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3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临危方始见英雄
  李庚辰
  读着报纸上一篇篇来自抗洪前线的新闻报道,看着电视上一幕幕感人肺腑的战斗场景,多少人泪洒襟衫,心灵受到强烈震撼!人们尤其难忘吞噬我十九名战士的簰洲湾溃口的那个惊心动魄的长江之夜:在洪魔肆虐、大灾骤至、生死考验突降面前的危急时刻,我军身临其境的几个战斗集体,全都临危不惧、处险不惊、团结奋战如磁如石如铁如钢;十九名抗洪烈士,无不舍身忘我、视死如归、血洒江涛惊天地泣鬼神!天若有情天同感,我为这些钢铁集体而由衷骄傲,我为这些烈魄英魂而无比自豪!
  英雄岂不惮艰险?烈士难道乐轻生?是国家的安危、人民的祸福、民族的兴衰、战友的利害召唤和决定着他们义无反顾、大智大勇。“轻生本为国,意气不关私”,“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正是因此,在惊涛骇浪中,在生死抉择面前,班长黄孝圣,副班长周俊明,军士吴德顺、杨德胜,战士徐献伟、马斐等同志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唯一赖以保身立命的救生圈坚决地让给了战友,将生的希望送给了别人,把死的危险留给了自己;战士杨海军与团副政委张晓柏还在爬树求生的情急之中你推我让。“临危方始见英雄!”谁说“舍己从人最难事?”谁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抗洪英烈为国赴死心如铁,为民献身气如虹,展现了纯洁高尚、无私无畏的伟大风范。他们被江主席褒赞为“真正的英雄”,“新时期最可爱的人”是当之无愧的。什么叫爱国主义精神?这就是!什么叫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这就是!困难何所畏?洪水何所惧?有了这种精神,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无论面对任何强敌凶寇,都能团结奋斗、决战决胜,都能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屈服!烈士们的牺牲令人顿足扼腕,烈士们的精神令天下同钦!“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烈士们的自觉、从容、勇敢、坚定谱写了一曲至悲至壮、最新最美的为国捐躯的英雄之歌!
  新闻报道告诉人们的,除了抗洪英雄的英勇奋战、悲壮慷慨,也有濒临险境的官兵们在生死关头的幽默和乐观。看看吧,滚滚洪水中,爬上树梢的遇险官兵居然面对死神的威胁同声高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那高亢激越的《好汉歌》、那排山倒海的《团结就是力量》,是何等的撼人肺腑,它给了身陷绝境的人们多么巨大的鼓舞和力量!还有,战士们爬上洪水中摇摇欲坠的树干时,小憩间隙,竟还有情趣说笑调侃,“等将来有了孙子,我得告诉他,你爷爷1998年的建军节是在树上度过的……”这些紧急危险中的戏谑,这些面对死神的笑傲,怎不使人含泪忍俊、心魄震颤!那是多么英雄豪迈、惊天动地的战士幽默!它使人油然想起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战士,想起坚守在上甘岭坑道的志愿军英雄,使人们看到了我们的抗洪英雄面对凶猛狂暴业已扼住自己咽喉的恶煞,从未失去信心和希望,从未泯灭决战决胜的斗志和勇气。我们有这样赤胆忠心的无畏战士,有这样坚强如钢的英雄军队,更加上军民团结如一人,何愁不能缚住苍龙、战胜洪魔,何愁无往而不胜!
  让我们永远记住那些为抗洪抢险而英勇牺牲的人民英烈!


