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1月5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我的家园征文

  人鸟和畅
  李太芳
  看久了都市的人造公园后,一个竹树环绕、人欢鸟唱、古朴自然的村庄尤显宝贵。
  那是一个同事的父母居住的地方,一个依河而卧的绿色村庄。那年我和小潘小梁应邀去过那个美丽的地方。站在河堤上放眼望去,村庄像一条银练上缀着的绿宝石熠熠生辉;走近再看,又像大河臂弯里躺着的娇子憨态可掬。快进村庄时,又看到一幅神奇的画面:明镜似的水面上映着人影鸟姿,映着绿树翠竹,蹦跳滚动着鸟儿的欢歌笑语。进入村庄,一种清幽幽凉丝丝的感觉顿时取代了浑身的燥热。一杯桂花茶下肚,七十多岁的老人请我们出来赏晚景,又把我们引入一个美妙的境地:热情活泼的喜鹊叽叽喳喳地交谈着,叙述着总也说不尽的话题;那些不安分的小麻雀像总也闲不住的毛孩子,到处乱忙瞎吵,追打嬉戏;雍容端庄的斑鸠们正在“咕咕咕”地唱和着。机灵的小潘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听,这几只斑鸠一定在向众鸟宣布一项重大决议。那么庄重,那么严肃。”一贯嘴不饶人的小梁趁机揶揄说:“难道它们也和你一样是个小干部?要我说,它们一定在练男高音!”“你们说的都不对。”我接过说,“它们正在朗诵诗歌。你们听,这声音多熟悉!多动听!说不定就是我当年从一群顽童手里救出的那只斑鸠呢!那诗篇说不定就是赞颂人类的博爱与伟大呢!”我们的争论说笑把老人逗得哈哈大笑,整个白发白眉白胡子都在抖动。
  收回思绪,再抬头看天:五六只白鹭从西天飞回,在竹园上空盘旋了两周后轻盈地在高大的树枝上跳起舞来。其他鸟儿都不约而同地亮出婉转的歌喉一齐为白鹭伴奏。主人告诉我们:“这几只白鹭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每晚回来都要巡察一遍它们的管区,此时大概没发现违纪现象,所以高兴地跳起了舞。”我们都大笑起来,相信这是真话。要不,它们刚进园时,怎么闹哄哄的园子突然安静了一阵?要不,它们跳舞怎会有那么多鸟一起相伴?主人还告诉我们一个有趣的现象:此时要是播放好听的乐曲,它们的歌声会戛然而止全神贯注听曲子。真的吗?为了证实,主人找出《百鸟朝凤》片子一放,竹园里果然静下来,都在屏息静听。过会儿机子一停,鸟声又起;曲子再放,鸟声又止,这情景使我们大为惊喜大为感动,我不禁脱口而出:“多有灵性的鸟儿!简直是神契,居然与人类如此和谐!”也许主人觉得我的话里缺点什么,于是补充道:“其实我们对鸟儿也够意思的,几十年来我们很少使用化肥农药。这几十亩竹园里半尺厚的腐殖质就是最好的肥料。灭虫季节更不用愁,这么多鸟儿整天守在庄稼地里,什么样虫灭不绝!”“这么说,你们收的粮食也有鸟的功劳啦?”“当然。为了酬谢它们,每年大雪铺地时,为了让那些留在本地过冬的鸟儿不致有饥饿之虞,我们每家每户轮流将瘪稻撒在房前屋后喂鸟。”一贯好打趣的小潘说:“看来你们这里人一定知道古代‘毛宝放龟而得渡,隋侯救蛇而获珠’的故事。不然,怎会这么喜欢鸟。”主人又是一阵大笑:“你还别说,真让你猜得差不多!”接着老人怀着虔诚的心情向我们诉说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我们的始祖是个穷人,在逃荒的路上生下个男孩七风了(七天后得了风病),手脚抽风,口吐白沫。见孩子无望,大人给丢在了荒野上走了。那种病挨上土就渐渐有了活气,孩子慢慢缓了过来。可是,当时正值盛夏,别说饥渴,就是毒日也会把孩子晒死。也许吉人自有天相,一大群各种各样的鸟呼啦啦遮天蔽日,把个日头挡得严严实实,低空还有几只大鸟用翅膀轻轻地给孩子扇风,身旁又围着几只山鼠狐狸给孩子喂奶。一个员外经过这儿,收留了孩子,于是才有了我们这些人。”
