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3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呼唤血性——文明笔谈之五
孙春平
报载,4月10日上午九时许,国道102线某路段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大客车与一辆轿车轰然相撞,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恰值北宁市委书记王胜斌率三名干部途经此处,立刻冲入浓烟烈火,冒着油箱随时可能爆炸的生命危险,奋力救出两车内的七名人员。
102线乃首都北京连结东北的一条繁忙的交通要道,车流如织,首尾相衔,从事故发生到救人结束,路经此处目睹险情的过往车辆何止百数,但除了北宁市委的一车四人,竟再无一人一车伸出助援之手。面对熊熊烈火,王胜斌最先想到的是灭火,他亲自跑前跑后拦截车辆,求借每车必备的灭火器一用,但被求者或作兔子状惶惶奔窜,或作乌龟状畏缩退行,只有一车扔下灭火器后也不知去向。急切中,王胜斌只好亮出自己身份,大呼:“我是北宁市委书记!”但于事无补。
就在四人奋不顾身地在火中厮拼的那一刻,因交通阻塞而围观的人已有一二百众,但都远避数十米之外的安全地带,如观大战。
更有耐人寻味处,当大客车内的四人被救出后,就在北宁四英雄仍在赴汤蹈火抢救小轿车内的人时,那惊魂初定的四人竟又返回大客车,悉数“抢救”出自己的行囊,然后悄然遁去。至于伤员送往医院一类的事于他们已无关了。
如果说危急关头围观者怕伤自己,或者说怕“沾包”不敢揽事,尚可低层次地“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当伤员救出急需送往医院的时候,竟仍没有一人一车挺身而出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态?王胜斌等人最后是求动了两位善良朴实的农民,才用机动三轮车将伤员送往了黑山县医院。
写到这里,不由又想起也是报载的另一条消息,说是上海某繁华路段突有一人病倒街头,过往行人与车辆无数,竟无一人过问相救。最后终有一辆小轿车停下,跨出车门的竟是一位碧眼卷发者。记得那篇报道的题目是《雷锋竟是外国人》!
梁启超先生曾在数十年前就指出:“旁观者如立于东岸观西岸之火灾,而望其红火以为乐……此种人无以名之,名之曰,无血性!”几十年沧桑巨变,难道我们民族之魂魄中依然没有注入多少血性?不可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亿万中国人挺立起来,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抗击侵略者的民族战争,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这是怎样的一种血性!何况,不论洋雷锋还是四位勇士,均说明雷锋还在,雷锋精神永存,只可惜的是现在“雷锋”还太少,“雷锋”在新的形势下遇到了挑战,也遇到困惑。比如,你学雷锋做好事,却有可能招来麻烦事;你救了被车撞了的人,有可能被怀疑成肇事者;你见义勇为,流血负伤,医疗费可能没地方出,伤残了得不到应有的救助。这些将会带来什么影响?血性是可以激发的,同样也可能被压抑。“雷锋”也需要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所以,党的十四届六中全会《决议》指出:“物质文明是基础,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必须牢牢把握,毫不动摇。但是精神文明搞不好,物质文明也要受破坏,甚至社会也会变质。”
冲天的火光中,辉映的是四位见义勇为者的身影,但同时也照出了勇士们周围环境的不良状况。在那些围观者中,肯定也不乏有血性的男儿,但是他们的作用需要在一定的条件和氛围中才能得到充分发挥。因此,改善和营造出一个文明的社会环境,建立起完善的道德监督和奖惩机制,比愤怒的指责更重要。