第12版(副刊)
专栏:抗洪篇

  把生命举过头顶
  王克牛 曹树莹
  现在我们终于回到了岸上。
  洪水依然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流淌。而我们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却不知被洪水载向了何处?在我们经历了那场劫难之后,一切都显得十分平淡了,唯有滔滔洪水中把生命举过头顶的那一个个瞬间,一次次震撼着我们的灵魂:那是我们这支军队真正的辉煌!
  8月1日。我们正在离武汉六十公里的簰洲江堤上抢险。高水位浸泡江堤已有一个多月,堤脚泡软了。一脚踩下去,像是踩在棉花堆里,水就从脚印里渗出来。散浸、管涌不断,20时20分,合镇垸江堤基础塌陷,几十米长的堤坝顷刻轰隆隆倒塌,高出地面六米多高的江水狂泻直下,洪水仅用两个小时就填满了六米多深、八十三平方公里的簰洲湾。此地五万七千人,靠近江堤的在两个小时内跑出来到岸上的只有两万人,其余的人则都泡在水里。
  决堤的时候我们正在向簰洲湾开进。只听到一连串闷闷的声音,那声音比较陌生,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多年不叫的狗那样突然咬你一口使你感到锐痛的那种感觉。随之而来的就是瀑布一样的洪水,眨眼之间就扑到了面前。最前面的是一辆日本三菱,车上坐着的是湖北省军区政治部主任戴应忠少将。戴应忠十分敏捷地打开车门,跳下车来。在他跳下车来的一刹那,洪水便掀翻了他的车。车在水里滚了几个滚,就不见了。我们就把戴主任拉到我们大卡车上。仅仅三分钟,洪水就淹到了大卡车的车厢顶。戴主任站在车厢顶上,命令我们立即钻出车厢,躲开水头,设法到附近的树林里集结。他嘶哑的声音在我们两百官兵的上空回荡。我们就立即弃车,跳入水中。当大家刚刚离开车厢,一排浪头打来,大卡车被掀翻,其他大卡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一翻倒;巨鳖一样,在洪水里游动。
  我们进入最困难的时刻。也就是这时候,我们看到了从将军到士兵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威胁留给自己的那种最壮丽的情怀!我们的将士在大难临头的时候,面对滔滔激流,营造了一座永不灭顶的绿洲。
  戴应忠将军被洪水卷走,我们想去救他,却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他的身影。在惨淡的月光下,到处都漂浮着冬瓜、西瓜和杂物,分辨不出哪是头颅哪是西瓜。到处都有呼救声,哭喊声,那场面让人撕心裂肺。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下游的一片小树林里发现戴主任正从洪水中抬起头来。这时几个眼明手快的战士将他拉到一棵树旁。戴主任抱着树,脸色一片铁青,嘴唇乌紫。他刚刚深吸了一口气,便对我们说:“告诉大家,没有救生衣的同志就近在树林里集结,不要离开树林,防止被水冲跑。有救生衣的同志要赶快救人,三人一组,五人一群,要把人先救到树林里。”
  这时的树林都在洪水中晃荡。在没有救生艇、没有冲锋舟的情况下,晃荡的树林成为人们唯一的求生的岛屿。
  戴主任趴在一个树杈上,寻视着水面。突然见浪头抛来一个战士。那战士不会水,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着,戴主任立即跳下水,把那个战士拉到树前。戴主任叫那个战士爬到树杈上去。他爬了几次,由于在水中体力消耗太大,他没有能够爬上去。戴主任蹲进水里,让那个战士踩住他的肩膀,他把那个战士从水里顶过头顶,爬上了树杈。
  戴主任游向另一棵树。这是这片树林最后的一棵树了。每棵树上都有人,有的一个,有的两个,稍微粗点的树上,竟有五六个,像一串串糖葫芦。戴主任抱住了这棵树。这时,又一个战士被洪水冲来,他赶紧将这个战士拉住。一把将他举过头顶,使他爬上了这片树林的最后一棵树。就在戴主任叫他不要离开树的一刹那,一个浪头打来,再次将戴主任卷入滚滚波涛……
