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5月31日人民日报 第12版

第12版(副刊)
专栏:

  “金钥匙”熠熠生辉
——上海海关支持“希望工程”纪实
盛新阳
今年3月6日,安徽寿县建设乡洋溢着一派节日喜庆气氛。当地的父老乡亲,男女老少,像赶集似的,聚集到祖祖辈辈看作是上等的一块庄稼田上。这里从此不再长庄稼了。长什么?“长”娃子喽!
瞧,一座三层楼高的白色教学楼,崛起在春光明媚的田野上,正中镶嵌着宝蓝色的幕墙玻璃,上书“寿县金钥匙希望小学”九个鎏金大字。楼顶上,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哗啦啦地迎风招展。一个乡村女教师指着楼前刚挂好的大红横幅,把上面的大字念给老乡听:上海海关捐资兴建寿县金钥匙希望小学教学楼竣工典礼。
去年阳春三月。上海海关的几个下属单位——吴淞海关、虹桥机场海关,接二连三出现团员青年自发给“希望工程”捐款的事儿。
当时正值开展“学雷锋”活动。吴淞海关团委结合当时的社会“热点”,号召团员青年为“希望工程”献一份爱心。其实,早在1992年8月,该关的青年沈勇从《青年报》上看到“希望工程”的报道后,就与安徽临泉县谢集乡陈老小学的陈宜老师保持联系至今,并按每学期的书杂费标准,向一位当时年仅11岁的失学少年连续几年汇款。吴淞关团委一行动,很快得到了响应。有悄悄寄款的,也有公开在议论、在商量“我们怎么也该表示表示”的……
事情很快端到了5月份海关召开的党代会上。党组书记和几位党组成员、副关长在会议期间郑重其事地研究了这件事。
6月初,一支由上海海关派出的考察队从黄浦江畔来到安徽寿县。
这里有悠久的楚文化遗迹:从春秋战国,到唐宋明清,各朝各代的稀世珍宝和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还有历代文人墨客包括李白、刘禹锡、欧阳修、王安石、苏轼所赞美的“寿阳烟雨”、“八公仙境”等风景名胜;这里有名闻遐迩的历史掌故——“淝水之战”、“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等等。
然而如今,这里却面临着“文化沙漠”的步步紧逼。
陪同考察的安徽省“希望工程”办公室的同志告诉他们,该县人口128万,县财政总收入1993年仅4300万元,人均不足40元。你不能不感叹,当地发展教育的财力严重匮乏到何种程度!老百姓连眼前的柴米油盐、吃喝拉撒都难以对付,还能考虑后代的读书?
怎么这么穷啊?
你们听说过1991年的特大洪水灾害吧。为了保住华东重要经济发展地区,国家决定在安徽寿县的淮建小学西边破堤泄洪。那时候,铺天盖地的大水一来,这里是一片泽国!当然啦,这所小学就冲垮了……
考察队来到了淮建小学,只见较为完整的两间校舍是泥巴糊墙,茅草盖顶,不少地方还裸露着破砖。教室里,哪有像样的课桌椅,都断胳膊缺腿的。
该校的校长是一位年近花甲的女教师,看上去和庄稼人没什么两样。听说上海海关来人搞“希望工程”,她喜出望外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她从1958年任教至今已有36个春秋,虽有志于培养教育祖国的下一代,但在当地经济落后的情况下,像她这样的“园丁”们一直在“泥泞”中跋涉,力不从心。洪灾一来,这个破校更是“雪上加霜”。据说,这一带差不多都这样……
考察队员们将赴皖考察情况,通过录像放映、图片展览、考察报告等形式,分片在海、陆、空、邮等上海海关各基层单位进行宣传动员!
上海海关沸腾了!在机场、车站、码头、邮局,在海关把守祖国东大门的每一个岗位上,一支争先恐后的捐款队伍掀起了奉献爱心的热潮。关党组几位领导走在前头,人人捐资500元。党团员、处科长踊跃解囊,你200元我300元他400元,有一位普通党员“盖帽”捐献1000元。一位家住农村的干部,家里连个电风扇也舍不得买,这一回他毫不吝惜捐出120元。
全关1699名在编干部职工,85名离退休人员,52名临时工,共捐款277940元。
6月底,饱含着上海海关全体干部职工一片深情厚意的20万元捐助建校款,寄往安徽寿县。还有近8万元留作今后的教学基金。
为了安徽寿县的第一所“希望小学”早日诞生,省、地、县、乡处处“开绿灯”。新教学楼的设计图纸很快寄到了上海海关。多漂亮的楼房啊!取个啥校名呢?团委书记范钦扬提议说:“金钥匙”!
这名儿太棒了,既是海关职业标志,又意味着让祖国的新生代由此打开知识的宝库。


