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5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陕北行
范康
延安
宝塔凭高延水滨,
招来辟地开天人。
集思窑洞筹长策,
铺就江山万代春。
参观长庆天然气田和神府煤矿
万里浮尘尽黑金,
腾腾烈焰出岩心。
源源燃力输全国,
四海争夸陕北亲。
访贫
高低盘旋上峻坡,
攀谈生计感慨多。
愿求一夜江南雨,
枣叶豆苗舞婆娑。


第12版(副刊)
专栏:

录谢无量诗(书法) 梁兆华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正阳”之气
周云武
儿时听过一些关于鬼的故事,便有些怕鬼。但奶奶说“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也便增长了些不怕鬼的胆量。
后来读《陈鹏年吹气退鬼》的文章,竟坚信世上即使有鬼,也并不可怕了。文中说,有一女鬼“耸立张口吹陈,冷风一阵如冰”,陈于此危难之际忽生一念:“鬼尚有气,我独无气乎?”于是鼓气向鬼吹去。未料人的正阳之气远胜于鬼的阴邪之气,气到之处,女鬼“顷刻如轻烟散尽,不复见矣”。这故事无论真假,于我却很增加了精神动力。我想,倘若真有鬼向我吹来冷气,我也学着陈氏的样,鼓气吹去,总可免去灾害的。只是这许多年来,我却从未见过鬼的模样,自然也没有过“吹气退鬼”的壮举。
最近,一位在法院工作的女友,给我诉说了一段“历险记”,使我对“退鬼”之说,有了更深的理解。女友外出办案,深夜才归,行至一僻静处,突然跳出几个“饿鬼”,抢走了她的钱包,还用刀架着她的脖子,要她随他们到路旁小山上去。危急之时,女友忽然冷静下来,亮明身份,严正斥责此等恶劣行径。正义所至,邪恶让开,“饿鬼”们居然放了她,落荒而逃。当年陈鹏年先生吹气之前,或许并不知道人之气居然可退凶恶之鬼,危难之际才贸然一搏,可谓意外获胜。这位女法官危急之时,善于运用法律的威力,以正义之气“退鬼”,可谓有勇有谋,其胆识比陈氏更高一筹,是颇令人敬佩的。
大凡“鬼”一类的东西,“青面獠牙”,颇为吓人。胆小的人,被其“模样”和“淫威”吓得魂飞魄散,早已忘却了自己还有“正阳”之气,只得忍气吞声,听任摆布折腾。那些受辱遭欺也不反抗,眼见不义也不制止,别人勇为也不相助的人,许多就是不晓得正阳之气的威力。有的人尽管心里暗暗地愤愤不平:“这世道!这恶魔!不得好死的!”可就是说不出声。这些年,有些场所邪气颇盛,也正是不敢出声的人多了一些。有时候,某个单位一下子暴露出几个腐败分子,有的人便感到颇为震惊,我对这“震惊”是有些不解的。腐败分子无论怎样狡猾,但他们从始行不义到多行不义,就一直没人发现?有些胆大的“蛀虫”,建洋楼、养“小秘”,任意挥霍,肆无忌惮,周围的人就一点也不知道其劣迹?一点也看不出其正当收入与非正常支出之间的问题?恐怕不是!根本的原因,还是害怕邪恶势力。
其实,鬼就是鬼,无论怎样地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终究是邪恶的东西,一遇正义,便“顷刻如轻烟散尽”,强硬不了几下的。鬼之类也并非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他们害怕正义、害怕阳光,即使屡有所获,心里也时常出着“毛毛汗”。所以,他们只能运用欺诈的手段,寄希望于组织、群众、他人不懂得“正可退邪”的道理。我们说,整顿党风、治理社会风气,要发动群众,就是要让群众看到自己的“正气”之力,去识破欺骗,揭露阴谋,打击邪恶。
当然,对任何人来说,要战胜邪恶,自身需有底气。所谓“正气在胸,则百邪不敢犯校”,为人至大至刚,顶天立地,才底气足、正气盛。倘若平时不注意修养,不积累“真气”,花天酒地,贪图享乐,一旦“鬼气”吹来,自身根本提不起“气”来,早早地“软”了下去,只好被“鬼”吸了去,作“鬼”的营养液,或与鬼同流合污去了。


