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17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新闻背后

  北约空袭波黑之后
胡锡进
8月28日,萨拉热窝遭到炮击,37人死亡,85人受伤。联合国维和部队第二天宣布,这一骇人听闻的血案乃塞族所为。接下来,波黑局势开始以小时计算,急速发展。
如果谁怀疑北约的能力
比人们预料的来得更快。代号“精选部队行动”的北约全面空袭于8月30日拂晓前开始,60架战机首次在夜间对波黑塞族目标发动全面空袭。接下来,北约战机不分昼夜地反复轰炸塞控区各地目标,连续出动2000多架次,甚至动用了“战斧”式巡航导弹,多国快速反应部队也同时将大批炮弹向塞族阵地倾泻。北约自它成立以来,实施了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轰炸期间,北约飞机像在海湾战争中那样,拍摄下一系列激光制导导弹攻击塞族目标的录像。这些黑白录像带被很快提供给新闻界,在24小时内通过卫星从战场走上世界各地普通人家的电视屏幕,“炫耀着北约实施精确、高科技战争的能力”(路透社评论)。美国将军、北约欧洲南翼武装部队司令史密斯在向记者播放录像时骄傲地说,如果有人不相信北约的能力,“这些录像将回答他们的问题。”
北约挽救面子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面对来自东方的“红色威胁”于1949年宣告成立时,绝不会有人想到,它第一次在防区以外越过“卢比涧”,竟是在整整45年后的波斯尼亚,对手是只有100万人、甚至可能更少的波黑塞尔维亚人。
不时能听到这样一种观点:不是北约在救波黑,而是波黑在救北约:它在华约解体后给了北约第一个真正的“就业机会”。西方许多政治家认为,北约卷入波黑冲突面临着巨大风险,因为对付波黑塞族那“一小撮”,强大的16国联盟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成功。
1994年4月,北约最早在波黑东部戈拉日代轰炸塞族阵地时,一架英国飞机被塞族击落,北约飞机的一些炸弹还扔到了穆斯林控制区内,出师不利,丢了面子。但它用随后发出的最后通牒迫使塞族就范,挽回了影响。同年11月,塞族顶着北约炸弹攻打比哈奇“安全区”,于是有了美国前总统卡特的波黑调解之行。今年5月,北约再次空袭,引发了震惊世界的蓝盔人质危机,维和人员被塞族人捆在柱子上的耻辱通过电视画面传遍全世界。没过多久,塞族人公然踏平了波黑东部两个联合国宣布的“安全区”。至此,北约在波斯尼亚的威望几乎完全坍塌了。许多分析家愿意相信,即使什么都不为,仅仅为了恢复北约在波黑塞族人乃至这个世界面前的“尊严”,北约也要与波黑那个偏僻的帕莱小镇搞一次“总清帐”。
帕莱镇上咖啡馆
在波黑采访过的记者都有这样一种印象:波黑塞族人也挺好面子,即使退却,他们也喜欢打出象征胜利的手势,仿佛他们依然是胜利者,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8月30日当天,塞族用萨姆—7型导弹击落一架法国幻影—2000战斗机,就在史密斯将军在那不勒斯向记者们展示北约的威力时,幻影飞机拖着浓烟的情景也在塞族电视台上反复出现。塞族的帕莱镇上一家名为“三兄弟”的咖啡馆第二天还宣布改名,改称“三幻影”。法机和导弹残骸被摆在咖啡馆的门口和屋内,老板免费招待顾客。他还宣布,以后塞族每打下一架飞机,他都按不同规格免费招待来客,根据被击落飞机的国别,他将摆出法国威士忌、德国巴伐利亚啤酒或是香槟酒……
观察员死而复生
北约大规模空袭中最富有戏剧色彩的要算是5名欧洲联盟官员的命运。
北约发动空袭的当天下午,欧盟方面就宣布它的5名官员在轰炸期间死于塞族控制区,尸体被烧得“无法辨认”。然而这5人活着的影像不久又出现在塞族电视台拍摄的镜头中。就像美国宣布一名《新闻周刊》记者被绑架,而实际上,几名西方记者因电话线路被炸断引出常见的麻烦一样,这条消息不攻自破了。
然而那5名欧盟观察员着实遭了场惊吓。他们说,北约空袭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来到帕莱,对空袭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在帕莱的一家旅馆睡下了,并准备第二天与塞族人就克罗地亚问题谈判。一觉醒来,局势骤转,塞族人对他们不知空袭之事亦感到奇怪。
空袭开始后,其中3名西班牙官员忽然从旅馆的收音机中听到,西班牙电视台说他们已被塞族人杀死,接着,他们又从塞族电视台中听到,他们被北约的炸弹炸死。他们活着被当成死人说来说去,使他们感到莫大的恐惧。他们担心塞族人“将错就错”,真的把他们杀死,于是,想到“化装逃跑”。他们找了一位好心的向导,托他帮助买老百姓的衣服,还有“便于跑路”的鞋子,但后来,他们又感到逃跑是更大的冒险。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又莫名其妙地“活过来”。结果也是意外的,其中3名西班牙官员回到马德里时受到热烈欢迎,成了“英雄”。
正如人们所说,在波黑,什么事情都可能在任何时候发生。
(附图片)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内幕曝光

  诺贝尔奖能保证公正吗?