  我们两百官兵被洪水困在最危险的地带,只有为数不多的四十几件救生衣,这些救生衣先要保证新兵和身体较差、水性不好的战友。而更多的人则是三人一组,五人一群,除了自救,还要抢救水中的群众。十七连指导员张超文连续从漩涡中拉出三个不会水的战士,推到附近唯一的一棵大树旁,张超文不由分说,先托起一个新兵,举过头顶,新兵爬上了树;再托起一个新兵,再举过头顶,又一个新兵爬上了树。第三个新兵只好说,指导员,你省点力,我自己爬上去。而指导员始终没有爬上这棵树,他让战士们手拉着手围着这棵树,不被洪水冲走,他一直坚持在最外围。
  咸宁军分区曾凡铭政委被洪水冲到了一片树林,他顺势抱住了一棵树,定神一看,旁边有个战士正在水中挣扎。曾政委不会游泳,没办法去救他,他迅速脱下自己的救生衣,向那个战士扔过去。这是黑夜里一道灿烂的阳光,炫目而又绚丽。那个战士得救了,曾政委只好死死地抱着那棵树。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战士被冲过来,年近五十的曾政委伸出手紧紧把这个战士拉住。然后,又把这个战士举过头顶,帮助他爬上树杈。曾政委自己半身浮在水中,这一夜,他守着这棵树,把十个战士举过了头顶。
  十九岁的新战士杨德文想不到在水中被一个挣扎的妇女死死地抱住了脖子。他怎么使劲,那妇女也不松手,杨德文设法脱下身上的救生衣,穿在那个妇女身上,那位妇女这时才松开了手,他拉住她的手,向岸边游去。刚游了十几米,听见背后有人发出求救声,他把那个妇女交给了身边的战友,说那个屋顶还有人,我去救他们。战友说:“你没有救生衣了,还是我去吧!”杨德文坚决地说:“不!我水性比你好,没事!”
  那座房子顶上果然站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洪水已经淹没了屋檐,房顶此时很像一只锅盖。杨德文奋臂游过去,将老人从房顶上接下水。刚一离开,那房子便塌了,无声地沉入水中。这儿离岸还远,且中间隔着急流。杨德文带着老人朝着有黑影的地方游,有黑影的地方肯定有树林。游了近三十米,终于有一棵大树就在面前,老人浑身颤动着,根本没办法爬上树去,他试了几次让老人爬上树去都没有成功,他只有沉入水中,用肩膀顶,用双手举,终于将老人举过头顶,让他上了树。还一再叮嘱老人:“你千万要抱紧树,莫瞌睡,我们的冲锋舟不久就会来救你的!”他累得刚喘了一口气,一个巨浪朝他扑来,杨德文被席卷而去……
  二十岁的新战士叶华林此时正在另一片树林中寻找被水冲散的群众。他突然听见有一个女孩的呼救声,那声音稚嫩而又尖锐,他的心抖了一下,循着声音奋力游过去。一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的脚下是一个漂浮着的稻草堆。她就在那个稻草堆上恐惧地哭叫。叶华林怕吓着小女孩,大声地说:“别哭别哭,我是解放军叔叔,救你来了!”小女孩果然止住了哭叫,叶华林顺势将小女孩抱住,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水中搏斗,叶华林重又回到了那片树林,他选择了一棵有树杈的稍大一点的树,把小女孩高高地举过头顶,让她坐在了树杈上,告诉她不要怕,“今晚上这簰洲湾,到处都有解放军叔叔,你别睡着,防止掉下来啊!”叶华林刚说完,一排巨浪打来,叶华林的头撞在树上,汹涌的洪水顿时把他卷走了……
  我们在另外一片树林里发现了被洪水卷走的戴应忠将军,这时已是凌晨4时。戴主任趴在树杈上,几近虚脱,但他强打着精神,大声给周围树上的官兵说话:“大家别瞌睡!”“同志们,生死关头我们一定要做强者!”为了防止战士因浸泡时间长,导致昏睡、晕厥,戴主任又组织大家唱起了军歌,“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歌声在林子里回荡。
  凌晨5时多,天渐渐亮了,戴主任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他扭头看去,只见四个官兵泡在水里,用手举着一位老人,尽量使他浮出水面,由于长时间的浸泡,老人受不了了,终于发出了呻吟。
  凌晨6时,救援的冲锋舟和救生艇开始一次次地朝岸边救人。这一天,我们使两万四千人从水里回到了岸边。可我们的战友杨德文和叶华林再也没有能够回到岸上。广州空军驻武汉某高炮团十七名官兵仍然没有下落……
  我们没有上岸的战友用自己壮丽的青春为我们的军旗增添了辉煌,我们这些岸上的人,将用把生命举过头顶的那种情怀,去实现我们最后的胜利!


