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6月2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毒魔势猛禁毒声急
王谦榕
最近几年,国际社会在缉毒方面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如东南亚地区“金三角”坤沙集团瓦解,哥伦比亚“卡利”集团的头号人物落网,墨西哥“海湾”集团陷于瘫痪等等。但世界毒品形势依然严峻,并出现了一些新的动向,其中最突出的是:全球黑社会组织与毒品集团正以不同形式联手,成为威胁全球的不安定因素;麻醉品渐呈多样化,各种“软毒品”成为毒品消费市场上的“新宠”。毒品问题已成为国际社会的一大公害。
在非洲,毒品日益猖獗。尼日利亚和加纳、肯尼亚和苏丹、南非的约翰内斯堡构成了非洲“毒品三角”。大麻是非洲种植、贩运和滥用的主要毒品。摩洛哥则是从非洲贩往欧洲毒品市场的大麻的主要供应国。南非的大麻种植面积已超过8.2万公顷。另外,非洲还是世界毒品贩运活动的主要中转站。来自亚洲的海洛因和来自南美洲的可卡因经常大批量地经过非洲的海港和机场中转运往欧洲。
在亚洲,“金三角”坤沙集团投降后,缉毒形势仍不容乐观。位于金三角地区的缅甸、老挝和泰国是主要的鸦片和海洛因生产国。据估算,金三角地区的鸦片年产量达到2500吨至3000吨。西亚的“金新月”地区主要生产海洛因和大麻,大多贩往欧洲。在南亚地区,也存在着大麻滥用问题。
美洲的毒品问题更为复杂。北美是世界上最大的毒品消费市场,拉美则是重要的种毒、制毒和贩毒地区。在美国和加拿大,吸食可卡因、大麻和致幻剂的人数不断增多,对社会环境造成了极大危害。调查显示,美国有1280万人吸食各种毒品。另外,非法制造和吸食安非他明类兴奋剂的问题也日趋严重,美国1995年查获了35吨用于制造甲基安非他明的化学前体物质。北美洲巨大的毒品需求与中美洲和南美洲的非法毒品生产、贩运活动形成了相辅相成的格局。在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毒品过境贩运问题一直是突出问题。来自南美洲的大麻、可卡因和海洛因经过中美洲国家进入北美,或被贩往欧洲。相反,用于制造毒品的化学品则从欧洲和美国经中美洲进入南美洲的地下毒品加工场。来自亚洲和欧洲的甲基安非他明的前体物质也由此中转进入墨西哥和美国。
毒品肆虐世界,世界扫毒声急。加勒比各国政府加强了禁毒措施,1995年共铲除大麻1000多公顷,缴获走私大麻127吨。墨西哥缉毒部门仅去年上半年就查获了400吨大麻,接近于美国执法当局1995年全年查获的大麻总量。玻利维亚禁毒部门在1995年铲除了5500公顷的古柯种植地;哥伦比亚1995年铲除了2.5万公顷的古柯种植地,缴获了394吨古柯叶和60吨可卡因。
随着国际社会在禁毒领域开展的各项活动的深入,人们开始意识到,只有各国政府协调一致的紧密合作才是彻底解决毒品问题的唯一途径。国际社会在加强各国间禁毒合作、采取平衡禁毒战略、打击毒品非法供应和非法需求等方面越来越注重采取实际行动。亚区域间的多边禁毒合作是国际社会在不断探索中寻找到的一条行之有效的出路。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6月26日——
国际禁毒日
毒品已成为严重的世界性公害,引起了全球的关注。1987年6月,联合国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召开了部长级禁毒国际会议,有138个国家的3000多名代表参加,会议通过了禁毒活动的《综合性多学科纲要》,向各国政府和有关国际组织提出了在今后的禁毒活动中开展综合治理的建议。6月26日大会结束时,与会代表一致通过建议,将每年的6月26日定为“国际禁毒日”,以引起世界各国对毒品问题的重视,号召全球人民共同来解决毒品问题。1990年2月,在纽约召开的联合国第十七届禁毒特别会议上通过了《政治宣言》和《全球行动纲领》,并宣布将本世纪最后10年(1991年至2000年)定为“联合国禁毒十年”。(靳伟)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警惕毒品渗入人类血脉
王恬
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婴刚生下不久,就被发现有毒瘾,原来她的母亲长期吸毒。婴儿在睁眼见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成了“瘾君子”,这是悲剧。它不仅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悲剧,若任其发展的话,必将是全人类的灾难。
当一个人可以设计自己人生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选择让毒品溶入自己的血脉?因为他空虚得无所事事,因为他懦弱得无法面对艰难,也因为他好奇得毫无自制力。美丽的罂粟花结出的是毒果,其毒液正利用人性的弱点,让人类自己毁灭自己。
然而,完全怪罪于吸毒者是不公平的。只有那些制毒贩毒者才是罪魁祸首。很多制毒贩毒的人并不吸毒,他们因此成为“赢家”。他们毁了吸毒者的身体和家庭,赚得吸毒者的所有家产。最为可怕的是,他们将这些毒钱存入银行或投资,使之进入国际社会的正常流通领域,进而形成“毒品经济”、“毒品政治”,不吸毒不做毒品交易的人也惊愕地发现自己与毒品不无联系!