丁刚
瑞典《每日新闻》在连续刊登了4天有关1986年诺贝尔生理与医学奖内幕的报道后,于9月7日暂告一段落。这些整版整版的报道不仅仅揭示了意大利FIDIA公司与诺贝尔奖评委之间的关系,更把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摆在了读者面前:怎样才能保证诺贝尔奖评选的公正性?事情的起因是去年意大利国家医药管理部门的负责人因涉嫌受贿被传讯,他透露了FIDIA公司与意大利生物化学家里塔·莱维-蒙塔尔奇尼获得1986年诺贝尔生理与医学奖之间的关系。
采写这些报道的记者安德森说,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掌握了这些材料:FIDIA公司在1983年确定全力支持蒙获取诺贝尔奖。“公司投入了大笔资金。在公司编织的关系网中,一个个瑞典教授对FIDIA公司及其主要产品的看法产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报道引瑞典卡罗林医学院诺贝尔委员会成员赫克费尔特与FIDIA的关系为例。1981年,赫被选为诺贝尔委员会成员。次年,FIDIA公司给他在美国的帐户上寄了5000美元,作为对他在哥德堡举行讨论会的赞助。1985年,该公司邀赫去马德里参加研讨会,赫答应后又为夫人索要了一张机票。1986年5月,赫夫妇再次去马德里,费用全由FIDIA公司支付。赫回瑞后即参加了诺贝尔奖的评选工作,他是委员会中唯一一位与蒙专业相同的成员。6月,赫获得FIDIA公司颁发的古尔基奖(2000美元)。9月,诺贝尔委员会确定蒙为获奖者之一。10月,赫主持了该公司为蒙召开的一次学术讨论会。两天后,诺贝尔委员会公开宣布蒙获奖。1987年赫出现在该公司的一部广告片中。1992年,赫成为该公司在美国设立的研究所的顾问。
那么,FIDIA公司得到了什么好处呢?80年代初的FIDIA公司资金还算雄厚,但基础未必牢固,关键是新药打不开市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一种名为CRONASSIAL的药。此药尚未经过临床实验,原本是想用来治疗神经系统疾病,但在意大利注册时却成了治疗腰背疼痛等疾病的药物。FIDIA公司的老板看到,蒙在50年代发现的神经生长因子(NGF)与此药有一定关系。他们希望通过加强与瑞典卡罗林医学院那些掌握评奖大权的人物的关系,推动蒙获奖,进而扩大这种药物的销售。1986年,蒙获奖后,新药果然打开了市场,该公司的销售额在80年代下半叶翻了一番。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这种药物的疗效产生了怀疑。记者打电话到药房去查询,说是此药早就停销。后来还是隆德大学医学院的一位专家帮助查阅了有关文献,说从1992年时一些欧洲国家就开始停止销售这种药。1994年意大利的医学专家对此药再次作了动物实验,认定其无效。此药在意大利市场上很快就消失了。FIDIA公司的“神话”就此破灭。公司破产,只好交给国家监管。而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却受到了贿赂的指控。
从有关的报道看,蒙塔尔奇尼至今仍坚持认为,以研究成果而论,获诺贝尔奖她当之无愧。但她承认她与FIDIA公司负责人关系密切。卡罗林医学院的诺贝尔委员会也在近日连续发表了3份新闻稿,拒绝承认1986年的评奖与FIDIA公司的活动有任何联系。但证实了赫克费尔特教授曾担任过FIDIA公司在美国设立的研究所的顾问。还证实了他曾获得过该公司颁发的古尔基奖。但却没有提及赫与夫人1986年的西班牙之行。在《每日新闻》的报道中,有两个人对此事的评论引人注意。一位是前诺贝尔基金会常务理事拉麦尔。他说,在自然科学的诺贝尔诸奖中,生理与医学奖与商业的关系最为接近,一个新的发现或新的成果也许就意味着一种新药的出现,对医药公司来说就有一定的市场价值。因此,医药公司热衷于推举某人获奖也就不足为怪了。另一位是瑞典反贿赂专家卡斯。他说,像诺贝尔奖这样重要的大奖,应该给评奖者明确划定什么是合法的,什么是不合法的。显然,赫这样作使自己在评奖时处于了一个非常困难的地步。
