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副刊)
专栏:

  女博士
高低
在一所大学的校园内,几位穿着博士服的姑娘正谈笑风生……
幸运成材的树,
打着翠绿的手语;
乍寒还暖的风,
激活所有的灵气。
无论走进什么季节,
中国的女博士都属于春季。
一身潇洒的学位服,
穿出了美丽之外的意义。
方顶的帽沿下,
垂肩的秀发柔媚飘逸;
嫣红的帽缨呵,
稳重地将明天维系。
她们的论文答辩,
宛然蹦跳的珠玑;
她们的无限憧憬,
全部被鸽哨演绎。
你主攻天体物理,
我从事桥梁设计,
尽管专业不一,学科不一,
向母亲奉献成果是一致的课题。
学位已到最高一级,
攀登却上不封顶,永不完毕,
巾帼不让须眉,
愿做居里夫人的异国知己。
高楼大厦并不代表都市的高度,
经济产值也未必全部显示
国家实力,
唯有科教文化与楼和箭头同高,
这才是女博士们认同的崛起!


第7版(副刊)
专栏:

  关于春天
方竟成
曙光中醒来
不再害怕
春天!春天
并不固定一个模式
新芽包括老芽位置的新芽
是最美丽的发挥
那么前行
一起在潮声中上车
去江南去北方
正是三月天气的舒展
目标才是动力
向往才是强劲
从冻土中冉冉升起
才是前所未有的选择
牵动心弦的萌动
那一片绿色
代表的欣欣向荣
包括说说悄悄话的呼唤
使火热的种子
终于找到了火热
响起的一种声音
打破了缺乏色彩的昨夜
滚动在曙光之中
春天!春天


第7版(副刊)
专栏:

  射向矿山的星光
赵伟国
每当我面对矿山的时候,心里总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怀念,怅惘,感动,振奋抑或颤栗,仿佛回到了十分渺遥又十分真实的远古。有一缕动情的光拓开旷久之年的苍凉。
远处与近处遍布密密遐思,无悔的辰光或深或浅,总在我的仓促回眸时开出花朵。之后,一切安然如故,该剥蚀的依然被剥蚀,该诞生的依然在诞生,该平淡的依然平淡,该深刻的依然深刻。只有矿石的斑斓之体在季节里触之即艳。父辈们在八百米井下,在阴暗潮湿里,因艰辛劳作而忘情。怎么能够忘记他们和他们脚下的矿石,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地旁观他们用汗水与心血汇涌的生命之流?
读一读父亲蛛网般的额纹,读一读母亲霜雪般的鬓发,再读一读那群山,读一读它们发表在大地上的矿石如文字,让心,让魂魄,只依恋奉献的崇高。
多少年过去了。那群山不改初衷,只以单调的重重开山声陪伴着星辰,又使那些日出而作日落也作的父辈们也随之单调随之丰富。开矿、打洞、运矿、选矿、冶炼。一代人一代人就这样走过来了,而且还要这样走下去,永无休止,永不停息。对于群山,无法逾越的是它们常年里永不露声色却又无处不在的璀璨辉煌。这璀璨辉煌使父辈的心沉重而幸福,使来去匆匆的风无法凝滞而荡漾。
多少年来,那些群山里地下深处矿石的丰厚饱满抑或枯瘦少产都是那样密不可分地连着父辈们的悲欢,连着永无止境的朴素与深刻。曾经有那么多迟疑的目光在注视了群山以后变得坚定起来,曾经有那么多彷徨的步履在走近矿山以后变得自信起来,曾经有那么多平凡而伟大的人物在领略矿区群山的风流以后便情不自禁地为之而歌,而舞,而泪,而相许终生。
矿山的群山并不像晨曦与夕晖一样总披一件彩衣,它们只是真实地生长在太阳的下面,雾与雨的下面,生长在土地的怀抱之中。太阳是它们的父亲,大地是它们的母亲。父亲的严厉与催促使它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母亲的宽厚与温柔使它们选择了慷慨与善良。当它们看到矿工们挥动开山斧的时候,它们激动得不能自抑,在斧刃的歌猝然唱起的瞬间,它们十分情愿地断裂,把一种无以描述的优美姿势留在了身后。
谁能够真心理解矿石离开群山瞬间的肃穆与意蕴?谁能够在矿石被筛选的瞬间为它们唱一支永不褪色的忘情之歌?又有谁能够在矿石被熔炼、被燃烧的这瞬间领悟到荣辱与苦难的真谛?矿石啊,在你的无私与凛然面前,如此渺小又浅薄的我,还能够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在雨夹雪的北风中抗争的不仅有黄绿斑驳的群山和太阳,还有我们。天色昏暗一阵浅白一阵,太阳也远在似幕的灰霭上摇曳。我们的心是豪迈的。那丛温岚覆盖的山脉可以作证,在宁静的不屈中漉漉的眉额作证。昨夜我们曾冒着雨中的朔风,重新体验北方,体验这北方矿区群山的体温。它们将永远记住,风雨中,几顶安全帽,三两条汗巾、围脖、几点黑雨衣的身影里,匆匆而过的矿工。我们没有风度,穿得单薄,弓倾着前身行走,抽着烟的脸和一身全蓝的工装一样平常。我们也是在挣工资,可这钱挣得血性,挣得有劲儿。在这风雨的夜里,如果不是感受到这一点,人性里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抗争、坚持和奉献的呢?只是明白了这一点,大自然才变得弥漫刺激,生活才猛然有了跳跃的新鲜。
我们常年走在或风雨或风雪或酷日的山道上,双脚踩在厚厚的山石上,仿佛听到了两种宝石与宝石相撞而发出的声音。每当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手里握着一粒矿石,珍贵无比的矿石,我非常强烈地感到了它的存在。我握紧了它,如同握紧了自己的生命与幸福。我知道这矿石有父辈一般的素朴与慈祥,却又知道这矿石决不仅仅是一粒普普通通的石头,这矿石是在我心的深山里生长起来,历经了几十年才收获到的。在这粒矿石晶莹的光波里,记录了我和父辈们的漂泊与泥泞,记录了我们几代人的每一程艰辛每一程明媚,记录了我们的歌与泪。这矿石给我启迪,使我更深层地领悟岁月领悟自然。
我们珍爱这矿石,就如同珍爱我们的生命。我们离不开这矿石,就如同矿石离不开群山一样,这矿石,使我们的心永远接近博大的爱与虔诚,使我们的悲伤与欢乐像水一样澄澈明亮。这矿石像故乡的土地一样,连着我们矿山人的生命的根。我和我的父辈是射向矿区群山的星光。


第7版(副刊)
专栏:

  紫色的蚕豆花
姚昌忠
滇北农田,过冬常洒一片蚕豆。到翌年三四月间,气候大暖,野地杂花怒放,田里的蚕豆花也浓郁一片,一层绿叶,一层紫花,像双色绒毯铺满沟沟坎坎。如果弯腰细看,可见朵朵隆起的紫色花唇上漾起俏皮的黑色晕斑,像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睫毛,早晨太阳出山前,还挂着三滴两颗露水,可爱极了。
中午时分走过双色绒毯的蚕豆花地,绿色的梗株在暖风里俯仰,空气中弥漫着豆花清香和一股说不出的淡淡的甜味。紫色的蚕豆花上无数蜜蜂盘旋飞舞,跌跌撞撞地画出各种变幻不定的弧线。看它们匆匆来去摇晃不定的身姿,定是被花蜜熏醉了!
从农家屋舍旁的草坪传来孩子的儿歌声:
蚕豆花,快开花,
黑腰带,紫袍袜。
今天早上才出嫁,
明天抱起娃娃回娘家。
又一阵春风,又一阵春雨,渐渐地,走了花香,蜜蜂也不来了。蚕豆花纷纷脱下紫袍,扎起绿色的裙褶,打叠起鼓鼓的背包,把肥头胖脑的小豆豆们三个两个严严实实地裹起,包在软绵绵的荚里。
这时的蚕豆根株已变得粗壮挺直,长得过膝般高,枝桠交错成厚厚的层垫,远远望去如同一大块绿色的糕。刚上学的小学生斜刺里当腰穿过去抄近道,很快隐没其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黑脑袋。有时野兔被村狗追急了,一头扎进其中,狗犹豫逡巡着不敢往里钻,只能沿着蚕豆花地周围狂奔猛吠,发泄它无可奈何的激动亢奋的情绪。带仔的花母鸡在这里咯咯地进出,身前身后跟着她的毛绒绒的小东西。在蚕豆地里她不用发愁,每棵根株下面几乎都有够她的孩子们食用的野味活物,而且那只在天空怪叫的黑鹞子虽然盘旋着不肯离去,却也不敢贸然钻进地上蚕豆铺成的密林里。
就这样,一年一度,冬去春来,花落花开,野兔呀鸡仔呀孩子们呀一茬接一茬地长大,蚕豆花一年又一年开放在平川坝子周围或山边梯田里,肥美结实的绿色根株群落一年又一年铺垫在坡岗低谷和沟坎上。它们不用耕耘,不用施肥,不用栽种,也无需伺弄。它们随春风长大。它们给这里的田野抹一层过冬的绿和春来的紫,把甘甜送给蜜蜂,把果实送给村舍和城镇,再把自己的躯体化作上好的春耕青肥,滋润南国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红色土地。它们默默地来又默默地去,不争宠,不炫耀,年复一年,总跟庄稼人在一起。因此,你若是问土地的儿子们什么花最好看,他们一定会大声告诉你:蚕豆花!
听啊,从农家屋舍又传来孩子们的儿歌声:蚕豆花,快开花,黑腰带,紫袍袜。……


第7版(副刊)
专栏:

  中国悬索第一桥
刘益善
飞机临近广东汕头时,市区那林立的楼群充满了生气。而把眼光挪一下,在绿岛环抱的蔚蓝色海湾里,泊着凫水海鸥般的船只,分外耀眼。天气是晴朗的,白云袅袅,和风拂煦,海湾的波浪只笑起些水纹。这时,你已略过这一切而只看见那条腾起的长桥了。那是汕头海湾悬索桥,从海湾南岸广澳岛一跨到了海湾北岸。长桥如长虹,似腾龙,两座巨墩举着两根巨索吊着桥体,横空出世,在海湾成为一处独特的风景。
