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2月2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金台随感

  “鄂州拆庙”一得
殷国安
前不久,鄂州市委、市政府决定从拆除土地庙入手,彻底破除封建迷信活动。将全市1600余座土地庙拆除,拆下的建筑材料用于农村中小学建设,占用的土地还耕于农民,得到广大农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鄂州拆庙拆得好!近年来,农村确有一些地方封建迷信活动沉渣泛起,毒害人们的心灵,污染社会风气,而一些刚刚富起来的农民,把辛勤劳动得来的钱用来建庙造坟,占用大量资金和土地,这些问题影响农村两个文明建设的发展。刹住此风,既可以扫除迷信垃圾,倡导科学文明,又可以正确引导消费,保护农民的经济利益,是一件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当然会得到广大农民群众的拥护。
不过,我向前一想,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早做?早做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了封建迷信之风猖獗,毒害人们的思想,也避免了农民的经济损失。鄂州近年来修造土地庙耗资600万元,占地200余亩。如果刹住苗头,岂不为农民省下600万元?就是当土地庙建到600座时发现问题加以阻止,也可以为农民省下约400万元呀!同时,在建庙未形成气候时加以制止,也比较容易,不一定要由6000余名干部群众组成264支拆庙突击队,这样的工作难度和工作量都是很大的。记得毛主席说过这样意思的话,要发现苗头及时抓住,不要总是等到问题成了堆再来解决,这种做法,比较被动,损失较大。我们有不少问题,就是非要等问题成了堆才来解决,要上级下了命令才来被动应付。所以,拆的庙多,一方面是成绩大,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前一段放松精神文明建设的严重性。
以上所讲,颇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味道。那么,再来说几句属于“事前诸葛亮”的话。要做到发现问题,及时加以解决,就要真正从思想上提高认识,并且从制度上、组织上加以落实,不能搞运动式,时紧时松,等到下一次再发现问题又来提高认识。比如说,现在拆了庙,如果以为万事大吉,不抓不管,再过三四年,又来一次拆庙活动,则不仅再次造成损失,工作难度也更大了。那如果算是新闻,恐怕新闻角度已不一样了。一则外国名言说过,最可悲的人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人,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说前一段有放松精神文明的做法,现在抓起来,这非常好,叫做从现在做起。但不可把起点当终点,而要常抓不懈,这就是我从“鄂州拆庙”想到的。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告别蓝桥
彭东海
夜已经很深了,我仔细校阅过本期《中国空军》的最后一个句点,然后怀着深深的眷恋站在因沟通编者、作者和读者心灵而深得广大读者喜爱的栏目“共架蓝桥”的桥头,向多年来曾给予我和我们刊物关怀、理解和支持的朋友挥手道别——组织上已决定我离开《中国空军》的岗位,去空军政治部报到——人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二十余年的军旅生涯里,经历过无数次悲壮或是欢欣的场面,按说,对于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岁月的艰辛早已磨去了少年的那份激情。然而,当面对书架上那一摞摞码得齐齐整整饱含着真诚和友谊的读者来信时,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顷刻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
我们这个军兵种主办的刊物,人手少,任务重。为了对得起数十万关心中国空军建设的热心读者们,有时我们连晚上和节假日都泡在办公室里,做刊物的策划、编辑、校对工作。我们的汗水没有白流,《中国空军防空洞扫描》、《欲与天公试比高》、《空军有个李光男》等一批批展现空军儿女竞相风流的高格调、高品位、颂英模、唱正气的文章刊发后在读者中曾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记得有一次去探望一位住院的朋友,我顺手带了刚出的刊物。
我就在那个洁白的房间给他们读光男的事迹。同病室有一位从大连来治病的刘大姐,陪护她的丈夫老王是一位识字不多的工人,他每天往来于旅馆、食堂、商店、病房之间,除了给刘大姐喂三顿饭,很少坐下来读妻子床头的杂志,就在我念光男的事迹时,他一直没挪窝。当读到光男为搞科研有人不理解,老王唏嘘不已,刘大姐默不作声;读到光男为跑项目犯心绞痛昏倒在马路旁,又被司机救起时,两行晶莹的泪从刘大姐那没有被白纱布包严的鼻翼处流出来,滴在她手里一根剥开皮而久久未吃的香蕉上;再看看老王和我的朋友,早已泪溢眼眶……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作为编者,我已从这共鸣中得到了慰藉!
