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16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难以忘怀的海伦·斯诺
萧乾
中国人民的挚友海伦·斯诺去世已将近一年了。三十年代,在沟通中美人民之间的友谊,并向世界介绍中国新文艺方面,她和埃德加·斯诺曾起过卓越的作用。这对夫妻离开中国后,婚姻关系于1949年就破裂了,然而埃德加曾于1960、1964、1970年,海伦也于1972年至1973年以及1978年分别重访过我国。他们对中国人民的深厚情谊持续终身。
我和这对美国夫妇是1933年结识的。说来也真巧,斯诺在燕京大学新闻系共教过两年书,我刚好从辅仁转入燕大,读的还是新闻系,当然选了斯诺的课,其中一门是特写。我和海伦另外还有一层同学关系,因为我们二人都上了黄子通教授的“美学”(她是旁听生)。二次大战期间,在奔赴西欧战场的途中,我曾同也是一身戎装的从军记者埃德加于巴黎偶然相逢,而且一道盘桓了大半天。1979年我重访美国,曾去海伦蛰居的那个东岸小镇探望过她。三十年代,当许多洋人对中国心存蔑视时,海伦和埃德加坚信中国人民有一天必将站起来。
他们不但支持、而且还以极大的热情参加了一二·九运动。他们走在游行队伍的前列,挥动着标语旗帜,并同抡着大刀的军警搏斗。1936年,我曾在小说集《票子》的跋中谈到我陪一对美国夫妇在一二·九的次日去医院探视受伤同学的情景。“一个作新闻记者的美国朋友和他的太太也由于神经受到过重的刺激,一夜未能阖眼。那位太太披散着乱发,她抓住我的胳膊嚷:‘中国人(指宋哲元的二十九军)怎么对自己的人民那么凶狠!’”那位美国记者是斯诺,他的太太即指海伦。
当时他们夫妇住在海甸军机处八号一所四合院里。我和杨刚(当时名杨缤)几乎天天都泡在那儿。当他们看到1931年我在《中国简报》上所写的有关中国新文艺的介绍时,马上就把我(后来加上杨刚)拉进《活的中国》的编译工作中去了。
《活的中国》的编译、出版过程相当曲折。斯诺首先计划出版的是鲁迅的《短篇小说选》英译本。为此,鲁迅还写了一篇《英译本〈短篇小说选集〉自序》(后来收入《鲁迅全集》第七卷《集外集拾遗》)。海伦对埃德加的工作一直是积极参与的,这从鲁迅1934年6月19日的日记中可以得到证实:“姚克来并交施乐(即斯诺)君及夫人信,即写付作品翻译及在美国印行权证一纸。”同年8月22日,鲁迅又在致《草鞋脚》编者伊罗生的复信中说:“我的小说,今年春天已允许施乐君随便翻译,不能答应第二个人了。”斯诺也在《我在中国十三年》一书的“鲁迅印象记”一节中提到,他在上海曾偕同姚克与鲁迅晤面:“那时候,我们计划把一些现代的白话短篇小说翻译成为英文结集出版,对此,鲁迅热情地给予支持。”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鲁迅的《短篇小说选集》不曾单独出版,却改成了《活的中国——现代中国短篇小说选》的第一部分,其中收入了鲁迅的七篇小说。第二部分选译了茅盾、丁玲、田军的小说各二篇,柔石、巴金、沈从文、孙席珍、林语堂、郁达夫、张天翼、郭沫若、沙汀的小说各一篇。在斯诺的建议和坚持下,还收进了杨刚那篇署名“佚名”的《日记拾遗》(中文版易名《肉刑》,发表在1935年的《国闻周报》上)和我那篇通过救世军在北平下层社会的宗教活动写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皈依》。
《活的中国》于1936年由伦敦乔治·G·哈拉普公司出版后,曾引起巨大反响。正如我在该书中文版(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4月)的代序《斯诺与中国新文艺运动》中所说的:“三十年代上半期,斯诺在中国曾做过一件极有意义的工作:他和他当时的妻子海伦·福斯特花了不少心血把我国新文艺的概况及一些作品介绍给广大世界读者,在国际上为我们修通一道精神桥梁。”
《活的中国》后面有一篇附录,那是海伦用“妮姆·威尔斯”这一笔名所撰写的《现代中国文学运动》。斯诺在该书的“编者序言”中说,妮姆是“研究现代中国文学艺术的权威。此文是在对原著作了广泛而深入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写的,执笔之前又曾同中国几位最出色的文学评论家商榷过。我相信这是第一次用英文写成的全面分析的探讨。”这里,“全面”当然是言过其实。但是,首先应该肯定海伦对中国人民的友谊是跟埃德加同样深厚真挚的。她总是勤勤恳恳地工作,是丈夫当时的好帮手。她对中国新文艺运动是关心的,也有一定的了解。更重要的是他们二人都认识到中国新文学的重大价值。她的材料来源庞杂,几乎是“有闻必录”。然而她这篇文章仍然是重要的——甚至说得上是她对中国做出的一项不可磨灭的功绩。最可贵的是她在文中详尽具体地揭露并义正词严地声讨了国民党对左联作家的残酷迫害与血腥镇压。在国民党一面实行白色恐怖,一面对内对外严密封锁消息的当时,仅仅把这些法西斯暴行公诸于世就是大无畏的正义之举。她的出发点是明确的:使世界进步人士了解、注意并重视方兴未艾的中国新文艺运动。
