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3月30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副刊)
专栏:

  悠悠椰林情
柳秀文
当粗犷的北国已经脱落了最后几片绿叶时,秀丽的南国依然风情万种,郁郁葱葱。
南国多椰树。
从祖国最南端的海南省海口市乘车一个多小时,再乘十几分钟的汽艇,便来到了著名的旅游风景区——文昌东郊椰林。那漫长的海岸线上,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椰子树组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坚实,丰硕的果实密密匝匝,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树干上,深情地注视着每一位南来北往的游人。
走进椰林间,仿佛走进一条绿色的长廊。一棵棵椰子树风格迥异;遮天蔽日的椰枝,撑起了翠绿的廊顶,阳光射进林间,幽暗中透出几许神秘的光环;海风吹来,婀娜多姿的椰枝随风起舞,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散落在椰林间的尖顶木屋更增添了椰林的妩媚。
在林间行走,不时会听到北京话、上海话、广东话、闽南话。各地方言在这里水乳般地交融,体现了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团结和统一。肩扛摄像机的小伙子,秀发飘逸的年轻姑娘,鹤发童颜的祖父、祖母,一串串甜美的笑声,一阵阵忘情的歌唱,悠悠撒满了椰林间。
在林间行走,你还会惊异地发现,和椰林相得益彰地生存在这片南国土地上的还有那数不清的奇花异草。在北京花市,需用二十几元钱才能买到的变色木,在这里却是随处可见。红黄相间、紫红相伴、暗红暗绿,那美丽的凤凰花,还有叫不出名字、似用绸布做成的玫瑰红色的小花。这里简直是花的海洋,草的世界。如果把椰林比作充满阳刚之气的伟岸英男,那么这些美丽的花草就是阴柔多情的少女。这浓郁浪漫的南国风情,令游人流连忘返。
古人云:椰汁胜美酒。
来到椰乡,不能不品尝椰子。花上几元钱,热情的椰乡人,便会熟练地用大砍刀把绿绿的椰子剖开一个三角形的口子,插上吸管,一股股沁人心脾的琼浆玉液顿时流入心田。待椰汁吸尽,主人又把椰子一剖两半,请你享用那层又白又软的椰肉。
椰树有顽强的生命力。不论自然界的狂风暴雨怎样肆虐,它都昂首挺立,不屈不挠。椰树浑身是宝。它的树干可以盖房,椰枝可作燃料。椰壳不仅可以入药,且在椰乡人民的手中可以变成精美的工艺品。那层棕色的毛,则是制作床垫的好材料。
椰林深处有人家。
改革开放的大潮,使得文昌这块诞生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名誉主席宋庆龄先祖的土地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具有椰树品格的椰乡人民做起了餐馆生意。当游客走出椰林间,自然会到这些五步一家、十步成双的餐馆品尝海鲜。这里吃海鲜可以自选,餐馆主人会把你带到大海边,你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一个个用编织材料围成的小水塘里,游弋着海洋的各种生物:花斑鱼,五彩斑斓的龙虾,漂亮的花螃蟹。食客选好哪种,店家便会用网子捞上来,然后回到店里加工。一会儿工夫,一桌海鲜便备好了。
文昌,文明昌盛,名副其实。


第7版(副刊)
专栏:

  厦门二章
吴建华
湖里咏叹调
海鸥,曾在这里栖息;惊涛,曾拍打着她空荡荡的身躯。
湖里,曾是一片荒凉的土地,在寂寞中打发着时光,海风的呼啸,便是她四处游荡的唿哨。
终于,在轰鸣的推土机声中苏醒,在隆隆的开山炮里复活。
肩负着特区神圣的使命,一座座恢宏的工业大厦拔地而起,如同她丰满结实的肌体;一条条生产线,宛若血液奔流的动脉。
海鸥,已不认识它们原先熟稔的土地;波涛,也发出一声声由衷的赞叹。
呵,湖里,你是厦门特区一座伟岸的丰碑,你是改革开放交响乐中强劲的一章!
下何渔村
红花,翠竹,掩映着一幢幢别墅。
笑语,欢声,充溢在一个个门庭。
谁能想到,这里曾是贫穷落后的渔村。肆虐的暴风,摧毁多少低矮的村舍;狂猛的海啸,吞噬无数无辜的生灵。
谁能想到,这里成为改革开放的窗口。对对渔船,满载着丰硕的收获;块块滩涂,传递着致富的信息。
不信,去问问村头那株历尽沧桑的老榕树吧。它能告诉你,这个渔村的兴衰史;它能告诉你,这里渔民的辛酸和甘甜。


第7版(副刊)
专栏:

  尉彭城剪影
任愚颖
金秋时节。深夜。月溶溶。桂子飘香。尉彭城拖着沉重的步履走进家门,一头栽进沙发里,他连指间的烟蒂似乎都已无力扔掉。妻子王淑琴望着他那蜡黄的脸、干裂的嘴唇,心疼得泪花盈盈。她把他手里的烟蒂拿过来,使劲扔进烟缸。
他好像是在喃喃自语:“……这是第122枝……122……喝水……还有水果……”王淑琴把早已准备好的凉开水端了过来。一杯,两杯,三杯,满满三大杯。之后,吃苹果,吃甘桔。他有气无力地嚼着,有咽的,有咂了几口就吐的。他微闭双目,只想入睡,可就是睡不着。
“彭城,你难道不要命了?一天抽这么多的烟,什么人受得了啊?……”说着,贤惠而善良的妻子抹抹溅出的泪花,拿起电话,想要救护车。尉彭城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淑琴,从我进厂的那一天起,就把这百多斤的身子交出去了。你要知道,我现在是一厂之长!全厂两三千号人要吃饭,碗里要有肉,有鱼,他们要有舒适的住房……再说,徐州要建设成为现代化的大城市,多鼓舞人心啊!可是,没有资金支持怎么行?资金从哪里来?要从咱们的优质名牌产品中来啊……”平时性格内向、少言寡语的尉彭城,今天一天,亢奋的情绪一直平稳不下来。现在,他只想对着在自己的事业上千方百计给予支持的贤妻诉说衷情。自从厂里的“红杉树”在全国叫响之后,他们又和日本方面的朋友联合试制名牌产品“优奇”。优奇优奇,顾名思义,优秀而新奇。如果不把产品爽口、果味清香的特色牢牢捕捉住,让广大消费者满意,“优秀”很可能会变成“低下”,“新奇”会变成“平庸”。低下而平庸的产品肯定不能成为名牌。成不了名牌的产品,就不会有市场。
“有志者,事竟成。”尉彭城和他的伙伴们,经过一次次的艰苦试验,“优奇”终于获得成功。日本方面的专家望着尉彭城喜悦而激动的神色,动情地说:“中国徐州的尉彭城先生和他的工人们,诚恳,坦率,热情,肯干,他们用真切的情感征服了我。不然的话,我们的合作伙伴很可能在南京或上海。我为能结识这样的朋友感到自豪……”
“优奇”试验成功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那天,尉彭城又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家。他轻轻走进家门,妻儿已经酣然入睡。他没有惊动她们。望着空中高高挂着的一轮皓月,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开灯。柔柔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洒满了他的房间。他轻轻吟哦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中的两句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是的,尉彭城对事业的执著追求,对工厂、对工人、对同志的一片热爱和赤诚之心,着实是苍天可以明鉴,明月可以作证哪……
尉彭城今年43岁。他17岁进厂当操作工,尔后,当保全工、设备员、车间主任,到郑州轻工学院读书,回到厂里当生产科长、副厂长,39岁那年当上了厂长、公司总经理。他是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滴汗水走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尉彭城当了五年厂长,厂里一年一个变化。1991年他一上任,全厂当年的销售收入就达到了5个亿。去年达到20个亿。五年之间增长了三倍多。作为一个有近60年厂龄的工厂,尉彭城当政的这几年,应该说是步子迈得最大、改革力度最重、成果最辉煌的几年。据说,厂里有一回开职代会,一位中层干部上台发言,他望着台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尉彭城,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对着话筒来了这么两句:“哦,……我也没有什么多说的了,……厂长万岁!”说完跑了。全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当时尉彭城没笑,也没跟着鼓掌,他只是在使劲揉搓着满含泪花的眼睛。厂里有130多位日伪时期就进厂当了童工的退休职工,他们退休后只拿工资的85%。尉彭城说,这不公平,应该也让他们拿100%,咱们厂有这个条件。他让厂工会主席到市劳动局一趟趟去找。事情办成的那天,这些人高兴得都流泪了,一位90多岁的刘老太太激动得坐立不安,连连说,“我想给厂长去磕个头!”
尉彭城之所以能在改革的大潮中牢牢抓住机遇,使工厂的发展上了规模,取得了惊人的效益,关键是他有三句治厂格言,这就是:质量第一,名牌第一,市场第一。他说,有了好的产品质量,就能创出名牌,有了名牌就能找到市场。有了市场,也就有了资金。资金雄厚了,引进人才,搞科技,引进设备,才能由计划、图纸变成现实。在三句治厂格言中,质量问题又是重中之重。因此,全厂上下都把质量问题看作是自己的命根子。然而,质量问题又是和优秀的人才、先进的设备、严格的管理相辅相成的。为了延揽人才,他和厂党委书记苗永新一起,从厂里挑选有一定文化、素质较高的工人,进行培训。是人才,立即用到急需的岗位上去。对自学成材的,另眼看待。陈岐铭是一个车间的副主任,平时对各种电器有独到的研究,通过刻苦钻研,考取了香港在英国办的一个高级业务培训班。尉彭城不仅支持他出国深造,还给报销了费用。同时,他们又到上海、无锡等地的轻工学院招收了100多名大学生,通过认真考核、培训,这些人成了微电脑控制岗位上的骨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们从国外引进十几套世界一流的先进设备,从而使工厂成为江苏省的工业明珠。说到管理,尉彭城也有两句话,叫做“严要狠”,“爱要深”。一次,厂锅炉房有人违章作业,发生事故,险些酿成大祸。尉彭城顿时勃然大怒,连连说道:“这是我管理不好,我管理不好,罚,狠罚!”从他开始,分管安全、设备的副厂长,安全科长,动力车间主任,工程师,工段长,有的扣发两个月工资,有的扣发四个月的奖金,有的缓调工资,凡是有责任的,一个不漏。工人们说,在管理上厂长动真格的,是好事,说明咱们厂大有希望!
说到对职工的爱,尉彭城最反感的是专做表面文章的那一套。四车间主任李潮江带领职工搬迁设备,一连几天没有回家,可是孩子的入学问题还是个问号。他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搁不下。正在心神不定之际,妻子打来了电话,听声音就好像看见了她眼里的泪花:“尉厂长给咱把孩子的入学问题给办好了,还是重点小学呢!……”五车间主任王继林带领职工们试制新产品,正在关键时刻,73岁高龄的老父亲要去医院动胃癌手术。请假,这边的“攻坚战”顿时就要搁浅;不去,老父的养育之恩怎么报?忠孝不能两全,试制新产品关系到全厂兴衰的大事,不能去。王继林望着窗外的雨丝,心头纷乱如麻。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尉彭城一声不响地冒雨来到王继林父亲的病床前。他贴着老人的耳朵轻声说道:“继林在厂里正忙,走不开,您老安心治病,我来替继林行孝,有什么事要办,您老只管说,我去……”老人家听了,感动得珠泪如线:“见了您,我比见了继林心里还好受……”
多年来,尉彭城以自己扎扎实实的业绩,为全厂的党员、职工、干部树起了一个无声的榜样。理所当然地,他被评上了全国劳动模范。当市委、市政府为进京接受表彰的劳模们披红戴花、举行隆重祝贺的时候,我们的这位尉彭城厂长,却还和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来到办公室,换上工作服,一个车间一个车间“转”了起来……办公室副主任王红雷到处找他,急得汗水涔涔,他见厂长还在车间里转悠,一把拉住他,请他快上车,去挂大红花。他只希望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奉献,不为虚名所扰。作为一个共产党员,除了认真阅读一些应该读的和必须读的政治书籍之外,他还读了不少古书。《二十四史》、《三国演义》、《论语》,他都涉猎过。他把读书时“悟”出的一些道理和见解,归纳、整理,用于治厂、处世、为人……
列车一声长啸,向着北方驶去。空中又是一轮皓月。尉彭城望着让溶溶月色浸染过的田野、村落、树木和道路,心头一亮,他想起了苏东坡的一句话:“目遇之而成色。”窗外,自己看到的是多么和谐、悦目的色彩啊!他多想把自己也溶进皎洁的月光之中……


