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9月1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友谊之花

鲍洛尼父女
张虎生
办完近乎繁琐的入关手续,通过最后一道舵式转栏时,大抵因为我们已是最后一批乘客,行李箱上又贴着印有报社名称的显目标识,几位陌生的朋友同时迎了上来。稍事寒暄,便匆匆穿过长长的通道朝出口处走去。蓦地,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肩头,对方差不多是俯身在耳语:“还认得出我吗?我是鲍洛尼。”愕然望着这位高我大半头、弓背弯腰的匈牙利老人,竭力想从记忆库中搜寻出残留的片断,然而流逝的时光无情地把往事冲洗得模糊一片。看着我那不知所云的神情,他遗憾地打着手势说:“你肯定是记不起来了,老同学。不过,只要提起瓦斯克里谢斯基,你就会打开记忆的闸门,前年我俩还见过面。”
穿越时间的隧道,北大燕园生活中的漶漫底片渐渐显影:50年代中期,我隔几天就去留学生楼为瓦斯克里谢斯基作点汉语辅导,他正在将《水浒传》译成俄文。偶尔,鲍洛尼和他的女友也过来聊几句,他们是新中国成立后由匈牙利派出的首批留学生。鲍洛尼总是一副双眉紧皱、不苟言笑的样子,其他同学戏称他“鲍夫子”。据说,他和女友有个秘而不宣的庞大译书计划。后来我转校学习,彼此各奔西东,音讯杳然。未承想,阔别36年后竟能在风景如画的布达佩斯邂逅,而他此刻过早苍老的面容委实无法使我与依稀往事挂起钩来。
“老同学,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你们代表团的全程导游,仅仅是一名懂汉语的导游。”他从粗黑镜框上方注视着我们,语气严肃而怆然。此后五天里,除早晚乘地铁来去,他形影不离地陪同我们活动。他讲话简约,然而由于知识广博、通晓汉语,每每三言两语便能让你捕捉住这个国家灿烂历史文化发展的轨迹和特征。他像一个“暖水瓶”,乍接触觉着“冷”,然而从一些细节很快能感受到他的热情与精细,譬如进餐时会给湖南人要盘辣味菜肴、为北方人点道空心粉,特意为我买一客无糖冰激凌。通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在鲍洛尼身上存在着诸多的不协调:衣着随便、肩上老背个旧皮包,饿了从包里掰块面包、渴了掏出大瓶装的廉价饮料饮啜的他,在正式场合竟是许多高级官员熟知的人物;饱经事变,似乎一切都可以顺应的他,却在不少重大问题上有鲜明的、独立的见解。巴拉顿湖畔大教堂下的一席对话,更加深了我对这位老同学的理解。当时,代表团成员都去登临塔顶钟楼,坐在林荫下长椅上的他一板一眼地对我说:“政治家们不能一切都在争论,一切不作决定,这不是自由。他们也不能只向人民谈论变革,而不在变革中让人民受益,从而吸引人民拥护和参与变革。中国当今的政治家不是这样,他们做得十分出色。前些年,我陪过不少来访的中国代表团,当时我讲过,真正的经验将在中国产生。谁忽视今天中国平稳而健康的发展,谁将犯历史性的错误。同样,谁对中国作为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妄加评论,谁就是不了解中国的过去和现在。”他不愧是匈牙利知名的中国问题专家,他不愧是中国人民的挚友,我这样想。
