经济增长非常重要的方面，实质上又是技术创新的过程。
欧洲在信息高速公路的应用及网络经济方面是比较落后的，对此欧洲已有认识，目前正在急起直追。但欧洲最近也有一个新的趋向，即可能在无线通信方面占有优势，他们准备从这个起点出发来追赶。值得研究的是芬兰，该国经济以前不是太发达，90年代初经济很困难，但它变压力为动力，实现了转变。最典型的就是诺基亚，它在通信方面走在世界前头。整个国家基本上实现了以资源为主的经济到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的转变。芬兰的科技部长对我说，他们的经验有两条：第一条是看准了方向就去试；第二条是不断调整，同时企业和大学、研究院所密切合作。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产学研搞得好。当然，这也有一个制度创新的问题。
问：中国科技如何迎接加入WTO？
答：我认为中国加入WTO对中国科技将是一个非常好的推动力。像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农民增收、西部大开发、国企整体产业技术水平的提高、关键技术和共性技术的更好发展，诸如此类的问题在加入WTO后将面临更大的挑战与机遇。重要的是中国自己要有力量。比如说CIMS，这是计算机集成制造系统，在1980年我们的水平跟人家相比几乎是零，那时想跟人家合作，人家根本不理你。在开放环境下搞国际合作，实质上是玛瑙换珍珠，珍珠换玛瑙，你没有水平和实力，想跟人家合作，没有门，靠边站。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我国综合国力大大提高了。我们已经在200多个企业搞CIMS示范工程，并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如北京第一机床厂还得到了美国的工业领先奖。只要依靠科学技术，不管是在与外国竞争方面，还是在设计、管理、工艺、效益方面，我们的企业都可以上档次，我国在科技同企业的结合方面也可能走在世界的前头。
问：您对下世纪初世界科技发展及影响作了清晰的展望和描述，但面对层出不穷、眼花缭乱的新知识、新技术，人们该从何处着手？
答：重要的问题是学习。从这些大的领域的发展趋势，我们可以深刻感觉到下世纪科技的发展势头、发展的深度和广度及其巨大影响。科技发展速度惊人。有人估计，如果在1950年的时候人类知识的总量翻一番大概要50年，而到了2020年人类知识总量翻一番只要73天。所以说，学习跟不上就不行。知识经济就是在这么一种科技迅猛发展的条件下出现的，它要求我们对科学技术、知识经济进行再认识和再学习。
这里说的还不是一般的知识，只有创新的知识才更有力量，才能在经济竞争中获得核心能力和知识产权。培根曾经说过，知识就是力量。今天我们就要重新认识知识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小平同志指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个“第一”就非常关键。古往今来科技都发生作用，只是到20世纪后期，它才成了第一生产力，成为一个主导因素。将来呢？是知识促进经济发展，是知识创造财富。所以江泽民主席强调，创新意识非常重要，它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发达兴旺的不竭动力，要把领导干部的创新意识提高到政治意识的高度来认识，同时在全社会提倡创新意识。
改革开放的环境要求我们有一个学习机制，就是善于向别人学习，在学习的基础上有我们自己的创新，形成我们自己各个方面的能力，这样我们的后发优势问题才能够得到解决。（附图片）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世界科技生机勃勃
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高陆
1999年，世界科技进展令人振奋，你追我赶，呈现一派生机。
微观世界探索更加深入
俄、美科学家联手使114号元素存在了30秒，为寻找70年代预言的“稳定岛”（一系列超重新元素）提供了可能；美国已经发现118号和116号两种新超重元素，其衰变过程与“稳定岛”现象相吻合，为原子核内部结构的研究开辟了新领域。日本在加拿大上空捕获了数百个反质子，证实了反质子的存在。法、英、美在北美最深的矿井底部探测到大量中微子；日、美、韩学者在日本首次让中微子在地下穿行250千米，以判断中微子的质量。以色列专家测量到电量为1／5的电荷，此为已探测到的最小电量。德、美专家发现金属氧化物的电子自旋对运动，有利于设计临界温度更高的高温超导材料。