海伦和她丈夫埃德加一道把精力倾注在中国新文艺运动的探讨上,通过沸腾的三十年代像雨后春笋般涌现的文艺作品,探索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中国人民的憎与爱、咒诅与憧憬。正因为埃德加窥见了现实更本质的方面,他才于1936年突破黑暗的重围,奔赴陕北革命圣地,才像另一位美国记者——著有《震撼世界的十天》的约翰·里德那样,洞察到人民革命的胜利是历史的必然规律。
应该说,海伦和埃德加是三十年代在中国、在远东最活跃也是最正直的一对西方新闻记者。尽管海伦对丈夫照拂得无微不至,倘若她仅仅是位“贤内助”,我们也不需要对她本人进行什么了解了。然而她不但是埃德加的得力助手,而且往往还独立地平行地活动着。例如埃德加于1936年去陕北后写了《西行漫记》。海伦也不甘落后,转年4月她冒着更大的风险只身去了陕北,并写成《续西行漫记》。这是《西行漫记》的姊妹篇,在国际国内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那一次我在海伦那古色古香的小木屋里与她叙旧的当儿,话题曾转到她和埃德加分手的事。三十年代我就感到这对伉俪性格迥乎不同。埃德加总是那么温和典雅沉静,而海伦则激烈冲动,热心肠。尽管性格的差异最后导致这对伉俪分道扬镳,然而多年后,埃德加还在《复始之旅》一书中说海伦是位“极不寻常的女人。她时常折磨我,又经常给我以启发。她充满活力,创造力,是一位忠诚的合作者。她既是我的伴侣,又是我的批评家。”他还满怀深情地这样形容她的容貌:“她是一位希腊女神。走到哪里,都为人们所爱慕。她标致,健康,一双蓝眼睛总跳来跳去,是美貌与智慧两者罕见的结晶。”
与丈夫离异后,海伦在埃德加当年用《西行漫记》的版税买下的一幢小木屋里度过了将近半个世纪。它坐落在康涅狄克州的门格尔镇。十八年前的10月下旬我在汉学家傅汉斯教授(昆曲大师张充和的丈夫)的陪同下去拜访海伦时,她把装在硬纸盒里、尚未能出版的十七部稿件指给我看。回京后,我曾在《海伦·斯诺如是说》等文章里替她呼吁过,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其中迄今得以在我国翻译出版的好像只有《我在中国的岁月》和《重返中国》。
海伦和埃德加都为促进中美友谊献出了自己的大半生。三十年代以来他们对中国人民的那份隆情厚谊是弥足珍贵的。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历史的方位
蒋巍
犹如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邓小平理论写上中国鲜红的航旗。
旗帜就是方向,旗帜就是形象,旗帜就是胜利的保障。贡献了灿烂古代文明的中国,经历了百年忧患和奋斗的中国,特别是创造了震惊世界的改革开放奇迹的中国,将以邓小平理论的巨大感召力和凝聚力,在波澜壮阔的跨世纪航道上乘风破浪昂首向前。
古代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无所不在的辩证法告诉我们,世界万物都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化”这条法则。邓小平理论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它是把马克思主义同当代中国实际相结合起来的结晶,而且它还是赋予马克思主义以新的生命力,高屋建瓴地同生机勃勃不断发展的世界大势同步前进、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最先进的思想力量。
在工业化浪潮席卷全球的五十年代,我们曾经办过“大跃进”、全民大炼废铁的蠢事;在新的科学技术革命正在蓬勃兴起的六七十年代,我们却大讲“阶级斗争”,大革文化的“命”……
“不改革没有出路”,“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世纪伟人邓小平的声音石破天惊,打开国门,打开中国的视野和思路。面对风起云涌、日新月异的大时代,东方大国猛醒了震动了起步了奋起直追了!
十五大上,江泽民同志深刻指出:“我们讲一切从实际出发,最大的实际就是中国现在处于并将长时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把我们的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的历史时刻,必须毫不动摇地坚持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
从邓小平到江泽民,提出并坚持“初级阶段”这一论断和党的基本路线,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宏伟大业就奠定了成功和胜利的基石。由此,马克思主义从书本回到了现实,社会主义从天上回到了人间,中国在经历了长期而痛苦的徘徊之后,终于找到了实现民族振兴、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康庄大道。
中国终于找到正确的历史方位。党把阳光投向大地,把雨露洒向绿野,把温暖送入心灵,把希望带给梦想。我们的劳动不再收获荒芜,我们的蓝图不再虚无缥缈。在跨世纪的宏伟征程中,我们生活着工作着,充满光明!