翌日早晨8时,鲍洛尼破例没有来宾馆。正纳闷间,一位圆圆脸庞、大眼睛的年轻女士敲门进来,自我介绍说:“我叫高蒂,是鲍洛尼的女儿。昨晚我父亲生病住进医院,我来代替他。现在马上出发到工商部。”无不感到惊讶的我们匆匆下楼,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疑惑与沉重。会见后,又赶往“四虎市场”,途中才得知昨晚用餐后,患有心脏病的鲍洛尼送我们步行回宾馆后,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径直去了医院,被留院接受医疗。他在病床上还给曾在中国人民大学留过学的女儿打了电话,嘱咐她按照原定日程当好陪同。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整天的“赶场”,我们提出想去探视一下卧病的鲍洛尼,高蒂讲:“医院规定每天上午9时至10时为探视时间。谢谢你们,父亲身边有他的夫人服侍。”她觉察到我们的表情有点异样,补充道:“她是父亲的夫人,不是我的妈妈。”因为明天一早将告别匈牙利,午夜我伏案给鲍洛尼写了一封祝他早日康复的信。心潮难平,不能入眠,索性披衣翻读“四虎市场”主人当天赠送的题为《情寄多瑙》的中文画册,其中关于鲍洛尼是这样介绍的:鲍洛尼·彼得,1935年6月23日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54年至1961年在中国北京大学专修中文,回国后长期任职于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中国问题。1989年提前退休。1995年创办《远东》月报,该报主要介绍在匈华人生活,报道中国经济、政治和文化发展。三十余年来,著有《中国留学记》、《中华人民共和国要知》、《中国旅游指南》,翻译出版《儒林外史》、《老残游记》、《中国经济》、《中国农业》等。
不知鲍洛尼是否痊愈出院?这种牵挂之情在回国一个多月里不时涌上心头。引为憾事的是,离开那天沿途竟没有一家花店开门,偌大的机场里竟没有一爿出售鲜花的店面。无奈,只好悻悻然托高蒂转去那封情犹未尽的信件。这时耳边响起老人说过的话:“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再去中国。如果没有这个可能,还有比我更了解、更热爱中国的女儿。”衷心期盼他能够早日成行,带着他心爱的女儿高蒂。(附图片)
(题图为鲍洛尼先生)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域外社情

失业青年的悲剧
罗晋标
烈火正吞噬着他的躯体,他尚存一息,用细微的声音对正在抢救他的人绝望地说道:“我这样做,是因为找不到工作。”
他名叫马西莫·邦迪努,年仅25岁,意大利撒丁岛农业中心圣路里镇人,是一位比萨饼师傅。8月17日下午,他一手拿着父亲的猎枪,一手提着满满的一桶汽油,悄悄地走出了家门,来到小镇郊外一条省级公路边的草地上。也许他没有勇气向自己开枪,于是就把一桶汽油全撒在自己身上,点燃了打火机……正在附近采摘水果的一位农民发现了他。他浑身着火,痛苦地向前挪动,没走几步就倒了下去。这位农民立即跑过去,用麻袋扑灭了马西莫身上的火。马西莫当时还活着,小声对那位农民说道:“让我死吧!”农民问他:“你那么年轻,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呢?”农民立即把昏迷状态的马西莫送到了医院。虽然医生尽力抢救,但他终于没有再醒过来。
马西莫是一个农业工人的儿子,由于家境贫寒,15岁时便和一群朋友背井离乡到法国寻找工作,在同乡的帮助下,曾在一家比萨饼餐馆找到了工作。他吃苦耐劳,玩命地干活,挣的钱除自己开销,还能给家里一点接济。他很满足,因为已经退休的父亲无法维持全家人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三年后,一纸服兵役的紧急通知砸破了他的饭碗,他只好回到故乡撒丁岛服兵役。他尽了作为意大利公民的义务,但是服兵役后,他的工作却没了着落。他曾想再回到法国那家比萨饼餐馆去工作,但是他原来那个位置已经被别人填补了。
