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8月14日人民日报 第11版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怀念一片水杉林
峭岩
“在山与林之间我们默默地走着,也不知前边的路还有多远,也不知山中的路有多艰险,我们默默地走着,心中憧憬着那悲壮的一幕……”
这是30年前,我写的采访日记中的一节。这篇日记记述了拜谒一座无名红军墓的经过和感想。虽然已经过去30个春秋,30年的风风雨雨,斗转星移,所经历的事难以数计,一件件都随岁月之河流失了。可是,拜谒红军墓这件事,倒像刀刻斧凿一样留在我的记忆里。它像一粒火种,时不时穿越岁月的烟云点亮在我的眼前,它像一记钟声,常常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震响在我的耳边……
“去看红军墓!”就这么决定了。
早晨,太阳的微笑挂上露水打湿的野草和鲜花时,我们上路了。向导是一位江西老表,40多岁,背有些微驼,手掌和脚板同样粗壮有力,他穿着草鞋为我们开路。
我们总是想多挖掘点材料:“这个红军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他怎么埋在山里的?”
老表挥挥手里的树枝拐杖,“我也不太清楚,听乡亲们说,这位红军战士是病死的。1934年红军主力从瑞金、于都撤退,向西长征,路过咱们山村时得了病,国民党军阀又捣乱,他的病得不到医治就死了。那时兵荒马乱,乡亲们受红军首长的委托,给这位红军战士找了块风水宝地——水杉林埋下了。名字吆,只有大山知道……”说话间,老表的语调越发沉重起来,间杂着几分凄楚,几分悲伤。我们也受到了感染,心情也沉重起来。大家都不说话,只听见脚步落地踩石子的声音。“名字吆,大山知道!”这句话,像一记重锤,重重地锤在了我的心上,我的头嗡嗡作响。老表所具有的宽容和大度、浪漫和谦恭,以及他对革命、对红军的认知,使我进一步认识了此次寻访的意义不在路有多远,而在更深的层次上。
“到了,到了!”老表顿时像个孩子似的,奔下小路,拨开坡上的荆条野藤,手指眼前的一片水杉林说:“红军墓就在那儿!”我们跟随其后,兴奋与感慨交织在一起,恨不得一步迈到那片神秘世界。是的,那一墓地终于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就在一片茂密的擎天矗立的水杉林里,一个小土包静静地睡在那里,上面有蒿草在摇曳,有昆虫在爬行。坟的四周还散落着纸的灰烬,一块土块压在一叠未燃尽的纸上。尽管风吹雨打,时日已久,但仍能看出是有人到此烧过纸的。
我们一行四人,起初是静静地站立在墓前,权作是注目礼罢;再以后便是不约而同的行动,你采来一把鲜花,我捧来一抔新土,装点在坟墓上。还能做点什么呢,我们其中的一位取出香烟点燃一支,放在墓的正面,还有的把随身带的井冈山纪念章放在坟头,让这位红军战士分享共和国的荣耀。我们几乎是倾其所有,表达我们对红军前辈的敬意。此刻,我们处在一种特殊的氛围里,亢奋而悲壮,哀惋而神圣。
回来的路上,老表看我们都沉浸在沉重的心思中,又是安慰又是表白地说:“别惦记他,虽然他没名没姓,可他是为老百姓牺牲的,每年的清明节总有人上坟来扫墓。”
穿过那片水杉林,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江西的历史,老表又说话了:“有名的人是少数,你们看山上山下这满眼的野花野草,谁也叫不上它们的名儿,可秋天它们谢了,春天时又生出来了。一年比一年茂盛呢!”
老表的话,在我的心里一直作响了30年,至今仍字字鲜亮,句句有声,它总是时不时地在任何一个时候,任何一个地点闯进我的思维空间,让我沉思,让我猛醒。
又是一个绿叶繁茂的夏天,我记忆中的那片水杉林一定更加郁郁葱葱了,我怀念南方那片水杉林,那片给了我精神世界永生受益的水杉林!