  老人的故事像传奇一样深深吸引了我们,好一会儿我才回到现实这儿来,老人是把野生动物当成生命的图腾崇拜的,怪不得那么钟情于它们。再看看老人那仙风道骨的气质,我突发奇想:莫非他在向世人昭示冥冥之中的上苍的圣谕?要世人爱护生态环境,保护生态平衡?谁知他那一大把白胡子里藏着多少大自然法则和人类宗教寓言?
  对于自己的家园,主人感到骄傲和自豪,说:“每天晚归的人们只要听见鸟叫,浑身的疲劳顿时消失;每天清晨只要听见鸟叫,就知道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因此,这些年外面的丫头们总爱往这里嫁。”
  我不禁感慨:“真是个旺兴的地方!”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特种贪污”罪
  李景阳
  这次抗洪有个新特点:“依法治洪”。比如依照《抗洪法》清障以保证行洪畅通之类。依法治洪还可有第二层意思,即如某地方领导所说,本次抗洪,法律显示出巨大动员力量,群众积极投身抗洪抢险,很大程度上出于对宪法中公民权利和义务的理解。
  依法治洪,还可有第三层意思,就是依法惩治抗洪过程中的阴暗现象。本次抗洪,奏出真善美的最强音,自然也愈加反衬出假恶丑来。表彰先进的同时,挞伐邪恶,是很自然的,且力度也是不小的。凡“工作不力”者皆断然给予行政处分,另有驾公车逃跑者、抗洪值班打麻将赌博者、紧要关头擅自决定放假者、出于本位主义不传达上级指示者,均尝到了党内外撤职的苦果。倘在平时,也许有的过错予以批评教育或令其写份检查便罢,而在“非常时期”,一条大江,千百万人命所系,怎可“轻描淡写”?
  然而,也有的措施似乎太温和了。例如某地方政府对贪污抗洪救灾款作出规定,贪污两千元以上的——撤职处分;两千元以下的——警告处分,等等。这种以数额定惩罚等级的办法显然来自于一般贪污盗窃定罪原则。但据我所知,有些犯罪,因其性质恶极,是毋论数额大小的,抢劫罪即是其一。照刑法规定,拦路或入室抢劫者,哪怕获赃极微,均视为重罪,予以重惩。敢向抗洪救灾款伸手且“脸不红心不跳”者,其胆量不是比抢劫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此行为就算是贪污,也该说是“特种贪污”,能与之相比的,大约只有战时的贪污盗窃、走私军用物资了。
  抗洪时期,不是战时,也似战时。每一元钱的捐款都与大堤安全和百姓生命息息相关,怎可单以票面价值论计?尤其是,此款为亿万人民爱心奉献,更属无价。如果说金钱有铜臭味,惟独此钱放射着神圣光环。敢以“圣款”中饱私囊者,毋论多少,还不该刑事问罪吗?更何况累千!战时,临阵脱逃者是可以当场枪毙的,“非常时期”的贪污行为岂可摘一个乌纱帽了之?
  油然想起,去年看过一个电视小品,内容是:一位纪检干部欲查某人贪污扶贫款三十万元的事,中间遇到一位说情者,纪检干部将其灌醉,说情者醒酒后悔悟……这么恶劣的贪污行为竟有人敢公开为其说情庇护,艺术家竟也将此严肃问题编为轻松喜剧,便足见国人的法律意识之淡漠了。
  建设法治国家,刚刚起步。由人治到法治,此转变何其艰难!可喜的是,以惩治腐败为发端,我们迈出了坚定的一步。但旧法尚待完善,立新法问题又摆在面前。我们该做的事确实不少。