第12版(副刊)
专栏:

  我走过卢沟桥
韩笑(小学五年级)
“卢沟晓月”,听说很美,但我家靠香山,没机会见到。“六一”前夕,爸爸妈妈却特地带我来到卢沟桥。
我们先参观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这里用图片和投影展示了日本帝国主义强盗侵略中国的罪行,同时也展现了坚强不屈的中国人民与侵略者英勇斗争的壮烈情景。原来,卢沟桥不是一座普通的桥。
我站在卢沟桥上,心里直扑腾。我仿佛看见日本兵扛着大枪,从卢沟桥上走过去,古桥上留下了他们一行行罪恶的脚印;又仿佛看见敌人的坦克,从这里驶过,古桥上又留下了一条条沾满血腥的痕迹;还仿佛看见了敌机在疯狂地轰炸、扫射村庄,大人小孩在冲天的大火中奔逐悲号……
桥上的那无数的石狮子,好像张着嘴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我想,我们今天真幸福。那时候的儿童跟着大人逃灾避难,小命难保,连个安稳的日子也过不上,哪儿还谈得到上学念书!而我们今天能在宽敞的教室里读书,在环境优美的校园里锻炼身体。那时候的千千万万少年儿童,吃不饱、穿不暖。而我们现在的衣服各式各样,色彩艳丽,吃的东西更是样样不缺,还经常嫌这不好吃,那不好看。想起来,我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突然,我脑子里蹦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日本侵略者能在中国领土上横行霸道那么多年?我们中国不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吗?地理书上,日本比我们中国小多了,凭什么欺负咱们?我问妈妈。
妈妈说:就因为那时中国不强,再加上国民党政府先不抵抗,后来又消极抗日。要不是共产党坚决领导抗战,我们就亡国了……
抚摸着桥上的石头狮子,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想如果当时中国很强大就好了。要想使我们不再受人欺负,不让历史悲剧重演,那就得努力把国家建设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我们“红领巾”虽然年纪还小,但我们这一代是21世纪的主力军,祖国的未来就要靠我们去建设,希望在我们身上。
离开卢沟桥时,我好像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杨博士的建议
张雨生
1992年,杨振宁博士来华访问,听说巢湖发生大水灾,肥西一带尤为严重,便特意赶去看望灾民。他的故乡在合肥市,外婆家在巢湖西岸的三河镇。40年代初,日寇侵入合肥,城里人到乡下“跑反”,他到外婆家住了很长的日子。半个世纪过去了,乡亲们的冷暖,还挂在他的心头。杨振宁访问了一位大嫂,这位大嫂只字不识,却同丈夫苦苦挣扎,艰辛地供养着两个儿子念书,一个念了大学,一个正念中学。杨振宁问她:“你自己为什么不识字?”这位大嫂突然伤心地哭了,说她小时候很想读书,但家里太穷,读不起,成了文盲。她说:“累断腰也要送孩子上学。我的儿子不能再当睁眼瞎。”杨振宁听了,眼里闪出了泪花。
后来,杨振宁讲到在巢湖访贫的事,感慨地说,在美国,许多生活富裕的孩子,不愿好好读书。在中国,也有青年人不了解自己民族的过去。他向中国政府郑重建议:安排城里的学生,到贫困地区去看一看。
这个建议很好。城里的孩子,应该到贫困地区去看看。孩子的家长,也不妨一同去看看。有些地方,搞校校联姻,城里的孩子同贫困地区的孩子开展“手拉手”活动,相互走访,这是一种有效的方式。还有一种方式,即三口之家,旅游又访贫,也是做得到的。从今年5月份起,城里人每周都有双休日,出城到远郊旅游的多了起来。兼顾访贫,假日会过得更充实。
比如说,河北易县,有清西陵、狼牙山、紫荆关,县城距北京120公里,直通公共汽车,紫荆关还通火车,一趟两个小时,来去很方便。双休日,来这里旅游的北京人骤然增多。但是,他们很少知道,易县还是国务院认定的贫困县。一日游之后,宿一夜,第二天,再到周围的柴场、泥瓦铺、良岗,乃至深山里的乔家河、七峪、甘河净等贫困乡镇去看看,感受肯定大不一样。
去年暑假,我同妻子带着女儿,经过易县,去了更深更贫困的大山里,也算是旅游兼访贫吧。那里扶助一名儿童上学,每学期仅要30元。可是,30元也难倒了好些家长。失学的孩子,呆在家里割草放羊,又成了新一代的文盲。这给我的一家印象很深。女儿在北大附中上学,住读,一个月的生活费得要200多元。今年4月的一天,她就主动和同学到北大募捐,支援希望工程。
的确,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很无奈。精彩的世界,有人花天酒地,还活得不耐烦,悲观厌世,醉生梦死,怨气冲天。无奈的世界,有人却像岩石缝里的树棵子,含辛茹苦,披霜顶雪,生存得既艰辛又顽强。城里人到贫困地区去看看,在纠正人生错觉,调整生活态度方面,恐怕也会有所感悟。