这是中国迄今为止的第一座悬索桥。祖国的江河湖海上的大桥有千座百座,唯独没有过悬索桥,而悬索桥在国外很普遍。汕头海湾大桥是中国悬索桥时代的开始,填写了中国没有现代化悬索桥的空白。国际著名桥梁专家这样说。什么是悬索桥呢?工地上的一位工程师给我打了个比喻:农村里晒衣服不是用两只支架托起一根竹篙么?悬索桥就这么个理儿。当然比喻是蹩脚的,悬索桥远不是晒衣篙那么简单。
1991年12月17日,江泽民总书记到了美丽的汕头海湾,出席汕头海湾大桥的开工典礼。总书记亲自按下了钻机的电钮,汕头海湾大桥就此拉开了建设的序幕。遥想几年后,那座现代化的大桥飞跨海湾,深(圳)汕(头)一级公路连通,过往车辆再不乘船过渡,而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四大经济特区,因大桥而更紧密地联结在一起,东南沿海的经济发展,将添更有力的翅膀。总书记微笑了,提笔挥毫写下了“汕头海湾大桥”几个大字。桥尚在图纸上,总书记已将它的名字题好了。六个大字,端庄厚重,寄予了总书记的一片厚望与重托。美丽的汕头海湾沸腾起来了,一支建桥大军在此摆开了战场。
汕头海湾大桥的建设者为铁道部大桥局三处,工地指挥部指挥长柳汉桥是个大个子,说起话来激情澎湃:汕头海湾大桥我们接手后,有四大困难。一是造价低,国外一座同类桥建成要花几十亿元,而这座桥我们中标的造价只有1.67亿元,虽然后来有追加部分,但加起来没超过3亿元,我们建的是世界上最便宜的桥。二是技术难度大,中国过去没有建过悬索桥。三是地理条件差,汕头海湾地处台风口,我们是在风口浪尖上建桥。四是工期紧,我们是1992年3月28日正式开工的,有效工作时间只3年多。有关人士在研究考察了这些情况后,曾说我们是异想天开!不异想,哪能天开?我们就是要异想天开!柳汉桥说得斩钉截铁。
工地离汕头市区远,建桥者们扎营在荒野之地,日夜奋战,风餐露宿。台风袭来时,他们顶风而上,抱成团上工地保护机械设备,收拾被台风摧残后的场地,咬紧牙再干。多长时间没休息了?不知道。建桥工地没有星期天节假日,也没有白天和夜晚。海风吹烈日曝,一天十几个小时地干,人的脸全是绛紫色,桥面上海面上,连个躲荫的地方都没有。3年多了啊,他们流了多少汗,他们吃了多少苦?只有汕头海湾的海水知道。三桥处的工人中,从湖北来的不少,听着乡音,我细数着他们的脚印,我感动了。他们并没有很高的工资与奖金,他们成年累月地与妻儿分离,他们在天涯海角辛劳。他们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天堑变通途,为的是中国的第一座悬索桥从他们手上诞生,不辜负潮汕千万人民的期望。
汕头海湾大桥,全长2500米,桥面宽23.8米,通航净高46米,可通过5万吨级船舶,主孔跨度为452米。汕头海湾大桥,中国悬索第一桥,也是世界预应力混凝土加劲梁结构悬索桥跨度之最。这是中国建桥人的创举,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是一行响遏行云的美丽而豪迈的诗句。


