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10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真正的艺术家
  ——乌兰诺娃
  许宏治
  俄罗斯杰出的芭蕾舞艺术大师加琳娜·谢尔盖耶夫娜·乌兰诺娃走完了她88年的人生道路,于今年3月21日与世长辞。
  3月25日中午,乌兰诺娃追悼会在莫斯科大剧院内的“白厅”隆重举行。许多莫斯科市民从清早起就等候在大剧院门前的广场上。他们排成长长的队伍,去向这位他们深深爱戴的艺术家表示最后的敬意,并把一束束鲜花放在她身边。大厅里回响着芭蕾舞剧《睡美人》中的乐曲以及圣—桑的名曲《天鹅》的旋律。追悼会上宣读了叶利钦总统的唁电。
  乌兰诺娃早在60年代就已告别舞台,因此今天的俄罗斯人大多数都没有看过她的演出。但现在活跃在俄罗斯芭蕾舞台上的许多著名演员,实际上可以说是她的再传弟子。乌兰诺娃的名字已经永远载入俄罗斯和世界的芭蕾艺术史册。
  乌兰诺娃于1910年出生于圣彼得堡的一个艺术世家。她的母亲是一位芭蕾舞演员,父亲是圣彼得堡马林剧院的导演。她从小受到父母熏陶,酷爱舞蹈艺术。1928年于列宁格勒舞蹈学校毕业后,正式成为马林剧院的一名芭蕾舞演员。
  1942年乌兰诺娃来到莫斯科,进入大剧院,并成为大剧院的台柱之一。60年代告别舞台后,她仍在大剧院担任舞蹈编导和教师。
  在30多年的舞台生涯中,乌兰诺娃在《天鹅湖》、《睡美人》等多部芭蕾舞剧中创造了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但她本人最为偏爱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和《吉赛尔》。
  芭蕾舞界普遍公认,乌兰诺娃是苏联芭蕾舞艺术的象征,她的艺术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乌兰诺娃是不可替代的,她的去世意味着芭蕾艺术史上一个时代的结束。俄罗斯文化部长杰缅季耶娃指出,乌兰诺娃的逝世是俄罗斯文化无法弥补的损失。
  俄罗斯报纸发表评论认为,乌兰诺娃推翻了艺术界许多陈规。也许正是由于她的出现,芭蕾从上流社会的娱乐变成了从国王到家庭主妇都能欣赏的艺术。她的演出仿佛像“看得见的音乐”一样美妙,同时又总是使人感到言犹未尽,给人留下想象的余地。看过《天鹅湖》的人都不会忘记,女主角奥杰塔那双臂奇妙无比的优美动作,那活脱脱的是天鹅洁白的翅膀。这令人叫绝的动作,正是乌兰诺娃的创造。对于她创造的众多艺术形象,人们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解。但这里唯独没有一样东西:形式主义。
  告别舞台后,她在大剧院当教师时,不仅向弟子们传授单纯的芭蕾技巧,而且力图帮助他们提高艺术素养,在舞台上表现出自己的个性。
  余生也晚,未能有机会目睹乌兰诺娃的演出。但她的名字从我50年代上中学时起便耳熟能详。去年夏天,莫斯科国际芭蕾舞比赛期间,我终于有幸亲眼见到了乌兰诺娃。比赛是在大剧院附近的轻歌剧院进行的。满头银丝的乌兰诺娃身穿一件素净的碎花连衣裙,坐在离记者席不远的评委席上。当她走进场内入席及幕间休息临时退场之际,大家都自发地向她鼓掌致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是当时她虽已是87岁高龄,但身材还是那么匀称,步履还是那么轻盈。当时我想,这大概是她练功几十年、根底深厚的缘故。二是她显得那样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名人的架子,令人起敬。
  乌兰诺娃是一位不仅在俄罗斯,而且在全世界享有盛名的大艺术家。在国内,她多次获得各种勋章和荣誉称号;在国际上,她也获得过各种荣誉。1956年她随大剧院到伦敦等地巡回演出时,她创造的朱丽叶和吉赛尔的形象轰动了全欧洲。195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时,她曾到中国演出,使中国观众大饱眼福。