在撒丁岛,失业率高达30%,尽管马西莫已是做比萨饼的一把好手,也难以找到工作。马西莫本来想外出谋生。在科西嘉岛或撒丁岛东北沿海旅游区,他每年都可以从6月份干到9月份。然而,年轻的马西莫早已饱尝流落他国异乡之苦,他要找个固定的工作,以免到处奔波。可在他那个地方,有30万像他那样的失业者。他无可奈何,长期的精神郁闷使他得了精神抑郁症。几年前进行了药物治疗,病情一度好转,但终究无法摆脱失业的精神困扰。父母尽了全力来帮助他。马西莫服用的药很贵,每看一次医生还要花费15万里拉,他的家庭负担不起,后来,连买药的钱也没有了。马西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经常把自己长时间地关在小房间里,不愿意见任何人,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他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马西莫不想再拖累家庭,他决定一死了之。他选择了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母亲和妹妹到海滨去了,父亲也没在家。他穿上一条劳动裤,一件小背心,一件父亲穿的旧夹克衫,带着那支猎枪和一桶汽油,来到了预先选择好的地方……
父亲见到儿子如此惨状,满眼泪水自责:“我没有办法,我没有钱给他买药……”妹妹哭诉:“他是一个好青年,他需要得到帮助和支持,他该怎么做呢?”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国际影星

告别“寅次郎”
张国成
7月28日深夜,东京街头已车稀人静。这时,一对老年夫妇正踟蹰于目黑区碑文谷的小巷中。他们就是日本著名电影演员,《寅次郎的故事》中寅次郎的扮演者渥美清和他的夫人正子。他们走过街头的24小时商店、拉面屋、洗衣房……,所到之处,渥美清依次对大家说,“几十年啦,承蒙关照,太感谢了。”这些老街坊们经常见到渥美清,因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看到他被疾病折磨得太虚弱了。几天后,当渥美清逝世的消息传来时,大家才恍然大悟:那天渥美清是特意向他经常光顾的店铺作最后告别的。拉面屋的老板娘泣不成声地说,“那天竟没有请他吃最后一碗面……”
渥美清本名田所康雄。他从艺48年,在话剧、电视、电影中扮演过许多角色,但留给人们印象最深的还是“寅次郎”(见左图),因此,日本人都亲切地称他为“寅桑”。
渥美清1928年出生在东京上野。他父亲是新闻记者,母亲是教师。也许是由于家靠上野、浅草等东京的庶民娱乐区的缘故,他对学习无甚兴趣,却经常出入于小剧场。耳濡目染再加上自己的天赋,他很小就在相声、话剧等行当上表现出了超人的才能。20岁那年,他终于从日本中央大学退学,加入了地方剧团,正式走进了演艺圈。
看过电影《寅次郎的故事》的人都知道,渥美清长相滑稽:个子不高,却敦敦实实;方方的脸上长着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睛。这注定他既成不了三浦友和那样的“奶油小生”,又成不了高仓健那样的“硬派男子汉”。果然,在他从艺后的最初20年里,只能演些插科打诨的小角色,尽管演技不错,也很活跃,但很难引人注目。
演艺界有句行话,叫“人靠戏捧,戏也要靠人捧”。作为一名演员,只要基本功扎实,一旦有对路子的戏,便能脱颖而出,一举成名。1969年“捧”渥美清的“戏”终于出来了。日本著名电影导演山田洋次编出了《寅次郎的故事》。在挑选主角时,看过渥美清表演的山田认为这出戏只能靠渥美清来“捧”,才能引起轰动效应。不出山田所料,这部电影一上映,便受到了观众的欢迎。观众数达54万人次。票房收入达1.1亿日元。从此,山田和渥美清欲罢不能,到去年底,《寅次郎的故事》共拍了48集。观众总数达8000万人次。票房总收入达468亿日元。从此,《寅次郎的故事》把渥美清送进了亿万日本人的心中。