经济活动是国际社会的命脉,恰如一个人的血脉流通,如今这血脉里也流动着毒素。1996年,全球有1.8万亿至2万亿毒品美元在国际金融系统中流通,其中毒品贸易犯罪额为6500亿美元,利润在4000亿美元以上。贩毒集团的洗钱活动日益猖獗,个别地区甚至成为他们的“洗钱天堂”。在拉美,80年代的经济困难造成了毒品的产销急剧增长,致使毒品经济在一些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中占了很大比重,各项经济统计数字也被严重扭曲。在玻利维亚、哥伦比亚和秘鲁,共有60万至150万人直接从事可卡因行业的活动,其中3/4是种毒的农民,“毒品农业”成为“黑色支柱产业”。大规模的种毒使南美洲安第斯山生态系统遭受严重破坏,所幸的是,哥伦比亚政府在1995年宣布实施“替代发展计划”,有些农民已改种蔬菜等代替古柯。
将经济建立在毒品之上是一种灾难,毒品对社会结构的腐蚀、毒品美元对政治的渗透与操纵更是一种灾难。毒品使家庭破裂,并派生出暴力、凶杀、卖淫等社会公害。同时,贩毒者的一夜暴富也在侵蚀着社会道德与秩序。拉美街头有4000万流浪儿童,他们每天都在目睹一些贫民摇身变成显贵,这种诱惑力对于困境中缺乏指引的孩子是巨大的,他们极可能受贩毒团伙的利用而铤而走险。另一方面,毒枭们赚取巨额利润后,便利用金钱来干预政治。他们贿赂拉拢一些工商业巨头和政府高级官员,使腐败之风盛行,贩毒之风难止,造成国家政治的动荡。贩毒同时成为一些国家的反政府组织和恐怖组织购买军火的资金来源。近年来,毒品交易日益国际化,贩毒“托拉斯”横行世界,使国际安全面临重大威胁。
毒品已渗入人类的血脉和社会机体,是人类共同的威胁。希望所有的毒品生产国、贩运国和消费国停止推诿责任,希望所有的人在毒品面前多一分坚强和自制,希望全人类携起手来,扫除毒品!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欧洲:强化反毒斗争
本报驻比利时记者魏崴
设在里斯本的欧洲毒品检测局去年十月公布的第一个年度报告使人大为震动:每二十个欧洲人中,就有一人吸毒或曾经用过违禁毒品;每十个十八岁至三十五岁的青年人中,约有两人吸过毒。他们使用的毒品有大麻、可卡因、海洛因以及当地生产的合成毒品。
大麻这一“软性毒品”的消费最为广泛:丹麦百分之四十的青年曾“过过瘾”;法国的青少年中有百分之十二吸过大麻;荷兰有的咖啡店则公开出售大麻,消费者不计其数。
可卡因属“硬性毒品”。据巴黎一检测所统计,欧盟的大国——德国、法国、西班牙、英国和意大利,可卡因的盐酸化物年消费量约十六吨,各国消费者约在三十五万到五十万之间。欧盟其余十个成员国,这一消费量总计约二十吨。
欧盟十五国中,用过海洛因者为三百七十万人,其中五十万至一百万人是“瘾君子”。至于合成毒品,由于价格便宜,效力持久,“在一些国家里,青年人已把使用它当成一种时髦和文化的一部分”,特别在英国和北欧国家。
毒品的泛滥给欧洲造成巨大危害,严重威胁人们的健康。一九九四年,在只有四十万人口的卢森堡,因吸毒而一命呜呼者为二十九人,在比利时这一数字升至四十六人,丹麦为二百六十四人,法国为五百六十四人,德国则为一千六百二十四人。吸毒导致传染病蔓延,法国百分之七十吸毒者患有传染性肝炎,欧盟其他国家亦大同小异。艾滋病借吸毒泛滥成灾,如希腊的吸毒者中,身罹艾滋病者占其总数的百分之三点八,这一比率在英国为百分之六点一,比利时为百分之六点六,法国为百分之二十七,意大利为百分之六十四点三,西班牙为百分之六十五点九。毒品泛滥造成犯罪增加,据调查,关在欧盟各国监狱中的犯人,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四十与毒品有关。
随着毒祸在欧洲蔓延得愈广,欧盟的反毒斗争也在日渐升温。
《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第一百二十九条规定,欧盟及其各成员国应加强和毒品作斗争,给欧盟的禁毒斗争提供了法律基础。一九九四年六月,欧盟委员会据此通过了一个与毒品作斗争的五年(一九九五年至二○○○年)行动计划。欧洲议会去年决定拨款二千七百万埃居(一埃居约为一点四美元),作为一九九六年至二○○○年间的反毒经费。