第7版(副刊)
专栏:

  济宁古道行
陈国华
惠风柔润出铺青叠翠的大地,扑向人间一片吐芽绽绿的清新。迎着多情的初春,我踏上了济宁地区的微山湖和梁山古道,身在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上梁山,幼年读《水浒传》时生发的欲望,漫长的岁月里做过几次打算,皆未成行。眼下是“和风起天路,严冬消冰井”。走兖州过济宁乃上梁山必由之路,广义地说,到了古称任城的济宁已算是进入梁山之域了。奔流不息的京杭运河似一部历史长卷,李白当年居地“太白楼”就在那4.5米高的旧城墙上,乃梁山史迹之前的独特景观。李白是开元24年偕眷由湖北安陆绕道太原投其在济宁任县令的六叔移家至此的,在此楼寄家达23年之久。《太平广记》有载:“李白自幼好酒,于兖州习业,平居多饮,又于任城杨酒楼”。在此写下了《将进酒》、《梁甫吟》、《梦游天姥吟留别》、《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等传世名篇。同时,杜甫与李白交往于兖州济宁之间的事迹以及二人又与彼时文友之间诗论之举留有不少佳话。“太白楼”上有李白书写的“壮观”笔迹;有生平、诗作、书画陈列,以及后人研究李白和唐代文化的论著等展览。观此后让人明白了:“太白楼”已远远地超越了诗文本身,可谓历史文化走向的鸿篇巨制,人文科学运作至鼎盛时期的浓缩与结晶。就像李白书写的“壮观”一样壮观!
脚下,是以“太白楼”为核心的唐宋文化风貌的一条街,雕梁画栋,古色古韵,透着历史厚重的繁盛。往东走,便是相距“遥远历史”的“今日世景”。古运河畔的旧道矮屋化作了现代的街道和楼群,工厂学校、商贸群体,都是在革故鼎新的节奏里一展新姿的。古今相连的这条长街,容满了隋唐至今的史情,将会有非凡的延伸。
汽车飞驰在平直宽展的公路上,向着济宁市郊奔去。上了新铺的国道,再往前行,转过一个弧形路段,便是济宁大地上的另一胜迹微山湖了。
我心中广义的梁山是包容着微山湖的,那里的英雄事迹始终牵动着我的心。记得,1938年苏鲁特委书记郭子化组织武装暴动,短短几个月便拉起了千人的武装,建立了鲁南人民抗日义勇队第一总队;同时,于1940年又建立了举世闻名的铁道游击队。英雄们的事迹虽早已知晓,亲眼看看他们曾生活和战斗过的圣地却是盼望已久的。登上微山岛,远远地看到了“铁道游击队”的纪念碑,走到近前默读碑文,心潮激荡,向英雄们默哀,追忆着往日英雄的业绩……
微山岛上还有微子墓和张良墓等古迹。微子乃纣王庶兄,见纣昏庸无道,国势颓败,数谏纣王,被拒见疑;武王伐纣后,被封于殷地,死后葬于此。虽属亲近而毫不偏袒,面对高位而更不畏惧,安卧于岛上几千载仍被后人敬仰,自是历史名篇。《论语》“微子篇”有载:“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张良是为刘邦出谋划策、屡建功绩的开国元勋,功成后避居留城封地,后亦安葬于此。
初春的湖面一派生机,东眺抱犊诸峰,西临苏皖沃野千畴,北引东平碧水,南带洪泽清波。由微山岛返回县城的渡轮上装满了汽车、拖车、摩托车、自行车和岛上赶城的人们。筐子里的幼羊和猪娃们二重相衬地哼唱着“迎春曲”,伴着渡湖人的欢声笑语,回应于荡荡湖波之上,胜过“蓝色多瑙河”的旋律,透着“清明上河图”的画韵。
一望无际的湖面中心恰有京杭运河穿过,构成湖中有河、河中有湖的独特景观。望着眼前的盈盈春水,自然想到其即将展示百多公里的花团锦簇,生发出胜过往日耀眼的美境。
自微山湖北上梁山。一座奇峰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登上108级石阶,上到了《断金亭》,其内涵是“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之意,出自《易经》。立于亭前,已可观览四个山峰、七个支脉组成的梁山雄姿。据说,早在新石器时期,人们就在这一带稼穑狩猎,繁衍生息。五代以后,黄河屡次泛滥,洪水环山弥漫,形成了水势浩淼的“八百水泊”。北宋宣和年间,宋江结天下英雄好汉,凭借水泊天险,筑营扎寨,征战河朔而演绎出非凡的动人事迹,后经文人描写著书而家喻户晓。据说,欧阳修曾泛舟梁山,咏有“有山东其东,有水出逶迤”等诗句;苏辙夜过梁山也留有“菰蒲出没风浪际,雁鸭飞鸣雾舟中”等诗句,都是梁山弦外之音。
往上走,山道少有修饰,遗有古道旧痕。山间偶见新塑的英雄雕像,坡上乱石搭起的防御墙体犹存,似是当年征战的记录或陈述;周围挺立着排列整齐的松柏,透着英雄们顽强不屈的精神。
登上了梁山最高峰——虎头山,这就是梁山泊农民起义军的指挥中心——水浒寨。院中高悬着“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东西厢房内有108位好汉的塑像,性格各异的神态,叱咤风云的气派,似有跃跃欲起之势。观此,不能不让人思悟:当年英雄之豪气,仍然壮威着梁山;作为英雄后辈的梁山人,活跃在欢腾的山城乡里之间,英雄豪气遍布于方圆大地的时空,好不盛哉!
今天,梁山人正以时代的节奏开拓新的梁山,书写新的历史。不论是梁山的内涵,还是梁山的外延,皆在滚滚春潮般的变革之中……


第7版(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大地书讯
△由马良春、王大明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思潮史》(上、下),已由北京出版社出版。
△赵丽宏的散文集《灵魂的倾诉》,列入“当代作家豪华礼品书”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
△章武的散文集《生命泉》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
△朱广世的散文诗集《捡拾岁月》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
△吕东荣的散文集《乡恋》由山东友谊出版社出版。
△《章明作品选萃》由花城出版社出版。