其实,这部电影写的并非什么重大题材,而只不过是“凡人琐事”。寅次郎是东京平民居住区一家“寿司屋”主人的侄子。他与叔叔、婶婶和妹妹住在一起,他那豪爽正义、助人为乐、喜欢打抱不平的性格,演绎出了一幕幕动人的喜剧。寅次郎喜欢云游四方,所到之处,经常巧遇许多遭到不幸或身处困境的女性,而他又总是仗义相助,表现出热血男子的骑士精神。而当被助女性对他渐生好感乃至恋情时,他又总是悄悄淡出。他年届中年,仍孤身一人,围绕他的婚事,又出现了各种巧合与冲突。他自认“不务正业”,无力养家,不愿拖累女方。尽管周围人百般撮合,但最终都是好事不成。一出内容极平淡的戏,让渥美清演得有声有色,观众的喜爱之情历26年而不衰,足见渥美清演技功力之深厚。
人们喜欢渥美清,是因为他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日本庶民的形象;人们喜欢寅次郎,是因为他身上体现了生活中的真善美;人们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它使人们在紧张和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感受到了轻松和愉快。《寅次郎的故事》使渥美清获得了多项日本电影奖。他名声鹊起,终于登上了日本超级影星的宝座。
人们的生活不会结束,《寅次郎的故事》也不会结束;只要观众喜爱,渥美清就准备拍下去。但是,天有不测风云。5年前,63岁的渥美清被诊断患了肝癌。也许他太喜欢寅次郎了,也许是他天生的乐观性格抑制了病痛,也许是他意识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希望给人们留下尽可能多的作品,5年来,他一边治病一边继续拍下了5部《寅次郎的故事》。7月29日,他因剧烈的病痛再次住进医院,癌细胞已扩散转移。8月4日,这个曾给无数人带来欢乐的生命终于被癌细胞吞噬了。7月28日深夜的散步成了他与观众的最后一次告别。
8月8日,渥美清逝世的消息公布了,人们哀惋叹息。去年底摄制完成的《寅次郎的故事·红花篇》终成绝唱。13日,有4万多人出席了规模盛大的“与渥美清告别仪式”。《寅次郎的故事》原型所在的东京都葛饰区柴又町将为渥美清塑像,日本政府决定授予他国民荣誉奖。(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海外游踪

情韵悠悠济州岛
施晓慧
有了前一天在千年古都庆州的历史凝重感,更觉济州岛天成野趣的酣畅,扑面而来的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美景。
清晨,淅淅沥沥的碎雨中,我们步行去踏访岛上最著名的瀑布之一正房瀑布。正房山并不高,弯曲的石径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拾级而上,两旁是深幽的原始丛林,不时碰到脸上的树叶,挂着雨露,葱翠欲滴。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吸一口沁人心脾,却不知是雨香、树香抑或花香。很显然这是一条经过开发的旅游路线,但却丝毫没有人类对山林的搅扰,那份原始的寂静被精心地呵护着。转过一道山弯,雨雾中迷蒙的大海豁然展开在眼前,只见巨浪借着风势雨势翻滚而来,猛撞在火山岩形成的黑色绝壁上,似千堆雪轰然卷起。我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雨伞。但当我举目上眺,就在近旁的峭壁之上,一股清泉越过丛林喷涌而出,直泻大海,那份欢畅那份勇敢,直让你想到高尔基笔下欢叫着迎接暴风雨的海燕,心中顿生直面惊涛绝壁的勇气。据介绍,瀑布是济州岛美景的一大特色,其中不乏伴有仙女沐浴传说的天帝渊等名瀑,但济州人却格外偏爱正房,千百年来让它保持着慑人魂魄的魅力。