  舞台上的乌兰诺娃形象极富艺术魅力,但又是朴实、自然、含蓄的。在生活中她给人的印象也是如此。导演波克罗夫斯基回忆说,乌兰诺娃一生专注于事业、艺术。她是一个天才,又是一个朴实、纯洁和正直的人。她把名利看得很淡,对给予她的各种荣誉并不在意。一两年前,一位保姆在她家里发现一个奇怪的盒子。里面有几件连衣裙,还有一些早已干枯的花瓣。原来这是前法国总统戴高乐送给她的。她早已忘了这些礼物。在日常生活方面,她也没有很高的要求,习惯于俭朴的生活,不追求奢华。平时,她总是尽量躲避社交活动和公开出头露面,不愿接受记者采访。有一回,《生意人报》的一位记者终于得到一次电话采访她的机会。这是少有的例外。采访时记者问她,是否打算到别墅去度假。她回答说,她从来就没有别墅。
  乌兰诺娃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她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献给了芭蕾艺术。正如叶利钦总统在唁电中所说:“乌兰诺娃的生活和创作将永远成为俄罗斯艺术家的楷模”。按照她的遗愿,她被安葬在莫斯科新圣母公墓。这里是俄罗斯许多文化艺术界杰出人物的长眠之地。大剧院负责人瓦西里耶夫宣布,剧院内将设立乌兰诺娃纪念厅。他说:“只要俄罗斯还有芭蕾,人们就会永远记得她。”
(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
  ——访赵无极大师
  果永毅
  半个月前,朱镕基总理访问法国期间,酷爱中华文化的法国总统希拉克特意登门向法籍华裔画家赵无极求购一幅画,作为送给朱总理的礼品。希拉克还盛情邀请赵无极偕同夫人一起出席爱丽舍宫的赠画仪式。这一中法友谊史上的插曲,一时在法华文化界传为佳话。我怀着浓厚的兴趣走访了赵无极大师。
  赵无极,1921年出生于中国北京。14岁入杭州美术专科学校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二十几岁便成了中国颇有名气的青年画家。1948年赴法学习,很快在法国画坛上崭露头角。他不依赖天赋,十分勤奋并不断创新,终于走出一条独特的艺术道路;借助西方现代绘画形式和技巧,表现中国传统哲学以博大而抽象的精神看待宇宙自然的内涵。他是当代华裔画家在西方主流艺术界取得成功、获得公认并且占有一席之地的第一人。就其含蕴中西的独特艺术风格而言,他的影响具有世界意义。
  我如约来到赵无极先生位于巴黎14区的寓所时,他正在忙着作画。这位77岁高龄的大师,身着一件白色工作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像个刚走下手术台的医生。不过那白大褂可并不白,上面留有五颜六色的斑点。赵先生热情地把我引向客厅。还没有坐下来,又建议我到他的顶层画室,说那里最为宁静。我虽久闻赵先生的大名,但从未谋面。俗话说,麦子熟了才弯腰。作为世界知名的大画家,赵先生的随和、诚挚又一次印证了这一古谚。
  话题从他的艺术风格说起。我就中国美术界对他的风格称法不一,有“非形式主义”、“塔希主义”,还有“抽象派”等,问他如何称呼比较确切。赵先生笑道,他自己也说不大好,就叫“抒情抽象派”好了。他说,抽象派也是自然形成的,并不是为抽象而抽象的。他1983年在浙江讲学时,他的学生一上来就请他教抽象画。他说,抽象派不是教与不教的问题,而是出于自己的需要。中国画家受苏联的影响很深,他们多是凭记忆作画,而不是靠自己的观察,这样画出来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他强调,艺术贵在创新,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这对于青年人尤为重要。他回顾中国古代生气勃勃的美术史,认为中国有很可宝贵的传统。他尤其喜爱宋代米芾的字和画。他认为从明朝以后,逐步形成了刻板的程式化东西。到了晚清四王的时候,更是板得不得了了。
  我问赵先生是怎样走上东西结合的“抒情抽象派”道路的。他从杭州艺专谈起。当时他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师。校长林风眠先生劝他到法国留学两年,并为他预留了一个教授的位置。他到法国后的第二年,克勒兹画廊就为他举办了个人画展,使他一举成名。他认为中国传统哲学,特别是老庄的道家思想对他影响很大。他的名字“无极”即是信奉道教的祖父为他取的。可以说这种哲学思想是他艺术理念的内核。他1951年在伯尔尼参观画展时看到,同样受中国文化影响的保罗·克利的画作所蕴含的内在世界,和他的感觉十分相近,从而受到很大启发。此外,塞尚在风景画处理上的不拘形似,色彩自由变调的风格,对他也有不小的影响。但是,他的抒情抽象派风格是逐渐形成的,很难具体地说从何时开始。