第7版(副刊)
专栏:

  为欧阳山“一代风流”座谈会而作
常海
文坛昔日早蜚声
满树花开夕阳红
根深北国延河水
叶茂南天粤海风
笔挟风雷播火种
诗追日月诵光明
道德文章昭后世
大师一代欧阳翁


第7版(副刊)
专栏:“五个一工程”获奖作品选评

  路:沟里人的
血脉和筋骨
——电视剧《沟里人》观感
梁光弟
四集电视连续剧《沟里人》,是一曲凝重淳厚的英雄礼赞,是一首感天动地的志气歌。
高山峻岭,深谷狭沟。那一根从山上垂到沟里长长的古老的绳子,竟是沟里同外界传递消息的纽带。那一条崎岖不平、窄窄的古老的石头小道,留下了沟里人一代又一代的艰难脚步和斑斑血痕。一根绳子和一条小道这两个富有细节特征的镜头几次重复出现,象征着山沟里穷苦困乏的人生历程。然而,时代变了,沟里人要打开命运之门。他们流汗流血,挖山不止,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生命,艰苦卓绝地奋战了30个春秋,终于筑起了通向富裕通向光明的一条公路。若问这路是用什么筑造的,那就是沟里人的血脉和筋骨,那就是惊天动地的沟里人精神和志气。
在电视剧的创作中,现实生活中的生产建设是个难写的题材,纪实性的这类题材尤其不易处理。《沟里人》为什么能把修一条公路的内容,表现得如此感人肺腑?为什么能把生活中的一个真实事件演化得如此动人心魄,这是个值得玩味的课题。
这部电视剧的情节发展有两条交互结合的线索:一条主线是贺小庄、老支书率领村民开山修路,一条辅线是贺小庄、菊香的爱情婚姻。维系这两条线交互发展的是沟里人的命运和志气。编导没有把视野停留在抡锤开石、钻眼放炮的浅层画面上,而是透过开山修路这个最核心的戏剧冲突和主要矛盾,以及修路中科学与蛮干的矛盾、奋进与退缩的矛盾等等,深入展示了沟里人的命运和志气。因为没有出山的公路,“老祖宗”和大保都死在羊肠小道上。因为没有出山的公路,姑娘都远嫁他乡,近亲联姻生出的是傻子,男光棍只能靠“换亲”娶妻。为什么挚爱着小庄的菊香上了照像师骗婚的大当?就是因为人们把山外当成了人间仙境。于是,人性就这样被扭曲了,爱情就这样被出卖了,人的命运就这样被伤害了。《沟里人》也写了爱情,但作者并没有编织一个爱情故事从外面贴到剧中以招徕观众,而是按照生活中人的命运发展的逻辑,经过合理的艺术提炼,让剧中主人公爱情婚姻的波澜,作为沟里人生存世界的固有内涵,从开山筑路的主线中顺理成章地展现出来。
一部电视剧的成功,往往离不开在荧屏上凸现性格丰满的人物形象。《沟里人》注目于人的命运,自然就要把镜头聚焦在沟里筑路人的形象塑造上。贺小庄和老支书是两代筑路带头人。两个人物相互映衬,性情各异。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是他们承传共有的美好品格。但是,老支书身上陈规的因袭和文化的贫困,使他难圆开山修路的梦,最终为开山修路献出了生命。他的一死是悲壮的,他的一生也是悲壮的。贺小庄是新一代沟里人的代表,沐浴着新时代的雨露阳光。他把奋力拚搏的顽强意志同科学生产的求实精神结合起来。他既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又有英雄人物的高尚情操。他对曾经“背叛”过他的菊香的深情大度,也是人物性格中的闪光点。
《沟里人》以四集较短的篇幅,概括了30年的筑路史,节奏紧密,叙事集中。不足的是,场景太局限于山村工地,气氛过于凝重沉郁。如果荧屏空间更加拓展多变一点,色调更加活泼多彩一些,也许更具魅力。
(作者单位:中宣部文艺局)