第12版(副刊)
专栏:

  倾听鸟语(外一首)
  金口哨
  鸟语掠过低空
  融入森林
  细雨下成一节节五线谱
  鸟儿成了一颗颗跳动的音符
  在湿漉漉的浓荫里
  传来鸟儿的吟唱
  
与你相遇 真好
  (雨是天空的音符
  你是树林的音符)
  一只鸟与一个人
  在天籁袅袅的树林里
  相遇相知
 我勾勒尘世的速写
  你叙说大自然的宁静
  一声鸟语再次划过
  消瘦了你的叫声
  沙哑了你的身影
  隐埋了我的视线
  蹒跚树林的氤氲里
  因鸟语而刺痛我的心
  我已走出树林的边境
  独留下鸟语划过的空林
  树与花
  如果设定我是树
  那么我就作
  ——紫薇树
  如果设定你是花
  那么你就作
  ———紫薇花
  就让你依偎在我怀里
  就让你开在我的心胸
  就让你孕育在我心里
  就让我的骨架支撑你的尊贵
  就让我的枝叶映衬你的笑容
  因而你才无惧风吹雨打
  盛开夏日无惧烈日炎炎
  如果你凋零
  我会在暮秋里骨瘦如柴
  如果你纷落
  我也受伤靠自强的生命力愈合
  我不想永远茂盛下去
  反衬我的心情
  我不会成为任何一种
  与你分身的树
  你也不能一枝独秀
  成为与我远离的花
  我们吮吸同一种养分
  我们生长着 各有不同
  岁末你在我怀里入眠
  明春我们都会生机焕发
  我不发芽你就不开花
  你不开花我就不能挂果枝头
  你用盛夏到秋末的一束紫旗
  展示经风雨锻打的生命韧性
  我是很委屈的一棵树
  我拥有你的雍容华贵
  占据我的枝头
  这也许是我们的合力
  才引来人们的赞叹关注敬仰
  我们才共同步入生命的辉煌


第12版(副刊)
专栏:

  燕园历史感
  孙绍振
  多少年来,习惯于把北大校园山石园林仅仅当作风景来欣赏,从来没想到几乎每一个景观都隐藏着我们民族悲怆的故事。1955年8月,一进校门就看到办公楼前的一对华表,第一印象是:和天安门前的一样庄严。从那以后,我的感觉和思绪就瘫痪了,在三十八年以后,读了一本关于北大校园的书,感觉神经元突然复活起来,一百多年以前圆明园安佑宫前吹过华表的烽烟才扑上我的面颊。走近办公楼,那带着皇家气派的丹墀、麒麟,是目睹过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的浩劫的。海盗的喧嚣,也许曾经使麒麟那石头的心震裂;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一定曾经把它的身躯烤得发烫。如今,石头当然不再烫手,可是也没有完全冷却。经过了一个世纪的历史风雨,周围的一切差不多全都变幻了,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它的庄重和沉稳。未名湖中那总是露出头和尾巴的石鱼,曾经吸引年轻的我,让我联想起许多浪漫的神话式的爱情,如今才得知,它来自圆明园的喷水池,西洋雕刻的写实风格和燕南园里传统风格的花神庙碑,有同样的历史沉重感。
  多少次走过燕园,只有今天才有走过时间隧道的感觉,从风光鲜丽的校园可以透视到历史的长廊最黑暗、最屈辱的尽头。
  再没有比未名湖上那石舫更有象征意义的了。当中国的江河上千帆竞发,帆篷上涨满时代的风的时候,这石头的船却和它所模仿的颐和园中的石舫一样连一寸也没有移动过。这是乾隆皇帝的宠臣、军机大臣和珅穷极奢侈的铁证。石舫僵在那里仍然有它的价值,至少给中国的当代人和后代人一个警惕的信号。
  越是黑暗,追求光明的眼睛越是明亮。在庄严肃穆的校史馆里,我看到了严复的相片,当年时髦的八字胡子虽然给人一种古老、甚至陈旧之感,但是,那微厚的下唇,极富福州人纯朴忠厚的乡土特色,而那锐利的目光,透出那习惯于面向海洋的敏捷。从五四时期一代英豪那多少有点模糊的照片上,发出了不仅是北大,而且是整个中国最灿烂的启蒙的思想光华。从这里出发,再去看看校园内李大钊、蔡元培的胸像,纤秀的纪念三一八烈士的方尖碑、块状的北京大学革命烈士纪念碑,每一个献身者的名字都刻在黑色的大理石上,你不用去触摸,也可以感到英灵们当年最后的目光是凝聚在未名湖水塔尖顶之上的。
  作为北大校园景观的焦点,长期以来我不知道这个塔为什么没有名字。原来捐资修建这座水塔的是一个美国人,他的中国名字叫博晨光。如今这座为燕园生色的水塔,终于把博先生的名字带了上去,称之为“博雅塔”了。
  这样的尴尬不但有北大校园的历史,而且也带着中国历史的特点。想想罢,燕园本身,就是美国人用所谓退还的庚子赔款所修建的。而这个校园既有中国南方园林湖光山色,又有现代西方建筑技术特点,中西建筑文化是在这里和谐地交融着还是无声地争辩着?
  走出燕园,不带着历史感是不可能的,但是光有沧桑感是不够的。站在西校门口,我感到的是第二个一百年的挑战的压力比第一个一百年的凶险更为强烈。