第7版(副刊)
专栏:1927-1997八一颂征文

  那一个小院
何先培
十年动乱期间,我看守过著名作家周立波。
记得那是个有围墙的小院子,内有一排小平房,只有几间单人屋子。小院东南角有一棵葡萄树,院墙脚下长满了青青的小草,墙上爬满了青紫色的野藤蔓,开着雪白的小花。著名作家周立波同志,十年动乱中就曾被关押在这个小院子里。
当时我参军不久,调到这儿执勤。一到这儿,就听几个战士说院子里关着一个大作家,名叫周立波。啊!周立波,我脑壳里“轰”地一下,很是吃惊。这么一位我所崇敬的著名作家怎么也关起来了?我是农民的儿子,我读过周立波许多反映农村生活的小说,知道他是那样地了解农民、爱护农民……他到底犯了什么罪?我那时担任班长,记得我第一次挎枪上岗时,心里惶惑不安。我跨进小院,一眼就望见平房中间的那间屋子,窗户大开着,窗口站着一位瘦削的老者。他,方而阔的脸膛,两腮微陷,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眼里闪着温和仁厚的光彩。啊!眼前这位老者就是我仰慕已久的周老吗?就是著名的随军记者、荣获斯大林文学奖而闻名于世的大作家吗?
几天以后,我悄悄把自己的爱好、抱负以及对周老的崇敬之情,写在纸条上。当我敲周老房间窗户时,周老打开窗户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敲他的窗户。我把纸条递给了他,他接过纸条,惊愕地望着我,随即眉毛舒展,轻声问我:“你是……”
我说:“我是警卫班的,刚来不久,我有话要对您讲。”
他听后,微微笑了笑,随即把窗户关上。
过了两天,轮到我执勤。我问他看过纸条没有?他点了点头,用浓重的湖南益阳口音说道:“看过了。”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小何,你喜欢文学,一定要多看书,多练笔呵!”
我说:“我现在想读书却买不到书,书店里尽是一些理论书、政治书,没有文学书。”
他开始不作声,清癯消瘦的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许久才说:“这是暂时的,以后会好的,不过,首先要学好理论。”话虽说得很轻,但很坚定。
从这以后,他和我搞熟了,接触时话也多了。我执勤时想方设法给他种种方便,让他出来在院子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周老喜欢散步,尤其是清晨或月夜,他总绕着院墙,倒背着双手走来走去;有时习惯地用两个分开的手指撑着下巴,凝神沉思;有时观看爬在墙壁上的藤蔓和小白花;有时又站在葡萄架下观望紫红的葡萄和湛蓝的天空。
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站在大门口放哨,周老在院里散步。他走到葡萄架下,这时,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葡萄架上,随后,又飞到房屋顶上,在瓦檐间跳来跳去,追逐嬉戏。周老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麻雀。麻雀从屋东头飞到屋西头,周老的眼光也随着麻雀从东至西移动;麻雀又从屋顶飞到葡萄架上,经过周老的头顶上空,周老就像孩子似地仰起脑壳看从头顶飞过的麻雀。一直到麻雀飞走了,他还站在那里。
麻雀早就和周老结下了不解之缘。三十年代,周老坐过牢,后来,他以自己这段狱中生活,专门写了《麻雀》这篇短篇小说。
时间长了。有一回,我对他说:“周老,您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心里清楚,人民群众清楚。您莫要着急,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真金不怕火炼嘛!”
周老埋头沉思着,然后抬头说:“小何,我讲句内心话,我想我这几十年是跟党走的,对党对人民没有做过亏心事,经得起历史的检验。现在是有理也讲不清白哟,还是让历史来做结论吧!……”
二十多年过去了,周立波同志也已作古,可我却忘不了那段当兵的日子,更忘不了和老作家在那小院的一场交往。
(作者单位:湖南溆浦县有线电视台)


第7版(副刊)
专栏:

  山村月儿别样圆
王海臣
山村的山很高。山村坐落在山半腰上。山村的月儿比别处的大、比别处的圆、比别处的明、比别处的美。山村的月儿,总是扳着山的肩膀爬上山尖,露出那张温柔的、多情的、耐人嚼咀让人遐想的脸蛋儿……
月儿离山村很近。月儿掉进山妹子清澈的心,宛若将一粒石子掷进静静的湖面,情思犹如粼粼微波荡满胸怀。月儿圆时,总有一个鲜为人知却无法写进“先进事迹”的故事,密密麻麻地爬满山妹子的心情;总有一种水滴石穿却无法着人喝彩的力量,推推搡搡地将山妹子推搡到月夜的小站上去……
山妹子该是一位“军嫂”。
一封盖着“三角邮戳”的信,脸红心跳地向山妹子庄严宣告:几天后的圆圆的月儿,就是你少女生涯的标点呀!果然,情思绯红时,月儿圆得就快。似乎一眨眼,兵哥哥就走进了山妹子的相思的门口。山妹子低着头儿,两手不自在地在胸前摆弄着辫梢儿,眼皮儿却一下又一下地往上挑,羞答答的目光一下又一下地抚摸,抚摸兵哥哥的军装、帽徽和肩章,抚摸兵哥哥那英俊的脸庞……
应该说,山妹子不是“军嫂”,或者说山妹子是一位十分特别的“军嫂”。
当山妹子刚刚穿上红艳艳的婚礼服,一纸“紧急电令”便风风火火地闯进新房!
山妹子心头一急,扑进兵哥哥的怀里,央求道:“你就耽误一宿吧,明早还有一趟车呢……”
兵哥哥抽出手来,又看了一遍“紧急电令”,眼泪汪汪地说:“吃饭不赶趟呀,再有半个多小时车就进站了……”
山妹子手颤颤地,倒了满满一杯泪和酒,说:“那你……喝了……这杯……”
兵哥哥手颤颤地,倒了满满一杯酒和泪,说:“你……也喝……一杯……”
山村的月儿忒无情,给它那大片天空,却只在天与山的交接处为山妹子的少女生涯画出半拉句号!山妹子只好以未婚妻和妻子各半的身份送兵哥哥上路了。轰隆隆的列车,把个圆圆的月夜劈成两半——一半驮向远方,一半丢在小站……
山村的月儿依然一回回地圆,山妹子就把“最可爱的兵哥哥”贴在心窝儿上,一回回地奔向小站;小站的列车依然一回回地驰来又一回回地驰去,山妹子追了一程又一程——无论严寒,无论酷暑,山村的月儿总是一回又一回地圆。多少个圆圆的月儿,不好意思地朝痴痴地等在小站上的山妹子走来,又不能不离痴痴地等在小站上的山妹子而去。多少个圆圆的月儿呵,多少个圆圆的月儿就将那个水灵秀气、天真活泼、朝气蓬勃的山妹子,打扮成六十好几的山村老太太了。
然而,心还是山妹子的心,情还是山妹子的情,爱还是山妹子始终不渝的爱。这一切,绝没有随着人的衰老而发生半点改变。每当月儿圆的时候,她依然要来月夜小站的,依然怀抱着“最可爱的兵哥哥”的遗像,依然一程又一程地追赶驰向远方的列车。尔后,她将在此时此景之眷眷中生发来的拳拳的心思,一笔一画地写在信纸上、一针一线地纳在鞋垫上……
“战士们读着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来信,仿佛聆听着母亲的叮咛;收到一双双带有亲人体温的鞋垫,愈加感受到妈妈关怀儿子的心情。”
——新闻记者们的描述,是十分贴切的,因为她的确是把每位“兵哥哥”都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作者单位:辽宁凌源市经委)


第7版(副刊)
专栏:

  敬致读者
由本报文艺部主办、湖北清江水电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协办的“八一颂”征文,到今天结束了。征文期间,我们收到大量来稿,从中选择了部分优秀作品发表,受到广泛好评。
我们衷心感谢广大读者和作者对这次征文活动的支持和关注。征文评委会将从发表的作品中公正地评选出一、二、三等奖若干,并登报公布。
人民日报文艺部1997年8月30日


第7版(副刊)
专栏:

  第一、二季度杂文“金台奖”名单
(共十一篇,以得分多少为序)
鼠辈的变异 刘征 1.21
我观“十严”“十不” 崔永生 1.4
谈“吃” 赵大年 1.20
“三下乡”“三段论” 朽木 2.19
中国的第三道长城 王怀让 2.20
卡拉OK断想 瓜田 3.15
花拳绣腿说三事 杨子才 6.10
由“曹鼎不可”说开去 邓忠强 3.24
最后十分钟 唐达成 4.2
欣闻荆州去复来 李辉 1.14
变味的“能人” 朱铁志 6.17


第7版(副刊)
专栏:

  山城:色彩奏鸣曲
陈显涪
太阳,旗幡的石榴花,在解放碑头顶,与歌声和青春的火炬一起燃烧。
山城人记得,阳春三月,北京人民大会堂,八届人大四次会议通过重庆列为直辖市的决定。那天的重庆,太阳特别灿烂。
火锅姑娘,有味有色的梦,缱绻而明朗,从劳动者紫铜色的背脊上涌出。天穹,高压线如琴谱,奏响江北机场起飞的旋律。阳光的管弦乐队,音韵铿锵。
波浪般的建设,在涨潮……
秋色如金,在呼归石上,在明玉珍墓前,在红岩村,阅读历史,阅读今天,阅读自己。
电气机车和嘉陵摩托轧过大地,辗碎黄昏的喧嚷,天马般撒下蹄点。
柑桔园中,五彩缤纷少女们的春秋衫,织成一条条飘飘欲仙的丝绸路。飞出巴渝,飞出蜀地,飞向世界……
长江和嘉陵江,浪涛如出征的驼队起伏。大禹、江姐、杨虎城……酝酿成收获的传说,酝酿成香甜的小阳春。
菊花,是开放形态的诗……所有的期盼都站成了风景。山城,在风景中痴痴眷恋。成熟的季节,告示着果实的内涵与分量。
阑珊夜色,疲乏和汗颜悄然融成连衣裙和牛仔裤,生动而温馨。
舞步,把双休日剪辑成迷人的故事。迪斯科,一方绝妙而又神圣的领地,充溢青春的梦幻。北温泉、四面山、大足宝顶、钓鱼城……携同照相机、旅游鞋、天府可乐……一起坠落在重庆人墨绿墨绿的心湖,溅起幸福的遐想,一层,又一层……
欢乐,是多彩的霓虹灯,亮得光灿而丰美。朝天门港,巨轮酣梦,明日将连五洲之风情;菜园坝站,铁龙栖息,黎明将孕八方之丰硕。
电视台的周末节目,叙述着山城的沿革、传奇和典故……周末之夜,是山城长长的睫毛。
三月,苏醒的喷泉扭开了。
山城是一只春季的小鸟,欲化为晨曦之一缕,执著地向远天飞去。
三峡库区,啜饮你纷炽远射的光霭。
爱情的花手帕,飘成一朵朵萌动的圆舞曲,驻足田间、工厂、矿山、码头……
朝天门,涌动着时装的潮水。远郊垄沟上一茬新绿,淡淡笑容如川妹子微微启动的唇。
峨岭公园的相思,嘉陵索道的渴望,铜梁龙灯的企求,长寿季橙的翘盼——一组川江号子高亢的音符,沿着孩童纸鸢飘出的轨迹,飞向远方……
江北船坞、重钢工地、北碚厂区、南岸桥头……蓝的火焰,用深沉的回眸和求索的步履,在山城心愿的小溪上反复跋涉。
春、夏、秋、冬,四座雕塑,永远驻足生命的复活节。作为一枚图案,嵌进开发区,嵌进山城现代化的画框。
海一般的幻想,染涂了一切——辣子鸡、豆花鱼、麻辣烫火锅……以及山峦、河流、花草、丛林、阡陌上的童谣。
仿佛,全世界都在聆听,聆听七彩光的合奏。
山城,就是手抚长虹的吹箫人。
吹哟,吹哟,吹了几千年,如今换了一支新曲……
似瀑布,似山泉,一湾轻流,一泓柔波,澹澹溶溶,潺潺湲湲,坦荡怡然,令人时惊时喜,时痴时迷。
开拓的生灵,在你的波纹中融进了无穷的联想和无数的赞美,倾倒了数不清的凡夫俗子、芸芸众生,征服了古往今来的美女壮士,文人骚客。
如今,山城是历史与现实的交响。她在生机勃勃中亭亭玉立……


第7版(副刊)
专栏:

  水兵情怀
熊明修
一被海浪颠簸久了就有了在犁沟般的海浪里种植诗歌的兴趣月月年年让诗歌绽放成人类和平的花瓣
二天在海里海在天上帆和白云似一朵朵美丽的浪花抚平航道上的坎坎坷坷装点成灿烂的风景任太阳读任月亮读一双双深情的眸子也就有了一个个不眠的夜晚
三这是一片漂浮的土地生长锚生长水手生长桅杆生长永折不断的信念看见海鸥总让人想起妻子想起妻子从远方捎来迷人的诱惑爱的目光只有心中的坐标最知情——拉长了又缩短缩短了又拉长
(作者单位:湖北省麻城市文联)


第7版(副刊)
专栏:

  茶缸
褚秉耕
素无收藏的癖好,但有一件东西自视为尤物,虽几度烽火春秋,多次迁家易地,我都不忘将它带在身边,妥善保存而唯恐有失。它不是什么名贵的珍奇,而是一只陈旧的茶缸。
提起这只茶缸的来历,说来话长。那还是在1952年10月,朝鲜战场爆发了空前激烈的上甘岭大战,我所在的炮兵部队,正在那里配合秦基伟同志指挥的第十五军,顽强阻击猖狂进犯的敌人。就在这个时候,中国人民第二届赴朝慰问团来到了战火纷飞的朝鲜前线,向我们每个干部战士赠送了一份丰厚的慰问品:有墨绿封皮的慰问手册,有轻柔细软的丝绸手绢,一袋香甜可口的水果硬糖,还有一只实用美观的搪瓷茶缸。在潮湿狭窄的坑道工事里,和敌人不分昼夜的鏖战之时,能得到这样一份从祖国不远千里而来的珍贵慰问品,可以想象我们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兴奋和激动。
那天,我手捧着这只搪瓷茶缸,借着从坑道口透射进来的光亮,像赏鉴一种稀珍宝物似的,将它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茶缸做得相当精美,用了柔和的乳白色作为底色,缸口和缸把上镶有宝蓝色的线条,茶缸外面书写着错落有致的红字:“赠给最可爱的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还配画着一支转盘冲锋枪和十五只展翅欲飞的和平鸽。转盘冲锋枪是当时志愿军普遍使用的作战武器,而那些和平鸽的形象,则是参照西班牙著名画家毕加索为世界和平大会所作的《和平鸽》宣传画描绘的。茶缸整个画面结构严谨,明快流畅,包蕴丰富的寓意,象征着中国人民热爱和平、中国人民志愿军在为保卫世界和平而战斗。
从此,这只不寻常的茶缸,便伴随着我行军、打仗,派上了各种用途:我用它来刷牙、喝水、盛饭,还常用它来舀水洗手、洗脸、洗脚,它真正起到了服务的多功能作用,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亲密伙伴。
一天上午,我们的炮阵地又遭到敌机的袭击,四架敌机轮番轰炸,向我军炮阵地投下了几十枚炸弹,巨大的爆炸声浪猛烈地冲击坑道,震灭了墙壁上的蜡烛,震得沙土哗哗地直往下掉,也把我的茶缸从炮弹箱上震落到地上。空袭过后,待烟尘散去,我从地上找到了遍体沾满尘土的茶缸,仔细一瞧,茶缸底部的瓷漆被摔掉了,绽露出几块指甲大小的黑疤。我抚摸着它身上的伤痕,仿佛目睹一位战友不幸负了伤似的,心里难过极了。那些日子,我很想用什么东西将茶缸好好修补一下,让它恢复原来的面貌,但在当时频繁作战的艰苦环境里,这当然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朝鲜停战以后,根据停战协定,我们部队从朝鲜撤回祖国,住在山东的周村。我很快从老乡那里找来了一点白色油漆,用它在茶缸受伤的地方细心地涂抹了一层,这样虽然未能使茶缸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但毕竟掩盖了斑斑疤痕,为自己的心爱之物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修补。
春风秋雨,斗转星移,炮火连天的年代已过去几十年了。岁月的流逝,已在我的两鬓染上银霜,而我从朝鲜带回的这只历经战火洗礼的搪瓷茶缸,也变得颜色暗淡发黄,失去了原有的诱人光泽。可是,我依然对它一往情深,照样精心地保存在自己身边,因为我收藏的不仅是一只普通的茶缸,而是一段令人眷恋、催人奋进的历史。
(作者单位:沈阳军区政治部)


第7版(副刊)
专栏:

  足迹
——为纪念建军七十周年而作
张庞足迹——
现实与历史的重合
支点与支点的交替岁月流逝在世纪的记忆里一支队伍的足迹仍是那样的清晰足迹这支队伍的足迹承受山的重负
云的压抑穿过腥风血雨走过雪山草地
踏着泥泞
踩着蒺藜……脚步沉沉呵足迹殷殷——
豪迈二万五千里足迹这支队伍的足迹载有大海的波涛
飓风的披靡穿过抗日烽火走过决战千里
披着夜幕
裹着晨曦……脚步匆匆呵足迹深深——
大军南下赶路急足迹这支队伍的足迹映着旭日的霞光
皓月的明丽
穿过广厦楼宇
走过丰收大地
送来安宁
带来春意……
脚步刷刷呵
足迹整齐——
父老兄妹瞅着喜
足迹
这支队伍的足迹
托起祖国的威严
家乡的甜美
穿过香江南海
走过北国边陲
传播文明
捍卫正义……
脚步轻轻呵
足迹熟悉——
多么可爱的新一辈
看七十年的历史画卷
印着这支队伍闪光的足迹
永不迷向
永不歇息
奋力攀登高科技巅峰
阔步奔向二十一世纪
人民军队的足迹呵
——伸向远方
留给记忆
在灿烂的阳光下
永远是那样的清晰
清晰……(作者单位:北京军区政治部)


第7版(副刊)
专栏:

渔歌(摄影)王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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