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28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八一颂征文

  “俏也不争春劲节满乾坤”
谢灵
贺晋年一生富有传奇色彩,他创造出了两个奇迹——没上过军校却是一位战功累累的将军;没进过美院却在晚年成为闻名的画家。
一个春风送暖的日子里,我见到了贺晋年的《梅竹图》。静静欣赏,只觉一股浓郁的诗意如清风徐来,画面上老梅一枝,劲竹数竿,布局奇特,以险取胜。干墨勾出老梅枝干,斜插而上,而繁花朵朵,又俏丽非凡,表现出千条竞发,万花怒放,一派蓬勃生机的景象。图中空白处有江泽民主席的亲笔题款:
“俏也不争春,劲节满乾坤。”
贺晋年对梅竹的情结,不仅来自炎黄子孙的文化传统,更来自他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与对人生信念的孜孜追求。
贺老的经历是不平凡的。他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加入红军。1936年,毛泽东曾亲自签署命令,任命他为红二十七军军长;1942年,毛泽东亲笔为他题字“艰苦奋斗,不屈不挠”。将军一生就是一首豪迈的诗歌,就是一幅雄伟的画卷。他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人们在小说《林海雪原》中了解了东北剿匪的斗争故事,殊不知指挥这场战役的就是贺晋年。1946年贺晋年就任东北合江军区司令员,带领部队深入山林之中,将主要匪首“四大旗杆”一一擒获。
五十年代被拍成电影的《翠岗红旗》,早已留在人们的记忆中,而指挥赣南战役的又是贺晋年。1949年9月下旬,任十五兵团副司令员兼四十八军军长的贺晋年,率军包围赣南的翠微峰,三千多土匪凭借天险拼死顽抗,拒不投降。贺晋年火线指挥,几度奇袭,并以竹为梯,强登绝壁,在山洞中活捉了匪首。翠微山是他指挥的最后一场战斗,在战斗中解放军官兵勇敢作战的精神以及那满山遍野的竹子,都永远留在了贺晋年的心海深处。
贺晋年是陕北人,他的家乡没有竹,而竹丛中的战斗,劲竹的精神却与老将军结下了不解之缘。
1980年后,年逾古稀的贺晋年开始学习绘画,这位叱咤战场的虎将,在作画上似乎仍保持当年那么一种猛劲。他画的竹气势不凡,被誉为“将军竹”。
贺老写竹,喜欢写竹的虚心劲节,那千竿万竿都似千军万马在他胸中与笔下奔腾而出。他的部队里,出过著名战斗英雄董存瑞,老将军曾为这位英雄作过一幅画——一竿断竹,生气勃勃,巍然耸立,寓意十分明显。
熟悉将军的人都知道,将军画竹入迷。他的案头,摆放着许多画册、碑帖,作画间隙,信手拈来浏览一番,既是休息,又是学习。外出开会或参观,处处留心书画佳作,善取别人所长,久而久之,鉴赏水平与艺术修养都有长足进步。他每天至少画上七八个小时,无论赤日炎炎还是冰天雪地,他总是笔耕不辍。
1995年2月,在羊城美术馆举办的画展中,他的六十八幅作品,主角大多是竹,神态各异,风格多样。他把竹的正直、虚心、有节、常青、顽强的生命力等内在品质,表现无遗,借竹抒怀,寓竹于情,可谓意境高远。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位军中老将已经完成了不少佳作,而最能代表他的成就的,是他的“将军竹”。将军说:“我画竹并非是为了消遣,而是当作正事来办的。”墨竹是中国画笔墨中的典范之一,代表着写意技巧和写意意识的真谛。将军亲自动手在自己的住处栽下一片翠竹,对着它,仔细观察,认真思索,奋笔作画……从他的竹画中我们仿佛看到了翠岗的红旗,林海雪原的足迹,看到了成千上万个董存瑞,更看到了贺晋年等老一辈革命家的精神世界……
(作者单位:蚌埠坦克学院)


