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6月16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神奇海上路
徐宝康
珍岛是韩国西南端一个风光旖旎的小岛,面积只有427平方公里,人口6万,离首都汉城450多公里。每年阴历三月间,珍岛与对面茅岛间一条神奇的“海上之路”破水而出,成为奇观。珍岛也因此成了有名的旅游胜地。每年奇观再现之日,旅游者蜂拥而至,最多时可达10万人之众,盛况惊人。
今年5月3日(阴历三月十五),我们驻韩国的几位外国记者,应珍岛郡守之邀,踏访了这座神秘之岛。我们驱车来到珍岛一座小小的渔村时已是下午4时许。这个小渔村位于珍岛东侧,名叫回洞村,依山傍海,风景十分秀丽。站在回洞村山坡上隔海遥望对面的茅岛,但见郁郁的绿丛中,有小块农田,数栋民房依稀可见。而回洞村内满街的土特产小店,与专程来此观赏海上奇观的数万人流,构成了一幅热气腾腾的节日景象。在当地导游的指引下,我们登上半山腰的一个瞭望台。主人告诉我们,在此居高远眺,是观赏“海上之路”的最佳之地。4时40分,海上奇观开始渐露真容,只见回洞村与茅岛的2.8公里的海面上,泛起一道白浪。不一会儿,海水开始“中分”,渐渐露出一条黝黑、蜿蜒长达2公里左右的海底通道。至5时许,随着海水不断朝两边涌去,海上之路完全呈现在人们眼前。这是一条长达2.8公里,宽40米的海上通路,连接着珍岛和茅岛。此时,观赏海上奇观的人们纷纷穿上早已备好的黄色胶靴,成群结队地奔向“海上之路”。人们沿着这条一年一遇的大路,朝对面的茅岛走去,一路上还可拾取蛤贝、鲍鱼等海货,充分领略大自然的神奇与奥妙。
观赏这一自然奇观的同时,珍岛郡的郡守朴承万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动人的传说。500多年前的朝鲜王朝时期,珍岛的回洞村一带常有猛虎出现,因此叫“虎村”。随着虎患日益严重,为生存下去村民们只好乘小船迁往茅岛。一位老奶奶因故未能同行。老奶奶在珍岛日夜思念亲人,每天都向龙王爷祈求,保佑全家平安。有一年阴历三月初,老奶奶突然在梦中见到了龙王。龙王告诉她说,“明天将有一条彩虹从天而降,您可乘之与家人团聚”。老奶奶听罢喜出望外,第二天一早来到海边,果然海上出现了一条绚丽的“彩虹”,一直通向对岸的茅岛。茅岛的居民沿着通道,回到虎村找到了老奶奶。亲人相见时,老奶奶说,“精诚所至,海路已开,我死可瞑目矣”。
后来村民们在“虎村”为老人修建了庙宇。每年阴历三月初,海底之路显现之时,家家户户都到这里朝拜,以求岁岁平安。1977年,珍岛郡正式把“海上之路”奇观出现的这一天,定为“灵登祭”,并举行丰富多采的民俗活动。
珍岛是一块迷人的“净土”。远离城市的喧嚣,没有工业的污染。静静的海湾、满山的翠绿、淳朴的民情及传统的歌舞,给人以置身大自然怀抱的感受。这里还是韩国岭南一带传统文化发展的沃土,当年曾被朝廷流放到这里的著名文人墨客,隐居在珍岛,留下了不少传世之作。朝鲜王朝末期的御用书画家许维,曾在珍岛的云林山房,创作了许多被韩国誉为国宝的书画巨作。
“海上之路”奇观被人们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其实是大海有规律的潮涨潮落所致。据说,每年阴历三月,珍岛的潮水落差高达6米。谈起珍岛的发展蓝图,郡守朴承万满怀信心地说,“自然条件是我们这里的优势,今后发展方向是建成一座令人向往的旅游胜地”。踏访结束时,已是夕阳西下。“海上之路”随着海水的涨潮,已渐渐深藏到海底。驻足山顶,但见湛蓝的海面唯有点点白帆飘动,回洞村里炊烟袅袅,多么美妙的一幅田园风情画啊。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小幽默

  可笑的英国人
诺贝特一直在惦念着他父亲的财产,但当他父亲过90岁生日时,他知道他还要等很久。
快输的时候,他总这么干。
选自德国《欧伦施皮格尔》杂志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社会广角

  《飘》在亚特兰大
刘爱成
由于奥运会的关系,我两次来到美国南方城市亚特兰大,每次都遇上了“郝思嘉”和“白瑞德”。第一次是在亚特兰大旅游机构专门为外国记者举行的晚会上,身着白色衣裙的“郝思嘉”清秀妩媚,笑容可掬。她身边的“白瑞德”一身黑色燕尾服,头戴一顶黑礼帽,风度翩翩。他们迎候在门口,与客人们摄影留念并热情地把客人请进大厅。另一次是在该市的一座“农庄”里,“郝思嘉”打扮得更加俏丽,像一朵诱人的白花始终为蜂拥而至的记者们所追随,而彬彬有礼的“白瑞德”嘴角上却始终挂着一丝骄傲的微笑……