第12版(副刊)
专栏:

  圣地双拥潮
刘成栋
延安,蛰伏于黄土高原深处,其貌不扬,其势不壮,但当本世纪三十年代末,中国共产党的大本营扎在这块黄土地时,这里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圣地。在这块到处充满蓬勃向上精神的土地上,1942年春,一场影响深远的拥军优属、拥政爱民活动在这里蓬勃兴起并且迅速扩展到整个解放区。双拥,自从诞生的那天起,就像一股汹涌的巨流,在中华大地奔涌不息,代代延续。当延安这个小小的山城第三次被命名为全国双拥模范城时,今年,我再一次踏上了这块热土,既是朝圣,更是接受洗礼……
在延安一孔孔土窑洞里,我从老红军、老八路的讲述中得知,当年国民党反动派对陕甘宁边区发动重点进攻时,从1947年3月我军撤离延安,到1948年4月延安再度回到人民怀抱,延安人民组成的支前大军就有二百一十九万多人,仅制作的军鞋就达九十二点九万余双。在这一组数字的背后,是沟壑中逶迤不断的担架队,是肩负弹药的运输队,是夜以继日炒干粮、做军鞋的忙碌身影,是血与火的牺牲,是不灭的信念深沉的爱,是百姓和子弟兵割不断的浓浓深情。这种源于共同命运的深情,浸泡了延安的山山岭岭,溶入了百姓的肌体血脉。
1992年夏,富县张家湾突遭百年不遇的水灾,两个时辰冲走了一个近千人的村庄。危急关头,最先赶到的是驻军部队。群众脱险了,傍晚,疲惫的部队撤到张家湾邻近的黑水寺村时,乡亲们就像当年往家里抬伤员、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八路军一样,争着把战士们往自己家里拉。地方宽敞的人家叫上五六个,房屋小的也拽走两三个。新婚夫妇让出了新房,拿出了新被;白发苍苍的大妈烧好了洗澡水和绿豆汤;纯真的农家姑娘非要给战士们洗洗沾满泥巴的衣服。有三名战士住在一位姓薛的人家,第一天晚上太累了,被薛大伯领回家后,倒头便睡。到夜里起来上厕所却找不到鞋子,看到另外一个房间里的灯亮着,走近一看:他们三人沾满泥浆的鞋子,都被薛大伯洗得干干净净,正拿在火炉上一只一只地烤干。
在那个当年用一杆杆红旗,一杆杆枪,欢迎中央红军到陕北的吴旗县,如今出了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名叫宋彩玲。她个不高,话不多,貌不惊人,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出众的地方。就是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学生,在哥哥参军不到一个月、父亲不幸亡故、母亲重病瘫痪的情况下,为了不让在部队的哥哥分心,她承受了她这个年龄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把一切不幸深埋在心里,独自在家照顾病母,下地耕作,刻苦读书。