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28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五洲茶亭

  文化粗痞化的忧虑
黄晴
在美国看电影电视,戏中人物往往满口粗话,一身痞气。在实际生活中接触美国人,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因而颇多疑问。也许是因为身为外人,接触范围又极狭窄和有限,对美国社会的实情难以登堂入室而窥其堂奥。
据美国一些机构今年2月的一项调查,90%的人认为美国的不文明行为已成为一个严重问题,50%的人认为这已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78%的人认为,这个问题在过去10年中日益恶化,而且他们担心这种事态已超越了极其让人不快的范围,已成为深刻的社会分裂的征兆。91%的人认为粗鲁言行使社会的暴力增加,85%的人认为这种行为使美国社会分裂,84%的人认为这类言行在侵蚀尊重他人的价值观。另一个饶有趣味的调查结果是,99%的美国人认为自己的言行是文明的。
对于美国文化粗痞化倾向的原因,有关调查的结果是:76%的人认为,在过去10年中,大人管教孩子的意愿降低了。许多人认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教育已十分急迫,而且必须从小从家庭开始。73%的人认为,劣质化的政治选择是使人们变得不文明的原因。从司法环境看,不少人认为,法律公司的经济竞争加剧,导致律师变成诉讼场上的“兰博”式人物。为压倒对方不择言词和手段,对规范的尊重已受到侵蚀,并影响社会。此外,在美国的大众文化中,充斥了过多的暴力、性和粗话,追求耸动视听和感官效应。有人称,每天都有破坏文明的纪念碑建成。
美国社会强调个人表达和情感发挥,也有蔑视常规的传统,但这一价值系统竟滋生出漫天的粗痞言行,确也使不少人震惊。有研究者认为,在种族、性别、阶级和宗教的意识形态因素已使国家陷入分裂的时代,粗痞言行已让这个国家很难承受了。粗痞言行代表着一种小圈子文化,一种过度自负、不纳人言的虚骄,一种隔断广泛人际理解交往的社会性耳聋。一个复杂社会如只有一张一心压倒对方的大嘴巴,没有听纳能力,它是不能维持下去的。有人认为,政治上如没有礼貌规范,国会就会变成全力以搏的角斗场,学校没有礼貌规范,就会变成人人自危的雷区。在美国的影视作品中,颇有一些反映文明崩溃的题材,那时的社会只有废墟残垣,只有呼啸而过、杀人如麻的团伙,只有人与人之间的虐杀和为虐杀而进行的结合。这也许反映了美国人潜意识中对其文化粗痞化的一种深深的焦虑。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小天鹅”城堡
德国巴伐利亚州一山顶上的皇家城堡,其内部装饰富丽堂皇,每年都吸引着大批游客。 杨波摄于德国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冰雪奇观
张兵
没去过班芙,不知真有人间仙境,
没见过冰原,不知何谓巧夺天工。
这是我在加拿大参观了著名的风景区班芙后回程的车上,情不自禁地哼出的一副对联。大家都齐声称道,并争先恐后地喊出:“不虚此行。”这就算是横批吧!
奔腾的冰河
在我的想象里,冰原应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冰雪原野。年代久远,冰层厚重。除此之外,再也想象不出它是别的什么样子了。亲眼目睹了班芙的哥伦比亚冰原,我才惊异地发现,它简直是一条仍在奔腾的冰河。
当我们坐着特制的冰川大巴士,沿着陡峭的冰川路,降临到冰原上时,眼前的景物竟让我惊呆了:明明是一条壮观无比的大河,后浪推赶着前浪,泛着泡沫,咆哮着向前奔腾。却怎么在一刹那间被凝固了?!有点儿像手拿遥控器,把“滔滔江河”的电视画面给“定”住了。我弯下腰去抚摸那不动的江河,浪花凸起的部分是硬硬的冰,波谷凹下的部分还是硬硬的冰。真的是一条“奔腾”造型的冰冻的河!为什么还波光粼粼?原来冰原刺眼的反光欺骗了我。我以最大的努力,开动着想象的机器。可能是几万万年前的某一时刻,地球骤然变冷,一刹时冰雪交加,将一条奔腾喧闹的河,魔术般地给“固定”住了……
虽说奔腾的河被凝固住了,但这条凝固的冰河却实实在在地流动着,是一条流动的冰河。据科学家考证,这种几万万年堆积成的冰层由于地心引力的作用,正在以每年25米的速度往下流动着。
啊!奔腾的冰河——流动的冰河!