第12版(副刊)
专栏:

  历史的回应
  吴恭让
  滚滚浪涛
  好似无羁的烈马
  踏破平静。
  堤坝在颤抖
  空前险情!
  上堤去!
  险情就是命令。
  我爱田垄嘉禾,
  更爱人民的生命,
  战士的心灵辉光,
  闪烁出壮烈的风景。
  公仆,群众,
  将军,士兵,
  白天,夜晚,
  电闪,雷鸣。
  敢将滔滔长江
  当做驯马的缰绳,
  纵然是狂暴的烈马
  也要驯在我们手中!
  亿万人的心音
  回答着庄严的提问;
  ——大地在呼应!
  ——历史在回应!
  答案:
  什么叫公仆,
  什么叫英雄,
  什么是人生的价值,
  什么是新的长城!


第12版(副刊)
专栏:九州风物

  快雪堂
  马力
  据我所知,名为快雪堂的,不只北京的这一处,城南不远的涿州也曾有。堂主冯铨,明文渊阁大学士。《辞源》上说他“以晋王羲之书《快雪时晴帖》墨迹,摹刻为第一帖,并筑堂储石,题堂名为快雪”。冯铨集摹的《快雪堂法帖》,是一部汇刻丛帖,由魏晋至宋元,可观书史的大致面目。丛帖的领军人物,是王羲之。它的拓本数种,我都没有见过。其刻石,由冯家出手,卖往福州,乾隆时,为闽督杨景素购得,献于朝,遂成内府之物,很被弘历看重。他在太液池北岸造堂修廊,嵌石入壁时,不避重复,仍把“快雪”二字题上堂匾。冯铨,因谄事魏阉,趋奉宦党,难以懿名入史,却未必乏善可嘉。幸而他不失痴碑嗜帖的雅尚,后之览者才得以获赏前代书家的墨迹。康有为说:“夫纸寿不过千年,流及国朝,则不独六朝遗墨不可复睹,即唐人钩本,已等凤毛矣。故今日所传诸帖,无论何家,无论何帖,大抵宋、明人重钩屡翻之本。”南海先生属尊碑贬帖派,照这样看,《快雪堂法帖》碑刻,当存书迹本来风貌。冯铨首开其端,功劳可谓大矣哉!
  快雪堂不大,不像其旁的静心斋,园景颇多变化,它就是一个四方的院子,看去,有些像西太后在颐和园的介寿堂。正堂不着彩绘,完全是本色。它应该是一座楠木建筑。堂前除去几峰皱出层峦的瘦石、数株高过屋檐的古柏,用来配景的似无旁物。人迹稀,园庭为之空旷。两端的廊壁,浮嵌碑石,能供有书瘾者久看。此境颇可同绍兴兰渚山下的右军祠比方。“快雪时晴,佳想安善”,句意上好;“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亦足堪曼声长吟。右军祠前有可列坐的流觞曲水。我走过一些地方,好像中南海里也有这一景,别处就难说了。这是右军祠能够胜出快雪堂的地方。读《禊帖》和《快雪帖》,纵是书圣真迹无存,有碑拓在,师其行书者,犹可观片石而领略纸上意气。在我,看古碑,揣摩神理,体悟笔势,虽未可成家,也是值得多花些时间的。我如果有闲,不忍遽去。
  论书,依我的一偏之见,独赏王右军。这很像我爱读魏晋名士的文章。我父亲说他的字有几分步趋康有为。康氏云:“书以晋人为最工,盖姿制散逸,谈锋要妙,风流相扇,其俗然也。”根子还在书圣那里。或者是家学的力量过大,我不很喜欢剑阁鹤鸣山的《大唐中兴颂》摩崖,通篇字,过于肥实。颜鲁公体,大约只能用于气雄力沉的擘窠书。在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来一篇,模勒上石,美于观望,就不失其宜。说到书派的分野,阮元自有持见,认为“南派长于启牍,北派长于碑榜”,而“王氏一家兼掩南北矣”。此说似为偏辞,有点“过”了,但大体也还是贴谱儿的。右军书艺,为历世宗尚。我入学临帖,随取一家,也乐意远《多宝塔碑》而近《王圣教序》。后来去西安游赏碑林,此念仍是不改。这次初识快雪堂,才入碑廊,一看那字,就知道,王羲之笔也!
  堂中挂了不少今人书画,引游者来观,有称心的,可以花钱买去。如果有谁得一幅,虽不能上比王羲之,回家往墙面一挂,早晚看看,也是挺雅的。
  靠门摆一张木桌,有位工作人员正低头看书,不抬眼。在这儿上班,心很静,翻翻小说,一天就过去了。真滋润!
  快雪堂在北海公园的北面,由后门过去,很近便。