  对于世界美术今后的发展趋势,赵先生表示,艺术的发展离不开经济。现在法国等欧洲的画家就没有美国画家的条件优越,美国画家到国外搞个画展很方便,法国画家就难得多。今年11月份赵先生将应邀到上海、北京举办个人作品回顾展,光是将120余件展品包装、运输到中国,就要花费75万法郎,相当于人民币100万元左右。
  我问到希拉克总统登门索画的情景。赵先生满怀深情地说,希拉克总统是一位难得的艺术知音。他酷爱中国文化,又十分内行。他说,希拉克亲自到他家来选购一幅画送给朱镕基总理,临别还特意邀请他同夫人一起到爱丽舍宫,出席赠画仪式。去年他陪同希拉克总统访华时,亲眼见到希拉克总统和江泽民主席讨论了很多中国古代艺术问题,后来希拉克总统还经常给江泽民主席写信,谈论中国文化。
  最后,赵先生想通过本报向他教授过的27位中国青年画家表示,希望他们能够踏踏实实地工作,并不断创新,相信一分辛苦总会有一分收获。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五洲茶亭

  媒体操作和时代回声
  边芹
  看了电影《泰坦尼克号》,总让我联想到消失尚不到一年的戴安娜。再没有比在这个不幸女人身上和在这部名噪一时的影片上更让人看到时代喧嚣的大潮之泛滥、之不可理喻、之势不可挡了。其实,这个大潮的制造者就是媒体。
  君不见,今天的媒体已成为一部十分强大的机器。借助着高科技的信息技术,它的确已使世界变成了一个地球村。就以影片《泰坦尼克号》为例,我们从媒体开始报道这部电影之时,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一些说词:“《泰坦尼克号》创造了电影史上‘最’的纪录”,“最高制作费2.5亿美元、最高票房纪录(超过12亿美元)”,“本世纪最后一个娱乐热点”,“奥斯卡70年的历史中,只有《宾虚》一片能与《泰坦尼克号》媲美,获得11项奥斯卡奖”,“男主角‘杰克’迷倒无数少女”等等。更有甚者,连用词用语都雷同。不论是电视台、电台,还是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还要加上异军突起的因特网,都在重复着一个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声音。而且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全世界都在重复。这个声音之一致,信息传播之广告化,以及操作者们之心甘情愿,远远超过了任何形式的舆论宣传。
  令人吃惊的是,没有人对上述的信息表示异议,亦没有人敢于怀疑这是不是制片商用来推销商品的漂亮宣传,更没有人提醒,历史和现实都早已证明奥斯卡奖并不是艺术成就的绝对标志。人们只在那里重复他所看到、听来、抄来的信息。这个信息可能是从西方的某个大通讯社发出的,也许只是出自一个平庸的小记者之手,再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传去。好像一个人、一个作品、一个事件被说得越多,就越有人要说,以至于成为一个永不停歇的旋转木马。于是乎全世界多少亿人为这个死于车祸的女人“送葬”,无数人为她扼腕流泪。有谁惊呼一声:她究竟为这个世界作出了什么天大的贡献,要受如此“殊荣”?
  可以想象,近几个月,全世界不知有多少家杂志会用莱昂那多·迪卡普里奥或凯特·温斯莉特(《泰》片的男女主人公扮演者)的玉照为封面,不知有多少家报纸会把“泰坦尼克号”这几个字放在最醒目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家电视台会让我们反复看到那艘沉没巨轮的身影,不知有多少个电台会让影片哀婉动人的主题歌不断地在我们耳边环绕……
  高科技操作下的信息传递,迅速而直接,已经不给人退后一步思考一下的时间了。它们铺天盖地,像海潮一般汹涌而来,一波推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这个运作的过程,就像吹一个气球,越吹越大。可以把一个人、一个作品、一个事件的自身价值成百上千倍地扩大。“吹”是机制运作的必然,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因而只能吹下去,吹到它爆炸为止。