据导游告,整个哥伦比亚冰原占地389平方公里,漫布在千山万壑之中,可谓宽阔无比。而游客能到达的只是这么很小的一片。然而,就是这很小的一片也足以使人赏心悦目了。
驰骋的雪山
班芙的雪山是著名的落基山脉的组成部分,其中的哥伦比亚山高达3747米。举目所至,四周都是终年积雪,直插云霄的山峰,正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从飞机上望下去,散布在山谷间的许多明镜般的湖泊闪着光。层层叠叠的白雪有的缠山头,有的绕山腰,似云似雾,虚幻飘渺。当我们乘坐缆车游览一座雪山时,一路观光,一路赞叹。山在舞,雪在飘,云在走,人在飞。天与人的拥抱,人与自然的融合,那种感受,即使身在“此山中”,也难以名状。只有一个字可以概括:美,超凡脱俗的美。你看,山有湖为伴,湖有树为伴,树有雪为伴,雪有云为伴,云有天为伴,彼此映衬,相互补充。而这一切又都在人的面前,展示着它们无穷的魅力。美化着人们,警醒着人们,抚慰着人们,荡涤着人们。
驰骋的班芙雪山何等壮美!大自然千万年造就的这一杰作,将永远珍藏在天地间这座大博物馆里。
诗情画意的冰原湖
班芙的雪山环抱中,有许多有名的湖泊,如玛琳湖就是世界有名的第二大冰原湖。还有英瑞湖、露易丝湖等。这些湖在夏日都可供游人划船、垂钓,是游人流连忘返的地方。这些湖泊中,我独钟于露易丝湖,因为她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心醉。
人们都说中国天山的天池美,传说那是西天王母娘娘的瑶池。如果不美,焉能成为仙人的定居之地?!如果露易丝湖不美,焉能成为现在加拿大流通货币——20元纸币的主体图案?!如果她不美,美国好莱坞又焉能选在此地的河上拍摄《大江东去》的电影?!但这毕竟不是我自己的感受。当我置身在露易丝湖畔时,我真的被她那无与伦比的美丽慑服了。在三面雪山的环抱中,露易丝湖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镶嵌其中,但又坦露着胸怀,无私地奉献着自己。彼时彼刻,我仿佛看到了19世纪法国杰出的油画家柯罗笔下的《晨》,静谧甜美,婉约清幽;又仿佛听到了著名的音乐大师贝多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那么清丽、端庄、高雅、安详。撩拨得使人想冲过去,但又怯步;想靠近,但又怕亵渎了她的圣洁……
美哉!圣哉!净化灵魂的冰原湖!
美哉!圣哉!诗情画意的露易丝湖!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他译中国文学
——访乌克兰翻译家奇尔科
慈汝岭
伊万·科尔涅耶维奇·奇尔科先生是乌克兰著名翻译家。他四十年如一日,笔耕不辍,曾把30多部中国文学著作翻译成乌克兰文,在当地出版。乌克兰朋友说,在两国文学翻译界,中国的戈宝权和乌克兰的奇尔科,对两国文学交流所做的贡献,最为人称道。
奇尔科先生的大名,早有耳闻。但直接交往只有一次。那是在新年前夕的乌克兰学生中文比赛时。他担任大赛的评委,我对他作了寥寥数语的现场采访。几个月后,我拨通了老先生住宅的电话,提出登门拜访的想法。没料到,老先生还清晰记得,并欣然答应,时间定在周末休息日。
整整一冬低温严寒,持续时间之长,20多年所未见。周末那天,我驱车前往采访,一路上雪花纷纷扬扬,道路泥泞不堪,雪糊四溅。谁知主人不顾下雪天冷,早早从五层下来,等在楼前迎候。
奇尔科先生,乌克兰族,年届七旬又四,银丝满头,精神矍铄,目光凝重安详。老先生一生与中文结下了不解之缘。早年毕业于远东军事翻译学校中文专业,战争期间随苏联红军来到中国东北,在那里度过了6个不寻常的年头。回国后曾在基辅第一寄宿中学教授汉语。目前仍在基辅语言大学任课。他还是原苏联作家协会成员和乌克兰汉学家学会理事。
在奇尔科先生的寓所里,客厅是工作室,卧室兼书房。藏书除各类词典外,还包括中国古典和现代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鲁迅全集》,应有尽有。书橱布满一面墙壁,老先生对他的“图书馆”十分自豪。