第12版(副刊)
专栏:

  新疆兵团组歌《国土在我心中》晋京演出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排演的大型组歌《国土在我心中》日前在北京演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姜春云,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铁木尔·达瓦买提,国务委员、国家民委主任司马义·艾买提,全国政协副主席杨汝岱等观看了演出。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走过了四十三年艰苦历程,二百三十四万兵团儿女用血汗和忠诚,创造了屯垦戍边的伟大业绩。作家安静、作曲家田歌创作的大型组歌《国土在我心中》,是由《出塞曲》、《我们来自南泥湾》、《啊!年轻的城》、《老军垦的诉说》、《青春无悔》、《兵团圆舞曲》和《再造兵团辉煌》等十个乐章组成,依不同的历史时期,从不同的侧面表现了兵团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无私奉献的创业精神,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好教材。《国土在我心中》共演出三场,得到了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


第12版(副刊)
专栏:

  走近尼雅
马利军
在中国新疆南部,有一块极其神秘的土地。那里曾是我梦中的地方,是我整整等待了二十年的地方。当我朝圣般的步履一点点临近她时,透过塔克拉玛干满天满地的黄沙,透过大漠上空几近冷凝的时光,一种悲壮和苍凉开始浸入心腑。而眼中哟,却含满感动的泪水。
临近黄昏,一处处房屋遗留的干硬泥块和一截截朽枯的古堡木桩告诉我:到了,我万里追寻的古尼雅王国到了。我呆呆地站立着,打开行囊中的地图,看看遍地的黄沙和稀疏布存的遗址。良久,我说不出一句话。我脚踏黄沙手握干硬如铁的废墟土块,任凭身心渐渐融入那西部古国的神秘与美丽之中。
极目远眺。天之下,源于昆仑山系的尼雅河水寂寞东流;地之上,塔克拉玛干的流沙无边无垠。而我哟,却想找回一千五百年前那个神秘而又美丽的古国,想弄明白一千五百年前的苍苍大漠怎样把这里的庄稼和羊群带走。
风吹来了,硬硬地凉凉地打在我的身上。我放下背上重重的行囊。把从渤海湾畔从黄河口带来的梦想和故事统统放下。我第一次感到尼雅古国的久远与宁静。那时刻我的精神与灵魂开始游荡,我将属于尼雅……
尽管这是一块世人并不太熟悉的土地,却仍有一大批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地理学家因了这里兴奋激悦,寝食不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项目部已将惊奇的目光投射来了。有人问历史学家汤因比喜欢在历史上什么时候哪个地方出生,他说:他希望生在公元纪年刚开始的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古印度文明、古希腊文明、古阿拉伯文明和古老的中华文明融合在一起,那就是古尼雅王国。
汤因比老人的选择的确高明。是的,在那个年代,别看尼雅王国深居亚欧大陆腹地,却凭借位于四大文明区域中心的特殊地理位置,占据了国际性大都市的地位。她的商旅文化、文明程度、繁荣程度完全可以与当时汉王朝的长安城媲美。
在那里,中国的商旅驼队把丝绸和茶叶带到西方,再把欧洲的银器和黄金运到东方,尼雅城成了中亚地区最大的商业城市,大街小巷布满黄皮肤、白皮肤等各种脸孔。各种文化都能在此找到落脚处。如今,考古学家们已在尼雅废墟上找到了中国黄河流域的锦绢漆器、西亚的玻璃器皿,发现了希腊的历史文物、印度的棉织物。地理学家透过茫茫黄沙听见了久远的驼队铃声,看到了古丝绸之路的雄浑大气。
太阳西下,堆堆黄沙竟是那么沉静。见不着草木,见不着羊群,见不着哪怕丁点的生灵。只有茫茫黄沙,只有茫茫黄沙掩不住的古城木桩或干硬土块。
我依然呆呆站立,心胸被黄沙灌满被历史灌满被千年的驼铃声灌满被中华古国的风情灌满。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那一刻,我无法抑制我的情感与灵魂去放纵。作为尼雅王国的后来者,我看见尼雅王国的时间与空间正在被穿越。然而,今天的尼雅王国在哪儿呢?
但见尼雅河水寂寞东流。
但见塔克拉玛干沙漠无边无垠。
在尼雅,我毕竟不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王国臣民,我只是后来者。我还须走出大漠走出新疆回到我居住的黄河口。我庆幸的是,在离尼雅王国废墟百公里外的大漠深处,一条世界级的沙漠公路已经贯通,一批批考古的人、治沙的人、找油的人,正向着她走过来……
尼雅古国的明天,将不再寂寞,不再是黄沙。