(作者单位:解放军出版社)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桂阳的水井
谢新吾
湖南桂阳城的水井,堪称一绝呢!桂阳城中众多的水井,大多是隐没在古巷子里,或者小街坊边,或者木板屋底下,或者崖壁左右,或者绿苔之中,它们似乎是那样默默无闻,那样地淡泊和超脱,冬暖夏凉,它们最终却以自身的高洁和清纯,香飘万里,名震古今。
一个踏雪的日子,在巷民的指引下,我和旅游报的小卜,两个好游人,拐弯抹角地去看蒙泉井。蒙泉坐落在赵子龙酒厂的一块崖壁下。前有八角亭,立古碑一座,说明蒙泉来历。有联一副,题于亭柱,书曰:“此来拄笏看山,孤负平生能著履;为客飞符调水,偷闲试院且煎茶。”乃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传说三国时代,赵子龙取桂阳,兵临此处。正当炎夏,官兵干渴难忍,战马苦嘶,子龙用诸葛亮的八阵图掷地,急寻水源,往图中一剑,地上泉水滚涌,喜从天来!
后人名之:西寺蒙泉。取蒙恩之意。
此刻看蒙泉,腾腾热气,缓缓上升;水质清澈,宛如镜面。有少女担水来,借瓢舀水,猛喝一口,真甜!
据说用此井水酿的酒获金奖而远销海内外。
名泉来自名人。城关古楼街,东汉时有蔡家坪,泉水流清,中国发明造纸的蔡伦的故乡就在这里。清嘉庆年间,人民在此修“蔡侯祠”,掘井一座,名曰“蔡伦井”。
今见蔡伦井,井水清洁,水烟渺渺,四面黑石,雪光反照,修有台阶数段,足见民众敬慕之心。
桂阳古称“两广管钥,衡湘屏蔽”,乃南方重镇,地下水极丰富,有大小泉眼五千八百口,水量终年不竭。今除蒙泉、蔡伦井外,还有城北五云观井、盐行街三眼井、城南东门井,亦十分有名。
若随意取某井之水,烧开煮沸,泡崖山清茶一杯,芬芳四溢,握杯在手,妙不可言!
桂阳城的女子生得白嫩多情,男子勇毅勤奋,或许是长饮此泉之故?城中井泉四布,香飘四季。默默的井泉,竟如母亲乳汁,哺育着一代代勇猛温柔的桂阳人。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岁月不移彝海情
邓万祥
四川冕宁,彝海边,刘伯承将军与彝族首领小叶丹结盟:一段永传人口的佳话,一页彪炳史册的辉煌。
1935年5月22日,当彝海边索玛花开的时候,以刘伯承为首的中国工农红军先遣部队到达四川省冕宁县大桥彝族聚居区,前进受阻。国民党“抚彝司令”邓秀廷的部队、蒋介石围追堵截的数十万大军,从西昌、冕宁至石棉一线重重布防,对红军形成合击之势。在这紧急关头,家住中心堡子的彝族头人古基小叶丹深明大义,带着人来到彝海边面见刘伯承,商谈红军通过彝区的问题,歃血结盟。他叫随从沙马尔各抱来一只火红的大公鸡,古基小叶丹与刘伯承分别从彝海子里舀起一碗水,鲜红的鸡血滴入盛满清水的碗中,刘伯承与小叶丹以水代酒,对天盟誓结为兄弟。红军在彝海边播火种,刘伯承亲自把“中国彝民红军古基支队”的红旗授予小叶丹。小叶丹等人护送毛主席朱总司令率领的红军部队经过七天七夜,安全顺利地走出了敌人估计无法通过的彝区。
红军走后,国民党靖边部队纠合地方反动势力疯狂反扑。邓秀廷先后数次派兵进攻,都遭到了红军古基支队的反击。较大的战斗是匪军进攻扯羊坝和袭击野鸡洞,双方虽互有伤亡,但最终古基支队取得了胜利。邓秀廷见围剿不能取胜,便恶毒地用“以彝治彝”办法挑起“冤家械斗”。1943年,他的彝务连长罗洪作一,派人将小叶丹杀害于冕宁县大桥镇,时年49岁。小叶丹临死时还嘱咐他的亲弟弟古基尼迫:“你们不要怕,一定要等到红军回来。”
在血雨腥风的日子里,古基小叶丹的妻子倮伍五加,冒着生命危险保存刘伯承授予小叶丹的“中国彝民红军古基支队”的红旗。几次风险后,她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把红旗缝在自己最好的一条百褶裙里,一有风吹草动就穿着裙子到山上躲起来。在亲人被害、二女儿夭折、带着家小四散奔逃、全家人几乎死无葬身之地的情况下,她一直珍藏着这面红旗。1952年,大凉山解放了,倮伍五加将自己保存整整17年的红旗,郑重地交给了冕宁县政府(现存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彝海边的春天虽然来了又去,但彝海边的索玛花是永远开不败的。风雨如晦的日月,人们都记得,当年红军经彝海过冕宁的时候,毛主席亲自召集冕宁地下党负责人陈野苹和廖志高等人开会,并接见了彝族代表古基达列;周恩来副主席出席由中央政治局委员陈云主持安排成立冕宁县革命委员会和抗捐军的会议;朱德总司令在冕宁县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上向群众作过报告,……这深情,这信念,这火种,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冕宁人,因此反动势力和岁月的风刀霜剑扑不灭人们的心头之火,为了革命的利益,彝海儿女甘愿献出自己的热血和生命。据有关部门统计,当年冕宁县参加红军的就有190余人。