第12版(副刊)
专栏:诗画配

  盗版专业户
池北偶诗江帆画盗版翻印专业户,专门“克隆”畅销书。看到哪本最热门,赶紧炮制不踌躇。翻印动辄几万册,拿出鱼目混珍珠。一本万利捞钞票,得来全不费工夫。以假乱真本领大,粗制滥造拆烂污。印刷低劣错满纸,让人开卷难卒读。作者产权被侵害,读者有苦说不出。文化惯窃太可恶,此等垃圾应扫除。
“克隆”是自然科学复制同样生物的技术。(附图片)


第12版(副刊)
专栏:

  别具一格的杂文编辑同志:
读了六月二日《大地》专版《把童话写满树叶》一文后,觉得很有清新之感:
一是形式新。杂文附带一篇小童话,别具一格,很有情趣,使人感到很新鲜。
二是语言好。把道理讲在叙述中,议事不损人,批评讲方法,不尖刻挖苦,使人感到既和气,但又受益。杂文需要鲁迅式的战斗性风骨,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把道理讲得平和,和风细雨,在某些时候,也是很需要的,不能一味火药味十足,杂文的风格也需要“百花齐放”,一个声音一个风格不见得是好事。客观讲,杂文所面对的对象绝大部分是自己的朋友、同志,讲究一点批评的方式没有坏处,而且这更需要功力。
三是有生活底蕴。“对于有的孩子来说,他们的物质生活享受可能很丰富,但精神生活很匮乏”。我是有一个进入青年的孩子的父亲,看了这段话,不用再多言,我已经深有感慨。我想这大概就是作者对火热生活的积累和观察的结果吧。杂文当前也需要力戒浮躁,要用生活去写。
一孔之见,一点感想,不对请指正。 (郝湛秋)


第12版(副刊)
专栏:心香一瓣

  导师的意义
章新周全
我们的授业老师姜炳南先生撒手人间时,我们正在大洋彼岸的波士顿,得知这一消息,已是一个月之后了。相对无言的我们难以诉说心中的怀念与悲痛,俄亥俄河低缓而无声地流过,波士顿湾仿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丽。于我们说来,大树轰然倒下了。
姜炳南先生对我们的成长是无比重要的。这种重要也许并不在于他在专业上对我们的最初引导,那些多少有些枯燥的公式、定律,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随风飘逝;那些昔日的研究方法,随着学科的发展或许已经显得陈旧。然而,导师的意义也许更在专业之外,一次随意谈话,可能会让你终生受益;那不经意流露的人格或精神魅力,可能会让你一生都怀有追随感,在内心成为一个永久的典范。这样的影响比起专业上的指导,对于我们来说其意义将更深远。
当我们也有了一些人生阅历之后,十几年前在中国科学院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受教于姜先生门下的情形,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作为一个老知识分子,他的敬业精神,爱国热忱以及人格风采,在今天已经不多见了,以至于回想起来,在深深的感佩之余也觉得多少有些陌生。作为一个资深教授,他能够带着方便面、面包,同弟子们一起在星期天的实验室里加班工作,是为了充分利用仪器,节省科研经费;为了寻找合作项目,外出病发时,他可以口含药片,在路边休息几分钟再继续赶路。他的工作精神和意志力,常常使我们既敬佩又不解。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研究生童言无忌地说:“您辛苦了一辈子,做了研究员条件也不过如此,再拼命地做下去,又能怎么样呢?”说完之后我们很有些后悔,怕伤害了先生的自尊心。而他却从容地对我们说:“也许你们对我现在的成就不以为然,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努力,连现在的成就也不可能取得。”
受业三年,我们从没听他有过任何抱怨和牢骚,我们虽然无法走进他的内心,去体验他的困惑和不如意处,但他以师长的行为方式无言告知我们的是:他要以行动改变现实,而不是毫无意义和不负责任的清谈和宣泄。
1985年,当我们即将离国去海外学习时,姜先生曾同我们最后一次登上南山,凭海临风,我们内心涌动着年轻人澎湃的冲动,我们不停地诉说着各种理由和宏大的设想,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豪情今天想来该是多么浅薄。姜先生宽容地听着我们的偏颇之辞。夕阳照在他智慧的脸上,他缓缓地却也不无严厉地对我们说:“命运并不垂青每一个努力的人,只有少数幸运者才有可能走向成功之路,但人生重要的却在于努力。尽管它有可能没有结果。”我们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这临别的教诲,竟成了他对我们最后的赠言。每念及此,南山临别的情形便清晰地在眼前映出。
我们再也见不到自己授业的导师了,再也不能像十几年前那样专注于他的精到的专业讲授和平易的日常谈话。但作为一个科学家,作为一个深受学生爱戴的师长,他的一切都成了我们不可取代的精神遗产,那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先生不仅给了我们学术生命,重要的是,他还给了我们博大、深邃、持久的人文情怀的影响,它将照耀着我们的人生之路,无论是在铅水般涌动的黑夜,还是在阳光洒满的坦途。
敬爱的先生:我们在您的期待中,您在我们的事业里。