第7版(副刊)
专栏:

  边疆军营的大学生
徐苏民
飞机从乌鲁木齐起飞,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就到达了南疆第一大城市喀什。
距喀什七公里处的疏勒县有一个兰州军区第六通信总站。干净整齐的院落,正对着大门有一块长得蓬蓬勃勃的绿地,灌木丛中盛开着猩红的玫瑰,给朴素的军营增添了几分生气。
这里的最高长官是一个将门之后,他的名字也十分神气:李铁牛。人如其名,站在那儿是一条结结实实、充满阳刚之气的汉子,他那被边地紫外线照射过的红黑的脸膛透露出军人特有的坚毅和豪放。
李铁牛15岁入伍,在军营摸爬滚打了20多年,五年前调到第六通信总站当主任。李铁牛的爱人远在千里之外的乌鲁木齐市,一年中,他和爱人只能相聚一个多月,大部分时间他要上山到各个机务站检查工作。山路险峻,每次上山都要经历一次生与死的考验。毕业于武汉通信学院的李铁牛提起第六通信总站和总站的军人们,言语间充满了感情和自豪。
第六通信总站是全军最特殊的通信总站,它有四个“最”:条件最艰苦,海拔最高,空明线路最长,通信要素最全。它管辖着从新疆到西藏2000公里的地区,全世界海拔最高的位于5060米高度的红山河机务站就在辖区内。军人们形容这里“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空气含氧量只有平原的47%,紫外线高出陆地一倍,被生物学家划为“生命禁区”。但是就在这个生命禁区里,一大批有文化有知识的军人长年累月地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困难,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刘书礼,毕业于南京通信工程学院,毕业时响应党委“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自愿到第六通信总站来工作。他克服了严重高山反应带来的恶心、头痛,又克服了家里父亲瘫痪、母亲痴呆、妻子因车祸住院后又留有后遗症等种种困难,坚持在红山河机务站工作。他的一个亲戚了解到他的家庭困难后,帮忙在内地联系好一个单位,但他选择了昆仑高原。他说,巍巍昆仑铸造了我的灵魂,这里有我的事业,有我的追求。
陆弘宇,毕业于武汉通信指挥学院。他考上学院前是内地部队的战士,毕业后按规定完全可以分回内地部队,但他却先后四次向党组织提出书面申请,坚决要求到新疆最艰苦的地方工作。现在他是红山河机务站的现任分队长。
张朝军,毕业于广州通信学院。刚到机务站时身体不适应,妻子知道高原生活艰苦,经多方努力在内地为丈夫联系好工作,当她把想法告诉丈夫时,张朝军严肃地说:“昆仑山上有成千上万个比我工作时间更长的战友,有的老同志巡逻执勤时牺牲在雪地里。我学的是通信专业,机务站需要我,我的事业在昆仑山上。”
令我们灵魂震颤的是,在听到军人们的豪言壮语的同时,我们也听到了发自他们心底的坦诚。他们说在每一次执行艰苦任务的时候,面对恶劣的气候和险恶的环境,他们也有恐惧,因为雾海茫茫、山高路险,生命没有保障。任何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也许意味着永远不再回来。从甜水海到多玛的一段山路是最险恶的路段,因过路人多九死一生,人们把这段奇险路段称为“死人沟”,自1984年建站以来,先后有六名年轻军人长眠在这里。
在神圣的军装下,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如果单从个人角度考虑,依他们的技术专长,谁都可以调到一个条件好的单位,但是他们完完全全地抛弃了个人的利益,在他们心中只有祖国利益,祖国这两个字在他们心中顶天立地,给了他们无限的勇气和力量,使他们创造出了人间奇迹。
在一个晚上,我们亲眼看到了这些心目中的英雄。他们坐在那里,沉默、朴实、憨厚,显得那么平常,但我们知道在他们内心有一个多么无私而宽阔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盛开着火红的忘我花。


