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12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文化和读书
王建辉
中国人向来衡量一个人有没有文化,是看他有没有读书以及读了多少书,读书成了文化的一种象征。
文化主要是靠读书来获得的。这是文化史的一个事实。真知从实践中来,也从书本中来,书本是以前实践的结晶,接受书本也就是接受历史的实践经验。这一点过去的人说得不够,现在强调一下也极有必要,读书是把所读与亲闻亲见亲历相印证,人的历史是人的实践的总和,这当中就包含了读书的内容在内。
中国文化的积累,在上古是口口相传的(自然在现代也有类似的情形,如戏曲的师授也是口耳相传的)。自从有了文字和书本,读书就成了文化积累的主要渠道。中国旧式学问大抵便是从读书而来。大文豪大学者也总是和读书脱不了干系的;也只有读书多的人才能谈出点读书的酸甜苦辣和读书的文化味来。这甚至于可以说形成了一种“读书文化”。
把读书等同于文化,这成了读书人的一个观念,中国文化史也就异变为一部读书史。读书也就是学习,儒家是很看重的。《论语》开篇第一句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荀子《劝学篇》首句曰:“学不可以已。”读书学习是放在第一位的。而那时候的读书,首要的和主要的是读儒家经典,读圣贤之书。唐初虞世南有一句名言:“自古圣贤勤学而立其名,不学则没代而无闻矣。”这就使读书的范围比较狭窄了。道家对读书倒是有一种较为达观的态度,语云:“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逐无涯,殆矣。”(《庄子·养生主》)道家不主张以有限的生命去博取无限的知识,而提出顺其天然颐养天年。这大概可以算是儒道在这个问题上的一种互补吧。
其实,更准确一点说,文化是有两个方面的。一个文化是书本之中的,一个文化是书本以外的。书本以外的文化至大,是读书这个词涵盖不了的,也不可用履历表上的文化程度也就是读书的年限来衡量。尤其对于读书人而言,这是无论如何要明白的一个道理。宋朝开国宰相赵普,这位相爷说过“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是中国文化中的一句名言。半部《论语》自然是谦虚的话,表示读书不多,只读了半部。不过我从这句话中取它这样的意思,书取一半,而另一半则是事功也就是实践,也就是书本以外的文化。所以有人说,中国文化在田野,从这个角度来看是有道理的。
由于过去过分看重读书,就有了两个偏向。其一,皓首穷经,闭门造车,全然不问世事,不读人生之书。张舜徽《爱晚庐随笔》曾指责清儒大多“只做得如何读字”,“至于体味书中理论而确有所得者唯开国时三数大儒耳”。读书尚不能明理,“笃行”更是不可能的事了。其二,是把科举功名看做唯一的读书门径,走入了历史的狭路和误区。
当然在今天强调一下读书也是文化,是有一定的针对性和现实意义的。西谚有云:“书比人长寿”。文化是永远的,读书也不会是短暂的。这样看来,文化与读书也将是一个永恒的文明主题。


第12版(副刊)
专栏:

  第二季度杂文“金台奖”
获奖名单(共7篇,按得分多少为序)
跑调过伟剑6.15
公仆“三字经”李庚辰5.3
名的“四舍五入”卢得志6.26
儿童稚语笑不得向云驹4.21
想听大师说相声张半解6.27
文学和积木  孙焕英5.9
美的乔装   舒平6.6


第12版(副刊)
专栏:

  一个摄影家镜头中的《女性篇》
苍石
为了庆祝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的胜利召开,摄影家郑永琦先生特将他刚刚出版的摄影画册《女性篇》,作为对女性的颂歌,奉献给此次世界妇女大会。
这本《女性篇》共收有百余幅摄影艺术作品,分女性之心灵、女性之职业、女性之风采、女性之创造。这四个篇章中的主人翁,有的来自都市,有的来自僻乡,有的是异国异俗。有人生的朝霞和夕照,也有人间的百味。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了今日女性真善美的神采。真实、生动、美妙、传神是其共同的特色。
正如作者序言所说:“今天的时代,是一个女性自觉意识高扬的时代”。
作者就是怀着这种对女性的爱心和奉献,以十年的时间,完成画册的图片创作。他追求塑造女性的完美形象,把女性精神气质的美凝固在摄影胶片上。
郑永琦先生,1939年出生于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他从事摄影30多年,曾荣获我国摄影艺术的最高奖——金像奖。
这本《女性篇》将会为我国摄影艺术中的妇女形象增添光彩。
(附图片)