第12版(副刊)
专栏:

  塞上秋风[中国画] 单剑峰


第12版(副刊)
专栏:多味斋

  甜甜的糍粑
  程道炳
  在鄂东乡村,农民喜欢吃糍粑。小的时候打糍粑的情景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糍粑,甜甜的。打起糍粑来,喜滋滋、乐颠颠,心里更是甜甜的。
  一大早,父亲就蹲在灶下,使劲地往灶里添柴,灶里硬柴火烧得正旺,发出“滋滋”的炸响,大锅里的沸水翻滚,父亲高喊:“快下糯米啰……”
  母亲忙应声回答:“来啦!”就端起早淘好的白如银的糯米倒下去,一会儿大锅里喷出糯米甜甜的香味。微风吹拂,香气扑鼻,我连吸几口这好味儿。父亲高兴地喊着:“伢伢,快来帮哟。”我顺手抓起洗得干干净净的饭瓢,父亲随即倒进早捶好的红糖拌芝麻馅子。我与父亲,你一下,我一下,捶来捣去,那会儿,手膀酸得真说不出是啥滋味儿。我强忍住不说不笑,一本正经。这时,左邻右舍的男女青年,有的手上拿着饭瓢,有的拿着棒槌,有的拿着短粗棍儿,主动赶来帮忙捶糍粑、凑热闹。他们把饭瓢、棒槌、短粗棍儿伸进糍粑缸内,你捣一下,我凿一气,你一言,我一语,故意说笑话,抖出哄堂大笑。母亲见大家围着糍粑缸,有的捂着肚子笑,有的笑得前俯后仰,竟不住地笑着说:“看你们啰,一个个嘴儿馋得像小花猫,”边把右手伸进糍粑缸里,拉起一团糍粑,扯起四五寸高,忽然高喊:“糍粑成了,要吃快张开嘴啰……”母亲拿着一双筷子,夹起一团团糍粑,直往一个个嘴里丢,个个嘴里塞得满满的,两边腮帮子鼓得高高的,慢慢地品,细细地嚼,糍粑弹弹的,软软的,甜甜的,满嘴唇上粘满了糍粑馅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嘿嘿地笑,嗤嗤地笑,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纯正的乡情之中。
  现在,我在政府机关工作,想起那时在乡村打糍粑,吃糍粑的情景,心里就甜甜的,嘴里直流口水,也就留恋起乡村,留恋乡民那种朴素纯正的感情生活。