岛上可以骄人的天然美景很多,三座火山各得其妙,其中位于岛中心的汉拏山,以海拔1900多米而傲视全岛。秋毫未损的天然植被,1800多种野花,让汉拏山在分明的四季尽显各色风姿,妩媚无比。因此韩国人昵称济州岛为梦幻之岛。
然而,在济州岛比美景更动人的还是涌动在婆娑树影间的人情民趣。走进济州岛,就像翻开一部古老的神话。在南门外的“三姓穴”遗址,或距城山不远的“婚姻池”畔,济州人始祖诞生的故事就被娓娓道来:3000多年前,三位分别姓高、良、夫的神人从地穴里冒了出来,他们穿着皮衣,以狩猎为生。一天,海上漂来一只紫色泥巴密封的大木箱,三神人打开后,走出一位紫衣使者。他说,我是碧浪国的使者,奉国王之命,特带三位公主许配你们西海神人,以成就立国大业。说毕驾云离去。带着五谷种子、牛和马而来的三位美丽的绿衣公主分别嫁与三位神人,从此开始耕田养牧,繁衍生息。也许从来没人考证过神人如何从地穴而出?碧浪国又在何方?但纯朴的济州岛人深信,这就是他们的祖先,并且至今济州岛保持着每年4月、10月和12月在三姓穴前祭祖的传统。据说,4月春祭时,全国的高、良、夫三姓后裔也都要前来。
至今还活在济州岛生活中的古董是石头爷爷,这其实是一尊尊神情木讷,长着一对突出大眼、一只圆鼻头的火山岩雕像,以左手或右手放在身前而分为武将文臣,大号多尔哈鲁邦。济州人视他为保护神。因此,整个济州岛,即使深宅大院前都没有传统的石雕神兽,只有尽责的石头爷爷。关于他的历史,没有说法,只知道是世代流传的习俗。当你漫游在白鹿潭、无愁川、安德溪谷等风景名胜时,都会有一段美丽的传说陪伴左右。
当然,济州人并不生活在虚幻之中。有名的“三多”(风多、石多、女人多)、“三无”(无乞丐、无小偷、无大门)便是昨日生活的写照。走进原汁原味的民俗村,那些看上去已显得过于低矮、昏暗、简陋的茅草房,就是早些年的民居,有名有姓。房子和院子的石墙取材于岛上的火山岩,这是石多的结果,也是防风的需要;而用草绳打着方格捆绑起来的草顶,显示出岛民的智慧,有效地避免了“茅屋为秋风所破”。院子里堆着水罐,不是印象中朝鲜妇女顶在头上的那种,因为风大,济州从来没有妇女顶东西的习惯,而颇似中国山区的背篓水罐倒成为它区别于朝鲜半岛的独特风俗。那些年代久远已变黑的木排,是渔民出海打鱼的主要工具,它是那样单薄,如何抵挡得住大海的惊涛骇浪?许多出海的男人再也没有回来。陪同的徐先生低声告诉我,这是女人多的真正原因。在济州岛北面水月峰附近,有一块节妇岩,讲的就是一位叫姜四哲的渔夫出海遇难而死,妻子上吊守节的故事。离正房瀑布不远,突现在奇岩绝壁中的独立岩,也是母亲等待儿子出海而归的地方。于是顽强的岛上妇女提上几只篓筐,走进大海,去捕捉鲍鱼、海螺等海产品,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担。这时,我忽然对济州人对正房瀑布的偏爱略有所悟了。
了解了“三多”的苦涩,更让人对“三无”所体现的民风肃然起敬。太平盛世中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已属可贵,济州岛民在如此穷困的生活中仍不失其自尊与自强,听来令人动容。告别了民俗村,我开始特别想了解济州人的精神世界了。但行色匆匆,只能从一些无言的碑塔上体会了。在罗沙峰公园有一座慕忠祠和三座纪念塔,是完全由百姓自愿捐钱修建的。他们要纪念的是谁呢?一位是在大灾之年义捐千金买粮济民的金万德婆婆,一位是在独立运动中,为掩护同志毅然赴死的赵奉镐,再有就是本世纪初的抗日英雄。多少年来,济州人始终敬重着他们做事为人的精神。在新建的翰林公园里也有一块碑,上书四个醒目的汉字“开拓精神”,起初我对风景区立这样的碑有些不解,慢慢地才领悟到,这是现代济州人推崇的精神。据介绍,济州岛由一个贫瘠的海岛,发展为旅游设施已达世界水平的现代化旅游特区只是近几年的事。现代济州人要传给后人的是:新生活要靠开拓精神去创造。