当然,老先生更为自豪的,是他翻译出版的中国文学著作。我一进门,他就把历年出版的译作拿给我看。有蒲松龄、鲁迅、老舍、茅盾、巴金、吴运铎、杜鹏程、高玉宝、柳青等中国著名作家的作品,还有中国民间故事和儿童读物等等。我大致数了数,30部还多。第一部译作出版于1955年,是一部带有连环画的童话故事选,取名《新中国儿童》。大部头著作的翻译出版,都在七八十年代。最新的版本是1991年。
奇尔科先生翻译中国文学,算得上一项开拓性的工作。把如此大量的中国文学著作翻译成乌克兰文,在乌克兰还从未有过。他说,正因为前所未有,所以他要把中国文学介绍到乌克兰,让读者读到乌克兰文的中国文学作品。为了翻译,他放弃了一切业余爱好,投入了他的全部时间。巴金的《家》,他整整翻译了两年。开始时,难处很多,没有汉乌词典,缺少文献资料。疑难之处,常常使他寝食不安。有了结果,即使半夜,他也要爬起来记上,以免第二天早起忘掉。茅盾《虹》的一段译文,曾经搞出三种方案,拿给当时的中国留学生看,但得到的回答是,几种方案都对,最后还是自己再三推敲选定。文言文作品,首先要译成现代汉语,然后再翻成乌文。
他说,中国文学博大精深。阅读每一部作品,都可以从中了解中国特定时代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精神生活和风土人情。通过翻译劳动,他向乌克兰读者提供了大量中国的文学作品,在乌克兰读者与中国文学之间架起了相互沟通的桥梁,他为此感到莫大欣慰。近来,奇尔科先生又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中文教学上。他殷切希望涌现更多有才干的新一代汉学家,特别是中国文学研究学者和翻译家。同时,奇尔科先生也希望乌中两国文学界进一步扩大交流,增进了解。为此,他寄语中国文学界的朋友:“尊敬的中国朋友!在我们为加深发展乌克兰—中国文化和实业联系的共同事业中,谨向你们致以最良好的祝愿。”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春风妙曲入京城
张祝基
4月的北京,绿上柳梢,红入桃花。伴着美好的季节,法国国家交响乐团来到北京,为’96中国国际交响音乐年拉开了帷幕。
法国国家交响乐团成立于1934年,历史不能说短,水平属世界一流,但是到中国来演出,却是头一回。世界著名指挥家夏尔·迪图瓦(见上图)说:“我爱中国,对中国心仪日久。我虽然已经来过中国两回,但都是旅游。这是我第一次以交响乐团指挥的身份访华,所以心里特别高兴。”为了给这个交响乐团再添光彩,凭着曾经有过一段姻缘、至今仍保持着亲密友情和合作关系,迪图瓦特邀了堪称当今世界最杰出的女钢琴家玛莎·阿赫里奇入伙同行。
4月16日晚,在北京二十一世纪剧场。李斯特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终曲的乐音刚落,狂喜的观众就爆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阿赫里奇加奏了一段斯卡拉蒂的奏鸣曲,又加奏了舒曼的《儿童情景》第一段,鞠躬谢幕7次,才得以脱身走向后台。阿赫里奇的琴是怎么弹的?一些中国音乐家目光惊异,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些两手翻飞的迭印图像。“神了”、“这简直是难以想象”!他们啧啧交口,称奇道妙,有人甚至说这简直“骇人听闻”!阿赫里奇确实是天才。这位阿根廷钢琴奇才5岁开始学弹钢琴,历时未久,老师自感技穷,便叫小阿赫里奇回家听自己的弹奏录音去揣摩提高。中央音乐学院老院长吴祖强先生说,阿赫里奇是整个20世纪最杰出的钢琴家之一。