第12版(副刊)
专栏:乐凯之光

  晨曦
  金碧辉


第12版(副刊)
专栏:

  老汉卖余粮
  梁平
  刚刚从收购站出来
  老汉汗珠和喜悦一起往外冒
  这是多年没见的神情
  他逢人便说:今年真好
  多余的粮食粮站都收
  没有白条全是现钞……
  头顶阳光很暖
  快嘴的夏蝉在树梢使劲叫
  ——知了!知了!
  已经很久了
  老汉总在夏秋光临粮站
  每一次老汉都生气
  每一次都要背地里骂娘
  好生生的上等粮食
  一压再压
  除水除渣扣这扣那
  到头还兑不了现
  一挑粮食换一张白条
  老汉看见好多人去找贩子
  贩子的绝招是现钞
  上好的小麦稻谷
  哗啦啦流进贩子的加工厂
  老汉心痛了
  他问过粮站站长
  知不知道粮食哪里去了
  站长满脸苦衷
  表情似哭也似笑
  当过村支书的老汉认理儿
  每年余粮还是往粮站交
  刚才站长说了——
  农民有多少站里收多少
  一律不打白条!
  老汉仰看晴朗的天空
  日头当顶了
  他想起村口等他的乡亲们
  拔腿一路小跑……


第12版(副刊)
专栏:

  边塞传新 美育硕果
  ——看西北师大美术教师美展
  薛永年
  茫茫戈壁,漫漫丝路,吓不倒建功立业的豪情;中外交流,文化融会,播撒出汉唐艺术的花雨。进入本世纪以来,蔡元培“文化革命不要忘了美育”的倡导,同样在玉门关外引起了积极的回应。西北师大美术系的前身,便是中国师范最早开设美术教育专业的五所院校之一,建国之后它更成为大西北美术教育与创作的重镇。老一辈美术家吕斯百、常书鸿、汪岳云、韩天春、陈兴华和黄胄,都曾在此执教。在这些名师和其后历任教师的努力下,欧洲美术学院严格的古典写实传统,中国古代美术形神兼至尤重精神感召的优秀传统,俄、苏的现实主义美术传统,特别是延安以来的革命美术传统,都以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需要为依归融而为一,不仅有效地造就了众多的美育人才,而且也在教师们日新又新的创作中反映出来。
  这次展出的作品,门类齐全,涵括了中国画、油画、版画、水彩、雕塑与工艺设计;时间跨度大,汇集了五十年代至九十年代老中青教师的作品。虽然,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特点,但是,统而观之却有两个一以贯之的特色。
  一个特色是紧跟时代,贴近生活并且广取博收,既在反映时代潮流上与居于中心地位的大都会和沿海城市同步,又在汲取大西北源头活水的基础上,体现了唯西北创作者独有的神驰于历史与现实、自然与人生广阔时空中的艺术风采。另一个特色是重视发挥创造意识与讲求造型艺术规范的统一。西北师大美术系自五十年代以来,一直不受时风影响地重视习作与创作的统一,培育创造意识和训练基本功的并进,因而保证了美育的生机和创作的持续前进。
  当然,我觉得也有一些不足,比如某些年轻教师在放眼国内外广采博收进行探索开拓的过程中,有些追随时风和缺乏消化的现象,对得天独厚的祁连山岩画、仰韵彩陶和敦煌壁画中深厚悠久的开放性积淀,只有少数教师在作品中反映了积极的感悟与取法,如果在更深入领会时代脉搏更贴近西北人民生活的过程中,能够借古以开今地运用独有的传统资源,相信西北师大美术系的朋友们定会在二十一世纪的执教与创作上取得更大的成绩。


第12版(副刊)
专栏:

  藏女(中国画)岳嵘琪


第12版(副刊)
专栏:

  解困 燕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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