第7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记者笔下的战史
——读长篇纪实文学《黄河风涛》
朱悦华
初读《黄河风涛》时,也是很随意地一翻,翻着翻着,眼前不觉一新,赶快去找作者简介。简介很简单:陈勇进,河南范县人,1922年生,1937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冀鲁豫日报》记者,刘邓大军前线记者,《人民日报》高级记者。50年的记者生涯,多在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第一线采访。怪不得!记者写出来的东西与小说家的就是不一样。
《黄河风涛》,犹如翻动的历史画卷,作者用清新质朴的语言,将一大块历史的沃土,活生生地端到我们面前,似乎战争的硝烟还未散尽,刘邓那一高一低的身影刚从黄河大堤上走过。
从1957年写出初稿,到1987年重新写作,这期间增加的绝不仅仅是30年的时间和华发,更使作者悬心的是书中人物命运的起伏:一会儿这个被打倒,一会儿那个被打倒。作者自己也几起几落。这样一耽搁,就是30年!
值得欣慰和庆幸的是,在陈勇进同志的古稀之年,贵州人民出版社迅速地出版了这本书,把他保存了半个世纪、浸透了深厚情感的历史纪录,把他对战争、历史的深刻反思,留给了我们。
在陈勇进的笔下,历史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一行行思想的足印,是他用生命承诺的誓言。所见、所闻、所思全经过了他独有的品尝,才在他笔下流淌出来。
战争是燃烧起来的政治风云。要全面、深刻地揭示战争的本质和规律,要求作者不仅具有新的军事思想,更要具有卓特的政治识见。作者很注意透过战争的硝烟来揭示政治的走势,国民党在战场上的失利,实则是其政治上的失败。
从1946年至1947年,刘邓三过黄河,两出陇海,横扫豫皖边,决胜鲁西南,九战九胜,创造了以13个旅的兵力歼敌20几个旅的光辉战绩,摧毁了蒋介石号称能顶40万大军的黄河防线,拉开了我军战略反攻的序幕。紧接着,又千里跃进大别山,把战场推到国民党统治区,也把失败的命运一步步推给蒋介石,被蒋介石预算3个月消灭共产党的计划终于化为泡影。《黄河风涛》再现了这九大战役的实况。
美国的巨资援助,武装了蒋介石的部队。蒋介石运到东北的部队几乎都是美国飞机空运的。这是人们都看得见的。蒋介石的不少部队都是美械装备,和刘邓部队作战的第五军、十一师都是美械化。美国的援助虽然改写不了蒋介石灭亡的命运,但却加重了中国人民为战争付出的牺牲和痛苦,美国由此欠下中国人民的一笔血债。
一切战争的经验、理论都是鲜血凝聚而成,指挥战争的个人作用是最不容忽视,也是最值得研究的。战争是军事家的事业,军事指挥员的价值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实现。而军队的全部价值的实现,就在于战争和遏制战争。
刘伯承熟读兵书,年轻时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孙子兵法》,对战术颇有研究。他说:“战术不外乎三种:一是牛抵角战术,双方对抗猛冲猛打;二是马的战术,用后蹄子踢;三是狼的战术,偷偷咬着不放,然后把它吃掉。”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他主张用狼的战术。
蒋介石的战术,他认为不过两套:步步为营和并进长驱。与我军作战,这一套吃亏换另一套,另一套吃亏又换这一套。刘伯承幽默地用四川话比喻为:翻过来牛皮楂,翻过去楂牛皮。他还清楚地知道蒋军有三怕:一怕夜战,二怕野战,三怕白刃战。
作者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高瞻远瞩的军事家的形象,同时又将刘伯承在战争间隙校译苏联施末尔乐夫《合同战术》的细节穿插于战火硝烟之间,烘托出一个大智大勇的儒将风度。
熟悉刘邓的周恩来认为,刘伯承是大军事家,办事举轻若重,邓小平则举重若轻。邓小平指挥豫皖边战役,18天轻轻松松歼敌1.5万人。邓小平政治家的胆识和刘伯承军事家的谋略,珠联璧合。难怪他们总是打胜仗,也难怪有些老百姓还以为“刘邓”是一个人呢!
作者将历史题材开掘出新意,使人从他的作品中能品味出一股浓郁的历史真实感,一种深沉的民族品格和人情力量,一种悠长的阅尽人生沧桑后的淡泊和宁静。这也是我与作者初次相见时的感受。当时,他刚从大西北采访回来,不住地说:人老了,跑不动了。还说:当了一辈子记者,不会写小说。而我觉得,恰恰是他的“记者笔法”,使《黄河风涛》独具魅力。


第7版(副刊)
专栏:

荷韵《中国画》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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