第12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心灵感悟
  ——读吴建华的《诗山夜跋》
  李援
  《诗山夜跋》是吴建华新近出版的诗词评论集。作家在这部集子里,把自己从古典诗词中获得和积累起来的审美情感、意志、理想用随笔的形式传达出来,给人们通向诗歌内核以启示。换句话说,这部诗词评论集是作家心灵感悟的收获。作者往往以居高临下之势,在飞动中俯瞰古典诗词所描画的森然万象。譬如程致道的《过红梅阁一首》,其“春风如醇酒,著物物不知”两句,诗人不着一笔,却还能让读者想象得之:“春风仿佛是一个背景,在这背景上站立着一个歌者。诗人站在第三者的地位描写自己,把自己也算作风景的一部分”(《剪刀醇酒话春风》)。又如,作者从苏轼《题西林壁》一诗悟到诗人是在托物说理,进而以“俯仰自得”的精神来把握它,认为“对己而言,完全可以把一首优秀的哲理诗视为一位终生的朋友,对民族而言,一首优秀的哲理诗则是一份十分宝贵的精神财富”(《寓言与哲理诗》),这种艺术鉴赏可以帮助读者的视线不孤立地囿于一“点”、一“面”,而更好地把握诗词艺术境界的阔大。
  雕琢之为人所诟,历时已久。一般以为雕琢意味着做作、矫揉、不自然。殊不知文学艺术的高格极境,原来竟是雕琢以成、雕琢以高,才成了我们一读再读味之不尽的文本。文学家董桥《书窗即事》一文谈到:“芙蓉出水虽自然,终非艺术,人工雕琢方为艺术,最高境界当是人工中见自然。”此番见识颇高。的确,一个作家如果失却了雕琢的文字、心情乃至手段,即使是援笔即来,恐怕也有大路货之嫌。《诗山夜跋》的作者深谙雕琢也是大美,故而苦心经营弹性、密度和质料。就句法来说,短者透彻直捷,如“一轮明月,多少诗篇?谁能道个尽”(《一轮明月多少诗篇》),“韩愈不写柳枝,却写柳絮,真是别具一格”(《春风杨柳话“柳”诗》);长句如雨脚连绵,起落裕如,移步生莲,譬如:同是写月光,就有初生于海上的月光,有花枝上似霰的月光,有沙汀上不易觉察的月光,有妆镜台上的月光,有捣衣砧上的月光,有斜月有落月,等等,等等(《〈春江花月夜〉杂谈》)。
  自从孔子关于“兴、观、群、怨”的倡导开始,文学被视为教化工具,以社会功利作为审美评价最重要的标准,创作时要求“文以载道”。《诗山夜跋》也遵从这一传统,每篇小品在对过去时代的文化与淀积物进行审视的同时,却以社会功利作为动力定型,使之不脱离传统文化的土壤。《诗山夜跋》中的不少篇章便是从各种态势迁延到社会功利上,引导读者历史地、审美地鉴赏文学遗产,从而获取滋养。例如第二辑、第三辑都比较集中地体现了诗与人生与社会意义的关系。作者总要从诗的情感内涵和哲理出发,给读者以提示(或明示,或暗示),而非云天雾地,泛泛而谈不着边际。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作者擅长写散文,而散文经常是写“生活的瞬间性”和由此在头脑中、在意识里闪现出来的瞬间感觉、瞬间印象和意绪。大概缘于此,《诗山夜跋》的作者也就善于艺术地运用巧妙的联想、幻像、意识的大幅度跳跃和随意识流动等艺术技巧。譬如《春花的“静”与“动”》,写的便是吟诵诗词时对“春花的瞬间感觉”。作者在《后记》中谦言此书称不上什么“鉴赏学”、“笺注学”。其实,多点通俗、普及的东西,多点自家的体会,倒更能体现鉴赏的创造性。从这个意义上说,《诗山夜跋》是寻得了一个诗词评论的真正支点。


