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1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八一颂征文

  梦回梅岭
萧通湖
梦回梅岭,热泪盈眶
你为什么如此打动我的心
无缘踏着皑皑冬雪
寻访你铁骨寒梅的芳踪
却有幸追着滚滚春风
扑向你战地红杜鹃的花海
看那满山遍野热血的花朵
渲染一腔赤子的情愫
不见梅花,
但闻沁人心脾的寒香
《梅岭三章》
好一曲灵魂的绝唱
闪烁着红梅品格
青松气度
引我们重睹一代儒将的风采
在乌云密布的日子里
他带着伤病,困卧丛莽雪地
耳畔响起恶魔逼近的蹄声
眼前浮动遍种自由花的人间春光
笑傲鬼雄,
一片丹心存衣底
——“捷报飞来当纸钱”
多少年了,我们依然仰慕这大
写的潇洒
今天,
感受你红杜鹃鲜明的警示
多少苍白诗句随风而逝
从平凡的岁月里寻找梅魂
我们不敢以诗人轻狂的名义
仰视你豪气干云的气魄
巍巍梅岭呵,
在峥嵘岁月里
你曾经抒写遒劲的一笔
六十年后的今天
我们的国脉大京九
也不曾忘怀你的奉献
特意在此留下一段相思结
让长鸣的汽笛,穿过明天
永远呼应你的袅袅余韵
梦回梅岭
就是回归创业的光荣传统
梦回梅岭
就是回归灵魂永远的故乡
(作者单位:湖南衡阳市《水口山报》)


第12版(副刊)
专栏:

  老市长的回忆
文畅
何风老人几天来一直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他现今已八十二岁高龄,已步入耄耋之年。十四年前,他从一座较大城市的市长位子上退下来回家颐养天年。而今虽已老迈,但精力却很旺盛,尤其是头脑清醒,对他往昔所经历的各种事情都记得真真切切。最近几天对往事的回忆是由他的长子寄来的一封信引起的。长子自“文革”前夕大学毕业就一直在外省工作,从县里到市里到省里,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近来,在省级领导岗位上他自感负荷沉重,压力颇大,所以特意来信向家父请教为官之道。儿子的求教自然是出自一片真诚,作为父亲无论于情于理都应当认真对待。就这样,老人对自己几十年的工作进行了一番检点和思索。
他回忆,在过去漫长的仕途生涯中,特别在肩负重任、手握实权之后,做过一些于国家于社会于人民有利的事,做出过一些业绩。但是这些成绩是由众多的光束集合而成,其中他只有一份而已,他不能贪众人之功为己有。但有几件事,几件做错了的事,则主要是他的,到什么时候他都不将这些推诿于人。每想起这些,他的内心就感到格外沉重。
记得是在他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当时正是“农业学大寨”的年代。有一年,他在山区的一个公社蹲点,主要是带领群众治山治水,想在改变农村的生产条件上干出一番事业。他也是经过一番巡视和调查,同公社党委的几个头面人物研究,决定要让公社西边那条河从两块良田中间流改为靠西面山根底下依山而流。这河有二十多里长,仅此一举即可新造千亩良田。可是这信息一传开,有的群众就说:“人有人道,水有水道,河水喜欢走老道,弄不好要成两条河。”还有的说:“这河自古就这么流,要把它改成良田可不容易,就是填平也是涝洼地,很难成良田。”可公社党委书记却说:“我们就是要想前人不敢想,干前人不敢干的事,县委何书记这是有胆有识的决定,我们不能右倾保守,一定要坚决拥护。”就这样,在全公社进行了总动员,并提出“誓让河水改道,新造千亩良田”的响亮口号,很快把全公社劳力都动员出来,还让县直机关干部轮流下来参战。苦干了一秋一冬一春,挖新河,填老河,终于让“高山低头,河水改道”,新河开出来了,老河填平了,大功告成了,上上下下都欢天喜地。可是,7月中旬连降大雨,山洪暴发,洪水奔腾咆啸而来。果然不出人们所料,新河满是水,老河也被冲开,确实是双河齐流。此时这位县委书记也亲临现场察看,只见滔滔河水,难以驯服,他只能颦蹙眉头,望水兴叹。后来虽经几次改造,新河确是成了主流,但原先的老河始终是一条弯曲的水草丛生的沼泽地,并未成为良田。每回忆此事,何风老人都很内疚,心像针刺的一样难受,原本是一片好心却办成一件劳民伤财的大错事。他一直认为,这是他为官期间的一种历史性的耻辱,是对当地人民永远还不清的历史欠账。
老人还回忆起另外一件事。那已经是他到市里当市长的时候,在粉碎“四人帮”之后那场“洋冒进”当中,他满怀“大干快上”之志,决心要把市里的工业搞上去,实现“三年大见成效”。他亲自从省里到部里上下周旋,费了好大劲从北京那边要来一个大铸钢项目,说是三年建成投产后每年即可创利税三千万,虽说总投资六千万,可两年就能收回。他把项目要回来就亲自挂帅组织实施,真是说干就干,打了一场由精兵强将参加的大会战。可是工厂建成后有些工艺不过关,原料也供不上,紧接着国家就实行调整和整顿,厂子就这样并未显示出生机。直到他离岗回家的时候,这个厂子已投进了一个多亿,还是不死不活,连年亏损。当事后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他才清醒地感到当初对技术人才和原料来源考虑得都过于简单乐观。这件事也成了他一块心病,回想起来同样感到心痛。
特别使他感到遗憾的是,他已没有机会弥补往昔的过失,也没有机会偿还历史的欠账了。他也曾想过,儿子如今也居官位,他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希望儿子圆满地工作,不出或少出些失误,对自己以往的过失能做些弥补,这也算是一种父债子还吧。
所以当儿子来信向他求教时,他就把自己过去“改河”、“建厂”和其他一些“走麦城”的事,都详详细细地写给儿子,最后嘱咐说:当领导办事情决定问题,有三条务必注意:一是要看是否符合人心民意,人民不赞成的事切不可干;二是要看是否具备客观条件,客观条件不成熟的事切不可干;三是要看是否能经得住历史的检验,只图一时热闹的事切不可干。他在信中还写道:“这些话对于我自己来说,虽已是‘事后诸葛’,但对于后人来说,却是前车之辙,不可不鉴啊!”
他给儿子写完信后,心情似乎觉得轻松一些,仿佛哽在喉间的骨头吐出来,感到顺畅多了。他觉得,这似乎比过去作了一场精彩的报告还感惬意。
父亲是怀着痛楚的心情回忆过去,儿子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在读信听取父亲的教诲。父亲的教诲,是含着痛苦的眼泪总结出来的,所以儿子觉得格外亲切,感到弥足珍贵。他把父亲告诫他的那三条,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纸上,压在他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
就是在读完父亲来信的当晚,他几乎彻夜未眠。
他给父亲写了一封回信,真实地谈了他的所思所想。最后写道:
“如今正处于社会深刻变革的年代,当领导的几乎每天都会遇到新的课题,有的甚至是难题。如果总想显示权威自作高明的话,无论自己怎么有才干,无论个人智商如何之高,也总不免要做错事。我的信条是:既然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就得洗耳倾听孺子话。咱是为群众办事,群众则是上帝,只要虔诚地靠这样上帝保佑,就能免除灾难。这一点我是认定了,请父亲放心。”
当何风老人读完儿子这封回信时,确实有“后来居上”的感觉,他眼里闪出新的希望的光,胸中涌起新的波澜……


第12版(副刊)
专栏:

  难忘的小歌剧
(回族)高深
我十一岁参军,十六岁转业,军旅生涯很短,却对我的一生有着深刻的影响,有些事情终生难忘。
当时我所在的部队是东北民主联军回民支队,它的前身是渤海回民支队,后来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团。
我是宣传队员。辽沈战役结束后,我们排了一出小歌剧《三担水》。剧情发生在一个新解放的东北农村,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宣传,部队进村后,老百姓都害怕“八路军”,躲着“八路军”。一个外号叫“老资格”的战士,通过给一家老大娘挑了三担水,使她改变了对解放军的看法。我在那出戏里演老大娘的小儿子栓子。其中有一段大娘和“老资格”的对唱:
大娘:小同志会做事又会说话。
老资格:给老乡挑担水也不算个啥。
大娘:你给我担了水拿什么谢谢你呀?
老资格:军和民是一家还谢个啥!
大娘:风又大道又滑你怎抗得住?
老资格:年纪轻身体壮劳动惯了。
大娘:歇一歇喘一喘你再回家去吧。
老资格:天不早我还要再把水挑。
大娘不让“老资格”再去挑水,“老资格”撒个谎又挑了一担,最后大娘怕他再挑,就让我(小栓子)跟着战士。半路上“老资格”用教小栓唱歌为条件,让栓子先在战士房间等着,“老资格”终于又挑了第三担水。大娘埋怨小栓子没看住,小栓子就数了一段快板:
“老资格资格老/人不大心眼好/帮我家把水挑/挑一担他嫌少/撒个谎又去挑/妈妈让我跟着/不让他把水挑/他快走我就跑/他不走我站着/这回他可没法了。”
大娘说:没法没法,没法怎么又挑了一担?
小栓子继续数:
“半路上歇下了/他说是把歌教/让我先往回跑/在他屋先等着/我要不往回跑/他就不把歌教/我就这样回来了/他还给我喊了操/立正/向后转/跑步走/我就这样回来了。”
这已经是四十九年前的事情了。全凭记忆,我几乎还能把全剧背下来。为什么一出普通的小戏能久久地刻印在我的记忆之中呢?因为它一直教育着我,我也用它教育过别人。战争年代,我们部队每到一个新解放区,差不多总有个人民群众对我党我军的认识过程。人民群众不是读了《共产党宣言》,也不是学了《党章》才认识的,而是从干部战士给老百姓挑水,扫院子,不糟踏庄稼,借了东西用完就还,损坏了东西照价赔偿等点点滴滴的实际行动,认识到共产党比国民党好,“八路军”比中央军好。这中间有个既很朴实又很深刻的道理,人民群众看我们党,看我们的军队,就是从他们身边的党员、干部战士的一言一行看到的。宣言、讲演固然可以使人开脑筋,明道理,但是它们比起实际行动来,总显得软弱无力。所以我总觉着,每个革命者都应该很自觉地把个人的一言一行,与党和军队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联系起来。革命军人有许多优良传统,它们集中地表现在一首歌曲中,那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假如我们很珍惜光荣传统,用不着开太多的会议,发太多的文件,只要真心实意地老老实实地照着歌词要求的去做就足够了。真心的渴望,大家都别忘了这支歌。(作者单位:辽宁锦州市政协)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军号声声
曲实强
今天,能把军号吹得足以同战争年代司号手比肩的,大有人在,但不管如何逼真,用军号调动部队冲锋陷阵的年代已经过去了。随着战争的结束与和平的延伸,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军营里的号声已不再是号手吹出,而是用唱片或磁带播放的。
一参军,我就被分配到了广播室放广播。所以,我与军号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就是和平年代的“号手”。作为和平年代的“号手”,我更喜欢前段时间播放的老抗战影片中冲锋号的声音,自然、恢宏、气势磅礴。我觉得军号在抗战影片中的作用举足轻重。虽然演员们的演技有些呆板,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人们去欣赏那火药味十足的军号声,老八路听后依然像当年冲锋时一样,亢奋不已。相反,近些年拍摄的抗战片,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吧,各种类型的演员,特别是号手,根本找不到“抗战”的感觉,老八路看后头摇得像拨浪鼓:太假,太假啦!
停泊在青岛海军博物馆里的一艘艘军舰、潜艇,以及陆地上的一排排飞机,可以引来中外游客的阵阵惊叹,但真正让人肃然起敬的,还是剑拔弩张的舰艇飞机编队,劈波斩浪奔向大洋痛歼来犯之敌。军号声的演变,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今天失去的不是军号的旋律,而是烘托军号旋律的社会氛围。出于好奇,我问一位老将军,战争年代大部队冲锋时,司号手有没有把冲锋号吹跑了调的。老将军告诉我,那是家常便饭。
但这跑了调的军号,照样可以号令三军。相反,今天军乐团的号手在表达“冲锋陷阵”时,虽然很难让人们联想到“拼刺刀”,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观众对他们的喜爱与尊重,因为他们没有跑调。他们嘴里吹奏出的是一种“演义”了的战争,这种战争更容易被和平时期的人们所接受。
但是,和平年代与战争年代又存在着内在的联系。当波澜壮阔的改革大潮涌起时,行动的方位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迷惘的现代人又开始回味军号时常响起的战争年代中,人们的那种朴实与真诚。就像当初军号声渐渐消失时不易被察觉一样,近些年来各地形形色色的军乐团,又在不知不觉中应运而生了:农民军乐团、儿童军乐团、女子军乐团……不论是结婚典礼还是老人去世,以及企业典礼饭店开张,悠扬的军号声又开始在中国城市与乡村的上空回荡。
如果说,在战争年代,只有军人的生命行为才能与军号的节奏构成和谐,他们的人生才充盈着与众不同的韵味的话,那么,和平时期因为有军人们的存在,战争离人类越来越远。而昔日高亢、昂扬、弥漫硝烟的军号声,也因此多了许多轻松、温柔,为今天的生活平添更多的色彩。
前不久的《解放军报》报道说,1949年10月1日,吹响开国大典的那把军号,已被老战士郭志忠作为“永恒之物”,捐献给了军事博物馆。
战争年代的军号,已镌刻在人民心里。
中华民族的航船,永远载有那个年代的梦。