欧盟主要在三个领域不断完善和强化禁毒政策。首先是努力减少吸毒现象。其次是严厉打击贩毒活动,大力发展先进通讯网络,使有关信息可在欧盟内部得以快速可靠传播。第三是加强国际合作。欧盟近年来已和一些非、加、太国家以及美洲国家组织的成员国签署了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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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毒品万万尝不得”
——访萨波潘青少年戒毒所
本报驻墨西哥记者张仓吉
清晨,记者走出瓜达拉哈拉市飞机场,要了辆出租车直奔萨波潘青少年戒毒所采访。路上,司机见我打听戒毒所的情况,便严厉地对我说:“毒品可碰不得,快戒了吧!”原来,他误认为我是前来求治的外国人。
走进戒毒所的大门,护士托雷斯小姐将我引进所长办公室。几天前,我在电话中与维克托·马尔克斯所长交谈过两次,了解到他从1983年创建戒毒所起担任所长,至今已有14年。他的办公室不大,墙上挂的50多张奖状和荣誉证书告诉我,马尔克斯的工作颇有成就。
马尔克斯介绍说:“萨波潘青少年戒毒所与其他国家的戒毒所不同,是一所集脱瘾戒毒、体能康复和心理及精神治疗为一体的非强制性戒毒所。”
参观中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这是一所特殊医院。戒毒所里医护人员穿白大褂,但看不到普通医院的内外科等诊室,只有6个心理和精神治疗室。药房设在大夫值班室的里屋,进出药品均由两人登记和管理。在我原来的想象中,戒毒所定是门卫森严,“瘾君子”可能会冲着我骂脏话、做鬼脸,但这里既看不到耸立的高墙和密布的铁丝网,也看不到狂喊乱叫的病人。马尔克斯解释说,病人入院前先要进行心理和精神检查,精神病患者不在本所收治之列。戒毒所对病人的要求:一是自愿戒毒,二是治疗过程中不得再尝毒品,否则便“开除”出所。
目前在这个戒毒所接受治疗的“瘾君子”共26人,其中多是20岁左右的青年,年龄最大的33岁,最小的16岁。戒毒所有食堂、图书馆、健身房等,病人住集体病房,一人一床,卫生间公用,更衣柜每人一格,不得上锁,便于监督和检查。在病房的墙柱上,记者注意到戒毒所6月份为病人安排的活动日程表,除了体能锻炼和搞卫生外,其它时间以社会活动为主,如到学校进行戒毒宣传等。马尔克斯解释说,我们注重病人的心理和精神治疗,让他们尽可能多地参加社会活动和公益活动,培养和增强他们的家庭意识、集体意识和社会意识,让他们认识毒品对个人、家庭和社会的危害,了解社会对毒品的公愤。
中午时分,记者在院子里找到几位愿意交谈的病人。20岁的胡安已有8年吸毒史,入院才23天。他说:“我在戒毒所已度过了最困难的前三周。我要开始新生活,我要一次戒毒成功。”卡洛斯是洪都拉斯裔人,今年30岁,吸毒只有两年多的时间。记者遇上他时,他正要到值班室去办出院手续。他说:“我经营广告,10个月就挣了5万多美元,但自染上毒瘾后,只有吸毒的念头,钱都扔给了毒贩子,事业上走下坡路,整天头疼、肌肉疼,瘾头上来时连骨头都疼,体重减了25公斤。现在好了,我又成了一个正常人了。”我问卡洛斯:“当你即将走出戒毒所大门时,你体会最深的一点是什么?”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回答说:“毒品万万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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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国际禁毒大事记
1909年由13个国家参加的第一次国际麻醉品会议在上海举行。会议促成了1912年在荷兰海牙国际麻醉品大会上签署的第一个多边禁毒条约。
1925年、1931年和1936年分别召开了三次国际麻醉品会议。1925年的会议建立了麻醉品正当国际交易的进出口许可证制度;1931年的会议决定,将世界麻醉品的生产控制在医用和科学研究所需数量之内;1936年的会议则呼吁严惩麻醉品的非法交易。
1961年国际社会签署了《麻醉品单一公约》,这是国际禁毒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国际麻醉品管制局同时宣告成立。