第12版(副刊)
专栏:

  探访黄帝城
张万叶
信步踏入涿鹿黄帝城中央,向四周眺望,光影之间黄帝城虚虚实实的轮廓尽收眼底。南西北三面城墙尚存残垣,高高低低、蜿蜒曲折,状如卧龙,东半截已敞开胸怀塌入水库,使一座原本东西宽四百五十米至五百米,南北长五百一十米至五百四十米不规整的方形城池,演变出一种残缺的成熟与深沉,酿造出一种冷观人间温凉的伤怆。据《明一统志》记:“明代城内曾有轩辕庙,逮至清初,庙已无存。”道光十五年杨桂森到此,黄帝城内还有四户居民。现在城内被阡陌纵横的田埂割成的片片果树,有的已被充实的秋裹走了所有的绿色,赤裸裸地无奈地等待着来年的春光;有的抖动着为数不多的几片残叶,倔强地显示着生命的顽强;有的树叶“红于二月花”款款地轻轻飘落,带着一种哲理、一种憧憬,给人一种幻想、一种希望。
四千七百个年头过去了,想来我们的始祖早已化作冥冥之中的一缕轻烟,迟到的我,此刻漫步在黄帝城里,却极力寻找过去岁月祖先们留下的辙痕。拨开萋萋的荒草,我看到了零星的古陶片散落其间,寻着陶片向西,大量的碎陶片被勤劳的农民撮起堆、垒成埂。躬身捡起几片,擦去上面的黄土,纹路清晰,大部分是仰韶时期的细泥红陶和龙山蓝纹泥陶,这些陶片和我在县文物馆看到的自黄帝城出土的陶罐、陶盆……是同一时期的。手握着祖先智慧积淀而成的古陶片,我仿佛一下领悟到了祖城的深厚和雄浑、凝重和沉实。
遥想当年,我们的始祖轩辕黄帝,率领部族,凭着树叶兽皮遮身,凭着几许顽钝的石头和些许的智慧,翻山越岭,横游江河,与寒与雨与饥饿抗衡,与疾病与猛兽搏击,历经艰难险阻,来到了鸟语花香、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的桑干河流域的涿鹿一带。他们实在是太疲惫也太困顿了,面对优越的生存环境,便定居下来,结束了长期的游牧生活,并在这块盆地里用夯土筑起了中华民族的第一座都城。据军事考古学家考证,此城是依据行兵布阵的阵法所建。城内外各有四阵,内四阵为“龙虎鸟蛇”,是斗法斗智的迷宫;外四阵为“天地风云”是护家的屏障,内外四阵遥相呼应,互连互动,用兵自若。四个土墙相接的角上留有四个门,若遇外侵,一面受攻,三面相援,善守善攻。随着城的诞生,畜牧、农耕、制造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由荒蛮时代进入文明时代。不仅如此,这座实现先祖辉煌理想、锻造先祖进取精神之城,超越了它自身的能量,实现着一种深层的价值,开创了中华民族的新纪元。
黄帝城是别致的,以其身世,以其故实,以其业绩和空前绝后的独一无二,不能不引起后人的瞩目,成为炎黄子孙向往的一道不倦的风景。1957年《人民日报》把黄帝城赫然公诸于世后,激起了无数专家学者、恋着这把黄土的海外赤子、致力于民族富强的各级领导寻根访祖的心向和意趣,他们在这凝聚着先祖智慧和血汗,浓缩着历史的昨天和今天的祖城里,表示了虔诚的敬意。此时,置身于祖城滋润的我,产生了一种梦幻般的遐想,想劝说“天公”重抖,还回黄帝城原有的雄奇;想借助科学透视黄帝城的腹心,让世人得以看见它的深邃;想测出它在中华大地本来的高度,给出它理应占据的位置。