第7版(副刊)
专栏:习水杯文艺短论征文

  重要的是出好作品
牛砚秋
近年,不仅许多诗读不懂,连最易读懂的小说有些也看不明白了。不仅非文化人读不懂,就连许多专门从事文学创作的也一问三不知,或瞎猜一通。有个说法:艺术不是人人能懂的,都懂了不叫艺术。艺术只是给一部分人欣赏的。这话虽有道理,但人们会问:卓别林的表演人人都懂,叫不叫艺术?面对每日汗牛充栋的新作品,我们可以用“繁荣”二字。可面对这些转瞬即逝、没人能记得住的文章,可不可用“泛滥”一词?
读不懂的作品多了,伴之而生的文学新名词也茂盛起来。新写实、新体验、新状态、新市井、新历史,纷至沓来,还有意识流、象征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结构主义……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这些新旗帜、新主义的代表作是什么?恐怕在国内难找。
文学的繁荣并非以旗号多、主义多、新词多为标志,而是以能流传于世的好作品多为标志,是以写出了好作品的作家的出现为代表的。没有好作品却先出现了新的文学潮流和代表作家,不能不说是个奇怪的现象。有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再谈魔幻现实主义,就像农民有了丰收的庄稼,看得见摸得着,谈起来让人心服口服。
中国文学有过多次高峰期,先秦诸子的散文,唐宋的诗词,元朝的戏曲,明清的小说,都有大量的代表作引人自豪。这些时期之所以能出现大量名篇,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作家找到了适宜自身特性的土壤。取材于现实生活或自身的感受,作品就充满生机。散文、诗词、戏曲、小说,这条壮观的文学河流很自然地形成了,而并非事先由某人设定个框框。历史上最讲形式的恐怕要数六朝时期,骈体文盛行,但后人有印象的作品却寥若晨星。
获诺贝尔奖的人很多,我们能叫出名字的却不多,泰戈尔是我们熟知的一位,他在获奖者中也是佼佼者。他十几岁就到伦敦大学学习英国文学,知道的新名词不会不多,但他找到了适宜自身生长的土地。他带着本民族文化又学习了其他民族的文化,从这里出发,写出了名扬四海的《吉檀迦利》。
古人云: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水土异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必然失去自己的风格,最终会失去自己。
一味地追求形式,没有了内容或内容很少,就像买粮食的人买了个花哨的大包装,层层打开后,只有几颗麦粒。
所以,文学的繁荣,重要的是出好作品。
(作者单位:郑州时代青年杂志社)


第7版(副刊)
专栏:

书法马世玺


第7版(副刊)
专栏:

水乡春(中国画)赵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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