解放后,冕宁人民更是以当年艰苦奋斗的精神,努力建设自己的家园。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冕宁人民发挥聪明才智,依靠政策和科技,进行经济和文化综合开发,累累硕果胜似繁花。1995年,全县社会总产值超过44亿元,全年粮食产量超过1·4亿公斤。昔日红军走过的冕宁442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正发生着历史性的变化。开通了长途光缆和无线寻呼,建成了国际国内直拨电话8000门。成昆铁路、国道108线、西昌机场,或穿境而过或相距不远。被誉为“四川又一个都江堰”的大桥水库工程,将于明年夏天竣工。四川省著名的粮食、油料、蚕桑、花椒、优质水果基地,国家农业综合开发和安宁河流域综合开发,也正在这古基小叶丹及其他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地方蓬勃展开。
离彝海不远处,当年红军长征经过的沙坝镇,一道峡谷夹一湾清流,这就是举世瞩目的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的发射场所在地。这是人类通向宇宙的重要窗口,国家的门面。冕宁人民像当年支援红军一样支援着我国这个唯一对外开放的商业发射场。他们以国家利益为重,顺利完成了征地、搬迁任务。每次卫星发射,他们要出动5000—7000人予以支援……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遥想当年,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动宣传、威逼,以及长期彝汉隔阂很深的情况下,彝族头人古基小叶丹能够冲出狭隘,深明大义,以自己付出沉重代价换取中国革命劲旅通过彝区。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缔造新中国的和平建设时期,冕宁人民孜孜以求,拚将英雄血泪,一心报国,这是何等的气概!她涵盖了整个民族和人民全部底蕴,是值得永远珍视的源远流长的红军精神的延伸!是中华民族的昂昂正气!
岁月如流,前景如歌。60年匆匆过去。驻足花开似锦的冕宁大地,仿佛听到青山下、彝海边那悠扬的歌声:
清清海水哟流不尽
红军啊三斗三斤(意即很多很多)
红军一去数十春呀
红军精神永世存
…………
(作者单位:农民日报四川站记者)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红军故乡的歌
胡国铤
广袤的红土地
英雄的苏区人
燃起井冈星星火
映照中华南天红
同志哥哎,你可知
为什么会昌城外雄峰
高入云
叶坪广场多像天安门
为什么兴国山歌唱遍
全中国
于河渡送千万铁红军
同志哥哎,我晓得
那是为民族解放党旗
高擎
救破碎河山壮士出征
更是给后代留下的无
价宝
慰先烈表达的世代情
从瑞金到遵义
从延安进北京
千里铁流
万代雄风
遍布老红军的足迹
永绽映山红的芳馨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绿丹兰杯征文

  一段难忘的日子
康先海徐经谟
1935年5月下旬,党中央率领中国工农红军一方面军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境内,准备北上与四方面军会师。四方面军总部除派李先念率领一支部队策应一方面军的行动,迎接他们前来会师外,四方面军的总指挥徐向前还派我带领一个通讯班到懋功(今小金县)给毛泽东同志送一封重要的信。
我带领通讯班翻山涉水,行至夹金山下的宝兴县境内就碰上了一方面军的先头部队,顺利地将信函送到了毛泽东同志手里。毛泽东同志叫我们暂时与一方面军同行,向懋功进发。我们在行军中,发现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等中央领导同志,都和战士们一样步行。经打听,才知一方面军从江西瑞金出发,开始战略性的大转移,越过了千山万水,击溃了敌人多次围追堵截,一路缺粮少吃,常以野菜树根充饥,后来竟艰苦到领袖们把自己乘坐的马也奉献出来,杀给战士们吃了。经周围的同志商议,决定用担架代马,抬领导同志翻山越岭。毛泽东不同意,一定要与战士们同甘共苦,一道步行。后来部队党支部作出正式决议,他才服从了,可是又要求步行一小时,坐担架一小时。党支部接受了他的要求,布置警卫员执行“监督”任务。我也被指定为临时“监督员”。