第12版(副刊)
专栏:

  和白求恩大夫在一起的日子
朱磊(口述)傅大为杨洪柱(整理)
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了。这些年来,我时常想起那浴血奋战的岁月,尤其是和白求恩大夫在一起的日子。此刻,他那高大的身影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1939年秋天,正值日寇大扫荡,我当时在冀中军区后方医院一所任护士,我们一直在太行山北麓的唐县、完县和易县一带山区和日寇周旋。前方战事异常激烈,下来的伤员陆续不断。1939年9月初(或8月底),医院迂回转移到易县杨家台附近,院部住在孟子岭,我们一所住在齐家青村。一天晚上,我与护理员李福安提着马灯,去值班查看伤员。我俩一前一后正走着,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警觉间,一队人马已来到眼前。“孟子岭的?孟子岭的……”为首骑马者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边问边下了马。他就是白求恩大夫,巡回手术来到了我们医院。从此,我便开始了与白求恩大夫一个多月的工作接触。
白大夫来后顾不上休息,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站在用桌子和门板搭成的手术台前,他借着马灯灯光,一个接一个地为伤员检查、处置。以后的日子里,他常常从早晨忙到深夜,有时十几个小时顾不上吃饭。白求恩大夫特别体贴爱护伤员,组织上给他配的大米、白面、土豆和鸡等特殊食品,他舍不得吃,经常送给重伤员,并亲自喂到他们嘴里。
那时,医疗器械和运输工具特别紧缺,有些骨折伤员没有固定的器械,白求恩大夫便系上围裙,用从敌占区搞来的铁棍,亲自打制一种叫“托马氏夹”的简易固定工具。我不会做,插不上手,就蹲在他身旁,帮着拉风箱。马驮子是我们医院流动转移的主要运输工具,为了使它能驮更多物品,白大夫在原驮鞍结构的基础上,设计改制了一种叫“卢沟桥”式的新型驮鞍,我们帮他锯、刨木头,他安装组合。空闲时,白大夫还时常为我们上课,有时,哪怕只有三两个人在场听课,他都讲得非常认真。
最令我难忘的,是白求恩大夫勇于自责的精神。在一次反扫荡的恶战中,伤员特别多,他与协和医院的教育长王育荣教授轮班做手术,他俩一个上半夜做,一个下半夜做。在下半夜的手术中,王教授为了让几个实习医生能尽快独立手术,便边手术边给他们讲解示范,这自然影响了手术进度。第二天早上,白求恩大夫发现手术伤员少,劈头责问翻译:“你是不是中国人?”言下之意,王教授手术做得少,偷懒了,对伤员的生命不负责任,你为何不批评他。翻译当时委屈得哭了。后来白大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忙给翻译道歉,并自责说:“我只顾做手术,忘了带学生。”
转眼到了1939年10月初,白大夫率战地医疗队离开了我们医院。一个多月之后,突然传来了他去世的消息。据周之望所长讲,他是在涞源县摩天岭前线给一个大腿受伤、名叫朱德士的战士手术时,被刺破了手指,后来手指发炎,而他还坚持给伤员做手术,感染成剧毒败血症……望着那些他亲手制作的“托马氏夹”和“卢沟桥”式驮鞍,当时在场的同志都流下了悲痛的眼泪。
白求恩大夫,你永远活在我心中!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书讯

  大地书讯
△《屈应超书法作品集》已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共收西安美术学院教授、书法家屈应超的作品近百幅。(徐文)
△姜振昌著《中国现代杂文史论》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振才)
△王尔碑的诗集《寒冷的路》近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
△野曼的诗集《浪漫的风》由广州出版社出版。
△宋道敏的诗集《巨草》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
△张国杰的随笔特写集《生活的浪花》由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
△杨国民的散文新著《浅踪深梦》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吴新宇的散文集《远离尘嚣》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
△张永权的散文集《云的故乡》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为迎接世妇会,由张桂琴主编的中外巾帼风采——《女人自己的歌》由青岛出版社出版。(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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