宇宙探索成果累累
“月球探测者”号撞击月球，虽未发现有水，却有力地佐证了月球源于地球的理论；美日欧纷纷规划，为将来在月球选定最佳活动基地作准备。“伽利略”号探测器对木卫一靠近观察，发现其周围有稀薄尘埃云；日本发现冥王星及其卫星上有“冰”存在的迹象；美、英天文学家在太阳系外发现6颗行星，使太阳系外已知星数达到28颗。加拿大和德国通过对南极钻取的冰芯的研究，首次发现约700年前超新星爆炸在地球上留下的印记。西班牙首次证实黑洞由超新星残余组成；美国科学家通过由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携带的钱德拉X射线望远镜，已找到黑洞存在的证据。哈勃望远镜发现距地球130亿光年的古老星系，又一次改写了人类观测到年代最久远的天体纪录。
计算机激光技术大步前进
今年电脑新品辈出。美国研制出第一部能了解、显示人类思维的电脑，试验结果令人满意；用水蛭的神经元构成的生物计算机也已研制出来。以色列专家研制出可破译密码的电脑。日本研制出目前速度最快的每秒可运行10亿次浮点的计算机，并宣布量子计算机的研究也取得重大进展。德国制成光储芯片，法国制成世界最小的MOS晶体管，线宽仅20纳米，所制成的计算机运行速度每秒可达1万亿次（今年最高的速度为每秒10亿次）。法国等国家铺设了世界最长的海底电缆，世界3／4的人口将受益。
激光技术大步前进。美国用低温下的低速原子研制成一种可向任意方向发射的原子激光器，应用前景广阔。德国研制出的铷蒸汽原子激光束，可连续产生，属世界首次。新诞生的应用激光的光学显微镜，突破传统显微镜的极限分辨率，将“阿贝极限”降低了30％。超高速单晶硅光探测器，能将脉冲速率高于100千兆赫的激光信号转换成电信号，进一步为激光通信奠定了基础。
生物医学有惊人之举
日本把脑死亡者的心、肝、肾移植到四名患者体内，此为首例；美国专家从成人骨髓中分离出单个间质干细胞，并已获得用之培育人体骨组织的方法；日本宣布实现了人类肝细胞的体外增殖，有望用于开发人造肝脏。由电池、电动机和微型电脑构成的人工心脏在美国问世，将于明年在德国移植；比利时采用带有三只机械手的外科手术机器人，成功地实施了不开胸腔的心脏手术。日本发现一种可破坏艾滋病病毒蛋白质的抗体酶；美籍华裔科学家确认人体体液中含有抑制艾滋病病毒的蛋白质；美国研制出一种可防止猴子感染人体免疫缺陷病毒HIV的脱氧核糖核酸疫苗。美国已经确认肿瘤生长和扩散的两种基因，有利于艾滋病治疗药物的研制；英国解开了人体正常细胞癌变的秘密，有助于寻找治疗癌症的方法。美国发现脑细胞只会萎缩不会死亡，瑞士科学家揭开记忆形成之时脑细胞变化之谜，这都有助于脑疾病的治疗。加拿大专家把一种人工染色体注入老鼠体内并遗传给后代，首次实现了哺乳动物继承一种人工染色体，这一突破可能引起基因疗法的革命。一国际小组完成了人体第22对染色体的测序工作，首次完全破译人体一对染色体的全部密码，对人类认识自身生命现象及攻克疑难病症有重大意义。
新材料技术有新创造
德国发明复合材料可缝制连接的新工艺，为高强度复合材料的加工和应用开辟了新途径。法国研制出能抗3000摄氏度高温的超轻高强度复合材料。加拿大发明一种制造碳纳米管的新方法，能精确到几十个或几个分子，可广泛用于新一代电子器件。德国发明一种纳米材料微细加工技术，被称为纳米技术领域的一项革命性发明。巴西、美国在碳纳米管强度和柔软性试验中发明纳米“秤”，将在医学和微观世界研究中起重要作用。
航天航空技术进展显著
美、俄、乌克兰和挪威共建的海上发射平台在赤道水域首次发射火箭，说明人类可从大海走向太空。俄罗斯“和平号”空间站在太空连续飞行13年，完成了大量的科学考察和科学试验，获得大量有价值的知识和数据，已经进入无人驾驶的飞行状态。美国宇航员进入国际空间站开展组装和维修工作。俄罗斯研制出可发现隐形目标的雷达，称可使隐形技术失效。日本建成世界上第一座海上飘浮机场。
中国对世界科技新贡献
中国成功发射自行研制的载人航天试验飞船“神舟”号，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掌握这项高难度技术的国家。中国学者完成了对费马达定理的质疑，仅用4页纸就解开了一个困扰数学界300多年的难题。中国科技大学利用超高真空低温扫描隧道显微镜和图像计算机模拟相结合的方法，在国际上首次确定了碳60单分子在硅表面的取向状态；我留美学者推翻二维磁性相变不存在理论，为新相变理论提供了依据，将对原子核相互作用的研究产生深远影响。北京大学将单壁碳纳米管组装站立在金薄膜表面，并组装出世界上最细、性能很好的扫描隧道显微镜的探针，此突破成为纳米研究的里程碑。（附图片）