毛泽东总是到时间不上担架,不到时间就要下担架。警卫员不得不常常叫他“自觉点儿”。我与一方面军的同志不熟悉,有些胆怯,还不敢大胆执行“监督”任务。但是有一次我见毛泽东到时间未上担架,怕他累坏身体,忍不住也鼓起勇气说:“毛政委,时间到了,快上担架!”他笑嘻嘻对我说:“咿,这位小同志,你是客人,怎也对我不客气呢!”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心突突乱跳,终于又跳出了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现在我不是客人,是你的监督员,要对你执行监督任务!”毛泽东又笑着说:“看不出你这位小同志还挺负责呵!”毛泽东终于上了担架,我乱跳的心才安定了,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毛泽东同志不管步行或坐担架,都在崎岖的山路上留下了不少的幽默、风趣和乐观的爽朗笑声。他要大家唱自己家乡的歌。我们来自山南海北,四面八方,都操着不同的乡音。有的唱得怪声怪气,有的唱得离腔跑调,有的唱得摇头晃脑,有的唱得上气不接下气,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忘却了脚下的坡陡路滑。他还边走边叫大家猜谜语。我记得他打了两个谜语。其中一个谜语内容是“慢慢走”,打一人名。大家都猜不着,他便指定要我猜。我想他之所以要我猜,谜底可能在我们四方面军的同志身上。我灵机一动,脑中出现了徐总的名字,即刻大声说:“徐向前!”毛泽东幽默地说:“小同志还有良心,没有忘记你们的领导!”山顶的悬崖边,又爆发出一阵笑声。一阵阵乡音浓厚的民歌声,一阵阵令人乐弯腰的笑语声,给部队带来了轻松、欢愉、乐趣、温暖和力量,行军的艰苦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我们随一方面军于6月12日抵达懋功,这时李先念率领迎接一方面军的先头部队也到了懋功。我有幸见到了两军胜利会师的欢腾景象:两支兄弟部队的指战员紧紧握手,热烈拥抱,大声欢呼,尽情跳跃,大家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四方面军的指战员,忙着为一方面军的同志们安排住房,送粮食,送药品,送衣物,并帮助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布置环境,到处充满了欢乐。
两军会师后的第二天,我便带领通讯班告别了一方面军,带着毛泽东向徐总的问候和我们完成送信任务的愉快心情启程返回了四方面军总部。
(整理者单位:四川联合大学中文系)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巍巍会师楼
牛庆国
在红军三大主力会宁会师60周年即将到来之际,我们专程采访了当年率领会师先头部队——红一方面军骑兵团率先攻占会宁城的夏云飞同志和会师期间担任陈昌浩勤务员的李培基同志,提起大会师的情景,他们至今记忆犹新,心潮起伏——
1936年10月2日清晨,朝霞染红了起伏的山岗和会宁古老的县城,当沉重的城门“轰——”地一声被打开时,三军会师的序幕也就在此刻拉开了。我骑兵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城门——那城门当时叫西津门,因为三军会师,解放后被命名为“会师门”,门楼被命名为“会师楼”。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骑兵团干净利索地歼灭了守城的敌人,胜利占领了会宁城,为迎接二、四方面军的到来创造了条件。
接着,红一方面军一军团政委聂荣臻率一军团一师、二师到达会宁,与十五军团七十三师会合,扫清了县城外围的敌人。
10月9日下午,朱德、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等随红军总司令部和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到达会宁县城。那天,朱总司令穿一件光羊皮坎肩,围一条灰黄色毛巾,两腮塌陷,胡子很长而且蓬乱,只是那双纯朴的眼睛更加令人感到慈父般的温暖。他紧紧握着一方面军一军团二师师长杨得志的手,厚嘴唇哆嗦着说:“嘿!你可是胖了嘛,胖了!胖了!好!好!”边说边拉杨得志坐下,总司令险些掉下泪来。
拴在身后不远处的总司令的坐骑,甩动着长尾长嘶了两声。这匹伴随总司令走遍大半个中国的高头大马那时仿佛也有些感动。
是啊,我们是胜利会师了,是过来了,但谁又能忘记那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呢?