第12版(副刊)
专栏:

  蟹之梦
徐恒足
每当我的小孙子哭闹着要螃蟹吃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我的童年生活清贫、苦涩,和现在的孩子简直没法比,但对螃蟹拥有的“特权”,又是现在的孩子望尘莫及的。捉蟹、吃蟹的情趣,为我灰暗的童年增添了几许亮色。
那是1948年前后,我的家乡涟水一带连年遭受大水灾,倒流的海水把不少沿海动物带了进来,大沟小河到处可以看到螃蟹。老人们惶惶不安,说是“虾荒蟹乱”,人要遭灾了。我们孩子根本不管这一套,整天高兴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成群结队去找蟹、捉蟹。有时,我们集队踩蟹。十几个人从较浅的沟河里下水,排成队往前走,脚下如踩到一个像瓦片一样的硬块,拿起来可能就是一只大螃蟹。这样,一个人一天也能踩十来只。有时,我们也用钩子钓蟹,大锹挖蟹,烟缆熏蟹。
不过,以我的经历,还是“听蟹”最有趣。每到重阳前后,北风一起,蟹就出来活动,到处乱爬,这是听蟹的好机会。晚上,几个小伙伴像侦察兵一样躲在草堆里,一听到嚓嚓的声音,就知道一只大螃蟹爬过来了。等它爬近了,用火一照,它就呆了,“轻轻一抓就起来”。最多一个晚上能抓好几斤,高兴得一夜不合眼。
捉蟹容易,吃蟹也就成了家常便饭。那年头,农家一年有半年吃饭是不离蟹的。来了亲友,更少不了以蟹待客。但吃的方法比较简单。除了偶尔做蟹羹、蟹豆腐外,平常都是放在盐水里煮或放在鱼锅里烩,很少捶姜泼醋。至于孩子们吃蟹则更讲实惠。在野地里捉到螃蟹,随手抓点草,堆起来就烧。由于火功到家,又有一股野趣,尽管什么佐料也没有,吃起来还是很有滋味的。
几十年过去了,儿时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但这捉蟹、吃蟹的事还记得很清楚,一想起来就情不自禁。我觉得这种感情在什么文学作品里也很难寻觅。虽说《红楼梦》里咏蟹的诗词写得好,但读来总觉得少那么一种味,一种亲身感受的野味。现在,市场上蟹价高不可攀,寻常百姓家只能望蟹兴叹,对孩子们来说,吃蟹已成一种奢望。每给他们讲上面那些故事,就惹得他们馋涎欲滴。近来听说滨海蔡桥等地养蟹业发展很快,大批农户已养蟹致富,心里燃起了希望。我想,将来蟹养多了,价钱便宜了,儿孙们也会重温老辈儿的儿时之梦的。


第12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日前,钱世明作品研讨会在京举行钱世明多方面的创作成果引起了文学界广泛注意。他出版了五部历史长篇小说及数量众多的剧本、儿童文学作品,还有易学研究著作、旧体诗等;研讨会上发言的同志对钱世明的治学态度、创作成就进行了分析和评论。(马立诚)
△由北京杂文学会和北京日报联合开办的“北京杂文”专版已满一百期,近日,数十名杂文作家、评论家在京进行了专题研讨,对一百期专版给予了肯定,同时希望第二个一百期更上一层楼。(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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