第12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哈尔滨市向北京中学生赠送抗洪纪实摄影
  在北京市实验中学,课间同学们三五成群聚精会神地看着校园内陈列的制作精美的摄影展板。这个流动摄影展是来自1998年抗洪一线的哈尔滨市委宣传部、市文联、市摄影家协会、哈尔滨日报社,他们将抗洪期间拍摄的大量照片,精选出两千多张,送到北京市中学校园的。主办这次展览的北京市教委的同志说,北京的中学生一直关注着今年长江、嫩江、松花江的抗洪斗争,全国军民万众一心的抗洪精神,对中学生们是一次很好的教育。这次’98哈尔滨抗洪纪实摄影展一期展览的展板共六套,各学校每天更换一次。北京市共有中学生六十万人,在一个半月内,将有百分之八十的北京中学生不出校门就能看到此次展览。展览期间还会组织诸如主题班会等各种活动。此次展览是对北京市中学生进行弘扬抗洪精神教育的重要内容。(文丽)
  ●“我的家园——中国青少年书画摄影大赛”开始征稿
  由中央电视台书画院和金丝猴集团有限公司共同主办、《小书画家》编辑部承办的“金丝猴杯我的家园——中国青少年书画摄影大赛”征稿开始。这次大赛的主题为“我的家园——中国”,着重表现青少年儿童在抗洪救灾、重建家园前后的所做、所见、所闻、所感,其目的是抓住时机对孩子们进行形象化的爱国主义教育,培养和造就跨世纪新人。这次大赛分国画、儿童画、书法、硬笔书法、摄影、作文六类。自今年九月份起到十一月底止,一九九九年元旦前后将在北京首展并颁奖,同时还安排了获奖作品在南、北重灾区巡展及捐赠和对外交流活动。(常文)
  ●廖平画展在北京举行
  廖平山水画展近日在首都博物馆举行。廖平是四川人,是植根在都江堰的画家,他爱都江堰爱得深厚,因此画得执著。此次画展呈献给读者的上百幅气势磅礴、格调新奇的艺术作品让人实实在在地感到廖先生在绘画上的深厚造诣。(马德祖)


第12版(副刊)
专栏:

  拓荒者
  谭书琴
  躬耕岁月
  一头躬耕的牛,以弯曲的姿势,让力度和美在黄金分割点上跳跃。
  这是一张岁月孕育的弯弓,放射出千万支流星的箭矢,射落了无数个太阳和月亮。
  日子遁去,溶入土地的腹部,于是,嫩绿的民俗和农谚破土而出,在阳光深处开花结果,长长的根须伸向远古和未来。
  一条思想的河流,从泱泱古国的发源地自上而下流过,不断激起智慧和文明的浪花。
  一条生命的河流,从燧石闪光的一刹那开始流动,穿越夏商的瑶池,绕过汉唐的城墙,冲走明清的皇宫,浩浩荡荡,一路欢歌而来。
  拥抱母亲
  土地是我们沉默不语的母亲,她通过劳动的方式来表达幸福和快乐。
  当我们的手和脚吻着土地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把感恩的琴。
  以光的金线为弦,风儿的柔指弹拨着爱的序曲。
  风起时,曲子的边缘很远很圆,大地的尽头很远很圆,心灵的天空很远很圆。
  阳光垂落,大地的胸膛上生长出一根根绿色的琴弦,一双双劳动的手在上面弹奏出质朴的山歌和爱情,还有古老的诗歌和希望,这是自然之子纯真的渴望。
  春夏秋冬是我们循环往复的双脚,涉入季节的河流中。
  岸上,布满了绽开的石榴和鲜花。
  迎接落日
  一个人的灵魂在黑暗的中心徘徊,阴影覆盖了他的全身。
  风很冷,呼吸也困难,一滴冰凉的泪冷不防地滴落到老人滚烫的心上,顿时蒸腾出一缕甜蜜,幻化为一片阳光,是谁曾在春天里播种下秋天的预言?
  茫茫戈壁生长风沙,也生长绝望和死亡。那些鲜活的希望跃过脚边一堆堆白骨和幽蓝的光,沿着北斗星的指向,家,在水一方。
  洁白的乳汁染绿水草,有很美的山峰和头颅托起蔚蓝色的思想,袅袅娜娜地飘在白云身旁。阳光的翅膀盛产童话,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最后的梦想,她被温暖的光芒幸福地照耀。
  一个人的世界若在等待中睡去,日子会渐渐荒芜。如果荆棘和厄运不再来,如果阳光因你盛开,那么所有的阴影都会烟消云散。
  睁开眼吧,鸟鸣已剪开了重重雾霭,春风已吹绿了你的心田,在你的体内,有温暖的小河淌过。水在河里走,人在岸上游。


第12版(副刊)
专栏:

  老磨坊(木刻) 李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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