第12版(副刊)
专栏:我喜欢的书

  心读
卞毓方
出门百步即邮局,邮局隔壁即理发铺,理发铺隔壁即书店,这三家,我都是常客。理发使我年轻,邮局使我和世界接近,书店,则使我感到慰藉。尤其是后者,在我,这就是一个开架的图书馆,出租汽车的加油站,流浪者的精神家园。啥时想起啥时去,去了就翻,看中了哪本就买,看不中的,仍旧往架上一插。老板永远欢迎我去翻,从不表现出厌烦。一如我欢迎他的书,从不吝啬口袋里的钱。
但有一本,看中了,我却不买,不买,又时常去翻。翻完了,就往架上一插。下次去,下次再翻。常翻,常有兴味。越有兴味,越要去翻。可就是不买。老板一次咋唬我:“再不买,我就卖给别人了!”我笑笑,不理。仍不买,仍去翻。
都市的特点就是人挤人。文明,又需要人与人之间保持一定距离。这本书的宁馨,在于它离现实很远。登上它的疆界,就如同登上另一个大陆。且在活动,且在飘流,在时间的海洋里。常常我乐而忘归,在它的书页间,不,在它的黄土高原,在它的五岳千峰,在它的江河湖泊。归来时全不感到风尘仆仆,只有精神焕发,只有健步如飞,像充电。
倘若它只是遥远,遥远,这本书的内容,于我像南极,像传说中沉没在大西洋深处、深深处的大西国,恐怕我就不会表现得这么积极,且感觉清爽胜过理发,亲切胜过去邮局取信——那儿设有我的一个私人信箱。不,它其实离现实又很近,很近。近到一睁眼,就能觉着它的光谱,一跺脚,就能觉着它的厚实,一嗅鼻子,就能闻到它的芳香。近到你我他的四肢百骸,都有它的微量元素,生命,都有它的遗传基因。
书里载有昨天,关于我们祖先的最最古老的传说。立在书架前,我常常吃惊得说不出话,吃惊我们的先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气魄!盘古老人只一斧头,就在混沌中开辟出苍天和大地。然后是女娲炼石补天。然后是神农尝百草。然后是炎黄二帝逐鹿中原。然后是羿射九日。他们都面对了一个大的空间,无大不大的舞台,他们的生命就在于开拓。他们不屑去数今天早晨得了几颗大枣,晚上又得了几粒花生。他们也发怒,怒就头触不周之山,敢叫天柱折,地维绝。他们也含恨,恨就死后化鸟名精卫,日复一日地口衔树枝、石子将淹死她的东海填平。
书里又载有实际,最最贴近人心的实际。只要你具备新闻眼,只要你关心邦国大事。比方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姬昌择贤,大兴周族。子罕亮节:“不贪为宝”。晏婴高位,甘居陋室。孙武严肃军纪,斩吴王爱妃。商鞅立木为信,开改革先河。张骞出使西域,辟丝绸之路。杨震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拒绝贿赂。当然还有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当然还有顾炎武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然也还有鲁迅论“中国的脊梁”。
这是一处耀眼的穹隆,历代最明亮的星辰都各嵌其位。这是一处富饶的矿藏,储存的,既有黄金、白银、碧玉,亦有孔雀石、大理石、金刚石。仰观天幕,或者说散步矿区,你的气质会变得高朗,你的胸襟会变得恢宏,你的目光会变得明亮,你的脊背会变得坚挺。你甚至怀疑你不是你,而是他们中的一员,尽管那只是瞬间的幻觉。你肯定会控制不住地向他们跑去,如果不是他们向你跑来,在另一种时空。