当记者向撰写这些报道的安德森提及上述二人的看法时,安说他只想说明两点:第一,他只是把他掌握的有关材料公布于众,由于评奖过程完全保密,他不可能得到更多的证明;第二,这个问题关系到如何保证诺贝尔奖的公正性。像生理与医学奖的这个委员会,成员都来自同一个医学院,相互之间又非常了解,很多人又是长期担任成员,评选过程又十分秘密。怎样才能保证不出现腐败,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热!焦灼着英伦
李文政
素有冷夏之说的英国,今夏却从5月中到9月初,持续3个多月的艳阳天,空气燥得冒火。这在自1727年以来的气象学上从未有过。
酷暑令英国人有些猝不及防。一开始,伦敦人还喜滋滋地跑到公园里晒太阳。后来看到太阳红得有点发紫,便又蜂拥到海边。男女老少一窝蜂,南部海滩一时爆满。男士赤膊短裤,女士三点式;有的干脆“一点式”。泰晤士河口,英国人的“绅士风度”已荡然无存:炽热的太阳下,赤裸的人们站着、躺着、坐着、搀扶着、拥抱着,男男女女,形成雪白的一片。粗略算一下,在平均每10平方米的范围内,至少有20余个人。平素最讲究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的英国人,在酷暑中,也顾不得这些老例了,人人争抢“风水宝地”。
天旱无雨,英国河流、水库水位下降,甚至干涸。居民用水出现紧张,全国约1/4的地区施行用水管制;不许冲洗汽车、不许喷浇花木草地。有的城市在街道上设置了临时供水水管和供水车。干旱让这个一向多雨的国家也尝尝“喝水”要节制的滋味。
气温不断升高,伦敦市区空气中有害物质的含量已超过世界卫生组织规定的最高标准。中午时分,在太阳的强烈照射下,扩散到空气中的汽车废气、生活废气和工业废气,笼罩着整个城市。有害物质在高气温下和臭氧的化学反应加快,使空气更为污浊难耐,让人觉得有一股发辣的气味袭击着喉头,呼吸有些不畅。当地电视气象节目的主持人抱怨说,空气变成了“可以看得见的气体”。医院里,心脏病和哮喘病患者明显上升。医生发出警告:伦敦污染的程度会导致更多的哮喘病例发生。有的伦敦人,干脆戴上了防污染面罩……
8月初,伦敦数以千计的群众接连几天上街游行,甚至设置路障阻断交通,要求政府采取措施减少市内通行汽车的数量、要求改善公共交通:低价、安全、快捷、卫生。一家报刊评论说,汽车污染着环境,交通堵塞也日益严重。伦敦城汽车如此之多,平均行驶速度和一个世纪前的马车差不多,每小时大约17.5公里。人们正在“享受”工业化和享乐主义带来的苦果。
英国政府下达了减少使用私人汽车的通知。伦敦高级法院一位年逾六十的法官果然认真。他家住离伦敦10几公里远的泰晤士河上游,早晨划一独木舟前来上班,要一个多小时;下午逆流而返,用去他3.5个小时。人们说,那老头坚持不了几天。那些照样开车上班的人们说,不开车,没办法。人们思索着城市防治污染的办法、出路。
7、8月份是学生放假的日子,是英国旅游旺季,也是犯罪活动高发季节。随热天而来的犯罪浪潮让英国人更为焦灼。7月28日,英国西海岸地区一天有3个儿童惨遭杀害。一个年仅7岁的女孩,和另外两个10来岁的孩子,同睡在院内花园的帐篷里,结果女孩惨遭奸淫后被扼死,尸曝海边。另两个约13岁的男孩,在一池塘垂钓,被人杀害。英国人一时惊呼:英国不再是儿童能够安全生长的地方。最新社会调查表明,有75%的英国人持此说!在伦敦的街道上,人们多看到父母用一条带子拴在四五岁孩子的身上,如同拉着小狗一样。外来人不知就里,还觉奇怪,实际上,那是防止孩子遭诱拐而采取的措施。