1971年联合国设立禁毒基金,用以资助国际禁毒的科技合作。
1988年《联合国禁止非法贩运麻醉品和精神药物公约》设定全面禁毒目标。
1990年联合国大会通过关于禁毒的《全球行动纲领》。
1991年联合国禁毒署成立。(晓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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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金新月”——战乱的苦果
本报驻巴基斯坦记者王南
近十年来,由于纷繁的战乱和民族冲突,一个名为“金新月”的毒品经济圈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界兴起,与东南亚臭名昭著的“金三角”遥相呼应,并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金新月”是冷战时期霸权主义以强凌弱的产物。1978年底,阿富汗遭前苏联入侵,硝烟四起。长年战乱使阿国土荒芜,人民贫困,一些农民为生计所迫,加之受贩毒分子利诱,开始种植罂粟,面积和产量扶摇直上。
进入90年代后,阿富汗开始成为世界上主要的罂粟种植国之一。1994年,阿制造鸦片达3000吨,超过“金三角”地区。近两年,由于受各方禁毒措施和天气因素的影响,阿鸦片产量有所减少,但仍在世界上排名第一。1995年,阿罂粟种植面积约5.4万公顷,鸦片产量2066吨;1996年,阿罂粟种植面积上升到5.7万公顷,鸦片产量增至2250吨。而同一时期,巴基斯坦罂粟种植面积和产量则相对较少,1996年巴罂粟种植面积为1038公顷。
产自“金新月”的毒品主要通过三条路线外流:从南路经巴基斯坦、印度流向日本、北美地区;从西路经伊朗等海湾国家和土耳其,流向西欧地区;从北路经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等中亚国家,流向俄罗斯和东欧地区。
“金新月”地区的吸毒者队伍也随毒品产量上升而扩大。
有关国家和国际组织对于“金新月”地区的毒品问题深感忧虑。巴基斯坦、伊朗等国,以及联合国、南亚区域合作联盟和欧盟等,已开始进行合作,并取得一定成效,如近年来巴基斯坦境内罂粟种植面积及产量呈大幅度下降趋势。但有关国家和国际禁毒机构的专家认为,解决毒源“金新月”问题的关键在于阿富汗。这不仅仅是因为阿是该地区及世界最大的罂粟生产国,而且因为阿战乱尚无休止的迹象。事实表明,在阿交战的各派控制区内,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毒品生产、加工和贩运的情况,以及众多难以统计的吸毒者。因此,有关国际组织已将阿富汗列为重点禁毒国家,并采取种种措施,但由于困难重重而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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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泰国公开销毁毒品。新华社记者张秋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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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飘飘成“仙”
·朱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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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海洛因国际贩运路线图(资料来源:中国国家禁毒委员会)洪涛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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