作为每日里选稿看稿的编辑,我们不敢保证在以往的工作中无遗珠之憾,但我们一直是认认真真地对待读者、作者的每一件来信、来稿的。读者来信都由主编亲自审阅,有的还直接回信。对那些文字基础尚好的稿件都写上较为详细的处理意见;我还数年负责编发读者来信,与本刊千余读者有过“鸿雁传书”,和有些读者还建立了较为深厚的情谊。在这方面,读者给我们的厚报实在太多了,许多寄自边远地区的读者表扬本刊的文字我们都传阅并收藏,屡受鼓舞。
面对读者,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亲历的串串往事,讲起来就是天下最为真诚的文章。——一位自办国防教育室,甚至用自家的腌咸菜坛子做炸弹模型开展国防教育的山西老农,得知我的心脏不好后,给我寄来了药品和医书;北京的读者在得知我住院时,送来了水果、麦乳精等营养品。一位才从新疆复员回河北的小伙子,一心想设计出新型的中国战机,专程跑来北京,为了省出回程车票费,从火车站步行四个多小时找到空军机关,目的只有一个,让为他所信任的我亲眼看看他做的飞机模型……
在我离开编辑部之时,此刻涌上心头的是愧疚多于荣耀:因我的工作疏忽和水平所限,10年里可能欠了读者、作者无尽的“债”,有些“债”恐怕因无法弥补而造成终生遗憾:像刊物出现的差错,印刷质量不好,给读者、作者朋友回信不及时,等等。好在我还有一支笨拙的笔,还有一颗赤诚的心,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持续真诚地为朋友们服务的。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烂柯山
叶廷芳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此话不假。我国四大佛教圣地之一普陀山、乐山大佛所依之凌云山等,都不算高,只因有“仙”而名扬四海。笔者这里要写的烂柯山,海拔仅174米,也是因为有“仙”,成为全国围棋圣地。当然,从科学意义上说,“仙”只是人们的一种想象,实际上是没有的。但若把它作“文化意蕴”解,则就对了。比如烂柯山之所以灵气充盈,就因为它蕴有浓郁的文化内涵。首先它是一个名闻遐迩的美丽传说的诞生地。这则传说已经流传了十来个朝代。早在1500余年前,我国北魏时代杰出的地理学家、散文家郦道元即将它载入其著名的文学性科学著作《水经注》:
“信安县(即今衢州市)有石室坂,晋时,有民王质,伐木至石室中,见童子四人,弹琴而歌,质因留,倚柯听之,童子以一物如枣核与质,质含之,便不复饥。俄顷,童子曰其归,承声而去,斧柯摧然烂尽。既归,质去家已数十年,亲情凋落,无复向时比矣。”
烂柯山就因此而得名。这则传说后来变奏出“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成为我国文艺创作中一个重要的神话题材。唐代诗人孟郊有诗云:“仙界一日内,人间千岁穷……樵客返归路,斧柯烂从风。”此后还有人拟出仙人弈棋的棋局,并配以曲谱,题为“王质遇仙对弈记”,见于宋人李逸民所编《忘忧清乐集》之中。据说,前几年日本一刊物还予以转载。60年代初,著名杂文家、书法家邓拓光顾烂柯山后,曾作《烂柯山故事新编》一文,将烂柯故事与现代科学理论相沟通,认为古人已开始懂得地球时间与宇宙时间的相对性。
其次,烂柯山先后激发过历代无数大大小小的骚人墨客的兴味与智慧,留下了大量的诗文和墨宝(包括摩崖石刻、诗刻和碑文)。较远的如谢灵运、孟郊、刘禹锡、陆游、朱熹等,较近的除邓拓外有郁达夫等。陆游在其《游柯山观王质烂柯遗迹》中吟出“千载空余一局存”的咏叹。朱熹甚至还在此山一书院讲过学,并借故事作诗兴叹:“局上闲争战,人间任是非。空教乐樵客,柯烂不知归。”
当然,烂柯山之所以有“神仙”莅临,有名士光顾,归根到底在于其周围风景之优美,其本身形貌之奇特。这里是仙霞岭余脉的末端,向北望去,是空旷开阔的金衢盆地;向南回观,则是无数层峦叠嶂,有层次地向后层层展开,有如画卷。秀丽的乌溪江从崇山峻岭中蜿蜒而出,怀着千般柔情从烂柯山脚下缓缓流过,她令人想起海涅笔下那首动人的歌曲《罗累莱》。可这中国的“罗累莱”——烂柯山,其风光之诱人比起莱茵河上的那个罗累莱恐怕要略胜一筹:你看她腰间那一对上下相叠的巨大的双洞孔,南北穿透;下孔长、宽各30来米,高8米,称青霞洞,被古人誉为“天下第八洞天”;上孔略窄,洞高不齐,最高处不足一米,故称“一线天”。两洞之间的石梁像是一座大石桥,甚是壮观,故古有“仙桥危石梁”、“虬蟠雾中见”的赞叹。洞北悬崖如削,构成又一险境胜景。