目前,大伦敦警察局发起一场“鹰眼行动”,专门打击偷盗、抢劫犯罪,以保护正常社会生活和游客安全。这名称就和福尔摩斯侦探小说一样具有吸引力。警察局组织了9支专门侦探队,计算机模拟、电子监视、跟踪、寻访等专业技术统统派上用场。可是,伦敦警察局长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伦敦街头每天发生百余起抢劫案,影响了正常社会生活,而“大多数作案分子是黑人”。此语一出,社会哗然。黑人团体称警察局长把犯罪与肤色连在一起,是地道的种族歧视。犯罪分子还没抓到几个,黑人社团已呼啦啦走上街头抗议,一时间,反污染者在抗议、反种族歧视者在抗议,要求保护儿童安全者在大声疾呼……灼热的天气和焦灼的人们完全搅在了一起,英伦今夏确实烦忧不少。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夏季大减价”在开罗
刘水明
从8月7日起,开罗许多商店开始让利销售,商品减价幅度从5%到85%不等。持续一个月的“夏季大减价”是购物的最佳时节。一到夜晚,低薪阶层的市民纷纷走出家门,借乘凉之机逛逛灯火通明、装有空调的大小商店,选购所需商品。一度疲软的市场又恢复了生机。
在谢赫比大街与阿盟大街交界处的“格瓦斯”服装店,楼下的男人服装和楼上的女士服装大多降了价,店主在每件衣服的标签上用红笔勾掉原价,再用蓝笔写上新的价钱。如一套深色毛料男西装原价599埃镑,现价为299埃镑;原价为349埃镑的一身女套服,现价249埃镑;过去要290埃镑一条的时髦女裙,现在只需179埃镑……在这个月里,中、小学生的书包和校服一般降价10%至15%,这些东西是学生家长在开学前给孩子的必备之物,因而销量大增。一位政府机关的女职员告诉记者,她几个晚上就花了500埃镑,为两个上学的女儿置全了校服和一年的学习用品。
开罗的“夏季大减价”气氛相对平静,街头巷尾既听不到声嘶力竭的狂喊,也没有哪家商店用大喇叭播放劲歌来招徕顾客,更不见什么“托姐”、“托爷”招摇过市。比去年还有改进的是,各家商店的玻璃橱窗上,除了用广告颜料或彩色胶条涂贴上“让利销售”的字样外,鲜见“大出血”、“蚀本大甩卖”、“全市最低价”之类惹人注目的口号了。原来,为了使“夏季大减价”和随之而来的“冬季大减价”不流于形式,真正成为活跃市场、促进生产和流通的有序行动,最大限度地保护公平竞争和广大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埃及供给和内贸部成立了专门的办公室,并制定了严格的管理措施。
埃及供给和内贸部规定,每年的8月和2月为夏季和冬季让利销售时间,此外还有几次全国性重要节日的临时让利销售,它们的起止日期由供给和内贸部统一宣布。无论国营、个体商店和集体合作社,均可参加任何一次让利销售,但必须事先向供给和内贸部及其所属机构提出申请,内容包括计划降价的商品和降价幅度,商店的法人代表和详细地址等。每家商店在一个月的让利销售期内,只能选择两个星期为本店的降价时间。商店获准登记后,才能贴出降价广告。如果某店未经登记、或者登记后抢先让利销售,都被视作“犯规行为”。今年8月7日前,供给和内贸部就取消了200多家犯规商店的让利销售资格。在大减价期间,让利销售的商品应以合格商品为主,由于质量原因需要处理的商品,店家也必须采用各种方式,明确告诉顾客商品的缺陷何在,另外,其降价幅度也要比合格商品更大。至于商品定价,则完全由商店根据商品积压程度和承受能力自行决定。
为了防止“假让利、真涨价”的情况发生,杜绝利用减价之机推销劣质产品的欺诈行为,埃及供给和内贸部要求申请让利销售的商店,提供两个月前同类商品的销售发票,以备核查。该部还设立了投诉中心,并每天派出多个巡视组上街,进行明察暗访,发现问题及时处理。顾客如果怀疑店家的降价商品价格比降价前还高,商店老板又拒绝出示两个月前的发票,可以随时投诉。所有违犯让利销售规定的店家,一般都被课以10至100埃镑的罚款。对于坑蒙拐骗情节严重的店主,则可以拘禁一个月。
尽管这样,但仍有少数商人见利忘义,在“夏季大减价”中做手脚,谋取暴利。如有的商店在两个多月前就已把商品价格抬了上去,现在即使降价50%也大有赚头;有的商店在正式降价前两个星期就开始让利销售,碰上巡视组检查,也只被罚款50埃镑了事,一般老板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因为他们获得的利润可能是这笔钱的几十上百倍;有的商店稍微降点价推销残次商品或陈年旧货。