10月10日黄昏,红一、四方面军在会宁县城文庙里举行了庆祝会师联欢大会。会场布置得简单朴素。用门板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上,摆着庙里的供桌,主席台上方挂着红布横幅,上面贴着“中国工农红军两大主力会师联欢大会”16个大字。会场周围张贴着“中国工农红军万岁!”“打日本,救中国!”“打土豪,救穷人!”等醒目的标语。在主席台上坐着朱德、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李卓然、陈赓等红军领导人。由于会场小,外面还坐了不少红军干部和当地群众。
会上,朱德、徐向前、陈昌浩、李卓然分别讲了话,并宣读了《中央为庆祝一、四方面军大会合通电》,同时,向党中央发了致敬电。
会场上不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浪涛般的口号声,朱总司令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有力地挥动着手臂,激动地讲道:“红军的长征,不仅沉重地打击了敌人,锤炼了自己,而且扩大了党的影响,播下了革命的种子。……事实证明,只有加强全体红军的团结,才能克服一切困难,才能取得革命事业的胜利!今天,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了,就更要团结一致,互相尊重,互相学习,并肩作战,打败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位历史巨人洪钟般的声音,擎天巨臂的有力挥动,永远铭刻在了每一位红军将士的心里,永远回荡在会师楼风风雨雨的天空……
此时,按照党中央的指示,正在北进途中的红二方面军指战员,闻知一、四方面军在会宁会师的消息,心情十分激动,“奔向会宁城,与一、四方面军会师”成了当时行军战斗的动员令。10月18日,二方面军主力渡过渭河,到达会宁的老君坡,与一方面军一军团会合,至此,红军三大主力完成了举世瞩目的会宁大会师。
10月20日,朱德总司令率领红军总司令部、红军学校大部分学生以及第四军、第三十一军从会宁县城北门出发,浩浩荡荡向北进发。
前来送行的群众,挤满了街道两旁,依依不舍地向红军挥手致意。朱总司令握着县苏维埃政府同志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会宁人民对革命是有贡献的,我们不会忘记你们对红军的支持,谢谢父老乡亲!红军已把火种播在了这里,你们要让革命的烈火燃起来,烧毁旧世界,建设我们自己的新天地!”
60年的风烟过去了,但会师楼永远不会忘记三军会师这件中国历史上乃至人类历史上的壮举,而且,同心同德,艰苦奋斗,自强不息,团结胜利的长征和会师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中国人民,从胜利不断走向胜利。
(作者单位:甘肃省会宁县文化局)
编后:本报从开展“纪念长征胜利60周年绿丹兰杯”征文以来,得到广大读者的支持,已收到大批来稿,并在报上陆续刊登。从来稿情况看,我们期望有更多的作者能更多地反映长征队伍经过的地区改革开放以来所发生的新变化,以便更好突出这次征文的时代感和现实感。谢谢合作。 ——编者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行行复行行
马丁董民
柔怡的风,霏微的雨,轻轻地触摸着这座有3000年历史的古城。邯郸,早已是姹紫嫣红的季节。这里有蔺相如的“回车巷”、曹操的“铜雀台”……那“千年此地寻遗事,独留清风上古台”的感慨和凄凉,已成永久的遥远。
站在赵武灵王丛台,放眼远眺,“滏水东渐,紫气西来”,这片滚烫的赵国故土,孕育多少美丽的传说和珍贵的宝藏啊!