  媒体这个巨大的机器,一旦找到具有卖点的目标,开动起来,便不能停下来,因为这不知牵涉到多少人的饭碗。戴安娜、《泰坦尼克号》正是媒体找到的具有商业卖点的宠儿。这个宠儿必备的特质恰恰就是:美而平庸。以便于绝大多数人都可以欣赏。而媒体在这个旋转木马上愈加自我膨胀,它已经不甘于只作个媒介,它不再是因为发生的事物而存在,而是因为它的存在而必须促成某些事物的发生,从中显示它的权力。
  《泰坦尼克号》不过是许许多多好莱坞影片中的一部,尽管它因为获奥斯卡奖而走入历史,因为巨额的制作费而名噪一时,但围绕着这部影片而起的媒体报道的“火爆”现象,则将在新闻史上留下一笔。这就像一个声音传出来,它周围的群山发出了回音,但这个回音却巨大到远远超过了声音的本身。我不禁要问:这是这个时代准确的回声吗?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当代小提琴之王
  左佑
  如果说历史上意大利曾经为世界贡献过帕格尼尼这个小提琴之王,那么今天,阿卡多又以当代最杰出的小提琴大师的隆誉,为意大利撑起一面醒目的音乐大旗。
  萨尔瓦多·阿卡多,曾经于1996年首次访华演出。他以神奇而美妙的琴韵,让中国乐迷们倾倒。他的演奏技巧的确是一流的,但更能征服观众的还是他琴音中的那种情感、灵性和魂魄。他不是在雕琢音符、美饰乐句,而是让手里的小提琴歌唱。这歌,或欢乐或忧伤或温蔼或悲壮,全都是自然的流露和真挚的倾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凝聚和展现在四根琴弦上。
  阿卡多最赢人的曲目是帕格尼尼,特别是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这24首乐曲颇似24道关卡、24座山峰,非超凡的琴技弗能通过,向有小提琴家的“试金石”之称。当今的许多琴家名手都拉过它,但真拉出境界的并不多。阿卡多手中的“帕格尼尼”不仅精彩,而且自成一路。他演奏的诸多帕氏作品赢得了人们的褒誉和承认,秘密在于他的琴音中有颗跳动的心。他让技巧有了色彩、意趣、神韵和血脉。一句话,有了生命。
  当然,除了专擅帕格尼尼之外,阿卡多也演奏其它作品,并且从“前古典”巴赫到近现代的贝尔格,从多乐章的协奏曲到各类风味不同的小品,他都演奏得十分精彩。正像他自己所说:“我演奏所有的作品。”
  真正的技巧不在手,而是在心。阿卡多正是用自己的心和人、和琴、和过去、现在及未来去交谈的。他说:“我每练习或演奏一部作品时,都先要和作品的主人进行一番心对心的交谈。因为每一首成功的作品都是作曲家心潮翻涌的结果。不了解作曲家的那份心路和情感,你怎么可能传达好他的作品呢?其实,这种精神上的交流是很有趣的,一旦彼此沟通,你就会自如起来,你的琴声也就丰富起来。”
  与琴与音乐交流,阿卡多的心路也别有见地。“要表现好音乐,或者说把琴拉好,记忆力是很重要的。但我指的不是记住的能力,而是忘记的那种能力。通常,听众欣赏的是乐曲的全貌,而某些专家或同行往往总是关注于一部分技巧重点,因而忽略整体上的音乐性。这样见木不见林,就看不到美好的全景了。”好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又不是山,看水又不是水的彻悟之理。
  赢得“当代帕格尼尼”的美名,阿卡多除了他那精湛的琴韵外,更在于他对帕格尼尼的作品有着独到的见解,并给予了完美的实践。他认为,帕格尼尼的作品之所以那么艰深复杂,部分原因是受当时音乐风气的影响。作为一位伟大的小提琴家,他的那些奇妙的乐思和革命性的演奏技巧,的确引来不少人如醉如痴的崇拜。以至连李斯特、肖邦、舒曼、勃拉姆斯等人的创作也受到他的影响。然而帕格尼尼所处的时代正是大歌剧十分盛行的时期,豪华的舞台和美妙的咏叹调吸引着大批的听众。而对于小提琴音乐,当时的听众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青睐。所以,帕格尼尼为了应和时尚和争取听众,只得在四根弦上写作近似歌剧式的音乐。于是才使他的琴弓和琴声变得那么多姿多彩。用阿卡多的话讲:帕格尼尼的作品是小提琴上的歌剧。
  萨尔瓦多·阿卡多1941年出生于意大利西部城市都灵,后随家人移居靠近海边的拿波里,并在那里长大。阿卡多的父母都是小提琴手,夫妻俩原本不想让儿子从艺,而希望他将来能当一名医生或律师。可3岁时的阿卡多总是抢着拿起琴弓做锯琴的游戏,对其它什么都不感兴趣。于是父亲便送给他一把童琴,正式教他做最喜爱的游戏。6岁时,阿卡多转至当地最著名的小提琴家安布罗西亚门下学琴,3年后考入音乐学院,成为大学里的一名小学生。13岁时,他首次在拿波里正式登台举行独奏音乐会,其中的曲目就有帕格尼尼的随想曲。1956年,15岁的阿卡多风帆初扬,赢得了日内瓦国际音乐比赛的头奖。两年后的1958年,他又令人瞩目地在“国际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上摘取了金牌。从此,声誉鹊起,演事频频,尚属少年的阿卡多便成了一位世界性的小提琴明星。