开罗细心的家庭主妇们在降价前就常到街上转悠,早已瞧准了自己需要的商品,等真正降价后再来购买,一般不易上当受骗,而那些不懂行情的外地顾客和海湾阿拉伯游客,则往往成为“挨宰”的对象。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站在戈兰高地
黄苏
由风光旖旎的以色列东北部城市太巴利亚驱车北上,一边是烟波浩淼的加利利湖,另一边,则是地势不断攀升的山脉。那山天然地连为一体,一脉一脉高低不均地起伏着。到了这里,便算进入戈兰高地了。
山道越来越显得陡拔,汽车艰难地盘旋而上。道路两边,一人多高的铁丝网蜿蜒不绝。嶙峋怪石中,插着用英文、阿拉伯文和希伯莱文书写的“小心地雷”的木牌,让人依稀想见这里昔日的战争气氛和残酷场面。然而游人却不少,也未遇到哨卡检查之类的麻烦。毕竟,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了。
从我们车行的这条路,可以看到以色列、叙利亚和约旦三国。东北面,云霭缭绕的远处,隐隐露出村舍的轮廓,那是叙利亚的国土。向东俯瞰,茫茫沙漠和戈壁中央,一线浅浅的水流悄无声息地逶迤而过,为这单调而枯寂的黄土注入了生命的活力,这便是著名的约旦河了。
汽车总算爬到了山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偌大的平地,若不是刚才爬山的经历,不会相信这里便是戈兰高地,而觉得跟以色列其它地方的农田别无二致。只见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地上,郁郁葱葱的各类农作物,证明着这块土地的丰腴和肥沃。同行的以色列朋友介绍说,这里居住着13000多名犹太居民,他们分布在35处定居点内。这些人是以色列在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中占领戈兰高地后,历界政府将他们安置来的。经过多年的辛勤耕耘和苦心经营,戈兰不仅成了以色列重要的农副产品基地和著名的戈兰葡萄酒酿制中心,而且还是名闻遐迩的旅游胜地。
在叙以谈判不断深入的今天,最反对将戈兰归还叙利亚的,当属居住在高地的这些犹太居民了。他们多次组织声势浩大的游行,强烈反对以军撤出戈兰。而以色列国内其他犹太居民中,反对撤军者竟也高达2/3左右。
戈兰还是一块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戈兰高地面积1150平方公里,南北长60公里,中部最宽处约20公里,是叙利亚和以色列两国的分水岭,具有巨大的情报和攻防优势。驻足高地,东北面一马平川,驱车只需两小时即可抵达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西南面,以色列城镇尽收眼底,这里距以色列的主要城市海法、特拉维夫等,最远的也不过百里左右,失去作为天然屏障的这个制高点,是以色列最大的担心。此外,这里还是以色列重要的水源地,国内唯一的河流约旦河即源于此,唯一的淡水湖加利利湖,即在我们驱车经过的戈兰高地南麓。这里提供的水源,占全国用水量的一半以上。
1981年,以色列以法律的形式将戈兰划归自己版图,国际舆论一片哗然。长年来,叙利亚一直为收回戈兰高地、捍卫自己的领土完整进行不懈的斗争。戈兰高地物归原主,当属早晚之事,因为以色列人也清楚,不从戈兰撤军,叙利亚难以与其握手言和。
当我站在戈兰高地的最高峰赫尔蒙山时,正值春回大地、乍暖还寒的时节。凝固了一冬的冰雪尚未彻底化解,不少山坡上的土地还在为挣脱这寒冬的桎梏做最后的努力。清风瑟瑟,万籁无语,我心中却念念有词:让和平的曙光,快一点煦照这片美丽的土地吧;让叙以两国人民,早一天融化相互间的隔阂与敌对,同赴和平共处、灿烂辉煌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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