女钢琴家抵京后,除了演出,就想好好看看中国,所以一律谢绝记者的采访。我算是特例,得以在排练场里同她攀谈。这位阿根廷女士总是面带浅笑,显得亲切温柔,似有一种东方女性的神韵。她告诉我,她虽然不是中国姑娘,但却同中国有不解之缘。她说,她曾是中国媳妇,她第一次选择的郎君就是一位中国音乐家。后来他们虽然分手了,但却生育了一个女儿,名叫丽达。说着,她指着自己项练上的一个金挂件说,这是丽达送给她的礼物。我见上面镂刻着4个汉字:福寿宁康。丽达今年32岁了,女承父母业,如今也在瑞士搞音乐。谈到这次中国之行,她说,本来她今年的演出日程早已确定,可是三四个月以前,迪图瓦请求她同法国国家交响乐团一起作一次东亚行,她推掉了一些日程,答应来中国,但不再随团去韩国和日本。在北京,本来预定她只在人大会堂演一场,可后来她又决定在世纪剧场的那一场也登台献艺。“中国媳妇”对中国观众的感情到底不一样。演出结束后,她激动地说,没想到中国观众的反应这么热烈。
据说当年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创作了歌剧《茶花女》,只因乐队水准欠佳,两次上演都没成功。后来换了一班人马,就变得大受欢迎了。而法国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出不仅乐队水平堪称上乘,钢琴家技艺出众,而且迪图瓦的指挥才能也不同凡响。身材修长的迪图瓦像一个魔术师,随着他那根轻巧指挥棒的飞舞,感心动耳、荡气回肠的乐音便流淌开来,或徐如涓水潺潺,或疾如奔马奋蹄,或强如雷霆震怒,或细如游丝飘扬,优美的旋律,联想的意境,使人如美酒落肚,如温泉浸身,不禁感叹此等妙曲神奏难得几回有闻。吴祖强先生说,通俗音乐是娱乐,也需要,玩玩就过了;而经典音乐品位高雅,才真正有生命力。音乐陶冶人,为了提高整个社会的文化档次,政府要加强引导培养,我们这些音乐工作者要多张罗些。
神手轻梳绿柳丝,春风妙曲入京城。法国国家交响乐团的两场精湛演出,不但倾倒了众多的中国乐迷,也为中国交响乐坛带来了一股清丽的空气。(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恐龙艺术琐谈
夏之秋
人们请艺术家给日本东京商业区的步行街设计一个行人游憩的场地,出乎意料的是,艺术家点缀的雕塑蓝图竟是恐龙。
在西方,恐龙作为艺术品在各种场合的出现,现在已是司空见惯。人们对恐龙形象的熟悉程度,已与对猫狗的认识不相上下。无论在广场或者其它公共场所,甚至学校里,我们都可以见到它的形象。想不到化石不仅具有科学研究价值,而且还有着艺术欣赏价值,其魅力居然可使成千上万人为之倾倒。
最早用恐龙形象制作雕塑品的,是18世纪中期的英国艺术家和解剖学家霍金斯。他把用混凝土、石块、铁件制作的恐龙雕塑,陈列在英国锡德纳姆的水晶宫广场上。可惜这一作品在1936年的一次大火中被毁掉了,现在只剩下这群雕塑的残迹。
在复原和塑造恐龙形象中,美国解剖学家奈特的成就最为出色,其绘画的形象最为逼真,因此被称为“恐龙插图之父”,成为后来读物中的插图和制片厂拍摄电影时的蓝本。
恐龙的形象有助于人们,特别是青少年,对生物发展历史产生兴趣,从而引导他们去探索大自然,了解人类的发展史,关心人类的未来。这是一种极为生动的教材,艺术家和古生物学家查卡斯就曾说:“恐龙是这颗行星上空前绝后、完全独一无二的一类生物。”
在早期的研究中,人们曾把恐龙描绘成凶暴、笨拙和懒散的动物,是冷血和外貌丑陋的庞然大物。但是,经过近两个世纪的研究,人们发现它们是温血的,行走速度平均是每小时4.8公里。然而,就在上个世纪60年代,如果有人认为恐龙是温血和健步的,这种见解就会被视为邪说。甚至100多年后,在1979年一次恐龙讨论会上,还有很多学者认为这种说法是异端。
最近,美国洛杉矶自然博物馆举办了一次恐龙艺术品的流动展览会,展出了自18世纪以来恐龙复原和最新恐龙绘画与雕塑的进程。这个展览会曾先后在丹佛、费城、华盛顿、纽约等地展出,接着又到加拿大阿尔伯塔和多伦多,据说还准备到亚洲来展出。这些展品表明,恐龙是多姿多彩的,有着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同样引人入胜。而且,它几乎和近代的哺乳动物和鸟类一样,生活在不同的生态环境中。更重要的是,在那没有人类的时期里,群居的恐龙曾经是这个地球的主人。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勒卢什和他的新版《悲惨世界》
杨汝生