在她哥哥入伍后的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里,西北风吹枯了她的秀发;锄把将她的纤纤小手磨砺得很粗糙;思念和悲痛常常让她泪湿衣襟;困顿的生活让她饱尝了生活的艰辛。这一切她从不对别人说,她用铁的意志支持哥哥从一个山里娃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士兵。春暖花开的季节,不幸再次降临到这个小姑娘的头上,母亲不幸也离她而去。坚毅的宋彩玲擦干了眼泪,依然顽强地读书耕种,支持哥哥在部队工作。可敬的宋彩玲就像歌中唱的那样,一个女孩轻轻地走过,她轻轻地,用自己无言的实绩,树起了延安新一代爱国拥军的丰碑。
历史在发展,很多事物也随之发展变化。但唯独不变的还是那份情那份爱。延安医学院副教授刘烨,九年前,她来到解放军第三十四医院,同部队的医生联合搞攻关,完成了三种常见肝病的中医疗法,她把这一科研成果无偿地交给部队医院使用。每次到部队医院会诊,她总把年轻人叫到身边,一边为病人诊治疾病,一边给年轻人示教讲学。刘烨副教授是否开了科技拥军的先河,我难以说清,但当“兵教授”的美誉传开后,科技拥军的热浪迅速蔓延整个延安。四通延安分公司看到部队门诊医疗文书的管理还用原始的手工操作,便无偿地为他们送去了电脑。一时间,智力拥军、科技拥军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初春的陕北,枯黄依然是大地的主宰。从安塞王瑶水库指向延安方向的山梁上,一条几十里长的绿色在来回跃动,给枯黄色的山岭缠上了一条绿腰带,使大地仿佛有了春的活力。这绿,不是树木花草,也不是神仙作法,而是一个个身着军装、正挥锹使镐挖土开沟的士兵们汇成的新绿。坐落在黄土沟里的延安市常闹水荒,市政府决定把王瑶水库的水引进延安的消息传出后,延安驻军各部队纷纷请战,从市政府抢下了施工难点地段。两千多名官兵,几十台绿色的军车开进了施工现场。像这样的大工程,延安驻军承揽的何止一个!西延铁路,绿色长廊,万亩良田,千亩果园,等等,等等,哪一个关乎延安发展、百姓富裕的项目,没洒下过驻军官兵的汗水!三十八万人生活在特困线以下,延安还未摆脱贫困,圣地以什么样的面貌进入新世纪,驻军官兵可操心哪。今年年初,二十多个驻军单位联手开展的扶贫攻坚行动,就像当年的大生产运动一样,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了。五十多支穿军装的扶贫工作组,扛起背包,一头扎进了当年红军转战过的六十多个特困村……
深情的土地孕育了饱含深情的人民和人民的军队。半个世纪前,这里播撒着希望的种子;半个世纪后,这里收获丰硕的果实。大潮滚滚朝着一个方向前行,一个永恒的主题:军民一心,所向无敌。 (作者单位:陕西省军区政治部)