郝思嘉和白瑞德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所著小说《飘》中的男女主人翁。这部小说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塑造了主人翁的特殊性格和形象,描述了当时南方人在亚特兰大反对“北佬”解放黑奴运动而最后败北的历史情景,故事充满了美国老南方的情调和色彩,给人一种怀旧的感觉。此书自1936年首次出版后,在世界上被翻译成29种文字,总共销售了近3000万册。根据此书拍成的电影《乱世佳人》于1939年12月15日在亚特兰大举行首映,引起轰动,并迅速风靡全球。次年这部电影获得10项奥斯卡奖。
在南方佐治亚州土生土长的美国媒体大亨特德·特纳对《飘》情有独钟。1986年,他以14亿美元的巨款买下了电影《乱世佳人》,然后于1988年在他的TNT有线电视频道开播典礼时放映以作庆贺,同时还举办了大型的《飘》纪念展。电影《乱世佳人》首映50周年时,特纳专门推出了“飘”牌香水,在广告上宣称它能“释出郝思嘉和白瑞德激情的浓烈气息”。
对《飘》的厚爱显然不只是特纳一个,还有不少人出钱赞助,在亚市中心建立了《飘》的博物馆。离博物馆不远,在桃树街和第10街交界处便是作家米切尔的故居。20年代初,米切尔是亚特兰大一家星期日出版的杂志的撰稿人,1925年她结婚后定居在这里。婚后的第二年,米切尔在这里开始写《飘》,花了三四年的时间才基本完成书稿。去年笔者第一次来到米切尔的故居前,发现这座普通的砖瓦结构的三层楼房只剩下残垣断壁,据说是被火烧的。当地人说米切尔晚年并不住在这儿,她移住到附近的一家公寓,最后在桃树街与13街路口被一辆小汽车撞死。不过人们还是把眼前这所房子看成是作家的具有代表性的故居,因为《飘》是在这里问世的。
这所故居虽已破烂不堪,却被铁丝网围得严严实实,原来德国奔驰汽车公司正出资准备维修,计划在奥运会前使它重现原来面目。今年5月笔者再次路过这里,发现这个故居的修复不但没有进展,反而变得更加凄惨,那褪了色的墙砖又加上了一层黑灰。奔驰公司的人说,5月12日凌晨有人在这里放火。那围墙上已张贴出布告:提供纵火者线索将其捉拿归案将受到1万至3万美元的奖赏。这位人士透露,奔驰公司计划投资450万美元来修复整个故居,其中房子的修理占150万美元。这项计划从去年开始实施,原计划在今年6月28日前竣工,没想到工程刚进行一半却被一把火烧得前功尽弃,修复的难度比以前更大。
那么奔驰公司为何要花如此代价来做这件似乎毫不相干的事呢?这位人士答道,奔驰公司在美国有分公司,希望在奥运会期间能借助此事增加自己的影响和扩大在美国南方的业务。
难怪在百年奥运会就要来到亚特兰大之前,《飘》和《乱世佳人》再次热了起来。在机场、车站、旅馆,郝思嘉和白瑞德的纪念品琳琅满目,大街小巷甚至当地地图上都能看到郝、白的画像。
可是,通过米切尔故居被烧一事使我对《飘》在亚特兰大是否真有那么大的魅力产生怀疑。在与市民的言谈话语中,我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飘》并不感兴趣,相反,他们认为倒是外国游客(尤其是日本游客)比他们感兴趣,“只有外国人才会对《飘》如痴如醉”。这是因为《飘》实在是“飘”得太远,而对许多当地人来说,《飘》就像它所描述的故事不仅随风而逝,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远。
首先,自60年代以来,亚特兰大经济急速起飞,成为美国最繁盛的城市之一,外州人大量涌入。如今该市有40%的居民不是南方人。这部分人对《飘》显然不太感兴趣。即便是对一些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它也时隔太久,远离现实。“《飘》是虚构的故事,郝思嘉并不存在。”“《飘》所描述的那个时代离我们实在太远,亚特兰大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何老要往后看”。
此外,亚特兰大约有2/3的人口为黑人,这里不仅是马丁·路德·金的故乡,而且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黑人市长产生的地方,如今仍然是黑人担任市长。黑人对《飘》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在旅馆里,我问一位热情接待的黑人小姐是否看过《飘》这本书或电影,她却一反常态,冷冷地说:“没有!”问她作者的故居怎么走。她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地图看也不看地推到我的面前,“对不起,我那边有事。”转身走开。在马丁·路德·金纪念中心,问及中心的情况和每天有多少人参观,两位黑人工作人员满面笑容,滔滔不绝。问到如何看待《飘》,两人的脸上立即失去笑容:“从来没有看过”。“根本就不想看,也不想知道”。