法国著名导演勒卢什亲自编导的新版《悲惨世界》自去年上映以来,引起观众的极大兴趣。这部影片以其鲜明的思想内涵、巧妙的表现手法和庞大的演出阵容博得众人的称赞,并被评为1995年世界10大最佳影片之一。
法国大文豪维克多·雨果的传世之作《悲惨世界》自1862年问世以来,一直是电影改编的热点。早在1912年,经雨果本人同意,由百代公司拍成4段式故事片,它被史学家称作当时“艺术电影最成功作品”。1925年它又被拍成无声电影。美国曾4次改编拍片,甚至连埃及也拍过《悲惨世界》。1958年第一部彩色片《悲惨世界》同观众见面,法国当时的一些大明星参加了演出。
现在,法国名导演勒卢什以其精巧的构思和娴熟的技艺将一部新版的《悲惨世界》奉献给了观众。他把上个世纪所发生的故事情节改编成颇具个人风格的现代史诗,而在基本精神上却忠实于原文。雨果的《悲惨世界》真实地描绘了从拿破仑帝国后期到七月王朝初期法国社会政治生活的广阔画面,反映了工人阶级的不幸和苦难,对资本主义的黑暗和不平等发出了愤慨的抗议。主人公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失业工人冉阿让。他眼见姐姐家的7个孩子挨饿,便在面包店里偷了一片面包,因此被判了5年苦役。他曾4次越狱,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加重了刑罚。他出狱后,竟没有任何人敢收留他,受尽别人的白眼和歧视。后来,受到一位主教的感化,他脱胎换骨,改名马德兰。他来到蒙特奇城开办工厂,因进行技术改革而很快致富。他成了富翁后,乐善好施,救济穷人,兴办福利事业,促进了小城的繁荣,因而被选为该市的市长。在他的工厂里,有一个名叫芳汀的女子。因遭无赖大学生欺骗遗弃,她将私生女珂赛特寄养在巴黎一个酒店主德纳第的家里,自己来到蒙特奇城做工。芳汀的失足被一个嫉妒她美貌的长舌妇得知,并被大肆宣扬出去。芳汀因此被解雇,德纳第一家也对她不断进行敲诈勒索。芳汀走投无路,遂沦为娼妓。当冉阿让知晓芳汀的身世时,她已身患重病。冉阿让出于同情之心,在芳汀临终时,向她保证一定把她的女儿珂赛特抚养成人……
勒卢什改编的新版《悲惨世界》则把时空转移到德国纳粹占领下的法国,主角变成了两个人——司机福廷和他的儿子。冉阿让救的是芳汀和她的女儿珂赛特,福廷父子救的却是犹太人齐曼一家。老福廷为富人开汽车,当后者自杀后,他便蒙冤入狱,他的妻子被迫卖淫,最后又自尽。小福廷同情犹太人的遭遇,帮助齐曼一家逃出法国,而他们作为回报,一路上给他朗读雨果的《悲惨世界》。观众若是仔细琢磨,该片中的情节和人物都可以从小说里找到原型,都表现了生与死、善与恶的激烈冲突与斗争。
“悲惨,这不仅仅表现为失业,它也是一种社会的不公平。最悲惨的莫过于二战中的犹太人,他们中有600万人惨遭杀害。我的这部影片旨在表现这一深刻的主题”。勒卢什曾这样对人说。其实,创作这样一部电影,乃是他幼年时就萌生的愿望。他还清晰地忆起,在他7岁那年,当他和母亲一起穿过“自由区”的时候,一伙法国警察拦住去路要检查身份证。他们带走了母亲,为了免遭牢狱之苦,母亲不得不交出了手表。母亲回来气愤地说:“真是一群德纳第!”这是小勒卢什第一次见识《悲惨世界》,“德纳第”在他心目中已是丑恶的代名词。
57岁的勒卢什是法国有名的电影艺术家,迄今为止共拍摄了30多部电影,新版《悲惨世界》则倾注了他的全部热情和才华。他说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准备拍摄《悲惨世界》,这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是一个可以和任何时期、任何世纪联系起来的故事。为了获得最大的成功,他选择了法国影坛的精兵强将出演各个角色。著名男演员让—保罗·贝尔蒙多一人兼演福廷父子。他在回忆拍摄情景时说:“拍戏的每天早上,勒卢什都要求我们处于临战状态,如同一名即将登台的拳击手。在开始拍戏前几分钟,他才把台词给我,这样演起来就有新鲜感、兴奋感,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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