图为美国新型遥控“先锋”机器人正在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前对因发生爆炸事故而被毁的核电站4号核反应堆的内部环境进行监测。
新华社发（美联社照片）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99年终报道
“美国在线”称雄因特网
本报驻美国记者王如君
提起因特网，人们一定要说到美国在线。这家一九八五年才“呱呱落地”的公司，在短短十四年间迅速成长为网络业的“巨人”，创造出许许多多的网络神话。如今，该公司在网络服务、网上品牌、因特网技术以及电子商务等领域稳坐世界因特网业的“第一把交椅”。“我们公司的成功秘诀是：创造出简单易用的产品，让任何人会用、受益。”美国在线高级副总裁乔治·范登伯格二十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美国在线职员只有一点二万，一九九九财年总收入高达四十八亿美元，比上一财年增长百分之五十五。净利润也扶摇直上，一九九七年、一九九八年和一九九九年分别达到一千万美元、五千九百万美元和三点九六亿美元。该公司股票市值今年六月已达到一千一百四十亿美元，超过了老牌媒体名星时代—华纳、《时报—镜报》、《纽约时报》以及《华盛顿邮报》市值的总和。美国在线能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迅猛发展，最主要的原因是赶上了美国经济持续增长、信息技术突飞猛进的大潮，不失时机地开拓创新，开发实用新技术，提供新服务。该公司旗下的美国在线服务网、电脑服务、网景网络中心、数字城、ICQ、电影网等业已成为因特网上的“火热”网站。这些网站以独特的产品和服务，赢得了用户和市场。范登伯格高兴地说，本月十七日，美国在线网用户已超过二千万，分布十五个国家。ICQ的用户达到了五千万。“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全球性媒体，就像人们生活中不可少的电话或电视一样，甚至功能更强。”
范登伯格说，因特网为美国经济的增长立下了汗马功劳。信息技术业的产出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八，美国经济过去五年实际增长中的三分之一为信息技术业所创造。高技术的广泛应用提高了生产力，降低了通货膨胀。因特网产业的工人工资比其他国家经济部门工人的工资要高得多。数字商务使得所有企业，不管它是大型的还是小型的、是成立已久的还是新建的公司，都能以最低的成本、最大的便利将其产品推向市场。中小型企业获利更大，只要有创意和基础软件，利用信息技术就可以和强大的敌手公开竞争。
高科技固然重要，但并不是万灵药。范登伯格指出，目前许许多多的公司集中精力开发新技术，而对新技术的用户却全然不顾。美国在线创造的任何一种新产品，都是以用户为中心，其特点是“买得起、易学、易用、方便、社区化、用处多、友善和不陌生”。“没有先进的技术，我们不可能取得成功。但我们从来没有忽略这样一个事实：技术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非目的本身。”总之，一句话，美国在线成功的关键是“注重用户”。
说到中国，范登伯格指出，中国正在飞速发展，经济增长令世界瞩目。中国因特网业的发展速度同样令人惊讶，目前估计网民达到了八百万。更为重要的是，中国清楚地认识到因特网和信息技术的全面发展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
美国在线今天虽已成为因特网业的“领导者”，但同样面临挑战。新世纪即将到来，竞争会更加激烈。范登伯格最后说，他们的公司推出了面向未来的新战略———“美国在线无处不在”。这一战略是让用户通过一系列手头的各种速度的不同媒体设备能更容易地进入网络世界。就是让用户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工具上都可以进入网络世界。美国在线的战略思想更多的是着眼于未来，而不是过去：“我们的事业仍然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们进行的不是一次短跑，而是一次马拉松。”（本报华盛顿十二月二十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