  舞台上的阿卡多琴技高超,舞台下的阿卡多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普通的衣着,稳健的谈吐,友善的笑容,全然一派绅士风度。除了拉琴,他喜欢读书,热衷购置各种发烧音响,还养了两只漂亮的小狗。当然,他最大的业余爱好还要说是足球,而且是个“发烧”级的球迷。此外,他还是一位拥有多款名琴的收藏家。
  今年5月6日,阿卡多再次来华演出。他不仅带来了最拿手的帕格尼尼,还请我们聆听了他演奏的贝多芬、德彪西、理查·斯特劳斯等人的乐韵。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伊比利亚半岛的乐声
  ●肖勇
  在西班牙,有个古老的传统:即使在战乱年代,交战双方也不射杀手抱吉他的歌者,至少要等他弹唱完毕。歌唱,对这个国家的民众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今天,“佛拉明戈”被奉为西班牙的国粹。然而在15世纪,早期的“佛拉明戈”音乐却笼罩着忧愁的阴影。当时,天主教统治者强迫吉卜赛人改变生活方式,并将他们成批地驱赶到山区。吉卜赛人常常通过歌声来表达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哀伤,尽管嗓音沙哑粗糙,乐句长短不定,但十分动人传神。“佛拉明戈”的艺术种子,就是这样培育生长起来的。60多年前,巴塞罗那大学校园里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经常用她那甜美的嗓子演唱随牧羊人学到的民歌,她就是后来走红全球的抒情歌手德洛斯·安赫莱斯。安达鲁西亚的血统使她拥有节奏的天赋,即便是难度最大的“佛拉明戈”歌曲,她也能唱得摇曳多姿。
  古往今来,西班牙盛产歌唱家。音乐史上著名的阉人歌手,据说就是在马德里宫廷培养出来的。自19世纪以来,玛丽布朗、柏冈扎、卡巴耶、克劳斯、多明戈、卡雷拉斯、贝尔冈萨……都是曾在世界一流歌剧院里各领风骚的巨星。塞特塞拉特·卡巴耶音域宽广,特别是高音区柔美的轻声最令人神往,她素以主演贝里尼和唐尼采蒂的歌剧著称。普拉契多·多明戈曾主演过80多部歌剧。有一次他作客纽约,将近25万人在中央公园大草坪倾听他演唱的《托斯卡》选段。此时,他竟有意避开麦克风,试图把歌声直接送入人海,赢得观众疯狂地喝彩。
  凡是有歌声的地方就有吉他。所谓古典吉他,一般来说是指西班牙吉他。它最初仅作为伴奏之用,后来逐步发展成独奏乐器。早在18世纪,西班牙就出现了像费尔南多·苏尔这样的名家。他用吉他演奏莫扎特的奏鸣曲,轰动一时。到了19世纪末,被誉为“现代吉他之父”的是弗朗西斯科·泰雷加,他在吉他的表演、创作、教学等方面都作出了重大建树。不过,真正使西班牙吉他走向世界的功臣当属安德列斯·塞戈维亚。塞戈维亚1893年生于利纳雷斯,自15岁登台到谢世,在全球各地到底举办过多少场音乐会,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演奏的大都是他所创作的乐曲,以及他改编、移植的德奥古典作品。他灌制了大量的唱片,并在欧美培养了几代吉他演奏的优秀人才。“塞戈维亚技法”已成为各国吉他学习者的必修课程,“塞戈维亚曲目”几乎成了吉他“标准曲目”的同义语。与塞戈维亚同时被称为“伟大弦乐演奏家”的还有帕波洛·卡萨尔斯。他是一位对现代大提琴表演艺术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二战期间,卡萨尔斯因不满佛朗哥的法西斯政权统治而流亡国外,但他的演出和讲学活动却从未停止。他赋予巴赫、贝多芬的作品以新的诠释,留下了许多经典唱片。在当今活跃于国际舞台的西班牙演奏家当中,阿·拉罗佳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她在钢琴上将西班牙音乐特有的快速颤音和吉他音响充分展示出来,卡洛斯国王曾亲自为她颁奖。拉罗佳是两次“格林美奖”得主,由于她在古典作品演奏上造诣不凡,还被尊为“莫扎特夫人”。