第12版(副刊)
专栏:开拓者的足迹

  剑魂之光
王缓平
我一直近乎固执地笃信,南国腹地亘古荒蛮的莽莽群山和茂密葱茏的亚热带雨林,必定注入了我们这个民族的精血与魂魄。否则就难以解悟,为什么每当我和许多京都机关的同事置身于这绿色大莽林深处的导弹阵地群时,胸腔里总奔涌出灼烫的热流,顿生荡气回肠之感。
那个朝霞微绽的晨曦,我跟随曾在此战斗工作多年的郑延欣将军,来到隐匿于导弹阵地的烈士陵园。将军在纪念碑前肃立敬礼,双眸流溢出庄重与虔诚的神情。一座座字迹斑驳的碑铭,无声地传递着来自天籁的绝唱,使人冥冥中仿佛感应到革命导师列宁的谆谆教诲:是的,我们每个人都不应忘记过去,只有那些微不足道的人才会忘记。而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如鼓如潮般喧响的阵阵松涛,牵动众人的思绪穿越久远的时空隧道,走进那如火如荼的岩石岁月。为早日筑起通向太空的钢铁长城,为使我们民族握有抵御霸权野心的倚天神剑,成千上万的热血男儿高擎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粗糙铁掌,沾满泥浆的解放鞋踏着嶙峋的危岩怪石,钢铁般坚硬的臂膀奔涌着力的波浪,抡圆的大锤与咆哮的风钻拌和着山一样雄浑的号子,在风烟滚滚的导弹坑道昼夜不止地与断层、塌方和泥石流拼搏鏖战。暴怒的山神驱使被称作“魔鬼谷”的特大塌方段张开饕餮的血红大口,相继无情地吞噬了十多位勇士的躯体。工程最险要的关头,一群铁骨铮铮的共产党员挺身而出组成突击队,凭着九死不悔的信念和越是艰险越向前的锐气,借助现代科学施工技术,以蚂蚁啃骨头般的执著与坚忍,终于彻底征服了狰狞险恶恐怖莫测的“魔鬼谷”……
就在为导弹筑巢的工程兵与暴怒的山神斗勇斗智奋力搏战的同时,一支由“亚洲第一导弹营”分蘖繁衍出来的英雄导弹旅,从风雪肆虐的北国边陲迁移到这片神奇的热土。是时新装备尚未到位,技术力量严重不足,等待他们的,只有废弃已久满目断壁残垣的破旧营房。中国军人坚忍执著的秉性在导弹赤子身上得到了充分的显现和张扬,全旅上下抱定从零起步再铸辉煌的决心,饱蘸心血和汗水在大山腹地奋力书写向现代高科技进军的壮美画卷。几乎每个深夜,旅党委会议室的灯光都辉映着一双双孜孜攻读的睿眸;几乎每个节假日,营区的崎岖山道都投下党员骨干走火入魔苦思强记的背影;几乎每个班排,都有巧夺天工的大手在精心制作几可乱真的导弹模拟仿真器材。锲而不舍的积累滚动起知识的雪球,痴迷的投入撞击出灵感与智慧的电光石火。部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效率和快节奏,提前实现了驾驭新型号导弹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历史性跨越,再现了五十年代“亚洲第一营”的神话……
光阴弹指一挥间。昔日的旅长王本志,现已成为战略导弹部队最年轻的一位将军。当我问他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经历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是有幸两次组织指挥完成我国新型号洲际导弹的实弹发射,并创造了导弹飞行试验的最佳精度。深受导弹部队官兵敬重的原二炮司令员李旭阁将军,在发射成功后老泪纵横,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感谢同志们,感谢你们替我圆了一个祈盼多年的梦。
的确,作为这支英雄部队的领导核心和中坚,每个旅党委成员都有自己引以为豪的经历,而每个引以为豪的经历背后,都支撑着一个不平凡的灵魂。曾多年从事机要工作的旅政委张玉祥,凭着怎样的毅力啃下十七部导弹理论专著,迅速由门外汉变成指挥训练发射得心应手的“导弹通”。很难想象,毕业于名牌大学的装技部长胡玉明,靠着怎样的信念三次放弃调往大城市工作的难得机遇,矢志不渝地扎根导弹阵地建功立业。来自齐鲁大地农家村落的参谋长刘启德,料理父亲后事的当天下午,就含悲忍痛辞别老母返回部队抓训练。原后勤部长黄东升拖着持续高烧的病身子,打着吊瓶紧咬牙关在阵地组织实战保障演习,整整坚持了十个昼夜……共产党人的人格力量和楷模形象将千百颗滚烫的心紧紧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众志成城争先创优的“核聚变”效应。1993年以来,旅里十二项工作被评为全军先进,连续三年被总参谋部树为全军军事训练标兵单位,两次荣立集体三等功。
再也寻觅不到那破屋危房荒草凄凉的老营区的影子,连住在偏僻山坳的“小、散、远”分队也有了宽敞明亮整洁舒心的制式楼房;再也看不到士兵碗里的老咸菜疙瘩泡米饭,经饭店培训的等级厨师烹调的美味佳肴走上了连队餐桌;周末,从营文化活动中心和连俱乐部传出的卡拉OK伴唱与欢声笑语,驱散了大山深处的冷落寂寞;阅览室里上千册琳琅满目内容健康的图书,给求知若渴的青年士兵悄然播洒着知识与理性的甘霖。今年阳春三月,二炮政委隋永举上将到部队检查工作。当目睹官兵们自己开垦的百余亩菜地一片葱绿长势喜人,耳闻长期困扰基层的住房、吃水、洗澡、看病、看电视难等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时,将军从内心里发出欣慰的笑:这支部队按照江主席“五句话”总要求全面发展,全面过硬,今天真正走向成熟了。
又是一个朝霞微绽的晨曦,我与戎装整肃的旅长郭斌在营区树影婆娑的林荫道上漫步。他手指远处雨林覆盖的黛色山峦,充满豪情地说:看,这就是我们的阵地。作为一支战略高技术部队,我们能掂量出在我军由数量规模型向质量效能型、由人力密集型向科技密集型转变的历史进程中,自己应担负起的重任。前面的路很长,困难肯定很多,但我对我们旅充满信心,对我们的战士充满信心。
伴随一声嘹亮的军号,地平线跃出太阳火红的车轮。绿色的导弹方阵传来排山倒海般的铿锵步履,行进的滚滚铁流折射着新世纪的希望曙光。
(作者单位:第二炮兵政治部)