感谢这家小小的书店,为我提供了这么一株圣庙的菩提。它委实是太小了。前身只是摆在邮局门外的一个地摊,经若干时日后才脱离地面,升级为两条木凳上面搁一块床板,然后又经过若干时日,才挣下了这处不足六个平方米的铺面。我这般兜它的家底,用意是告诉诸位,它和你们身边的众多书摊一样,原是靠那些买了随便翻,翻了随手扔的红绿报刊支撑的。现在已经弃旧迎新,专营图书,但大抵还是跟着新潮走。这本书呵立在架上,大概纯出于偶然。或许就是为了等一个人,比如说等我——这只是,我的瞎想。因为除了我之外,少见有人翻动。而我每次翻阅,都会表现得爱不释手。
愣是不买,并非因为价贵,虽说定价三十八元,也不算便宜。不买,却又常常要去翻看,都快两年了,依然是这样。直至最近,老板有点忍不住了,终于发出诘问:
“先生,这书都快被你翻烂了!何不干脆把它买下?”
噢,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愣了半晌,才回答:“这是买不回去的呀!”
这书为红旗出版社出版,名字叫《中国精神》。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艺术家不妨读点科学
杨庆春
用文学评论家的话说,谢晋导演的《鸦片战争》是“一次深刻的历史追问”。看完电影《鸦片战争》后,我更加明白了“影片的一个重要成功,是艺术家能够跨越时间的隔阂、空间的隔阂,创造了让你信服的历史场景、人物形象”。
这些让人信服的历史场景、人物形象是如何创造的呢?除了靠艺术家们执著追求的现实主义的艺术力量外,据最近《科学画报》介绍,还要归功于当今影视制作中热门的高科技手段——电脑合成。因有了电脑合成,发生在一百多年前的战争场景,在影片《鸦片战争》中得到了真实的再现:繁忙的珠江口伶仃洋面上停泊着大批英国走私鸦片的商船;英国舰队在广州、舟山海面上耀武扬威,横冲直撞……即使深谙电脑合成技术的观众,也几乎看不出屏幕上那气势恢宏的海战场面有何破绽。倘若《鸦片战争》摄制组的艺术家们没有掌握这种高科技手段,就有可能花更多的投资还达不到现有的艺术效果。由此,一个话题不妨在艺术家中热门起来,甚至可以“爆炒”一下,借用沈鹏教授的话讲,那就是:“艺术家不妨读点科学书。”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新话题,当年鲁迅先生即有过此类主张。多读点科学书,主要指自然科学的书,对艺术家来说有些什么“用”?沈教授以为从事艺术的人多懂点科学,尤其是多读点理论科学,会促使我们的艺术思维立体化,发挥丰富的想象能力。
“艺术是浑然一体的,只有融合了一切种类的艺术才能臻于最美的境界。”(托尔斯泰语)能够臻于最美境界的艺术家,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可说是首屈一指的。他不仅在艺术领域里独领风骚,而且在数学、物理、建筑等众多学科成绩惊人。人们似乎没有理由奢望中国的艺术家都像达·芬奇一样做“行行的状元”。但是,如沈鹏教授所说,“真正的艺术家同真正的科学家一样从学科自身寻求最本源的推动力,那样就会摆脱神学的束缚,摆脱一切非科学的束缚,同反科学、伪科学划清界限。在这个根本点上,科学与艺术能够达成一致。”
例如,已故的老作家徐迟,写出报告文学的经典之作《歌德巴赫猜想》不是偶然的。他去世前不久,人民日报发表了他的《谈夸克》长文,告诉人们他如何在理论物理的迷宫里流连忘返。还有一位当代诗人,有报道说他订阅的杂志大多是飞碟、动物世界等自然科学方面的。
文学家从科学著作中获取丰厚的营养,启示着他们思考人类的终极命运,帮助着他们升华自己的道德情操。从这个角度来说,艺术与科学是相通的。
同样,科学家也应读点艺术方面的书籍,艺术的魅力同样赋予科学家打开科学奥秘的力量。