那天从州长办公室出来,我和一位白人官员谈及此事,这位官员笑着说,“这个话题对黑人来说确实十分敏感,现在亚市对《飘》的宣传主要是强调南方文化风俗和主人翁的爱情”。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走近普通人

  北极小城渔家女
丁刚
5月,奥斯陆的姑娘们早已按捺不住期待夏天的焦急心情,换上了色彩艳丽的夏装,而在北极圈以北380多公里的特罗姆瑟市,积雪才刚刚开始融化。当笔者随同一些外国记者走进这座北极小城时,吸引我们的不仅仅是那雪山大海的美丽景色,更是在那里工作着的普普通通的挪威妇女。
夏日岛,这名字听起来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个头不高的尤伦告诉我们,它体现了这个距市区60公里的小岛上的居民渴望夏天的感情。“其实,在我们这里,真正的夏天只有三天,而夏天中最美好的时光只有三个小时。”她笑着说。
像在大都市工作的职业妇女一样,尤伦身穿一套得体的春装,站在本特·汉森渔产品加工厂的门口,用流利的英语欢迎我们的到来。“汉森是我曾祖父的名字。加工厂始建于1890年,如今已由第四代——我的弟弟接任厂主。”她说。
尤伦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祖辈们艰苦创业的艰难生活。在远离小岛的高中读书时,她就想,将来一定要回家乡工作。后来,她上了大学,选择了她喜爱的英语、历史专业。毕业后,尤伦看到家乡缺少教师,孩子们上学要到很远的地方,就回到小岛当了一名小学教师。四年前,她的弟弟接任厂主后,因缺少人手,请她担任了主管出口的经理。
小岛的生活改变了尤伦,使她从一个充满幻想的姑娘成为一个热爱渔业的职业妇女。她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要是到大城市去两天,我就会想念小岛上的亲朋。岛上的生活也许很单调,但却很充实。因为这里有我的事业。现代化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新的色彩,我们有了电视、电话、计算机,但却没有改变我们的生活习惯。岛上的400多居民和睦相处,就像是一个大家庭。谁家有了喜事,大家同样高兴;谁家有了困难,大家一起帮忙。我们当中并没有大城市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感。”
在特罗姆瑟这个以渔业闻名的小城,你总能碰到像尤伦这样热爱本职工作的职业女性,我和托弗小姐的对话也是从鱼开始的。这位在挪威渔产品出口理事会工作的经理听说我来自中国,便一个劲儿地向我打问中国人吃鱼和做鱼的习惯。她说:“中国是挪威渔产品出口潜在的大市场。今秋,我们将在上海开设办事处,以推动向中国的出口。”
托弗小姐毕业于特罗姆瑟大学渔业系。“渔产品是挪威第二大出口产品,是挪威人的骄傲。”谈起挪威的渔产品,她的言语中便洋溢出抑制不住的兴奋。职业自豪感早已使这位南方小姐忘记了北极生活的困难。她说:“我的生活很充实。北极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有三个多月都是白天只有一个多小时。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没有丝毫乏味感,总觉得有干不完的事情。我喜欢北方人。他们以打鱼为生,以大海为家,他们有着和大海一样宽厚、开朗的性格,对朋友真诚热情。”
托弗还告诉我,20多年前,为了推动边远地区的发展,挪威政府在特罗姆瑟市设立了大学。如今这座大学已成为世界有名的渔业研究中心。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吸引到这里来学习,而后投身于渔业。
在距特罗姆瑟市30公里的渔业研究中心,我见到了正在这里实习的特罗姆瑟大学渔业系的学生安妮(见左图)。身材瘦高的安妮戴着一副近视镜,一头散发,给人以不修边幅的感觉。她一见面就告诉我们,她正在写一篇有关狼鱼人工养殖的论文。“狼鱼不仅肉味鲜美,且颇具实用价值。狼鱼皮质地柔软坚韧。”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脱下外衣,亮出身上的皮背心,又拿出钱包,说这都是用狼鱼皮制作的。“我喜欢吃冷的狼鱼,味道好极了。”