离开济州岛时,我深感它的魅力实在不是美景两字概括得了的,其中融进了济州人民勤劳、纯朴、坚韧、乐观的精神。而令人不能不佩服的是,济州岛的旅游开发者们竟能深得其神韵。(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国际影坛

巴西电影找回青春
吴志华
长时期萧条的巴西国产电影,去年开始重新焕发出青春活力。从《巴西公主》、《疯狂少年》到《四人行》,叫座的国产影片一浪高过一浪,从南到北,火爆全国电影市场。巴西影片还赢得了国外的青睐,不仅在欧洲有线电视台频频播映,其中一部还获得了去年奥斯卡提名奖。
国产影片受到欢迎,观众人数空前地增多,使许多电影院重温了以往门庭若市的旧梦。而一向占据巴西电影市场鳌头的美国影片却让步三分。据巴西里约电影发行公司统计,观看国产影片的观众从1994年的0.1%增加到1995年的4%。圣保罗电影资料馆统计,1995年在圣保罗共放映18部国产故事片,观众达27.6万人次。同期,圣保罗上演了24部外国故事片,观众人数才31万。也就是说,每部国产影片的票房收入比外国片高18.33%。其次,巴西国产影片的产量和质量也在提高。过去国产影片多数靠增加色情和暴力镜头来吸引观众,现在,国产影片的主题更多地是反映社会历史的重大题材,内容健康向上,色情和凶杀镜头大大减少。
面对久违的观众和不断刷新的票房纪录,巴西电影界主创人员踌躇满志,重新将目光转向国产影片的制作,娱乐界的商人也对电影市场兴奋不已,开始“大兴土木”,扩大自己的领域。
今年,里约有30多部电影处在前期准备、投入拍摄和后期制作过程中。题材是多种多样的,既有老一代电影导演的作品,也有当代年轻导演的影片。
在迅速崛起的国产电影大潮中,里约热内卢再次恢复了其“巴西电影之都”的名声。其实,里约重新成为国产影片的“火车头”是很正常的,因为里约有领先巴西电影艺术潮流的历史传统。正是在里约的“钦差大臣街”上,出现了巴西第一家电影院和第一位电影艺术家。里约还是巴西多种电影流派的发祥地,如50年代的嘲讽派、60年代和70年代之间的“新电影”流派等。巴西的长篇故事片大多是在里约拍摄的,90%的电影主创人员都聚集在里约。所以,里约热内卢是巴西的“好莱坞”。尽管圣保罗也有其电影辉煌的时期,米纳斯州有它自己的电影发展周期,南方和东北部也曾出现一些著名的电影工作者,然而,里约热内卢毕竟还是全国声像生产的中心。
目前,巴西政府和电影界人士正在里约热内卢大规模投资,准备在这里建成全国最大的影片生产基地。今年6月5日,巴西工商部长多内莱斯,文化部长、里约州长阿伦卡尔与巴西影视界代表聚会里约,筹划在里约建成拉丁美洲最大的电影和录像生产基地。在这个称为“里约极”的电影录像中心,计划建成14个外景场地和拍摄大厅,总面积为41万平方米,落成后将成为南美洲最大的电影城。
最近,联邦政府向国会提交了一项法律草案,建议修改《声像法》,为巴西与外国生产商合作拍摄影片提供更多的方便。政府的目标是将目前国产影片的产量恢复到70年代的水平,即平均每年生产100部故事影片。
巴西国产影片的兴起主要得益于巴西经济的稳定,人均收入的提高。同时,也是政府鼓励文艺创作的结果。根据巴西政府颁布的《声像法》,凡是投资于文化活动的企业或个人,可以得到减免所得税的优惠。法人减免1%的所得税,自然人减免3%的所得税。这大大促进了国营和私人企业对文艺活动赞助和投资的积极性。另外也应该看到,有线电视的迅速发展也给民族影片的制作注入了兴奋剂。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小幽默

——伙计,请为我们拍张合影。
温宪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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