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3月10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话说用钱之道
徐诗达
人生在世,不用钱者恐怕是没有的,而人人都在用钱,并非个个皆知其方。怎样使钱用得更有意义、更有价值,值得世人认真地研究与探讨。
在深圳的沙头角,有位享誉全国的“活雷锋”——陈观玉。她很懂得用钱之方。她说:“人不能做守财奴,钱要用来做好事才有价值。”因此,无论是在一天工分只值四五毛钱的过去,还是意外获得45万元股息分红的今天,她都把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钱用于公益事业,支援灾区或接济四面八方有困难求助的人。近几年,她捐出的款项就达30多万元。
在我们的社会里,消费讲效益,用钱求价值者,举不胜举。山东有位受到江总书记表扬的农民王廷江,他把自己的600万元资产全部捐献给了村里。有人不解,问他“到底图的什么?”他说:“咱图的就是让老少爷们儿都富起来,图的就是和大伙儿一块过上好日子!”安徽也有一位受到江总书记表扬的农民企业家张贺林,他办乡镇企业赚了钱,不是花费在个人享受上,而是投资到办教育上。1985年以来,他省吃俭用,节衣缩食,陆续投资5800万元,创办了一所颇具规模的民办学校,已培养各类专业人才7000多人,为发展当地经济起了重要作用。张贺林这样做的“说法”是:“那不是我的钱,是人民的钱,应该用之于人民。”这种以造福社会,有益文明,同别人一起富裕、齐奔“小康”为目的的用钱,其价值就翻番,其意义便重大,堪称:“会用钱的榜样”。
当然,纵观当今社会,分析各色人等,我们也不能不痛心地看到:时下也确有一些人,钱花得不是地方。比如:有的人用钱搞迷信,今天修庙堂,明日建鬼城,让死人同活人争地皮;有的人用钱比挥霍,攀比黄金宴,争购黄金床,弄得世风败坏众人怨;有的人用钱搞赌博,丢下工作不管,日夜苦战“方城”,弄得身体垮了家当空。还有的用钱吸毒、嫖娼,害人害己害社会;……凡此种种,钱成了堕落的诱饵,又有何价值可言呢?
怎样用钱,看起来是个人私事,无关宏旨,无碍大局。其实,并不尽然。它反映着一个人的价值取向和道德境界,更关系到社会风气。一般说来,一个有崇高理想追求和良好道德情操的人,能够正确看待金钱和消费,“穷不忘操,富不忘道”,像陈观玉、王廷江那样,让手中之钱,用在正道上,花在急需处,以造福社会,造福他人,造福子孙。相反,如果一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发生了偏差,生活目标偏离了正确方向,认为“活着就是为了赚钱,赚钱就是为了享受”,拜金主义与享乐主义最终就会把人引入生活的陷阱,直至变成金钱的殉葬品。真个是“俭以养德,奢必败身”啊!
清人唐彪说得好:“世人用财,贵明义理。加厚于根本,虽千金不为妄费;浪费于无益,即一金已属奢侈。”我们共产党人更是历来倡导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严禁讲排场,比阔气,搞挥霍,竞奢华。可见,“财贵善用”,古今一理。“当用处,虽多勿吝;不当用处,虽少勿妄。”当前,我们国家尚处在初富仍穷,看好还难的开拓发展之时,不论个人条件优劣,家里金钱多少,单位效益好坏,都应自觉发扬艰苦奋斗和勤俭节约的光荣传统,尚俭戒奢,文明消费,讲求价值,造福社会。这样,才会有所作为,不断进步,让人生发出灿烂的光华。


第12版(副刊)
专栏:

  邓小平旧居
两副长联颂伟人
岳林才
在万众垂泪、天地同悲的日子里,数以万计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解放军指战员,争先恐后涌向四川广安瞻仰邓小平旧居。
邓小平旧居坐落在广安县协兴乡牌坊村。这是一所南方传统的三合院,清一色的农家瓦舍,共有十六间房子。一九○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农历七月十二),邓小平同志在这里诞生。读私塾、上小学、进中学,度过十六个春秋之后,他于一九一九年秋考入重庆勤工俭学留法预备学校,并逐步走上革命道路。从此,小平同志再没有回过老家。
伟人已逝,风范长存。前来小平旧居瞻仰的人们有的争购邓小平画像、书籍,有的留言志哀,还有许多人驻足在小平旧居横堂屋门前,动情吟诵那副五百字长联。
这副用四块云南红松木雕刻而成的长联,以精当的文字、流畅的笔触、典雅的格调、敬仰的激情,颂扬了邓小平同志的革命生涯和历史功绩。上联侧重于历史性的政治风云和武装斗争,下联侧重于现实性的经济建设和远景构想。整个对联立意新,遣辞协律,引史焕彩,化典生辉,堪称当今联坛鸿篇佳制。此联曾荣获全国老同志言志征联大赛一等奖第一名。作者是今年六十七岁的四川楹联学会会员刘利。他也是四川广安人,一九四九年底参加人民解放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过战功。
另一副长联则是出自老作家马识途之手。记得毛毛在《我的父亲邓小平》一书中写道:“在旧居的门前,挂着一副长联。这联用金色的字迹镌刻在门的两边”。
上联:
扶大厦之将倾,此处地灵生人杰。
解危济困,安邦柱国,万民额手寿巨擘。
下联:
挽狂澜于既倒,斯郡天宝蕴物华。
治水秀山,兴工扶农,千载接踵颂广安。
字里行间,无不浸透着对伟人的无比信赖和崇敬之情!
“楹联颂伟人、励后人”一对夫妻的留言,说出了人民大众的心里话。


第12版(副刊)
专栏:

  守望北京
李志伟
或许是由于自身职业的缘故罢,每次到北京,心底总会涌出一番特别的温馨来。农历丙子岁末,出差去了趟南方,回来在北京转车,正值春运高峰,车票挺紧张,就又逗留了一日。虽说岁末,其时距春节也还有近十天,但京城已颇有些新年的气象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花花绿绿的秧歌队和忙忙碌碌准备年货的人们。天安门广场上,早已是红灯高挂,花团锦簇了。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看到一对年轻的父母牵着一踽踽学步的小男孩,正放飞一对洁白的乳鸽。远处碧蓝碧蓝的天空里,那面鲜红的五星红旗正猎猎飘扬,那一刻我感到了和平的神圣,也想起了去岁那次难忘的塞外之行。
那部队很偏僻,坐落在塞外的一座荒山里,离它最近的可以购物的集市,便是当初以荒芜苍凉的塞外风光而深深撼动观众的一部国产电影的拍摄外景地,还有十余里的山路,我就是在春节的前半月来到这个营级部队的。选择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到这样的单位来度过我四载军校生涯中的最后一个假期,远非我先前的本意。但导师舒缓低沉的话语里却十分明显地充满了不可违拒性:研究基层部队的管理问题,不去常年担负战备任务的真正野战部队调查分析,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于是,带着导师给予的课题,我来到了这个部队。
说真的,作为一个由地方青年学生直接考入军事院校的毕业班学员,部队的一切对于我都是那么的新奇,在他们看来极为平常的小事,曾一次次地震动过我的心灵。短短的一个假期,我了解到了许许多多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我听说这里的战士,无论是来自繁华的大都市,抑或是贫瘠的小山村,来部队后第一封家信中几乎都少不了这样的字句:我们在保卫着首都的安全,没有我们的允许,哪怕是一颗稍大一些的气球,也休想穿越我们的防区,飞向首都的蓝天。这里的条件是有些艰苦,但一想到肩头的责任,所有的苦累就一点也没有了。为了保障战备值班,年轻的干部三月、五月甚至一年到头都驻守在山头,到山下那个附加费昂贵的邮电所给热恋中的女友打一个电话,也成了一种近乎奢侈的想法。我亲眼看到,当新年的第一记钟声敲响的时候,当山下小镇里欢庆的爆竹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指挥所里陡然传出了尖锐的警报声,部队立时转入了一等战斗准备,几分钟后,皑皑白雪覆盖的阵地上,一发发导弹昂首长空。显示车内,操纵员已在高低、距离、方位三个坐标中牢牢地抓住了隐匿在云朵和地物杂波中的目标信号,只待营指挥首长一声令下,引导技师的大拇指往控制面板上的黑色按钮稳稳一压,枚枚导弹便会腾空而起,划破夜空,呼啸着飞向锁定的目标。
一个月的寒假生活飞快地过去了。临行前一天夜里,我正在灯下整理那两沓厚厚的笔记,一面思谋着给平日里给过我许多帮助的同室战友们留下一点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时,一向不多言语的老兵杜突然冒出一句:“小李,能不能把你那张天安门的照片,送我一张?”他涨红了脸,很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咱屋的这几个兵,除了自北京入伍的小于,都还没去过天安门。”我心头不由一震——老兵杜是个全营出了名的好兵,到今年入伍已是第四年了,营里、连里都多次表露过留他在部队长久干的愿望,老兵杜也私下给我讲,他也确实想留在部队,但乡下的老家有年迈的爹娘,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太需要人照顾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他就要脱下这身军装了——看我疑惑的样子,老兵杜有些伤感:“入伍时在北京转车,在丰台的军供站等了近五个小时。第三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连里照顾,给安排在农忙麦收的季节回去,本打算先收完麦子,提前回来两天,顺路看看魂牵梦绕的北京,没想到麦子还没收完,就接到了‘见电速归’的加急电报,部队有了紧急任务……”我听说,许多忠诚地守卫着北京的战士们和老兵杜一样直到退伍都从没有到过北京。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离开山里的部队了,连里的战友们都来送行,老兵杜没来,他正在山头的阵地上站岗。很远了,我看到他坚毅的身躯,在塞外浩浩的寒风中,和头顶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
又是这样的蓝天,还是这样的白云,沐浴着和平,我想起了前几天中国青年报上刊载的一则消息:据朝鲜官方公布的数字,仅过去一年中,美军曾到朝鲜进行过两千余次的空中侦察,这时,“领空”的字眼涌上了心头。
辞海里讲,领空是一个国家的陆地、领水和领海上的整个空间,是该国领土的组成部分。这似乎有点抽象,空军作家彭东海同志曾做过一个贴切的比喻。他说,所谓领空,就好像一座房子的屋顶,当屋顶失去之后,这座房子实质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它不可以遮风挡雨。
站在洋溢着节日气氛的天安门广场上,我忽然想到,不知有多少那样的部队,那样的军人,为保卫头顶的这片蓝天和脚下的这方国土,在默默地守望着、奉献着、牺牲着。也许,除了和他们一样的战友,还有日夜思念他们的亲人,没有人会记起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的故事。


第12版(副刊)
专栏:文化广角

  一代京都
——辽上京临潢府
金永田李富
辽上京遗址位于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南郊,地处乌尔吉沐沦河与沙里河二水之间,这是契丹族在我国北方建立的第一座城市辽上京临潢府。于一九六一年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根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勘测,辽上京分南北二城,两城连接呈曰字形,“北曰皇城,南曰汉城”。皇城是契丹统治者居住的地方,有四门,今南门无存,其余皆有废址,门外设瓮城,“城高三丈,有楼橹”。今城墙高六至十米,存楼橹(敌楼)四十三个。皇城由外城和内城(大内)组成。
汉城在皇城以南,为汉人及商贾居所。城墙比较低,有六门。城南横街,有楼阁对峙,店铺、酒家于其间。城内并设有上京所辖之县衙,还设有诸国信使居住的驿馆。其中有著名的回鹘营、同文驿、临潢驿。现在汉城已大部分辟为农田,但遗址仍然可辨。
辽上京一一二○年被金兵攻占,作为辽的都城历时二百零二年,元代时废弃。古城虽遭破坏,但它留下了契丹族和各民族,特别是汉族劳动人民共同开拓祖国北疆,创造我国历史文明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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