第12版(副刊)
专栏:

  蝴蝶与小鸟(三章)
江边

看到随父母一起坐牢的“小萝卜头”放飞蝴蝶,你不解地问我:妈妈,小哥哥为什么不逮住那只蝴蝶,反而要把它放跑呢?
我说:因为小哥哥被敌人囚禁在牢狱里,没有自由,他让误入囚室的蝴蝶,赶快飞到自由的天空去;他希望有一天,自己和狱中的叔叔阿姨们,也都能像这只蝴蝶一样,得到自由。
你说:妈妈,今后我再也不逮蝴蝶了,也不再捉蜻蜓了。
我紧紧搂住你,吻着你的额头说:你真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

到朋友家做客的时候,你悄悄把人家笼子里的小鸟儿放跑了。为了表示对朋友的歉意,我只好批评了你几句。
听到我说要再买一只小鸟儿赔给人家时,你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回到家,你噙着泪花儿说:妈妈,我不怪你批评我;可是,妈妈不要再买小鸟儿赔他们了。因为,他们还会把小鸟儿关进笼子的。
我终于明白了:你流了那么多眼泪,并不是为自己。

面对数不清的刀枪剑弩,各式各样的飞机大炮,你明亮的眼眸里画满了惊异;
面对比玩具柜台上多了无数倍、大了无数倍的武器,你没再说要把哪一件买回家;
面对巨幅油画上硝烟滚滚的战场和那扬蹄长嘶的战马,你说,假如发生战争,你一定要当一名冲锋陷阵的英雄……
孩子啊!武器是你从小见惯了的,可是战争,对你来说却像月球一般陌生。
孩子啊!为了你和天下所有孩子的幸福,妈妈真诚地祈望,世界上永远不再有战争;让武器永远在兵器馆里去追忆它们往日的光荣。


第12版(副刊)
专栏:

  大地书讯
△吴恭让著《中国石行动》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
△浪波著《文谈诗话》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孙柔刚的散文集《雄鸡唱山河》由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
△卢江林的散文集《凝固的飘动》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
△段华的长篇报告文学《壮哉洞庭》由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
△徐城北随笔《第三只耳朵》由东方出版中心出版。
△黑马的长篇小说新作《孽缘千里》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重走陕甘宁
刘成章
1997年6月初,我和几位文友一起闯进了当年的陕甘宁边区的疆域。哦,陕甘宁!陕甘宁!只要呼唤着这个名字,就像呼唤着亲爱的母亲,亲爱的母亲就伸出了温热的双臂,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了。随后她赶忙搂柴,赶忙做饭,而且一边还说,筐里有瓜子,瓮里有枣,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好慈祥好疼儿的母亲啊!
母亲的山川里,已经不见了当年开荒的号子,不见了当年抬担架的脚步,不见了当年欢呼胜利的火把。喧闹而辉煌的一页历史已经翻过去了。她的举足轻重的显赫地位似乎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这儿那儿,掘煤的风钻隆隆响,采油的井架高高耸,通向北京和西安的输送天然气的管道,正在加紧铺设。一批又一批的专家赶赴这里。他们说:陕甘宁的这些矿藏,其储量之多,其质量之优,是惊人的。陕甘宁是中国的宝地!
哦,在本世纪短短的几十年时间里,普天下又将欣喜的目光,第二次地投向这里!
是的,这真是一块神秘而魅力无穷的土地。我们民族昔日的光荣和骄傲,是和她连在一起的;我们民族的新的光荣和骄傲,又和她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我们来到党中央转战陕北时曾驻扎过的青阳岔。领袖们宿过的窑洞还在,但是,它的近旁,新潮建筑座座耸起,而且,还有了一个简朴而宽敞的油田指挥部。
天黑了的时候,我们被山头华灯闪耀的井架所诱惑,便向指挥部要了辆越野车,向上攀去。我想起了当年。当年,也是这样一个夜里,敌人扑来了,领袖们便动身,就走在这个坡上。回头看,敌人在村中燃起了篝火,近在咫尺。由于深知这儿特殊的地理条件有利于我,领袖们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从容自若。而正是在这从容自若中,中国历史演出了最伟大最壮观的一幕!
我们登上山头,站在井架之下,不料这座井架转瞬对我们已失去了诱惑力,因为我们的视线已被满山遍野采油的电灯所诱惑。由于特殊的地理条件,埋藏在陕甘宁边区地下的石油如江河澎湃,钻钻下去都不落空,在国际性的能源生产竞争中,我们仍然可以从容自若地演出中国历史上新的最伟大最壮观的一幕了!
陕甘宁,你是中华民族的一块风水宝地!
遥想日寇侵华,国难当头之时,经过长征的那支英雄的队伍,在这儿与陕甘红军会合在一起,发展壮大,养精蓄锐,英勇出击,最后硬是打败了武装到牙齿的内外敌人,缔造了一个新中国。其原因除了靠的是毛泽东思想铸成的政治力量和战略战术力量之外,不能不说是还得力于这块土地的文化力量。毛泽东后来常常怀念的陕甘宁边区军民的那么一股劲,那么一种拼命精神,正是那种力量的生动体现。现在,我们只要看看踢天破地腾起黄尘的安塞腰鼓,就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力量,它为什么会所向披靡了。
全国解放之后,这儿冷落下来了。她被人们称为“老少边”,而谁都知道,“老少边”是贫穷的代名词。但面对天下怜悯的目光,她感到了不曾被深刻认识的屈辱,她从她的地下发出阵阵声音,那声音在唱:“山里的黄土天上的云,炸油糕的火焰呀我的心!羊肚子毛巾包冰糖,你要是不信呀就解开尝!”那是真的。因为远古时这儿的地质,也是经历了一番大的动荡和痛苦的。曾经有过三次造山运动,两度变为大海,连黄河都曾经或是内陆河,或是流在现今的山顶上的。从晋陕大峡谷中,从峡谷中磅礴而下声震十里的壶口瀑布,我们约略可以窥见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大量的森林和大量的微生物,埋在她的地下,而且经历了酷烈的高压和强烘。于是她的外表瘦弱的胸膛里,乳汁便如河似海了。这样的地方,当我们这东方巨龙需要腾飞的时候,怎能不及时地提供充足的能源,献出煤,献出油,献出像我们民族的元气一样喷涌的天然气呢?
哦,陕甘宁像一个巨大的磁场一样,重新把我们吸回来了。
陕甘宁还继续以她的延安精神,不断给我们充电。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陕甘宁,她是我们民族的传统与现实的象征。
千百年来,这块风水宝地苦苦地等着我们,而我们也在苦苦地等着她;但一次又一次,因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灵性,我们与她失之交臂了。
可是我们对这块风水宝地上的精神和物质的宝物,只能逐步发现。
从来好事多磨,发现更复如此。比如安塞腰鼓吧,它千百年来就是存在于安塞的,而安塞离当年的党中央所在地延安只有45公里。在毛泽东《讲话》精神的光辉指引下,当年革命的文艺家们对民间文艺重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曾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搜寻,然而还是珠遗苍凉。直到党中央进京将近三十个年头,它才轰然出世。再比如煤和石油吧,它们本来早已给我们递出信息。煤,党中央在时就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之说,而石油更早,宋代科学家沈括就是在这儿发现它而为它命名的。但它们的浩瀚的储量,几乎是在安塞腰鼓向着外部世界踢响头一脚的时候,也才千里雷声万里闪,狂喜了整个中国。
而现在谁敢说,陕甘宁这片土地,我们民族的这个宝葫芦,已经被我们倒完了呢?她就不会在下个世纪或更遥远些的某个早晨,再倒出一两个惊天动地吗?
时而风起,风携带着鸡鸣狗吠之声,撩拨着我们的衣襟。我们的生命一直被母亲的深情和母亲的爱所引燃,风助火势,于是我们在这块土地上边走边说的时候,只觉得火不熄,热不竭,脚步轻快,语言闪光。
走遍母亲的家前家后,看了母亲新栽的树,新修的路,新开的矿井,无不为母亲的辛勤劳作和质朴的情怀而感动。临别的时候,母亲问:有收获吗?我们说:收获太大了,整个心灵都装满了。


第12版(副刊)
专栏:

拥军颂(剪纸)       吴 明


第12版(副刊)
专栏:

右江风雷(速写) 容 杰


第12版(副刊)
专栏:

英名留青史 忠魂昭千秋(篆刻)王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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