围绕上述洞天奇观,古人建有不少景点作为点缀,有过“柯山八景”之称。可惜随着岁月流逝,大多荡然无存。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山脊东端的“多雁塔”和西端的“日迟亭”,一个迎旭日,一个挽夕阳,二者朝夕相伴,互为呼应,又仿佛是青霞洞的两名卫士。现在唯一能看到的古建筑是洞南山坡上的一座古寺,建于梁大同七年(541年),倾屺后,于宋景德二年(1005年)在原废墟上重建,曰“柯山石桥寺”,风格类似当地民居,四周有赭红色的围墙,并有葱茏的树木相护。寺前多级石阶下有一池塘,塘边有两棵千年古樟;有一井,刻有“冷泉古井”四字,据传当年苦战衢州的朱元璋曾在此饮马。围墙左边的“通仙门”外,有明代四川巡抚徐可求墓,早已被盗一空,唯墓前标志墓主地位的石人、石马、石羊等物犹存。
较名贵的遗物还有青霞洞西坡的朱熹手迹,那是两棵状如张牙舞爪之龙蟠的千年古松下的一块二尺余长青石板上的石刻:“战龙松”。朱熹与烂柯山涉缘较多是不足为奇的:宋高宗皇帝在金兵追逼下南逃时,随驾南渡的孔子第四十八代孙“衍圣公”在衢州落脚,建造了孔氏家庙。作为“独尊儒术”的倡导者朱熹,自然对衢州格外垂青了。
取名“烂柯山”的地方全国有多处,但“烂柯”典故的真正出处是位于衢州的这座烂柯山。毫不足怪,她如今成了全国围棋的圣地,近年来已先后在这里举行了两次全国围棋比赛。国手云集更使烂柯山风姿增俏,“仙气”频添。随着衢州市经济、文化和旅游事业的迅速发展,烂柯山已越来越成为浙西山水名胜中的一颗璀璨的明珠。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漫谈

  净化“游路”
魏信德
“游路”,是指与旅游相关的方方面面。
净化“游路”,就是把一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东西扫除出旅游领域,使我们的旅游线路为游人提供的是真善美,而不是假恶丑。创造一个愉悦的“游路”,不仅仅是旅游者之福,而且也是旅游业之福——清清洁洁的“游路”,才是旅游业健康发展的前提。
如今,“旅游热”席卷全国,神州“旅途”人如潮涌。“旅游”的红火,促进了旅游业的兴旺,但也使“游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弄虚作假的有之,胡乱标价的有之,中途宰客的有之,假冒伪劣的有之……如某胜景中的一个景点,由于被个人承包,挖空心思的承包者就在鬼身上大做文章:八大阎罗、十八层地狱……整个景点变成“鬼点”,另收门票或过桥费的就有十处之多。至于“算命”、“看相”,勾引游人“参赌”的在旅游景区、景点更为常见。
“游路”,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文明)的浓缩和精华的展示,是精神文明的窗口和爱国主义教育的课堂,不应该被污染、破坏。加强管理,净化“游路”,理应当作精神文明建设的一个内容来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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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茶楼

  鱼与熊掌
徐清文
近日与一位朋友闲谈,他是属于年轻有为的那一类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已经是正局级的干部,应该算是不小的官员了。谈到过去的大学同窗,某某出了几本专著,某某成为知名学者……总之,对那些在学术上颇有收获者,话里话外隐隐流露出不少羡慕;似乎自己在这一方面无所建树,又颇有惭愧之意。无独有偶,我的另一位朋友恰恰是位学界名人,三十出头便破格提拔为副教授,且本专业著述颇丰。我们在平常的接触中,他总觉得埋头做学问虽然可成名,却不如走仕途那样八面威风、名利双收。
我把他们两人的话结合起来想一想,便觉得有些“围城”的味道,又自然地想起孟子那个著名的“鱼与熊掌”的典故。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
我以为,就个人而言,从政需有从政的能力,也自有从政的满足;治学要有治学的才具,也尽有治学的乐趣。对社会来说,从政又有从政的功德,能经邦济世;治学亦有治学的恩泽,可惠及后人。所以只要做得好,二者以各自的能力,在各自的领域均能成就一番事业。几年以前,我在中国建筑东北设计研究院听到牧一征院长的一席话,大意是讲他如果不当这个一院之长,完全可以成为国内知名的建筑结构专家,而当院长这几年,经营、行政诸般事务缠身,专业方面可谓一事无成;但既然大家信任,让他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也就无怨无悔,只有尽心尽力干下去。作为旁观者,我知道东北院在生产经营体制改革工作中取得了巨大成绩,而牧院长是首当其功的。这种不计个人名利、顾全大局的奉献精神虽然是知识分子应当提倡的一种美德,但如此看来,对知识分子个人而言,从政有时候又意味着一种牺牲。