研究中心的几座小木楼坐落在背靠高山面向大海的海湾边上。安妮来这里实习已经快一年了。她说,在中心上班的人大都住在市里,晚上就剩下她和另一位女同事。一年多来,除了节假日,每天晚上她都是伴着一盏孤灯苦读。“我最好的伙伴就是书籍。”她说。“我几乎没有什么业余时间,总觉得有许许多多的书要看。有的时候我会整晚整晚地呆在实验室里,和我的狼鱼在一起。”
北极之旅即将结束时,笔者走进一个小岛渔村的小卖部,随意向柜台里的姑娘询问渔村的情况。没想到,这位刚刚高中毕业的姑娘竟如数家珍般地向我介绍起近海的鱼种。问起她喜欢哪门课程,打算去考哪所大学。她脱口而出,“特罗姆瑟大学渔业系。”又是一个未来的渔业专家!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身边事

  办公室内的自嘲
温宪
位于约翰内斯堡北部海德公园的潘戈尔丁房地产公司大楼风格典雅。不知是否与这家公司的老板潘戈尔丁是位女士有关,大楼内出来进去的职员多为手持移动电话、腰别BP机、脚步匆匆的白人女性。在房地产公司林立且竞争激烈的南非,潘戈尔丁公司算是较为出众的一家。能在这里谋得一职,想必颇费一番心力。
每月月底我都要到潘戈尔丁公司交纳房费。负责收取房租的芭芭拉女士尽管背已弓得很厉害,满脸刻满褶皱,但她爽快热情的性格使人感到她的内心仍很年轻。芭芭拉所在的办公室内连她共有四位女士,她们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表格、卡片和帐单。每次进到那间办公室都看到几位女士忙着往外打电话,或是催交房租,或是向求租房屋者提供信息。“你是及时交纳房租的最好房客之一,”芭芭拉那天一边填写房租收据,一边笑嘻嘻地说,“有人怎么催也不交房租。”“是吗?”我一边应和着一边细细打量着这间长方形的办公室,目光最后被办公室左面墙壁上那一方挂毯吸引住了。
挂毯下面的小方桌上摆着一台打字机,办公室内的人时不时坐在那里敲打出一份租房契约类文件。挂毯上面粘贴着花花绿绿的纸片,初瞥以为是各类通知告示,细看才发现那里竟是一个充满戏谑的漫画和隽语小型展览。
每个办公室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故事情节都从不同角度反映出人们的心态。透过这些纸片,或许能感悟出芭芭拉和她的同事在这间办公室内的心迹。“把一个坏故事变为好故事!”一个特大黑体标题下面打出下列一段文字:“这是一个4个人的故事:每个人(EVERYBODY)、某些人(SOMEBODY)、任何人(ANYBODY)和没有人(NOBODY)。那里有一件重要的工作等人去干,‘每个人’都肯定‘某些人’会去干。那工作‘任何人’都可以干,但最终‘没有人’去干。‘某些人’对此暴跳如雷,因为这是‘每个人’的工作。这工作虽然‘任何人’都可以干,但‘没有人’了解,‘每个人’都不愿去干。到最后,‘每个人’都指责‘某些人’,而实际上‘没有人’真正问过‘任何人’”。看来,这里的办公室内同样染有互相推诿、斤斤计较乃至“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通病。
“如果你有麻烦,请打‘生命线’热线电话——他们会照料你!”另一行醒目文字刺入眼帘。麻烦,谁没有麻烦?微妙的人际关系就常常出些麻烦,不信就看那幅漫画上的文字:“当我今天早晨醒来时,有一根神经不对头,现在你也感到心烦了吧!”漫画上则涂抹着一个圆瞪双眼,满头乱发蓬然乍起的职员形象。这里的人们可能觉得众多税收也是一个麻烦,因为另一段文字的标题竟赫赫然为“如何难倒税务官”。那段文字说,“下面这封信是一位津巴布韦人写给在哈拉雷的税务官的,我也真想干同样的事。那封信说,‘亲爱的先生,我不得不就这张纳税表向您求教。我深为抱歉地告诉您我无法填写这张表格,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填写此表用意何在。实话告诉您吧,我对这项所得税服务根本就不感兴趣。您能否在您的帐本上划掉我的名字,因为这项服务令我很恼火,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把我作为您的顾客之一登记在了您的本上。’”