第12版(副刊)
专栏:八一颂征文

  士兵的歌
于书恒
边防哨所
一个战士说,
他是墙上
拧着中国地图的那颗钉。
不能挪位,
不能松动,
看住风刮虫咬,
守着四边完整。
边防哨所,
钉的位置,
钉的使命。
战士与少年
大雨天
战士搀着老大娘,
走进了小学生的课本。
小学生乐了,
认出战士是雷锋,
缠着不让离开,
没完没了地讲故事,
一直把小学生都讲成雷锋……
新兵的家信
信中说:
我为母亲扛起枪,
我为母亲守边疆。
母亲怪儿:傻孩子,
当兵不能光为娘。
爹说,那是诗,
母亲是黄河,
母亲是长江,
军队出息人,
儿子在成长……
(作者单位:山东烟台日报社)


第12版(副刊)
专栏:

  脚印
李建力
黄昏时分,太阳把巨大的金色光柱投射在青岛汇泉湾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夕阳下,海滩上走着两个老人。渐渐的,他们的身躯和夕阳、大海融为一体……
那是十年前的初夏,一个十分壮美的黄昏,在海滩上,我——一个年轻的军人,与两位老兵相识了,毫无顾虑地倾谈了多时。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但是,海滩上,两位老人留下的那串脚印,却依然印在我心灵的深处。
那是生命的脚印。不是吗?老汤是1940年参加八路军的,当时只有十九岁;老王是1945年被人民军队战斗的歌声召唤出来的。
1987年3月6日,他们不会忘记这个日子,那是他们生命旅途中新的起点。福州春意融融,两位老人与家人告别,踏上了征程,徒步重游昔日的战场。
这次旅途是从福州,经温州、宁波、舟山、绍兴、杭州、上海、苏州、无锡、常州、镇江、扬州、泰州、盐城、连云港,最后到达青岛,徒步行程二千二百一十九公里,历时一百零九天。那难忘的四千里路云和月,给他们生命的旅途增添了壮丽的色彩。
“啊,久违了!”老王一踏上昔日战场,便寻觅那一夜敌我双方拼死争夺的那座山。
看到那座山,老王愕然了,这是那座奇异的山吗?那天夜里的激战依然历历在目。双方死战了一个多钟头,我军终于抢占了制高点,随即大部队增援上来,但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老王的十几个亲密的战友就牺牲在这里!
现在,山头就在眼前,令老王惊奇的是,望一下远近的山,它不过是一个并不十分显眼的小山丘。当年这山给人的感觉是险要的,当初他爬山争夺制高点时,在陡峭的山路上,还被酸枣树划破了手臂和双腿。老王抚摸着弹痕累累的石壁,思绪万千。
这次壮游,使老汤、老王感受最深的是在观钱塘江大潮时那撼人心魄的一幕。老汤找到了当年他们拔掉的日本军队的据点旧址,那里早已是残墙断壁。让老汤心里难过的是,他的老班长就是在这次战斗中刺死两个日本兵后牺牲的。
他们随着游人步入钱塘江边,开始,只见远处横着一条白线,渐渐近了,变成向前涌动的白浪,那白浪汹涌澎湃,翻滚着,声似闷雷……望着滚滚而来的钱塘潮,蓦然,两位老人脑海里涌现出百万雄师过大江的壮丽景象。
老汤眼尖,忽然发现两个身材矮小的人很特别。他捅了捅老王:“哎,你看那是不是日本人?”说话间,那两个人走到他们跟前,也在兴致勃勃地观潮,还不时发出惊叹声,并指指画画,好像对这里很熟。旁边的翻译告诉老汤、老王,他们两个是侵华时在观潮址的盐官镇据点住过的日本旧军人,以前也常来看钱塘潮,这次是旧地重游。那两个日本老兵身材矮小,头发几乎全白了,满脸是刀刻般的皱纹。当他们听翻译介绍了老汤、老王过去的身份时,眼睛里闪现出难以言状的复杂目光,他们谦恭、郑重地给老汤、老王一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当他们听说老汤、老王正在徒步重返昔日战场时,甚感惊异,竖起大拇指赞扬,并在他们本子上写下“中日友好”。当时,老汤、老王心情也很复杂,眼前这两个人,过去曾是侵略者。日寇的“三光”政策,杀害了多少中国人。然而,几十年后,他们却变得彬彬有礼了。战争教育了人。新中国从战火中升起。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的摄影师,已经把这一幕,留在历史的底片上。
两位老人坚实的脚步始终在我眼前跳动。他们穿破了两双旅游鞋,一双解放鞋。他们说:我们的行动可以告诉后代,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要永远做一个幸福生活的创造者…… (作者单位:解放军出版社)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之子