当然,将鱼与熊掌兼而得之的例子也不少,身居庙堂之高的政府官员,也完全可以做出一番学问,成为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经济学家等等,古代、近代、当代都有代表人物可举,只不过那要付出双倍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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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意文化交流的耕耘者
付晓峰
1991年6月,在意大利莱万托市举办的国际文化艺术节上,苏阿芒的诗集《来自中国的诗》获得了金质奖章。
苏阿芒是国际世界语诗人,中国著名的语言学家。早在50年代初,苏阿芒勤奋自学通晓英、法、俄、德等多国文字。他的外文作品在国外50多个国家和地区报刊上发表。
苏阿芒用勤奋自学这把金钥匙,打开了语言科学的大门,打开了世界的大门。而他与意大利文化结下的不解之缘,则更有着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
那是1955年的冬天,有一对意大利侨民从青岛移居到天津,正好与苏家相邻。这对于没考上大学、刚刚踏入社会、求知欲望正旺的16岁的阿芒来说,实在是一种难得的机遇。他开始对意大利语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天晚上,苏阿芒踏着厚厚的积雪,走进了那座肃穆静寂的小洋楼。他勇敢坦诚地表白自己愿意交学费拜这两位意大利人为师,学习意大利文。这一对善良好客的意大利夫妇,被眼前这位陌生的天津少年好学的精神所感动,于是,他们免费收下了这个中国学生。
此后,在这栋小楼里,苏阿芒开始了他的意大利语的艰苦学习,顽强地攻克着一个个意语语法修辞的堡垒。在这里,他第一次听到了意大利的伟大诗人但丁的名字。在这里,他第一次阅读了意版的《马可波罗游记》。这一部闻名世界而富有传奇色彩的书。他为13世纪的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和父亲、叔叔三人,从罗马长途跋涉到中国旅行的毅力,经历74个春秋,开辟中意两国商品、文化交流的献身精神所深深地感动着……他铭记着但丁所说的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人们去说吧。”他要努力攀登意语创作的高峰,他要像马可波罗那样用生命与智慧去编织一条联结万里长城和阿尔卑斯山脉的友谊纽带。
1957年,苏阿芒的书信、诗词、游记、评论等文章开始在意大利的《第七日》周刊上出现。一个中华民族的炎黄子孙,在燕山脚下,用探索的笔打开了中意文化交流的窗口。这使得远隔千山万水的意大利人,对刚刚诞生的红色中国有了许多客观了解。苏阿芒充当了两国文化交流的使者。他那富于才华的笔锋下,迸发着爱国主义的火花。1963年,意大利2月号《信使画报》刊登了他一首意文诗《我爱你,中华》。
世界上有许多美丽的地方,
常常引起我的幻想。
埃及古老的金字塔,
俄罗斯神秘的白夜,
塞纳河畔迷人的黄昏,
挪威午夜的太阳
哦,我最爱的是你,
美丽的中华……
苏阿芒在意大利文化界有许多朋友,其中,意大利著名的汉学家马德洛博士和他书信往来,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1979年,那个鲜花盛开的5月,马德洛博士来中国专程拜访苏阿芒。在海河畔,他们相逢了,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漫步在古长城道上,用汉语意语彼此亲切交谈着……正当苏阿芒在中意文化土壤上辛勤耕耘的时候,不幸于1990年9月23日病故。为了纪念这位杰出的中国朋友,他的好友马德洛博士和意大利一些作家们搜集整理了他在意大利发表的50多首用意语创作的诗,出版了诗集《来自中国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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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沂蒙山下的“家庭画院”
王培廷王传龙