另外几幅漫画更为有趣。一幅漫画上画着一张正用两手蒙住双眼痛哭流涕的扭曲着的脸,漫画上的文字则是:“求求您,上帝,再告诉我我能够在此工作是多么幸运吧!”另一幅漫画上是一个蓬头垢面、一脸无奈的女人形象。漫画上下两端的文字是:“我只想一天一天过得按部就班,但总是多少天的事一股脑儿地堆在我的面前。”至此,我对这些漫画的浓厚兴趣早已在这间办公室引起共鸣。萨拉夫人是去年帮我办理租房事宜的老熟人,此时她走上前来指着漫画上那个无奈的女人说,“这就是我,绝对是我!”还在填写房租单据的芭芭拉突然起身,指着另一幅漫画说:“这就是我,千真万确的我。”漫画上一名女职员正精疲力竭地趴在一台计算机上,办公桌和地上一片狼藉。漫画下面的文字是:“请耐心点儿;我在这儿干活只是因为做分发文件工作太老,领取养老金太年轻,弄点风流韵事又实在是累得不行”。漫画中另有一行文字画龙点睛:“我喜欢这个地方!”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五洲茶亭

  西方人的站与坐
张启华
在国外呆过的中国人,都会感受到行为方式和心理方式上的差异。就拿日常的站与坐来说,西方人不怕站着做事,而中国人却认为坐着总比站着好。你可以说“请到我家来坐坐”,而绝不能说:“请到我家来站站”。
西方人的情况就不同了。法国人邀请他人做客时会说:“你愿意到我家来吗?”这就回避了坐与站的问题,起码在他们头脑里没有坐比站好的想法。相反,在某些场合,西方人对站还有一种偏爱,并练就一身好站功,例如站着开会,站着吃饭,站着聊天……
在巴黎,一次陪同几名国内的记者访问一家大报。主人在介绍编辑部各环节运转时讲道,每天上午8时,社长和各编辑部负责人都站着开编前会,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中国同行对此很有兴趣,连忙问个究竟。主人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从1944年建社开始就一直延续下来的。
对此,有人说,西方人真邪乎,非要把椅子当摆设,更奇怪的是,这个做法能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传统习惯一直不改。理由可能很简单:因为所有采编人员都在等待编前会的决定,以便处理手上的稿件,赶在中午12时前截稿。这要求编前会要迅速而有效率,就如同球场上的教练员那样,要在短短的暂停时间里,果断、迅速地指挥作战。
站着开会可以避免高谈阔论,防止打瞌睡等弊病,对常坐办公室的人来说,还是个活动腰肢的机会。不过西方人的站并不完全与效率有直接联系。记得几年前,国内有个记者组到葡萄牙采访,日程上有拜访里斯本记者协会一项。会见安排在一间富丽堂皇、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成套家具的会客厅里进行。主人是一位很年轻的同行,跟我们的记者组组长显然不是一个辈分。可主人没有给岁数大的客人让坐,而是统统平等地站在客厅中央。这位主人认为,站着交谈,气氛和谐、亲切。
这可能也是西方人站着举行招待会的原因了。招待会无固定的对话者,交谈随意,时间可长可短,也不受礼宾规格的限制。只要备好酒水、点心,一次招待会就可以组织起来,不必像在中国星级饭店举行酒会那样,需满席酒菜才行。因为这种招待会,重点不在于吃,而在于谈。法国每年的国庆活动,参加者千人,包括国家、党派领导人,来自各地的社会名流以及各国使节,其中不乏年过古稀者。然而在总统府花园里却找不到一把椅子,谁也别想坐下歇脚。这种大型庆祝会,没有主持人,也不发表讲话,只是提供一个自由选择对话者的机会。你可以会晤老朋友,也可以结识新朋友,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和总统攀谈几句。笔者曾几次应邀参加这种活动,每次都看到大家兴高采烈而来,满怀喜悦而去。尽管两个小时站下来后,腰腿会有些酸痛,但从未听说有人因此而发怨言。
对西方人的好“站”,中国人一开始往往感到不适应,但日子久了,习惯之后就会发现站确有许多好处。不过,千万不要以为西方人天生“宁站勿坐”。其实,西方人最爱泡酒吧、咖啡馆。下班后,一杯啤酒、咖啡,就能坐上半天。或闲聊,或养神,或欣赏马路风光而自得其乐,这种坐功并不逊于他们的站功。工作时多站,休息时多坐,对此西方人分得很清楚。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图为希腊苏尼翁海神庙。赵章云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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