第12版(副刊)
专栏:

  曲阜王明远书法艺术馆落成
在孔子的家乡,曲阜论语碑苑恢宏的建筑群中,建起了一座古色古香的王明远书法艺术馆。王明远祖籍山东,从青少年时期起就酷爱书法,现为东方书画院院长,多次在国内外举办展览。(东方)


第12版(副刊)
专栏:

  青岛画院在京举办院展
金秋时节,青岛画院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中国画展。这次展出的作品,或采于老树,或摘于新枝,是该画院老、中、青年画家们近十余年来对中国画潜心研究、默默耕耘的硕果,其特点是:作品内容关注时代文化的发展并将传统文化置于现代文化之中重新加以审视。(晓光)


第12版(副刊)
专栏:

  “龙脉杯”全国书画大展揭幕
“龙脉杯”全国书画大展于日前在北京中国革命博物馆举行。此次书画展览活动是由中国书画家作品展组委会和北京龙脉温泉主办,中华清风书画协会、中国革命博物馆、故宫博物院、中国航空博物馆共同协办,展出作品四百多幅。在这次大展中,荣获“龙脉杯”金奖、特别金奖、银奖的作品有一百六十八幅。(赵)


第12版(副刊)
专栏:

港湾泊舟(油画) 阚文青


第12版(副刊)
专栏:

书法 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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