在沂蒙山北麓,有一个不足6万人的山区乡镇——临朐县临朐镇。它因被文化部社文局命名为“中国民间绘画之乡”,使我们这些故乡的游子感到自豪。前些天回家乡,我们去参观了慕名已久的临朐县“淑德家庭画院”。
这家画院的主人叫宋淑德,今年69岁。她出生在一个贫苦画匠的家庭,从小喜欢作画,但13岁就被迫卖给人家当童养媳,画画早成了“天方夜谭”。解放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她家的日子红火起来。这又勾起了宋大娘40年压在心底的“画家梦”。经过12年笔耕不辍,她终于成了远近闻名的农民画家,被山东省美术家协会、齐鲁书画研究院吸收为会员,还当上了县里的政协委员。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晚年得福却不享清福,自己开办“家庭画院”,已培训了567名学生,大的71岁,小的才6岁,90%是青少年。
宋大娘和她正在学画的20多个学生热情接待了我们。看着宋大娘一摞摞获奖证书,看看她的学生一幅幅画作,我们打心眼里佩服她。当问起收一个学生要收多少钱时,宋大娘神情平淡地说:“艺术是个宝贝,多传几个人就多传几块宝,还收什么钱?我都快70岁的人了,巴不得在有生之年多为咱山区的发展做点事情。”正在学艺的驻地某团战士王卫海等几人争着说:“宋老师不但不收费,还把儿女孝敬她的钱赔进来不少呢……”
在大娘家,应我们的要求,她还播放了潍坊电视台拍摄的被中央电视台评为一等奖的人物专题片《大娘的画和她的500名学生》录像。看着录像,我们对眼前这位大娘画家肃然起敬。
从宋大娘家出来,我们又来到农民尹兴礼家。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的根雕,六七个人或雕刻,或描画,好不忙活。这是一个搞根雕工艺培训的特色家庭。但来得不巧,尹兴礼老人的老伴尹大娘说他带着4个徒弟到山里挖“树疙瘩”去了。尹大娘对我们讲,过去为了生计“啃”了大半辈子树疙瘩,现在吃不愁穿不愁了,倔老头又受累当起师傅来。人家有求他必应,有4个徒弟还是他动员来的。尹大娘越说越有兴致,小刘小崔地数了半天,说这四年的功夫,已经带出了24个徒弟,有8个已在省里、全国拿了大奖,有的作品在国外展览了三回。
临走时,尹大娘特意送我们一尊叫“飞向和平”的根雕。老人讲,这是尹兴礼用了近一个月的功夫精心刻成的,前些天一家保安公司的老板出钱800元要买下,老头子硬是不卖,说是只有解放军才能受得起。正好我们来,她说代表兴礼让我们捎给部队。
我们等了近两个小时,始终没有见到尹老师,但看看这栩栩如生的和平鸽根雕和他的学生制作的一尊尊精美作品,我们就已深切地感受到尹老师对培养青少年和提高山区精神文明水平的热心与赤诚。
回到镇上,镇党委张书法副书记说,像宋淑德、尹兴礼这样的骨干,在镇上还有很多。1992年以来,镇党委在11个村庄分别扶持建立了戏曲、石刻、根雕、木拼画、草编、刺绣等许多个“特色家庭”,每年还都举办一次民间艺人联谊活动,组织他们学习有关政策,加强相互之间的艺术交流。
为鼓励和支持老文化骨干将艺术传给青少年,普及和发展农村的文化事业,镇里每年都拿出十几万元,帮助他们办学或举办作品展览。每年举办的“特色家庭”、“文明家庭”评比,也很受全镇艺人的欢迎,开办家庭画院和进行其他民间工艺培训的家庭,几乎全都被评为“特色家庭”或“文明家庭”,受到镇的表彰、奖励。
文化事业的发展还带动了山区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各类书画奇石等工艺品远销东南亚和法国、美国、香港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一年创汇440万元,人均纯收入已达到2000多元,文化事业为出口创汇和发展山区旅游事业做出了贡献。
末了,张副书记还告诉我们一定要写写“家庭画院”的另一条效应:“现在,在我们这个山区小镇,求神问卜、打架斗殴、赌博等颓废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市场,山里人以追求文化品位为时髦,争当文化人,争创文化家庭,文明家庭已在全镇形成风尚。”
我们为出生在中国著名的画乡而自豪!(附图片)
宋淑德在画院指导学生作画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小桥流水(摄影)王炜时


第7版(文化广角)
专栏:

观景逸天趣,临碑得古风(书法) 王树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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