  时代的号角
——记李真将军
刘回年
在李真将军那座幽静寓所的客厅里,年近八十岁高龄的李老,着一身绿色军服,缓慢然而稳健地向我们走来。老人因病面部有些浮肿,但精神矍铄,儒雅慈祥,浓浓的乡音使我倍觉亲切。这位当年被毛泽东握着手,笑称“你也是个永新‘古稀’”的老将军,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们这些来自井冈山的永新老表的骄傲和自豪。
刚一落座,李老便用家乡话说:“我们都是永新人,互相早就知道名字,就说家乡话吧!”我们就这样在笑声中聊开了。
这位从井冈山脚下走出来的共和国第一代老将军,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红军老战士,更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红军诗人”。
七十年前的江西永新黄门坊,生活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岁小男孩,在春天的晨曦中认真地看护着牛群,这个小男孩就是李真。如果不是中国革命的爆发,他也许就一辈子不会走出大山。
十二岁李真当上儿童团长,十四岁便参加了红军。这个在第一次战斗中因为紧张,被军长肖克打趣说“脸蛋像烧红的砂锅”的红小鬼,在战火硝烟中逐渐成长起来。
长征开始了,那时的李真才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年龄。他和战友们挥泪告别禾水(家乡的一条河流)时,心中充满依恋之情。他高一脚低一脚地踩着卵石,望着那些亲切熟悉的村庄和田野,看着那曾经留下自己足迹的每一处山林、每一片故土,不禁心潮翻涌。为了这块自由、幸福的红土地,我们的队伍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就要离开这块战斗过的土地,离开自己的亲人了,怎能不深切地留念呢!年仅十六岁的李真即兴填下了《忆江南》一词:禾水恨,遥望井冈斜。别梦依稀离故土,凶残鬼火毁万家,播种撒天涯。
李真虽只读过几个月私塾和一年列宁小学,但他聪颖好学,而且从小喜欢唐诗宋词。在打土豪的时候,他得到了一本《唐诗三百首》,如获珍品。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在长征途中,他一直珍藏着,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它被保存下来。
告别老区家乡悲壮的一幕,深深地印在将军的脑海里。谁知这一走就是十几年。经过成千上万的牺牲,经过无数次痛苦、迷茫之后,长征在黄土高原间留下了一个红色的终点。从苏维埃中国出发的约三十万各根据地大军只剩下不到三万。只有亲自打破了一个旧世界创建了一个新世界的人才知道梦幻成为现实的历程是何等的艰难,长征在今天已成为一种精神图腾。正如李老在长征途中填写的《蝶恋花·突破石阡封锁线》一词所写:晚雨烟波灯火亮,萧萧西风,散弹从天降。征战急行情更爽,疏星淡月添罗网。越石攀藤刀剑晃,号角声声,快步青天上。旧恨新仇加倍算,欢歌一路军威壮。
李老在这首词中描写了红军在长征途中艰险残酷的战斗生活,也抒发了豪迈的英雄主义气概。正是因为经受了雪山草地这一特殊的炼炉,使李老的诗词气势恢宏,铿锵和鸣,颇具感染力。
李老的诗词就是在经历了这种特殊的生活后一种真情实感的流露。他们生活成长在战争年代,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胜利,创建了新中国;他们也为今天的中国改革开放事业蒸蒸日上,人民生活水平提高感到无限欣喜。
李老思想敏锐,谈锋甚健。当我们谈到古典诗词的功能时,老将军尖锐地指出:我非常赞成陈毅元帅的观点,写古典诗词就是要为现实生活服务,而不是就格式讲格式,把生动丰富的现实生活束缚死了。时代发展了,生活丰富了,今天我们运用古典诗词的手法,也应有发展的眼光,以更好反映当代社会生活和人们的情感。我拜读了他写下的数百首诗词,他从参加红军不久的1931年开始写诗,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所创作的诗词,就像他实实在在的人生一样,都是写给老百姓看的。
令我深为感动的是,已近耄耋之年的老将军,心中依然系念着国家民族的前途和命运。
老将军少小离家,为老百姓扛枪打天下,打了半辈子仗,解放以后当军政委、工程兵政委,官位不谓不高,但他始终不忘老百姓。在部队,他十分关心战士;退下来以后,他仍心系国家的发展和家乡的父老乡亲。老将军绝不会花上千元为自己买身衣服,但他却舍得将巨款捐给老区人民。他将自己珍藏的书画拍卖,全部所得捐给了家乡的教育事业。
“名利无求如粪土,清廉有价重黄金。”老将军的诗句充分体现了一个红军老战士的胸怀。


第12版(副刊)
专栏:

  藏北风情
赵云雁
去年7月,我鼓起勇气,去圆西藏梦。为了能看到沿途的风情,我从格尔木乘大巴进藏。
高原落日晚。直到晚上九点多钟,西天仍燃着落日的余辉。车上摇摇晃晃,我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早已过了鬼门关唐古拉山口,进入西藏境内了。眼前是一片宽阔的牧场,牧草青青,不见一棵灌木。经过夜间的小雨,牧草显得格外葱绿,就连空气也似乎格外清新。四周的座座雪山,莹洁如玉。公路东侧的草原上,行走着三位服饰艳丽的藏族少女,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块鲜红的头巾,格外的醒目。她们身后,是两座冒着缕缕炊烟的毡房,前方是一片正在吃草的牛羊。衬着东方的晨光曙色,这本身就是一幅清新优美的图画。一进藏北草原,这景象就令我惊喜不已,赞叹不已。
车前行,很快赶到了藏北第一座古镇那曲。这里历史悠久,早在唐代就是一座驿站。和平解放之前,这里乱石荒滩,只有一片藏式土房,如今楼舍林立,已成为一座新兴的整洁城镇,是那曲专区政府的所在地。每天都有上千的来往车辆从这里通过。这里民风古朴,那些藏民大都穿着传统的服装,保留着传统的风俗。男的一般都穿鞋戴帽,扎着头辫,衣袖半袒,腰间挎刀。妇女一般都穿着毛裙,戴着头饰。他们一个个肤色黧黑,衣裙上带着片片油渍,在街上见了,会对你投下和善的目光。如果你走进他们家中,将会受到热情款待。
听说被藏民视为神湖的纳木错,就在那曲境内,我便在这里下了车。这里海拔在四千五百米以上,平时就是呆着都感到呼吸困难,不知那些内地来的干部和战士,是怎样长期在这地方生活和工作的?因去纳木错湖交通不便,没有去那里的汽车,我只得继续上路。站在公路边,好半天也没搭上去拉萨的车,心里很是焦急。可巧这时有几位公安战士在一边的墙上贴宣传标语,有位女战士得知我的情况,主动答应帮忙。她立在路边,熟练优美的一打手势,一辆大林肯轿车到路边停下。坐在车后的是一位穿着西服的年轻藏胞,经商量,同意捎我到拉萨。这位热情潇洒的女公安战士,老家是内地青岛,我对她真是感激不尽。坐在车内才得知,这位年轻的藏胞是位个体公司老板,主要经营皮货和药材,老家在那曲,公司在拉萨,这一段路常跑,这辆轿车也是他自己的。我听后感到很惊讶,这么豪华的轿车,就是在内地也不多见,想不到改革开放给西藏地区也带来如此巨大变化。
轿车在黑亮的公路上跑得又快又稳,坐在车内感到十分舒适。我仔细观察沿途的景物,公路两侧牧场上的一群群牛羊,还有那草地上的一座座毡房土屋,飞快地往后闪去。不时可以看到,路旁零零星星立着的藏族男女,一个个单手托起小篓,简直像雕塑一般,那是在向过往的车辆卖土特产。这里产的蘑菇野果都很好吃。车到前面的一处坏路面放慢速度,车轮在泥水里打滑,最后只得停下来。我们车上的三个人下来推,也无济于事。这时,附近路边干活的七八个藏民,慢慢走来,一个个不声不响地下到泥水中,帮助推起车来,衣服鞋子弄上泥巴也不顾。这么一来,还真的把车推了上去。我坐在车内,隔着玻璃还直向他们摆手致谢。他们见我们坐的车开动了,一个个露出了笑脸。他们是这样的善良,又是这样的纯美。他们才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
车前行,偶尔看到公路边上,有边走边仆地长拜的僧人,据说这是去拉萨朝佛的,有的要走上千里路。右侧又出现一座高高的山峰,上面积雪皑皑,云雾笼罩,显得十分神秘。这便是被当地视为神山的念青唐古拉山。山下的路旁,矗立着高高的经幡,地上还堆放着码尼石。乘车的藏胞路过这里,时时探窗抛撒神卡,祈祷吉祥平安。车后的藏胞老板告诉我,神山的后面,便是神湖纳木错,那是世界上最高的湖,湖水湛蓝如天,湖中岛上,牧草青青,天鹅成群。每到羊年,远近的藏胞都到那里转湖朝拜。纳木错真令我神往。
车过当雄,公路两侧的草原变得更加美丽,一条条小溪,一片片野花,一群群牛羊。往前行,条条小溪汇成一道小河,河水越来越宽,水流也越来越急,这便形成了龙堆河。到了羊八井,河两岸已见树木,并种有一片片青稞小麦。越往下行,河谷变得越宽,杨柳成荫,金黄的菜花铺地连片。我看到路旁一对美丽的藏族妇女正在收青稞,她们服饰干净,衣裙素雅,一弯一立,弯者挥镰,立者抱麦。她们眼下是河谷,头上是蓝天白云。这一幅藏北生活图画,多么富有诗意,过去只有在画上看到,现在却活生生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大约走了五个多小时,路的左前方,奇峰突兀耸立,怪岩皴裂裸露,这是一座古老的山。转过此山,是一片平地,一株株粗大古树,扭曲多姿。拉萨古城在望。美丽的藏北草原,一幅幅风情画,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第12版(副刊)
专栏:

  大地书讯
△由报告文学、评论文章等汇集而成的《群众的贴心人,人民的好警察邱娥国》一书,已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王小波逝世前亲自选编的杂文集《我的精神家园》,最近已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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