第12版(副刊)
专栏:

  撞上家门的画眉
何信峰
那低层房子院中的一棵连理枝针叶松,一蹦一蹿到我四楼窗前,绿荫荫地遮成一片,招来鸟群,麻雀居多,也有白鸽、黄鹂、画眉之类。麻雀凌晨四时集聚在树上鼓噪起来,我就睡不下去了,倒是白天有白鸽、黄鹂、画眉打着鸽哨,唱着婉转悦耳的歌,我心旷神怡,会吟起“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七绝来。
我与鸟们有缘分,还得从十年前初夏中午下雨前一只白鸽从窗户飞入说起。那时我孩子还小,逮住白鸽十分高兴,到傍晚问我宰不宰?我回答不能宰,孩子就梳理白鸽的羽毛,逗它。
第二天,我问孩子白鸽打何处来?孩子说是从北间窗户飞入的,我说那么就让它从北飞吧。孩儿双手捧着白鸽,似求福于神一样,手一撒,白鸽就回归到青天白云去了。
隔几年,白鸽从南边飞来,栖在我家晾台上,白鸽见了我们,留下银白的痕迹,从容不迫打着鸽哨飞去。
后来,门前鸟儿愈发多了,尤其是春天夏日,当草绿色纱门敞开,房中床头风铃摇晃,鸟们随乐曲来了。一只画眉就是在我们午休时闯入家门的。画眉一见那么多人,就慌乱起来,先是飞上灯架,再是飞上书架,三是钻入床底,尽管东躲西闪,后来还是被逮住了。
画眉悦目可爱,歌儿动听,现在有很多人饲养着、观赏着。它既然撞上我家门来,我何不试着驯养驯养。
养鸟须有鸟笼,我去了朋友家借。鸟笼借到后,我修补了一下,就把画眉放进去。待我关好小木门后,它不安分了,喂食给水,既不吃也不喝,尽自在木笼子内乱跳乱蹦。我瞧见它嘴甲弯且长,足爪细长铁黑,五个趾。它用嘴甲啄木条,用五趾攀上攀下,似翻筋斗。我再喂一撮小米,一杯清水,它连瞅也不瞅,几天后,也只是啄几颗,喝一点儿,勉强为之。
画眉在笼中是孤独了,我想入非非能有第二只画眉飞入家门,作为同是天涯沦落“鸟”,共在一个笼子,该好点了吧?
鸟儿倒是飞来许多,概是“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它们在树枝周围来回跳跃,在晾台上盘旋,甚至有三二回俯冲到鸟笼旁,啁啾啁啾说些鸟们自己知道的语言。是搭救它还是安慰它?却没有与它共入鸟笼的意思。
从养画眉那日起,我下班就往晾台,瞧它能否被感化?能否与我有共同语言?但我想得太美太天真了,大概一星期后,鸟去笼空。
我潸潸然,我家没有老鼠,没有老猫,它会到哪里去呢?该是被青天呼唤到大自然去了。
我惆怅,妻子却“幸灾乐祸”。
我仰望青天,白云悠悠,一群群鸟儿展翅歌唱,想必这只画眉已加入它们的行列中去了?我像失去什么,有些惋惜,但当看到它们自由自在,我仰天长吁一声后也轻松快活起来。
连理枝,比翼鸟,自由与爱情,是鸟们与人类所共同追求的吧。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大地书讯
●李挺拔新著《立体文学论》一书,最近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十五万字,共收入作者近十年来的二十五篇文学专论。
●满族作家赵正林的散文集《青青草韵》已由辽宁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
●由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古今集》,是江励夫近十多年发表的杂文随笔选集。


第12版(副刊)
专栏:

乐土(中国画)刘端


第12版(副刊)
专栏:

清风(中国画) 贺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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