巴塞罗那、马德里、塞维利亚是西班牙的三大音乐重镇。巴塞罗那的“音乐宫”始建于1908年,它以色彩缤纷的陶瓷和玻璃,让听众置身于一个华美绝伦的世界。马德里一年四季频繁举办各种形式的音乐会,此间国民风俗剧院上演的说唱剧,别有韵味,最能体现西班牙风情。塞维利亚的各种艺术节活动蜚声于世,春季的“古音乐节”和“佛拉明戈”盛会,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游客和各国来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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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太阳雨
  修成国
  夏威夷的纬度与我国的海南岛差不多,属热带,四季常绿。我们到那里时,是12月上旬,在我国北方正是隆冬时节。那天一下飞机,地面温度高达27摄氏度,被线衣毛衣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们立刻燥热起来。
  走出机场大厅,是夏威夷时间早晨8点钟。高悬于空中的太阳告诉人们,这是一个大好的晴日。可是,随着缕缕海风的吹拂,竟是丝丝细雨洒在人们的头上、身上和脸上,给人一种湿润清凉的舒适感觉。我好生奇怪。在去往宾馆的路上,细雨仍是不停,轻轻地洒在车子的玻璃上,还不时随风从开着的车窗钻到车内来。负责接待我们的冯先生告诉大家说:“你们觉得奇怪吧,其实这正是夏威夷的一大景观,叫做太阳雨。”一边是太阳当空,一边下着雨。这时,我将头探出车门,朝头上和四周的天空望了一下。太阳还是那么明亮,只见远处天空有一片薄薄的白云,根本看不出会有什么雨。但是,夏威夷不同于其他地区。它孤悬于太平洋深处,四周无高山峻岭遮拦。由于空中气流变化多端,说不上哪里有一片云,也说不上天空有一股什么风,便在响晴的天空,把雨水淋在你的头上来了。
  果然,那几天,我们几乎天天被太阳雨淋着。可奇怪的是,夏威夷人几乎没有因下雨而打伞的。偶尔看见有打伞的,也不是为了遮雨,而是为了遮太阳。有雨就有虹,一会儿西边天空出现一道,一会儿东边天空出现一道,一会儿北边又出现一道,一天中也不知会出现多少次。那天在州政府大厦前参观时,天空突然出现两道彩虹。上边一道,下边一道,真是美丽极了。于是大家端起相机,都想留下夏威夷这美丽的一景。
  我们所在的这个岛叫瓦胡岛,其最大城市叫火奴鲁鲁,就是人们熟悉的檀香山。它是夏威夷州的首府,因盛产檀香木而闻名于世。由于这里属热带,因此,适合各种热带植物生长。虽然正值12月上旬,但在海风的吹拂下,在太阳雨的滋润下,高大的椰子树、榕树、棕榈树,用它那葱郁的绿衣,展示着热带岛屿的风姿。而盛开的柳桃、扶桑、昙花则告诉人们,这里四季如春。来到郊外,漫山遍野的还有荔枝、香蕉、桔子、苹果树,以及这里独有的夏威夷果。冯先生说,夏威夷人来自世界各地,这里的植物也品种繁多,而且各种植物到这里都能成活并茂盛地生长。用夏威夷人的话说:“外地人带来什么,这里就有了什么。”我们从他的话中听的出来,这里是几乎任何植物都能成活生长的地方。于是,我们注意到了,这里有亚洲的荔枝,欧洲的郁金香……连著名的夏威夷果,也是引进的,但却在夏威夷成了名。
  太阳雨使夏威夷变成一座十分洁净的城市。无论在繁华的市区,还是在郊外住宅区,无论是在美丽的海滨,还是在旧日的火山口,到处都是绿树,到处都是鲜花。整个岛子像一个绿色的翡翠球,像一个美丽的大花园。这里绝没有尘埃污染,整个岛子都是干净清洁的。白色的衬衣穿上十天半月也很少见到污垢,地面也无尘土可言。夏威夷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穿着也十分随意。除了政府官员和外国游人,本地人穿着都很随意。冯先生还告诉我们:“夏威夷人形容说,这里有人一生只穿两次西服,一次是结婚庆典,一次是死后由别人给穿上。”
  那天晚上,我们10点多钟离开夏威夷时,也是在飘飘细雨中登上了飞机。只因是夜间,那雨就不能叫“太阳雨”了。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埃及开罗尼罗河畔风光。 朱梦魁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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