1993年春天,共和国的卫生部长陈敏章踏着新年的钟声,风尘仆仆来到邯郸。他是为了一个新的“传说”而来。陈部长视察了五个县、七个卫生院、三个村卫生所。当地、县领导和乡镇卫生院工作人员向陈部长汇报了这个“传说”的来龙去脉后,卢广业,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名字,便牢牢地记在了部长的心里……
出生在冀南农村一个中医世家的卢广业,从小就和三里五乡总有这病那病的乡亲们打交道,他深知农村中缺医少药的艰难。一个农村儿童绝望的呼喊,常在他耳边响起。1968年,刚刚走出医专校门的他,来到大名县一个偏僻乡村插队劳动。
“救救我的孩子……”有天深夜,一个衣衫褴褛的农民抱着一个生命垂危的孩子,敲开了他的住所。两天了,这个孩子高烧始终不退,无钱为孩子医病的这个农民,只好找他求救。他急忙上前为这个孩子作了详细检查。
“小儿麻痹症!”多么可怕的现实啊!那个孩子最终瘸了一条腿。
“我的孩子,你怎么成了这模样……”孩子的父母哭泣着。
“爹、娘,我的腿不听话了!我要下炕,我要走路……”那个孩子绝望地喊叫着。
声声哭泣,阵阵呼叫,深深地刺痛了当年这个青年学子的心。
这是他执著地编织农村三级预防保健网的基础。
一项有着保险性质的预防保健有偿服务形成了。当时,作为卫生局副局长的他和老局长一起创办了“儿童计划免疫保偿责任制”,使入保的儿童适时地保质保量地接种了“四苗”。
小儿麻痹症在这里绝迹了。
小儿麻疹、破伤风、百日咳等疾病也成为历史。
1990年以前,邯郸的乡镇卫生院和乡镇农村的小学一样,同是被遗忘的角落。后来,乡镇农村的学校火起来,而乡镇卫生院却依然如故。那时,邯郸农村卫生院的房屋多是50年代修建的。卫生院危房倒塌,砸伤砸死医生和病人的噩耗不时传来。
成安县一个乡的卫生院塌了三间房,砸伤了正在为病人诊治的两个医生和三个病人;大名县七里店乡卫生院医生下雨时在屋里为病人看病要撑起雨伞。那个更为凄惨的真实故事,是全国拥军模范刘金鱼妈妈亲口告诉老卢的。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夏天,有个难产妇在家人的护送下来到西戎镇卫生院。这是几间土坯房,屋里除了听诊器、血压计、急救箱外别无他物。产妇拚命地挣扎着、喊叫着:“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大块大块的泥土从坯屋的漏洞摔落,卫生院的医务人员撑起了雨伞和棉被,还是遮不住那直落下来的泥流。
雨,继续下着,凄凉的痛哭声从卫生院不时传出……
还有不少乡镇卫生院的医务人员放弃了工作转行做起了买卖,有的干脆回村种田了。
面对此情此景,作为地区卫生局局长的老卢的心快要碎了。
乡村卫生院是农村三级医疗网的枢纽啊!这根枢纽不能断。老卢暗暗下了决心。然而,需要2000万元的经济投入,才能一改旧貌。到哪儿弄到这么多的钱呢?为了寻找答案,老卢带着几个同志几乎跑遍了邯郸的所有乡镇。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虚心地向农民请教,和基层卫生人员共同探讨。几个月过去了,在革命老区涉县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山区的一个卫生院采取农民筹一点、社会帮一点、乡镇帮一点的办法集资了30万元,建起了一座崭新的门诊楼。这既方便了农民的看病,又解决了乡镇卫生人员的经济来源。这“星星之火”在地区领导吴野渡书记、贾长锁专员的支持、扶助下,终于燃成了“燎原之势”。
一座座新门诊楼耸立起来,一片片新医院在公路两旁建了起来。两位80岁的农民步行十多里专门来看自己乡新建的卫生院。他们老泪纵横地对记者说,今后我们再也不会住那些像狗窝一样的病房了!
陈部长亲切地接见了卢广业。他赞扬邯郸动员社会力量建设乡镇卫生院是造福子孙的创举。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用54种语言向全世界播发了这条成功经验。
强烈的事业心驱动着他,冀南800万父老乡亲的健康呼唤着他,炽烈的责任感燃烧着他的整个身心。
1995年4月,卢广业又接受了新的重任。他到了邯郸市规模最大、人数最多、建院时间最早的市中心医院担任院长。
“行行复行行”,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长跑运动员,他在不停地努力前进着。每当有人问及他所做的这一切时,他总是微笑着说:邯郸人,就应该为邯郸父老乡亲的健康着想,为邯郸卫生事业增光添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